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煩啊,為什麽這個時候堵車啊!”

    顧容疏被堵在高架橋上,遮擋在口罩下的嘴抱怨了起來。

    一邊抱怨著,他又沒忍住用手狠狠按了一下喇叭。

    堵了將近一個小時,幾乎沒有任何娛樂可以消遣的顧容疏接連打著哈欠,幾欲昏睡。

    他一麵睡眼朦朧地注視著車流情況,一麵伸手打開車上的置物箱在裏麵摸索了起來。

    沒一會兒,他就摸到了幾顆口香糖。

    窸窣的聲音響起,他將剝好的口香糖投入口中,辛辣刺激的味道瞬間充滿了整個口腔。

    他麵色不變,似乎已經習慣了這種怪異刺激的味道。

    他趴在方向盤上,有關口香糖的迴憶使得他臉色越發沮喪了起來。

    顧容疏愈發用勁地嚼著口香糖,預想著待會兒見到千程要如何如何,可是無論他怎麽想象,他都無法得出一個具體的圖景。

    從根源上,他甚至無從得知自己為什麽要這樣匆匆忙忙地來找千程。

    他隻是很不舒服,想要見到她。

    很想。

    這或許就是喜歡吧。

    他漫無邊際的想著,然後瞬間,僵住了身體。

    “喜歡——?”

    咀嚼的動作逐漸停下,他半張著嘴,整個人陷入了茫然當中。

    “你的表演方式,眼神動作神情,都很像我之前演的一個角色哦。”

    沈和光沉默著,臉上浮現著抗拒的神情,整個人僵硬得猶如蠟像。

    空氣越發膠著粘稠,讓人喘不過來氣。

    良久,沈和光終於動了動嘴,用著算得上緩慢的聲音道。

    “表演具有共通性,所以你說的熟悉應該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千程像是聽到了什麽笑話一樣撲哧笑出聲。

    “表演的共通性這個理由真有趣啊,不過——”

    她頓了頓,纖白的手指敲擊著椅背兩側,看向沈和光。

    他臉色蒼白了起來,眼神深處顯出了些許黯淡。

    哎呀,不就是模仿了我的表演嗎?至於這麽——

    千程在心中歎了口氣,逗弄的心思上來了。

    於是她輕笑著繼續道:“你早先應該告訴我啊,不然我自作多情的誤會了就不好了。”

    沈和光眼中一絲驚詫閃過,扯出了一個勉強的微笑,聲音沙啞:“是我的問題。”

    “你看起來真的很焦慮你的表演啊。”

    薄薄的手機在千程指間活動了起來,她神情關心,語氣溫和。

    “抽個時間一起對一下戲吧,你現在的狀態確實不好。”

    “我——”

    千程打斷沈和光的話:“你也不想因為自己拖慢劇組的進度吧?”

    聽著她像是威脅一樣的話,沈和光怔了一下,遲疑著,他點了頭。

    “喏,早這樣不就好了。”

    千程調笑道,下意識想去拍沈和光的頭。

    卻在即將拍到沈和光頭上時瞬間反應過來,將手抽了迴來。

    她像是開玩笑一樣,有些懊惱道:“抱歉,習慣了。”

    沈和光垂眸,神色沉沉。

    “那就今天晚上吧,就在酒店生態公園裏的涼亭裏吧,具體時間隨你。”

    沈和光像是不願意多說一樣,點點頭,

    千程看了他一眼,沒忍住笑了出聲。

    “怎麽搞得我像是強搶民女一樣。”

    **

    馬上就要到兩人約定對戲的時間了,沈和光卻還在酒店房間了。

    他戴著度數極低的框架眼鏡,認真地看著手裏被翻得有些皺的劇本。

    然而每隔幾分鍾,他的眼睛就忍不住瞥向手機。

    x信對話框裏早已經輸入好了無法前去對戲的借口,然而他卻有些遲疑。

    他現在尤其不想接近千程。

    很多事情並沒有按照他想象的那樣去發展,而造成這一切的正是千程,她像一個無法控製的變量,時時刻刻都會成為引爆的點。

    並不長的時間裏,沈和光卻覺得自己已經被摸透了。

    這種失控的,像是被人掌控的感覺,很不舒服。

    眸色越發深沉,他的拇指沒忍住抵在嘴唇上。

    幾秒後,他迅速收起手指,竭力克製著傷害自己肢體的想法。

    然而他的唿吸卻無法抑製的急促了起來,眼神遊離在布滿標記的劇本上,心中越發躁動了起來。

    良久,溫習千百遍的那一幕他依舊沒能看完。

    他一手抵著額頭,用著極大的力量揉搓著太陽穴,姿態疲憊厭倦。

    “嘭——”

    突然的,手裏的劇本被大力地拍到桌上,他起身走向衣帽間。

    幾分鍾後,他換好了外出的衣服,麵無表情地抄起了桌上的劇本,出了門。

    隻是那手,攥著劇本的力道卻過大了,指節發白。

    等他走到涼亭的時候,千程似乎已經等了很久了。

    他抿嘴,扯出一個溫和的笑意,“抱歉,來晚了。”

    “沒事。”千程毫不在意,調侃似的:“美人值得等待。”

    沈和光沒有接話,隻是坐在了石凳上道:“我們從哪一場開始?”

    “我們剩下的場數中,第三十七場我覺得比較難,不如從這場開始。”

    沈和光低頭,又向後翻了翻劇本說:“第五十六場也可以。”

    千程眼珠動了動,她道:“就從昨天那一幕開始吧,正好,你不是很不滿意嗎?”

    “那一幕已經過了,現在還有必要嗎?”

    沈和光淡笑道:“還是排一下沒拍的吧。”

    “按理說是不必要的。”千程搖搖頭,繼續道:“但是你過不去那關,之後的戲,你永遠找不到狀態。”

    沉默了幾秒,沈和光苦笑:“你一開始就這麽打算的吧,難怪要選涼亭。”

    她從長椅上起身,坐到石凳上,示意已經開始。

    凝視月亮許久,千程隱約聽見身後傳來的腳步聲。

    她迴頭,隻見沈和光似乎有些不悅地站在他身後看著她。

    千程笑笑,拍了拍一旁的石凳:“流朱,來我這邊啊。”

    “我才不想過去呢。”

    沈和光麵無表情,清俊的臉上卻浮現了點置氣的意味,腳下卻已經走過去了。

    千程伸出一隻手,擋在沈和光麵前:“錯了。”

    “哪裏?”沈和光蹙眉,苦笑著翻了翻劇本。

    “作為一個演員,僅僅再現劇本是不對的,也許是對我來說是不對的。”

    千程笑笑,看向沈和光繼續道:“我們都知道,在戲劇表演的技法上統共有三個流派。”

    他對上千程的視線,道:“表現派,方法派,體驗派。”

    “是的,當然我們國家並沒有完善的表演派別體係,說這些有些虛。”千程頓了頓,繼續道:“我想說的是,無論是那種派別,演員

    本身需要的不是成全劇本,而是成就角色。”

    “劇本隻是標準,而不是上限。”

    “我剛剛,哪裏出錯了?”沈和光聲音低沉,問道。

    “其實有很多標準答案,比如你的台詞情緒沒有浸染,情緒的表達過於淺薄,走位過於注重鏡頭——”

    千程不假思索地說出了一堆缺漏,但是下一秒,她就全部否定了,“可是,這些全部不是問題,不值一提。”

    “所以真正的源頭出在哪裏?”沈和光點破關鍵,眼神專注。

    “真正的問題是,你總覺得劇本鏡頭著重的地方是流朱情緒的開始,但是不是這樣的。”

    千程拿起自己桌麵上的劇本,將它遞給沈和光:“流朱在出現的時候,他已經表現出各種情感了。”

    “你在做的不是塑造流朱,而是重現劇本,可是影視藝術的魅力不再於重現,而在於創造。”

    “為什麽我說流朱出現的時候就有情緒了呢?這一幕是流朱的夢境,在藝術表現手法中,明月普遍被作為思鄉或者求不得的意象,而流朱見到燕時,他已經害怕擔憂燕琦離去了,真正引發情緒的點在這裏。”

    一長串句子讓千程有些口渴了起來,見沈和光一言不發,千程歎了口氣道:“你再來一次吧。”

    沈和光神情晦澀了起來,良久,他道:“我想休息一會兒。”

    “好。”

    沈和光後退幾步,坐到長椅上。

    他像是放鬆一樣,倚靠在椅背上,閉眼。

    半晌,他才道:“我總覺得,我在演戲上缺乏一些天賦。”

    “那你學舞的時候,有沒有碰到過那種毫無天賦的同學?”

    千程的問題使得沈和光睜開眼,他輕笑:“我知道你的意思,我會多加練習的。”

    “我想說的是——”

    千程笑笑,卻帶了點殘酷的意味:“既然沒有天賦,不如早點放棄。”

    攻擊意味過強的話使得沈和光瞳孔驟縮,他抬頭看向千程,重複道:“早點放棄……?”

    “對啊,一個動作,毫無天賦的人隻能練習上百次都不如人家隨便練練,這樣不是很可憐嗎?”

    千程的聲音帶了點唏噓,眼裏帶了點笑意:“你覺得呢?”

    “我真不知道,千程老師原來是天賦論的支持者。”

    沈和光聲

    音冷了起來。

    “你不讚同這些話,不是嗎?”

    千程笑了笑,從包裏拿出水杯喝了口水,“即便是你自己說出口的話。”

    檸檬的清香隱約飄散在空氣中。

    他攸然起身,眼神沉了些:“繼續吧。”

    “好。”

    流朱走近幾步,隻見燕琦望著月亮,似乎在發呆。

    下意識的,他手指蜷縮了下,身體僵硬了下。

    夾雜著惶恐的怒意在心裏冒了頭,他抱臂站在千程身後。

    燕琦似乎有所察覺一樣,迴頭,笑道:“流朱,來我這邊啊。”

    腳下踟躇著,被壓抑著的怒意在話音裏透出了幾分:“我才不想過去呢。”

    接下來,沈和光像是找到了發力點一樣,原本有些僵硬的情緒表達逐漸變得自然順暢了起來。

    直到這一幕結束,他也沒被千程叫停。

    讓他分外焦慮的一幕戲,竟然以如此輕鬆的方式結束,他一時間竟不知道作何反應。

    “接下來,我覺得比較重要的是這幾場,現在有點晚了,改天吧。”

    千程將他的劇本做了幾個標記。

    “改天?”沈和光微詫。

    “是啊,隻梳理了一場而已,哪有這麽簡單啊。”千程無奈地笑笑,起身伸了個懶腰。

    “好,麻煩了。”

    公園離酒店很近,兩人很自然地一起走了迴去。

    “對了,我突然發現——”千程想起了什麽一樣,走快幾步,站到沈和光身前。

    沈和光黑黢的眸子深邃至極,對視幾秒,他遊離目光道:“嗯?”

    “我發現,你很喜歡垂眸。”

    “嗯?”沈和光似乎不太理解她說這些話的意思。

    “我並非沒有通過別人習慣揣摩他人性格的興趣,但是你的眼神——”

    千程嘴角勾了勾,繼續道:“像是在說,不要看我,不要在意我,不要理我。”

    “也許這就是我的本意。”沈和光也笑,聲音卻壓低了,“這樣很好。”

    “可是這樣不對,你是學舞蹈的,不是嗎?”

    拳頭不自然攥緊,沈和光唿吸凝重了起來:“怎麽了?”

    “我所見到的舞者,包括親戚家學舞蹈的八歲孩子,他們身上都散發著一種感覺

    ,那就是——”

    千程眼神有些淩厲,聲音很輕:“看著我啊,來看我啊,來看看我曼妙的舞姿吧——這種企圖抓住所有人眼球的野心。”

    “並不是所有人都那樣,這些隻是你的刻板偏見。”

    沈和光笑了下,似乎覺得這是個很有趣的笑話一樣。

    “這樣嗎?”千程不置可否。

    在一片靜謐中,沒幾分鍾,兩人已經快到酒店門口了。

    遠遠的,酒店大堂裏出來了個人,那人“全副武裝”將麵容遮得很是嚴實,腳步匆忙的向兩人過來。

    那人見到他們,腳步頓了頓,然後加快了速度走了過來。

    沈和光下意識往前走幾步,略微你擋在千程前麵。

    那人卻隻是直直過去,卻像是不經意間,狠狠撞向了沈和光的肩膀。

    沈和光一個踉蹌退了幾步,被身後的千程扶住。

    千程邊挽住沈和光,邊迴頭看向那個匆匆離去的背影,神情若有所思。

    “怎麽了?是認識的人嗎?”

    沈和光揉了揉肩膀,笑意不變。

    “說不定認識哦。”千程的食指點了點下巴,也露出了一個輕微的笑意。

    沈和光眸色深了些。

    ***

    剛迴到酒店房間沒多久,千程就聽到房間門一陣響聲,拍擊的力度迅猛極了。

    “嘖”了一聲,千程有些懶散的走了幾步。

    門剛打開,一個看不清麵容的家夥就直接側身拽住千程擠進了房間。

    “嘭——”

    門被猛地關上,千程被來人攥住手腕往後抵在門板上。

    明明在如此被動的情況下,千程卻毫不驚慌,漂亮的眼睛眨了眨,紅唇勾了起來。

    “好久不見,顧容疏?”

    那人唿吸一窒,莫名的,委屈巴巴的意味散發了出來。

    他伸出空閑的手,一把扯掉墨鏡口罩,眼裏滿是控訴。

    “你和那個沈和光什麽關係啊,你們去幹什麽了?”

    千程笑了出聲,聲音被刻意壓低:“我,教他演戲啊。”

    “你教他演戲?!”

    顧容疏的聲音陡然提高,楚楚可憐的樣子看起來像是發現丈夫出軌的下堂妻一樣。

    千程耳膜被震得發疼。

    懶得再和他糾纏下去,她冷下神情:“敘舊到此為止,請出去吧,你現在已經不是劇組成員了。”

    “我不要,你都不接我電話,你還拉黑我,你還——”

    “這些顯然都是有原因的,不是嗎?”

    一連串的控訴突然中止,顧容疏猛地僵住,連按住千程手的力道都小了不少。

    千程舔了下唇角,抵著門板的腰部微微彎曲。

    “可是——啊——!”

    話說一半,被摁住的千程突然動作,她屈起的膝蓋狠狠擊中顧容疏柔軟的腹部,一陣劇痛使得顧容疏發出了小聲的嚎叫。

    他抱著肚子,身子蜷縮成一團,麵容扭曲。

    千程兩手交叉,活動了下手腕,睥睨著坐在地上的顧容疏:“沒有事情,就離開吧。”

    “我不!我就不!”

    顧容疏置氣一樣,朝著千程大喊,眼睛紅紅。

    “嘖——”

    千程無奈,歎了口氣,半蹲下來和他對視:“你到底想說什麽?說吧。”

    他咬緊下唇,剛剛那一腔要破罐子破摔的孤勇瞬間消失,他囁嚅著道:“我不是有意要軋戲的。”

    “嗯?”

    千程示意他繼續說道。

    “是公司高層那邊下的決定,他們用我的合同還有資源¥#%我去的……”

    說到強迫時,他聲音可以含糊了過去,尤其不想被認為是處在被動方,盡管事實如此。

    “我知道了。”千程將還坐在地上的顧容疏扶到沙發上,轉身,“我去拿點藥水來,擦完了就走吧。”

    一股力道牽扯住千程,不讓她移動半分。

    千程晃了晃手腕,沒能擺脫他的手,“還有什麽事嗎?”

    他一眼不發,隻是用著那種像是幼獸一般的可憐眼神看著她。

    半晌,千程在這樣的對視下敗下陣來。

    歎了口氣,她眼神深了幾分,道:“我已經在你身上傾注了很多超乎尋常的耐心了。”

    “你知道為什麽嗎?”

    顧容疏仰頭看她,搖搖頭,然而幾分期待卻藏在眼神裏。

    千程嘴角勾了起來,白皙的手指順著顧容疏扣在自己手腕的手遊弋著。

    點點的酥癢讓顧容疏繃緊了身體,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她。

    他舔了舔唇,瞳孔微擴,身上有了汗意。

    慢慢地,她越來越近,唿吸的熱氣幾乎要打在他的臉上。

    下一刻,她偏頭,湊近他的耳畔,聲音是他不曾聽過的纏綿。

    “因為,你長了一張我很喜歡的臉,委屈起來的樣子,多可愛啊。”

    說著,她就輕笑了出聲,熱氣將他的耳朵熏染發紅。

    很快的,那一抹紅意順著耳畔不斷蔓延,將整張臉都沁染成了粉紅。

    他的反射弧在這時候分外長了起來,好一會兒,他才從怔愣中迴過神來。

    薄唇抿了抿,他竭力控製自己露出難看的神情,但是顯然,他微微鼓起的腮幫還是暴露了。

    依舊攥著千程手腕的手不斷收緊力道,他聲音悶悶:“你的意思是,你對我……都是因為我長得好看嗎?”

    “是啊,這是一張很討人喜歡的皮囊不是嗎?臉紅跳腳的樣子也很討人喜歡”

    千程的手順著他的脖頸向上撫摸,最後拍了拍他的臉。

    “臉紅跳腳……你什麽意思——”顧容疏臉色僵硬了起來,他的眼睛遊離著,不敢和千程對視。

    “我感受到了你對我的好感,嗯——也或許是喜歡的意思。”

    千程的手搭在了顧容疏的肩膀上,笑意淡了下來:“我勸你停在這裏就好,因為你現在不在我感興趣的範圍內。”

    顧容疏眼睛霎時間黯淡了下來,然而似乎還在強撐一樣道:“什麽喜歡不喜歡,你是不是想太多了?!”

    “也有可能咯,所以,你該走了。”

    千程挑眉,不想和他爭辯。

    “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

    顧容疏猛然間伸手抱住了千程的腰部,像是撒嬌一樣磨蹭著。

    “鬆手。”

    她的耐心已經被消磨得不剩下多少了,聲音冷淡。

    “我再說一遍,放手。”

    雖然顧容疏是出了名的作和壞脾氣,但是在千程麵前,他幾乎沒有表現出來過。

    可是這次,他像是終於爆發了一樣,以一種千程從未見過的姿態糾纏著她。

    “我就不要!我放了你肯定就去找沈和光了,沈和光哪裏好了!你還教他演戲!你還教他!”

    顧容疏此時此刻猶如滿地打滾的潑婦一樣,開始不斷展開著無聊的聯想,扯著不相幹

    的東西。

    “他哪裏好?你哪裏比他好?你說說?”

    千程被顧容疏纏得沒脾氣了,無奈道。

    “我——我,比他年輕,我還好看,還……”

    顧容疏倒真的開始想了起來,好半天,卻也隻磕磕巴巴的說了兩條。

    “沒有了嗎?”千程饒有興趣。

    “我我我,活兒比他好!”

    半晌,顧容疏憋出了這句話,話音剛落,他的臉就瞬間紅透了。

    “哦?”

    千程咽了幾口口水,強忍著笑,“好啊,來讓我感受下。”

    “我我我我覺覺得——呃——”

    顧容疏猛地鬆開扣著千程腰間的手,整個人像受驚了一樣往縮了縮身子,嘴裏發出了結結巴巴的聲音。

    一邊結巴著,一邊站了起來,後退了幾步,兩隻手比劃著,往千程那裏挪了半步,又繼續後退,看起來滑稽極了。

    “你你您什麽意思……”

    激動的連“您”都出來了,千程竭力忍笑,故作輕鬆。

    “字麵意思啊,不是說活兒好嗎?來試試啊。”

    “你你不——不——那個——”

    顧容疏頂著一張像是發燒一樣的臉,整個人懵成了個木頭。

    “玩笑到此為止,你該迴去了,你想解釋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千程清了清嗓子,決定結束這個玩笑。

    頓了一下,她又繼續補充道:“在工作上,我無法苟同你的工作態度,但是私事上,我們或許能成為朋友,但僅限於此。”

    顧容疏臉上的熱意褪去,腦子終於冷靜了下來。

    咬了下唇,他抬頭,朝著千程露出一個相當誘人的笑意,聲音甜蜜。

    “那你,還喜歡這張臉嗎?”

    “你這是,在色/誘我?”

    千程覺得有趣了起來,她坐到沙發上,神情散漫。

    他朝她走了幾步,坐到她的身旁。

    “如果我說是呢?”

    “你不該這樣。”千程纖白的手指敲擊著膝蓋,“喜歡這種感情,很淺薄的,過不了多久,你就會後悔了。”

    “而且,你喜歡的可能隻是當時耐心又溫柔的假象,我本人性格還挺糟糕的。”千程笑笑。

    “啊,不過隻是有點好感而已,怎麽當初就那麽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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