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去的方向,


    “泠白姑娘是什麽身份?怎麽和瑾王在一起?”衛茵雨故意走在了染白旁邊,狀似無意的詢問。


    染白置之不理。


    衛茵雨臉色微微差了些,若是衛平生在韓國不敗,她也是個正經的千金小姐,雖一路逃亡卻被衛平生保護得很好,來了京城之後又被墨燁磊百般嗬護,還從來沒有被這樣忽視過,心情自然不會好。


    “泠白姑娘是自然是皇兄的人。”墨燁磊主動替衛茵雨解了圍,說這話的時候,他眼底變化了一瞬間。


    瑾王的人?


    那就是沒有顯赫家世了……


    衛茵雨抿了抿唇,不知怎麽,心底生出淡淡的愉悅感,出身顯貴的優越感瞬間讓那點不愉悅的情緒飛灰湮滅。


    衛茵雨這種小心思染白是沒放在心上的。


    而墨燁磊所說的“好地方”,竟然是一個地下入口的鬥獸場!


    從入口進去之後,耳邊就隱隱響起了嘶吼聲和呐喊聲,並不明顯,卻一直未曾間斷。


    就連鼻翼間也彌漫著一種熟悉的血腥氣。


    鬥獸場很簡單,


    人和野獸的決鬥。


    墨燁磊並不是第一次來,有侍女看到一行人來了之後,一句話也沒得多問,直接將四人引到樓上的雅間包廂當中。


    從這裏的視角很好,可以直接俯瞰一樓大廳狀似於一個圓形廣場般的鬥獸場。


    無數把椅子環繞成一個巨大的圓,由低到高,層層疊疊的,如今都已經坐滿了人。


    中間圈成了圓的部分,便是一個平台。


    正上演著一場猶如戲劇般卻又血腥的畫麵。


    野獸硬生生將那個奴隸男孩撕成了碎片,尖尖的獠牙充滿了鮮血。


    驚險又刺激。


    多好的解壓方式。


    這裏製度嚴格,等級分明。


    一樓都是些尋常觀眾,二樓則是富貴人家,三樓是達官貴族,皇家子弟才可以踏入的地方了。


    “皇兄覺得這幅場麵,可刺激?”墨燁磊俯瞰著樓下的畫麵,豐神俊秀的臉上掛著淡淡的笑意。


    墨離衍是知道這個地方的,血腥又殘忍的畫麵印在他漆黑深邃的眼眸中,留下了難以分辨的顏色,他不為所動,波瀾不驚:“一般。”


    墨燁磊沒再說話。


    衛茵雨察覺到雅間中微妙的氣氛,心底有些怪異,這一路來她也見慣了刺殺,所以在麵對這樣畫麵的時候並沒有太多不適的感覺。


    她想起自家哥哥所說的話,


    太子和瑾王不對付……


    這讓衛茵雨微微猶豫,


    如果哥哥選擇了太子,那瑾王呢?


    想著,


    她忍不住看了一眼那玄衣冷冽的身影,悄然紅了臉,心跳有些快。


    衛茵雨感覺自己是喜歡他的。


    但是這讓她更加為難。


    “上次在街道上,孤見泠白身手很是不錯,還能淩空接下那一箭,真不愧是女中豪傑。”


    墨燁磊不知出於什麽目的,忽然將話題往染白身上引了上來。


    少女麵無表情,“太子高看。”


    墨燁磊搖頭,讚賞:“孤說的是真話。”


    墨離衍倚靠著雕花木椅上,白皙冰涼的指尖沿著酒杯的邊沿打了一個轉,聽著墨燁磊說著的話,長睫半遮住深沉眸光,眼梢挑起的弧度透出幾分冷戾。


    見墨離衍並不答話,墨燁磊爽朗笑出了聲來,稍微沉吟之下提出了一個躍躍欲試的建議:“自從上次見到那一幕,便在孤腦海中揮之不去,既然泠白姑娘武藝高強,不妨在這展示一番?”


    “正巧這就是鬥獸場,聽說這最後出場的壓軸野獸曾經撕碎了無數個奴隸,泠白姑娘若是能將那一隻野獸殺死,也可讓孤一飽眼福。”


    墨燁磊微笑看向衛茵雨:“衛姑娘聽聞這件事情,也很想見識見識泠白姑娘的身手。”


    被猝不及防的提名的衛茵雨愣了愣,對上墨燁磊的目光,她咬了咬唇瓣,看了看樓下那一場驚心動魄的廝殺。


    她不太清楚之前發生的事情,對墨燁磊口中的話也不以為然,這樣一個年紀輕輕的少女怎麽可能身手了得?麵對那樣的野獸恐怕會直接失敗吧……


    “衛小姐怎麽不說話?”墨燁磊提醒了一句。


    “啊。”衛茵雨迴過神來,她攥了攥手帕,腦海有些混沌,鬼使神差的說:“是、是的,正如太子所說,我也很想……見識下。”


    兩人一唱一和。


    “既然泠白是三哥的人,那三哥怎麽看?”墨燁磊將問題拋了出來,語氣溫和如初,“孤也是一番心意,若是贏了,大可以在孤這裏提一個無傷大雅的條件,孤皆應允。”


    冰冷精致的麵具在遮擋了年輕皇子容顏的同時,也遮掩了所有的神情,他倏然執起酒杯,那雕刻在酒杯上的山水圖案更加襯著男人手指根根修長分明,骨節線條幹淨漂亮,泛著清冷的月光白。


    烈酒入喉,一飲而盡。


    墨離衍雙眸不蘊情感淡淡的看向染白,單手隨意轉著已經空了的酒杯,他色澤殷紅蠱惑的薄唇輕啟,因為飲酒後清透悅耳的嗓音染上了三分微啞,更是磁性好聽,似是侵染著一壇桃花酒釀,用那如四月的風般不溫不涼,不輕不重的語氣說:“去吧。”


    很簡單的兩個字,明確的同意意思,有種冬夜雪落般的涼薄。


    說完之後,他重新垂下長睫,酒杯在他指尖上旋轉了個漂亮的圈,殘影晃過他的眼,瞳孔深邃,是完全不在意也無所謂的淡漠語氣。


    墨燁磊聽到這個既在意料之中卻也出乎意料的答案,眼睛微微閃爍了下,嘴唇勾起略帶深意的弧度。


    隱藏在寬袖中握緊的手緩緩鬆開,衛茵雨見那人矜貴薄情的姿態,卻詭異的在心中輕輕鬆了口氣。


    既然能這般同意,也放心的將泠白派出去,在眾目睽睽之下和兇殘野獸廝殺,那一定是不在意了的,也不會放在心上。


    染白神情如初,眼眸如覆霜雪,就那麽低眸看著還在座位上冷心冷清的身影,隻是簡單吐出三個字,“我不想。”


    墨離衍頓了下。


    放下酒杯。


    酒杯置於桌麵上落下的那一瞬間,沒有任何的聲響,而年輕皇子輕緩起身,玄色衣袖垂落遮住一截精致腕骨,他走近了兩步,停在染白的麵前,情緒莫測的看了她一眼,色澤深遠的細長丹鳳眼斜挑起湖光水色的弧度,有三分邪戾,便顯出難以言喻的淩厲感。


    “我不是在和你商量。”


    “這是命令。”


    兩句話低低落下,他漫不經意,傾身靠近了些,左手微微抬起,純黑寬袖往上滑落了些,襯著手腕顏色白皙,替少女理了下領口,將一把寒光凜冽的匕首交予少女的手中,“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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