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他感覺寇離離年紀太小,雖頑劣了些,但勝在天真可愛,現在……


    修長挺拔的身影站在那裏,眼神又淡又邪的,側顏深邃俊美,他聞言,扯了一下薄軟漂亮的唇瓣,隻是挺漠然的吐出四個字,不糅雜半分情感在其中:“不怎麽樣。”


    三長老愣了良久。


    暮辭沒再說話,他從一開始對寇離離就沒有任何好感,直到現在,從未改變過。


    青年散漫往後一靠,骨節分明的手指敲了敲桌麵,語氣漫不經意:“我說,師尊你能不能別整天傷感春秋的,像你曾經多了解她似的。”


    “我傷感春秋?!”三長老氣的吹胡子瞪眼睛,一時間連傷懷的情緒都沒有了,中氣十足的吼:“暮辭你給老子說清楚!!”


    “弟子感覺說的聽清楚。”暮辭很淡定的捂住耳朵,正兒八經的。


    三長老心肝痛。


    暮辭垂著眸,想起之前女孩兒跟他說的話,眸色微深,懶洋洋的開了口,“師尊,還有一件事。”


    上仙沒好氣的問:“什麽事。”


    “這次試煉……有一個姑娘。”暮辭不緊不慢的開口,說話的時候語氣帶著點不易察覺的笑意,邪性的很:“她自身出了點私人狀況,可能要暫時離開玄清宗。”


    鶴子修聽著,微微皺眉。


    這種意外情況確實是無法避免,他道:“你負責這一次的試煉,看著辦吧。”


    暮辭意味不明的說好。


    景沫在徹底離開玄清宗後,才不再克製,心念一動,禦劍而行。


    禦劍的方向是——


    妖域。


    妖域不同於魔界的暗無天日,上麵妖王生性風流懶散,我行我素,妖域也是放肆慣了的地方。


    景沫迴了妖域之後,極有目的性的走向妖域大殿。


    一路上,妖域守衛向她問好。


    景沫疏離的微微頷首。


    她非妖域之人,但為妖域藥師。


    此次妖域千裏傳信妖王重傷,她才在玄清宗中途迴來。


    大殿中,


    男子慵懶靠在王椅上,一身鬆鬆垮垮的紅衣,胸膛若隱若現,三千墨發如瀑般垂落,因為重傷而蒼白的膚色,那雙狐狸眼上調時是一如既往的輕佻冷魅,比女子還勾魂的存在。


    “王上。”景沫麵無表情的走到妖王麵前,她垂眸淡淡看了一眼封羽的重傷狀態,嗓音好聽卻冷然:“你真會挑時間。”


    “打擾我們藥師在玄清宗辦事了?”封羽輕佻的笑,帶著點慵倦的勾魂,“本座也不想啊,要不藥師找那些暗算的魔族算下賬?”


    聽到魔族兩字。


    景沫掀起眸來,那雙淺色眼眸淡的出奇,沒有任何情緒。


    她無意多說,開始給封羽療傷。


    “哦對了……”妖王紅衣,生了張魅惑眾生的容顏,他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麽,眼中的情緒染上了幾分興味的色彩,“你去的是玄清宗。”


    玄清宗三個字自他唇齒間呢喃而出,帶著點兒不為人知的纏綿意味,他懶散眯著眸,想起那夜在宣城看到的畫麵,忽然低笑了一聲:“可曾看到一個紅衣的姑娘?”


    景沫不為所動,冷冷淡淡:“誰。”


    封羽若有所思,“很好看,很囂張的那種。”


    白衣少女的動作頓了一瞬間,她神情冷漠,語氣也冷硬:“不知。”


    封羽微微有些遺憾,但也知道景沫從來都不關注外界的事情,不知道也實屬正常。


    “你若是碰得到……給本座傳個音。”


    景沫指了一下他身上的傷,並沒有正麵迴答封羽這句話言簡意賅:“王上先活著才說。”


    妖王無所謂的道:“死不了。”


    景沫從宮殿中出來的時候已經是黑夜了,她慢慢走著,雪袖輕折,白皙指尖摩挲著一枚半邊血玉,上麵繚繞著若有若無的魔氣


    她眼眸清墨,波瀾不驚。


    三月前。


    魔族易主,據傳言所說,前魔尊早已魂飛魄散。


    三月後。


    那人在玄清宗。


    血玉的芒折射在少女眼中,轉瞬湮滅。


    …


    玄清宗。


    第二輪試煉發生的事情被壓了下來,在暫緩了兩天之後,重新開始第二輪試煉,這一次換了一個地方,玄清宗更是嚴加把手,中途沒有出現任何意外。


    染白直接抱著兔子在進去後一刻鍾的時間走了出來,身後跟著一隻阮音。


    阮音第一次嚐到如此輕而易舉的試煉,出來的時候還恍恍惚惚紅紅火火,感覺自己又可以了!


    在第二輪試煉結束之後,玄清宗開始最後一輪試煉。


    這一次的試煉有些特殊,它是幻境。


    且每個人進入的幻境都不一樣,幻境是由於每一個人內心最恐懼的畫麵而成。


    可以說是單人試煉,隻要能破了幻境的人,就能正式成為玄清宗的弟子。


    在引導之下,試煉弟子同時進入幻境。


    深夜,血月遮空,烏雲蔽日。


    哀鴻遍野,血流成河。


    一眼望去,


    那偌大而華奢的宮殿模糊的看不真切,隱沒在暗色之中,卻可見九九八十一台階上,處處橫死屍體,森森白骨,鮮血自台階上蜿蜒而下,仿佛一場盛大的獻祭。


    而高階之上,華麗卻又空洞的宮殿被血然就,看不真切。


    一眼看去,觸目驚心。


    在無數屍體和鮮血交織的宮殿前,隻見一道身影,單膝半跪在九九八十一道台階之上,背對著偌大宮殿,修長手指死死攥緊了一把劍,劍刃抵在地上,支撐著她的身形沒有倒下,那攥著劍柄的手用盡了全力,指骨繃出了駭人的森冷,與血紅劍柄映襯著,有種禁欲又墮落的蒼白色澤。


    “滴答……”


    一聲細微的響,是在這死一般的寂靜中唯一的聲音。


    一滴血珠自她指尖滴落,從那蒼白膚色蜿蜒著一道血痕,似是骨瓷一道裂痕,病態的美感,落在地麵上。


    她一身紅衣,分不清是純粹的紅還是滿身的血,衣擺垂落在地麵上,詭譎紋路蜿蜒著濃稠殷紅的血跡,三千墨發披散在身後,無風自揚。


    在血月遮天蔽日的死寂宮殿上,越過九九八十一台階看向那高處持劍半跪的身影,竟有種震撼的視覺效應,仿佛墮落的魔,踏過無盡深淵。


    這周圍太死了,仿佛世間所有生靈湮滅,隻剩下她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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