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帶陛下先行離開。”染白眉眼沉靜,淺色眼瞳倒映著少年天子的身影,輕緩道:“陛下可信我?”


    “若信,我護陛下毫發無損。”


    雨還在下,


    雨幕模糊了人的視線,氤氳著少年如畫的眉眼,褚淮靜了幾秒,往前走了兩步,見人沒跟上,又晃了晃手中的油紙傘,不耐煩地問:“在那站著淋雨做什麽?不是要走嗎?”


    染白忽地輕笑了一聲,眉梢輕揚,慢條斯理地跟了上去。


    似乎沒想到少年天子這麽草率輕易的就決定了,其中隨行的人不太放心,但是礙於暴君冷血邪戾的手段,也不敢有任何異議。


    兩個人共乘一匹馬,就無可避免的必要的肢體接觸。


    褚淮替染白撐著傘,在空中形成了一個小型的真空範圍,便隔絕了周圍的雨勢,像是給他們兩個人畫了一個圈,別人踏不進來的圈。


    少年純黑的衣裳和白衣公子那衣擺雪色交織在一起,雪白和純黑形成了別樣的蠱惑。


    雨一直沒有停,


    褚淮弧線漂亮的要命的下顎輕輕抵著麵前人的肩,在雨幕中下顎顏色更顯得瓷白。


    對於自己竟然完全沒有顧及戒備地就跟著這個人走了,褚淮對此哼了兩聲,也感覺不太真實。


    但是沒有理由。


    隻是突然之間像這樣了。


    僅此而已。


    “喂。”他突然出聲。


    “嗯?”


    “沒什麽。”褚淮眉梢輕壓,原本眉眼間那似不散的陰雲,也漸漸消散。


    “阿淮,閉眼。”染白輕聲道。


    “做什麽?”少年懶洋洋地小聲嘟囔了一句。


    對於染白人前喚他陛下,人後喚他阿淮的事情,褚淮現在已經完全免疫了,習慣到懶地糾正,也懶地斥責染白以下犯上。


    反正隻是一個稱唿,又不會怎麽樣。


    可能是褚淮還沒有察覺的情況下,他自己的底線,已經被染白越踩越低了。


    “等你再睜眼,說不定就到寺廟了。”染白唇角微勾。


    “……哦。”聽著染白的話,褚淮就真的閉上了眼,他白皙側顏貼著雪衣公子的背脊,鼻翼間環繞著那種甘冽微澀的草藥香,低聲催促:“最好快點。”


    “好。”染白輕輕吐出一個字,在褚淮閉上眼的那一瞬間,也是褚淮未曾看到的畫麵。


    半空之中,一片血紅之橋躍然而上。


    血色衝天,映著人的眉眼也像是泛著淺金色的光。


    那血橋兩端是銀白色的彼岸花,看起來精致又詭異,像是象征著死亡華美。


    很容易讓人聯想到黃泉地獄之類的。


    血橋被血光籠罩,周圍也泛著星星點點的光芒,像是夜空跌碎了星辰。


    染白就那麽騎著馬,極快的跨越了過去。


    不會有人看到這麽一副極其震撼的畫麵。


    那是真正的神明,隻不過……是死神而已。


    一匹馬,一個油紙傘,以及兩道身影,穿梭在磅礴大雨天地間,雨幕模糊了人的視線,隻能隱約看到那繾綣似重疊的兩抹影子。


    等到了寺廟的時候,


    雖然有一把油紙傘的遮掩,但是兩個人的衣衫也差不多都濕透了。


    墨色發絲黏在臉上,以及衣裳被雨水打濕的感覺,實在不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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