小孩奶裏奶氣的嗷嗚了一聲,對於自己又被拎起來這件事有些呆呆的不敢相信,眼眶薄紅,委屈巴巴:“你又扔下我,你還想背著我幹壞事!”


    家裏有個成天看著她的小家夥怎麽辦。


    染白有些頭疼。


    “不幹壞事幹什麽?”她眉梢挑了一下,尾音拉長,有些懶洋洋的調侃意味。


    她的弦外之意很隱晦,也不會現在就喪心病狂的對還不到自己膝上的小孩下手,天使自然沒有聽懂,他被女孩按在樓梯上,眼巴巴的看著她往樓上走。


    001你可以的!


    不可以放棄!


    衝衝衝!


    蘇璽在心底給自己打氣加油,鼓足了勁飛起來,跌跌撞撞的想要搶那杯牛奶,陰差陽錯抱住了染白的指尖。


    染白甩了甩,小天使就在她手指上搖晃起來,搞得腦袋很暈,又因為是第一次搶東西很緊張,太急躁了,一下子失了平衡,雪白柔軟的羽翼在空中胡亂撲騰著,半個身子都栽了進去,發出“啪!”的一聲,掉在了牛奶杯裏。


    “……”


    001驚慌的在牛奶裏撲騰了好一會兒,羽翼都被打濕了收攏在身後,過了幾秒鍾才有一隻白軟小手扒住玻璃杯的邊沿,小腦袋探了出來,銀色睫毛長的像是女孩子,還帶著一滴牛奶,一雙瞳眸漂亮,皮膚也白皙的像牛奶晶瑩剔透。


    小孩真的太小了,隻有巴掌大,微微縮了縮就可以泡在牛奶杯裏,半邊身形還陷入裏麵,隻有小臉仰著。


    染白端著那杯牛奶,一時間四目相對,她的臉色逐漸陰沉。


    蘇璽有些瑟縮,那對垂在身後的羽翼也縮了縮,意識到自己闖了禍,像是個縮頭烏龜一樣,一點點又把自己泡在了熱牛奶裏,有氣泡咕嚕咕嚕的冒著,嗓音有些模糊的軟糯,“我不是故意的……”


    “出來,你是想泡牛奶浴嗎。”但也不過瞬間,染白便收斂了神情,那雙茶色的眸在鏡片下仿佛侵在清水中,從容而克製,像是在跟他商量。


    但是001知道這一切都是假象。


    如果宿主脾氣真的這麽好,就不會發生上一世的事情了。


    它藏在牛奶裏,冰銀瞳孔微晃,失了神,慢慢蔓延上什麽色澤。


    短短幾秒的時間。


    染白看著那一杯牛奶逐漸變成了暗黑色,深色中還糅雜著幾分紅光。


    她微微一頓。


    整杯牛奶都變成了暗色,盛著牛奶的玻璃杯悄無聲息的出現了無數道裂痕,像是蜘蛛網般蔓延。


    露出了暗紅色的眸。


    惡魔五官精致而邪異,他下巴抵在了手背上,弧線白皙漂亮,仰頭看著染白,鴉羽似的長睫下,瞳孔深邃妖冶,是詭譎不詳的顏色,仿佛血液澆灌著玫瑰荊棘,映著染白的眉目。


    明明還是同一張臉。


    可是在碎發和眼眸換了顏色之後,氣質就截然不同,是兩個極端,很難將他們想成同一個人。


    半晌,


    惡魔殷紅纖薄的唇瓣勾起了一抹邪意盎然的笑,兩顆可愛的小虎牙從從唇間探了出來,有些尖尖的漂亮,笑的時候白皙臉頰會浮現出兩枚深深的酒窩,又惡劣又迷人。


    “怎麽,不認識我了?”


    小孩聲音低啞慵懶,隱約還帶著幾分稚嫩,但更多的時候能溢出來的散漫。


    “蘇璽。”染白在思考的時候,會有一個推眼鏡的習慣,她長指抵著金絲鏡框,叫出這個名字。


    “你給我起的?”惡魔見從染白臉上看不出任何驚訝的情緒,有些不滿,像是惡作劇沒有成功的小孩子,他聽著這個名字,漫不經心的哼了一聲,看起來有些嫌棄,懶洋洋的似紆尊降貴:“算了,就蘇璽吧。”


    看著001這幅模樣,染白垂眸靜靜凝視著他。


    “你幹嘛一直盯著我。”


    蘇璽也不太在意一個代號,他感受到落在身上的目光,窒息的像是深海,雖然不帶什麽侵略性,但是直覺讓它感覺有些古怪,不太舒服,他皺起精致眉頭嘟囔了句,舔了舔唇間的小尖牙,囂張抬起小下巴,顯然知道染白現在一定會有很多疑問,“想問什麽就問吧。”


    “你掉色嗎?”染白冷不丁的問了一句。


    “?”001臉色有些難看,那雙狹長暗紅的瞳眸瞪的很圓,不可置信染白會問出這麽一個問題,他惱羞成怒:“你在問什麽!”


    染白看了看巴掌大小的小惡魔,又看了看那杯黑色牛奶,禮貌而淡定。


    頗有些微妙。


    像是無聲的嘲弄。


    001氣的咬牙,隻聽哢嚓一聲清脆的響,玻璃杯四分五裂,竟然憑空消失。惡魔從半空中飛了起來,身後是一對黑色蝠翼,從收攏到展開不過幾秒上,在徹底打開後,攝人心魄。


    上麵流轉著暗紅詭異的紋路,骨翼線條漂亮分明,是華麗又盛大的死亡美感,血紅光暈籠罩著,不詳的寒意深入骨髓,觸目驚心。


    他飛到染白上方,居高臨下的看著她。


    “還毀屍滅跡?”染白沒有仰視別人的習慣,也沒有多看對方一眼,對待眼前這古怪一幕和對待冰冷物品沒有任何區別,她待眾生皆溫潤,才能欺騙眾生。


    蘇璽氣的差點一頭栽下去,他惡狠狠道:“我不掉色!”


    染白沒搭話。


    小孩鼓起臉,神色冷冷,本來預料之中的效果並沒有達成,讓他有些煩躁,就這麽在樓梯間跟染白僵持了一會兒,見對方看也不看他,蘇璽咬住牙,蝠翼扇動著降了下來,坐在扶手上,小下巴微抬,邪肆又傲氣,可能是因為太小的緣故,還會讓人覺得有幾分可愛,但仍很難忽視那惡劣冷血的屬於惡魔的氣息。


    “喂!人類。”他小臉繃得很緊,“你沒什麽想問的嗎。”


    “你叫我什麽。”這樣不聽話的小孩染白見多了,欠管教,她表情淡淡。


    “人類。”001兇巴巴道。


    “再說一遍。”


    她看起來是在笑的,可那雙茶色的眸卻空無一物,沒有任何情緒。


    001呆了幾秒,不屑撇了下嘴,小虎牙咬住薄軟唇瓣,小聲嘀咕:“不就是人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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