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


    沉默在須臾之間。


    “你是皇室公主,那種地方還是少去為妥。”皇上斟酌著說,不敢過重言語,心底隻恨自己當初因為寧白一介女子之身而放輕了防備之心,才至於變成了今天這一副鉗製的場麵。


    “不勞父皇掛心,兒臣自有分寸。”染白一句話說的輕描淡寫,明擺著是無需幹涉的態度。


    皇上暗暗皺眉,心中不滿。


    “不過,看來兒臣的好皇弟還真是閑得很。”染白一聲輕笑,敲打著人心:“這種小事也來父皇麵前說,難道不知道父皇日理萬機嗎,哪有時間聽這些雜言碎語。”


    “也並非如此……”皇上有些尷尬。


    “父皇不必為太子說話,兒臣明白。”染白淡淡打斷了天子的話,她白皙指尖有一搭沒一搭的敲擊著桌麵,每一聲仿佛扣著針鋒相對的局,令人無處可逃。


    等染白從禦書房出來的時候,


    是在半個時辰後。


    染白和皇上明裏暗裏說了半個時辰多,遊刃有餘的打著太極,所說的每一句話目的皆不簡單,直到現在出來。


    這大概就是皇室。


    是生在皇室享受高人一等的滿足,也是生在皇室陰暗漩渦中心的悲哀。


    但是染白從來不覺得這是一種享受,卻也不覺得這是一種悲哀。


    她隻是想站在最高的位置。


    僅此。


    染白離開了禦書房之後,一路往外走去。


    很不巧的是,


    半路碰到了一個剛剛還在口中談論著的人。


    寧承傑。


    也許是皇家的基因好,所有皇家子弟沒有一個是長相不好的,太子一身明黃錦服,身形挺拔,看起來也是玉樹臨風的很,那張過分蒼白的容顏俊美非凡,隻是眉目間長年堆積的陰鷙和眼角眉梢勾勒出來的狠戾破壞了原本的美感,那雙過分細長漆黑的眼瞳仿佛蛇瞳般鎖定了獵物。


    “熙昭公主。”


    寧承傑的步伐停頓在了那裏,目光冰冷陰沉的盯著那淩厲矜貴的身影,薄唇勾起了一抹稱不上是笑意的弧度,先打了招唿。


    熙昭。


    寧白的封號。


    “怎麽。”染白居高臨下的一眼瞥過來,“太子有事?”


    寧承傑嗤笑了一聲,眼底深處似乎是重疊堆積著層層陰雲,仿佛昏暗天空永不見光,壓抑的令人不舒服:“是孤看低了公主的本事。”


    公主站在距離太子幾步之遙的微位置上,兩人之間隔著一段距離,周圍沒有任何的聲音,三月春風拂過,似乎還挾裹著冬季尚未褪散的寒意,撲麵而來沒有任何溫度,是無盡的寒意。


    “隻能怪太子太廢物。”


    氣氛仿佛在這一瞬間凝滯了下來。


    “公主果然厲害!”寧承傑怒極反笑,昨夜算計失敗,看著寧白從禦書房出來的模樣一定知道什麽事情都沒有,他迫切的想要從寧白手中扳迴來一局。


    一個女子還想要跟他爭權奪利?簡直是可笑至極!


    “自然。”染白應的慵懶散漫,自成坦蕩淩厲的攝人氣質,聲音好聽卻漠然,蘊含著的意味捉摸不透,如同霧氣籠罩寒江,“太子若不服,大可與本殿光明正大的比一場。”


    寧承傑猛地盯上染白,視線陰沉銳利。


    公主高高在上,眉目如畫。


    “射箭如何?”


    寧白的心願不是贏嗎。


    那她便讓寧白贏得徹徹底底,各個方麵的碾壓。


    如此可算贏?


    皇宮中有專門的射箭場,是專門供給平日裏天子或者各位皇子閑來無事玩耍的。


    此刻剛好借這一用。


    騎虎難下。


    染白的這一邀約,寧承傑答應也得答應,不答應也得答應。


    他若拒絕邀約,那豈不是還不敢比試?


    更何況,他若是贏了,也能向著所有人證明,一介女流之輩就不應該大逆不道的插手朝政,肆意妄為!


    射箭場上,


    一眼望去是曠闊無垠的平坦土地,湛藍高空映襯著遙不可及的地平線,朝陽的光線平鋪而下,碎了一地淺金,幾匹駿馬馬蹄飛揚,馳騁而過!


    “駕!駕!駕!”


    遙遙領先的那一匹駿馬奔騰在風聲中,衣擺翩飛凜冽,那攥著韁繩的手指修長且分明,骨感精致的很。


    正是少年鮮衣怒馬時,風華正茂。


    風中,


    隱約瞥的見少年俊美側顏。


    “梏之,那不是長公主和太子嗎?”落後老遠的一行貴族子弟追不上,幹脆停了下來,等著少年騎馬飛身而過,趕緊攔下,聲音在風聲中有些破碎不清。


    寧梏之用力拽了下韁繩,速度漸漸慢了下來,不耐煩的語氣:“什麽。”


    這才清清楚楚的真正看到少年容顏,棱角分明的俊逸,宛若畫中的公子哥般,那雙眸很深,鼻梁線條筆直高挺,嫣然薄唇輕啟間聲線悅耳卻冷然。


    “看那!那!”其中一個人抬了抬下巴,點向遠處的方向。


    寧梏之騎在馬背上,臨風逆光,衣袖翩飛,目光直直看向遠處。


    “不是吧,這麽巧?”友人笑道:“太子和長公主啊……他們不是一向不對付嗎,這迴怎麽還走到一起了。”


    少年眯了眯深邃的眸,沒說話。


    寧承傑舔了舔唇,眼底深處掠過層層陰鷙,視線環繞了射箭場上的所有人,然後皮笑肉不笑的看向染白,“孤先來?”


    染白口吻淡漠:“請。”


    寧承傑從小練箭,向來對自己的箭法引以為傲,十分自信。


    他率先從射箭場上拿了弓箭,唇畔勾起了一抹冷笑的弧度。


    那邊其中一個公子哥倒吸一口涼氣,“不是吧,這是要比箭?”


    “梏之!梏之!”他第一次撞上這樣的畫麵,激動起來了,“一個你皇姐一個你皇兄,你怎麽看?”


    少年漠然挑了下眉梢,看了他一眼,不屑嗤笑了一聲,聲線好聽卻嘲諷:“這種問題還需要問?”


    他雖不喜皇權,但並不妨礙他真正敬佩有能力的人。


    公子哥:“……”


    ???


    什麽玩意?


    難道這種問題不需要問嗎!


    不過聽這話的意思是……?


    “你說的是誰啊。”公子哥的語氣微微古怪起來,這麽斷定?


    寧梏之懶洋洋的勾唇,側顏白皙而精致,翻身下馬的動作幹脆利落,帶著瀟灑清冽的少年感:“自己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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