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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太爺走的時候,連發送的錢都沒有!那會兒誰管過我們姐弟了?仗著徐先生替老太爺入了殮,還接濟了些碎銀,好容易走到清河縣,都迴不了家了,多虧了吳大人好心……”


    想起那段不堪迴首的往事,貴祥的眼角不由得有些濕了。


    而門房聽到貴祥的話裏帶了一個“徐”字,猛地想起來人姓徐,冷汗頓時冒了出來。


    “老爺,來的這兩個,有一個確是自稱姓徐……”門房小心地說道。


    “姓徐?你說說這兩個人是什麽樣兒的?”貴祥沒有注意到門房的異樣,而是隨口問了一句。


    “一老一少,老的年紀約有七十歲左右,自稱姓徐,年輕的約有二十來歲,書僮模樣,沒說姓名……”


    聽了門房的迴答,貴祥的身子猛地一震。


    “那老的長什麽樣兒?何種打扮?”


    “老的個子高高瘦瘦的,長方臉,高鼻梁,留著山羊胡子,看著象是紹興師爺的打扮……”門房想了想,小心地答道。


    貴祥麵色一變,手也跟著顫抖起來。


    “難道真是徐先生?……”貴祥的聲音有些激動,看到貴祥的樣子,門房心中暗暗叫苦不迭。


    貴祥好容易讓自己平靜下來,清了清嗓子,說道:“快快有請。”


    門房應了一聲,正欲轉身離去,貴祥又叫住了他:“慢著!我親自去迎他。”接著迴頭喊了一聲,“來人哪!更衣!快!”


    朱雪雁和徐睿正在門廳閑聊,突然間隨著一陣腳步聲,貴祥在一隊仆人的簇擁下快步走了出來。


    徐睿看到府內的仆人全都列隊相迎,不由得衝朱雪雁微微一笑。


    “雁兒輸了。”朱雪雁笑著小聲說道。


    徐睿看到貴祥親自迎了出來,麵露微笑的起身,但仍然穩穩的站在原地,沒有上前。


    “公爺,這位便是徐先生。”門房哈著腰說道。


    貴祥仔細地打量著徐睿,他依稀能感覺到麵前的這位衣著樸素手裏還拎著一個包裹的老者身上有一種他小時候便很熟悉的氣息。


    但畢竟事隔近三十年。貴祥那時還是一個不過四歲的兒童,兒時的記憶,已然模糊不清,隻剩下了若有若無的片斷。讓他一時竟然無從迴想徐睿年輕時的模樣。


    “這麽多年,公爺可能記不清老朽的模樣了。”徐睿看到貴祥臉上猶疑不定的神情,嗬嗬一笑,打開了放在桌上的包袱,將裏麵的一件長袍取了出來。


    “老朽在外漂泊多年。容貌早已不比從前,公爺不識得,也是常事。這件袍子,公爺想必還是記得的吧?”徐睿說話的聲音變得有些哽咽。


    貴祥的目光落在了這件雖然破舊但漿洗得幹幹淨淨的舊布袍上,當他看到那破了一塊的袖口時,臉色驟然一變。


    恍惚中,貴祥仿佛感覺自己又迴到了小時候。


    “……徐先生!你別走!你別走!”


    姐弟幾個圍著徐睿哭喊著,徐睿不舍地望著幾個孩子,最終還是轉過頭去,幼小的貴祥死死的抓住了徐睿的衣袖。徐睿甫一轉身,袖口竟然被貴祥扯下了一塊。


    由於用力過猛,貴祥摔倒在地,哇哇的大哭起來,手裏仍舊緊攥著扯下的布片,徐睿迴頭看去,一時間淚流滿麵,他不敢再看這姐弟幾個,掩麵轉身快步而去。


    那件被自己當年扯破的布袍,而今就展現在自己的麵前!


    貴祥緩緩向後伸出了手。一個捧著錦盒的仆人快步上前,將錦盒交到了貴祥的手中。


    貴祥打開了錦盒,朱雪雁看到裏麵放著的一塊布片時,心下已然雪亮。


    這塊布片。不就是那件布袍袖子上的麽?


    貴祥用顫抖的手將布片和布袍袖子對了一下,淚水便湧出了眼眶。


    “徐先生!真的是您老人家啊……”貴祥他快步上前,撲到徐睿麵前,一把抓住了徐睿的胳膊,雙膝一軟,便要跪倒。


    徐睿趕緊伸出雙手扶住了他。“公爺!……”


    “徐先生……真的是徐先生……”貴祥看著徐睿,一時間涕淚交流,“先生可知,學生這些年,幾迴迴在夢裏,夢到的都是和先生重會的時候……學生留著這布片,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能再見到先生……”


    “老朽留著這衣服,也是為了能有個念想兒啊……”徐睿看到貴祥已由當年的頑皮少年變成了三十多歲的中年人,想起往事,也禁不住老淚縱橫,“這一晃多少年過去,老朽今日得見公爺,此生無憾矣……”


    “先生,學生慚愧,這麽多年,始終沒能打探得您老的消息,今兒個反而要您老千裏迢迢的跑來看學生,學生對不起您啊!……”貴祥哭道。


    “公爺千萬別如此說,折殺老朽……”徐睿用衣袖拭了拭淚水,說道,“老朽得知公爺所在後,本該早來的,隻是付不起門包錢,怕傳出去丟了公爺的臉麵,這湊足了三十兩銀子才過來……”


    聽到徐睿如此說,貴祥臉色大變,他猛地轉身,衝到在那裏瑟縮不已的門房麵前,掄圓了胳膊,狠狠的一個嘴巴搧了過去。


    “啪!”隻聽得一聲脆響,門房的臉上登時出現了五個清晰的指印。門房“哎喲”慘叫了一聲,捂著臉退到了一邊。


    “混帳東西!瞎了你的狗眼!徐先生你也敢收門包?還不趕緊把銀子退迴去!”


    “小的有眼無珠!望徐爺爺大人不記小人過,別跟小人一般見識!”門房忙不迭的上前跪下,搗蒜般的一連磕了幾個響頭,將三十兩的銀票雙手向徐睿奉上。徐睿沒有看他,朱雪雁見狀上前,將銀票接了過來。


    “來人!把這個不長眼睛的奴才拖下去!重打二十!給他長長記性!”貴祥吼道。幾個仆人應了一聲,上前便將哭喊饒命的門房拖了下去。


    “公爺!公爺饒了小的這一迴吧!——小的再也不敢了!——”


    門房的哀號聲漸遠,貴祥這才請徐睿和朱雪雁進入內堂。不多時,他便差人將喜訊飛報宮裏。


    西苑,鏡清齋。


    仁曦太後正和榮昌公主說著話兒,李錦泰一溜小跑的進來,仁曦太後看到李錦泰走的急。眼中閃過訝異之色。


    因為在這個時候,除非有什麽緊要大事,否則李錦泰是不會在她休息的時候打擾她的。


    “李大總管是不是有什麽緊要事要報給皇太後知道,臣妾要不就先告退了。”榮昌公主見狀起身說道。


    榮昌公主知書明禮。是敬親王的大女兒,比彤郅皇帝大三歲,是顯鳳皇帝在世時最喜愛的親侄女,是韶光皇帝的親孫女兒,真正的金枝玉葉。仁曦太後特別喜歡她。先封她為固倫公主。這是大乾朝公主裏最高的品級。她後來為表示謙遜,則自請降為榮昌公主。仁曦太後把榮昌公主指給景壽的兒子為婚。可惜好景不長,景壽的兒子婚後不久病死,榮昌公主年輕守寡,又無兒無女,仁曦太後於心不忍,因她本是宮裏長大的,所以時常接到宮裏、園中來,既免去她個人的孤寂,也好打發自己的閑暇時光。


    “能有什麽事兒?你坐著。不妨事的。”仁曦太後衝她擺了擺手,示意不打緊,要她坐下,榮昌公主便重又坐了下來。


    “什麽要緊事兒?這麽急匆匆的?”仁曦太後看著李錦泰,端起茶碗,輕輕呷了一口,問道。


    “迴皇太後的話,承恩公府上來人了,說是徐先生找著了,要奴才趕緊的報與皇太後知道……”李錦泰說道。


    仁曦太後聽了李錦泰的迴答。身子一顫,手中的茶碗竟然掉落在了地毯上,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唿吸也停頓了。潑灑的茶水濺濕了她的裙裾,她竟然渾然不覺。


    “皇太後……”榮昌公主和李錦泰見狀大驚,齊聲唿道。


    仁曦太後輕輕擺了擺手,她象是想要說什麽,但過了好一會兒,卻一個字也沒說出來。她深吸了一口氣。緩緩起身,來到一個精美的紫檀木櫃前。輕輕打開了櫃上的一個放小東西的抽屜,從裏麵取出了一個雕花小金盒。


    李錦泰知道這個小金盒裏放著的,一定是對仁曦太後有非常重要意義的物品,不由得屏住了唿吸。


    仁曦太後默默地盯著小金盒看了一會兒,輕輕的將小金盒打開,將裏麵的東西取了出來。


    那是一個小小的用灰白色瑪瑙雕成的瑞獸造型的鎮紙。


    看到仁曦太後手中的瑪瑙瑞獸鎮紙,李錦泰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這類文人用的小鎮紙多為案頭把玩之物,宮裏有的是,而且隨便拿出一個,無論材質還是雕工,都比仁曦太後手裏的這個要好得多。他不明白為什麽仁曦太後會如此的珍視這件東西。


    鎮紙被取出的一刹那,李錦泰瞥到了小金盒裏一張老舊的紙箋,立刻明白了過來。


    他知道那張紙,其實是仁曦太後的大恩人——當年的清河縣令吳棠的名帖。


    那麽這瑪瑙鎮紙……


    仁曦太後的眼角閃過一絲淚光,她深吸了一口氣,放緩了語氣,問道:“李錦泰,承恩公府來的人,當真是這麽說的麽?”


    “哎喲,老佛爺,奴才就是有十個腦袋,也不敢誆您啊!”李錦泰嚇得連忙跪了下來,“承恩公府來人當真是這麽說的,說是‘徐先生找著了’,千真萬確。”


    “你起來吧。”仁曦太後點了點頭,將瑪瑙鎮紙小心地放到小金盒內收好,說道,“你去傳來人到這裏,我有話要問他。”


    “嗻——”李錦泰忙不迭的起身,退了出去。


    榮昌公主看著這一幕,心中不由得對這位“徐先生”充滿了好奇,但她熟知仁曦的脾氣,因而並沒有發問。


    不一會兒,李錦泰便帶著承恩公府的報信人迴來了。仁曦太後認得他是弟弟貴祥的親隨馬德順,便開口問道:“德順,你說說,這位徐先生,姓甚名誰?多大年紀?生的何等模樣?”


    “迴皇太後的話,這位徐先生,姓徐名睿,表字茂長。”馬德順跪在地上迴道,“年紀約有七十歲上下。發須灰白,身材高大,麵龐清瘦,是飽學宿儒的模樣。”


    聽到馬德順的迴答。仁曦太後的身子又是微微一顫。


    “那便是了……”仁曦太後的聲音不知不覺的有些顫抖,“承恩公是如何找到徐先生的?”


    “迴皇太後的話,人是一等歸義男爵林逸青林大人派人給送過來的,承恩公見到徐先生,一開始還不敢相信。徐先生帶來一件袍子,袖子上缺了一塊兒,和承恩公收著的那塊布對上了,這才確認是徐先生。”馬德順道:“徐先生一直給人當師爺,曾在兩江丁製台那裏做過一陣子,現下因年邁之故,已經辭掉了。”


    “林男爵又是怎麽找到徐先生的?”聽到林逸青的名字,仁曦太後不由得微微一愣。


    “聽說是徐先生為追尋失蹤的孫女兒,四處流浪,到了福州為歹人所劫。幸被林男爵的兄長林文襄公救下,此後便一直在林文襄公處做師爺,林文襄公故去後,徐先生一直留在船政,又給丁大人做師爺,前後差不多一十六年了。”馬德順迴答道,“林男爵迴福州之後,從兄嫂處聽說徐先生的事,便幫著徐先生追查前事,問起徐先生的身世。這才得知徐先生的身份,趕緊差人送徐先生來京,別的奴才便不知道了。”


    聽到這裏,仁曦太後的情緒又激動起來。她努力的忍住了淚水,用略帶嘶啞的聲音說道:“你快去迴報承恩公,讓他帶徐先生進宮。小李子,你馬上著人去七爺府上報信。”


    “嗻——”


    紫禁城,撫辰殿。


    撫辰殿是建福殿的配殿,麵闊三間。卷棚歇山頂,藍琉璃瓦頂綠琉璃瓦剪邊,前後帶廊,後廊左右接抄手遊廊與建福宮相連,構成一進封閉的院落。撫辰殿後是建福宮,其間以寬闊的甬道相連。撫辰殿後簷廊與建福宮前廊東西各接轉角遊廊9間,圍合成廊院。


    仁曦太後坐於殿內,正焦急地望著不遠處的月門。


    月門直通撫辰殿的院子。由於撫辰殿較為幽靜,不易被閑雜人等打擾,是以仁曦太後選擇在這裏接見徐睿。


    “自父親那一年故去後,到現在,快三十年了……”耶訶納蘭?婉真——也就是仁曦太後的親妹妹,純親王宜瑄的福晉,和仁曦太後一樣望眼欲穿地盯著月門,自言自語的說道,“徐先生還能認出咱們麽?……”


    聽了妹妹的話,仁曦太後默默不語,她轉過頭,默默地看了看掌心握著的那枚小小的瑪瑙瑞獸鎮紙。


    這枚鎮紙,便是徐睿當年書桌上的用具,是徐睿家傳的寶貝,也是徐睿的心愛之物。那一年徐睿幫助收殮父親惠征後,為了接濟陷入困境的仁曦姐弟幾個,不得已將它典到了當鋪,直到仁曦入宮受封蘭貴人之後,有了月例銀子,才被仁曦贖迴,從那時起一直為仁曦留在身邊。


    “還是姐姐的心細,徐先生用的這瑪瑙小獸兒,給贖了迴來,要不然,這麽多年,連個念想兒都沒有……”婉真看到了姐姐手中的瑪瑙鎮紙,想起了兒時往事,一邊拭了拭眼圈,一邊笑著說道,“記得徐先生教咱們讀書的那會兒,誰書讀的好,便給誰畫個小書簽兒,我記得給我畫的那張,是葡萄串兒……可惜,可惜那會兒走得急,好多書都變賣了,裏麵的書簽兒也都沒拿出來……姐姐還記得給你畫的是什麽樣兒的嗎?”


    “是石榴,還有葫蘆。”仁曦太後眼圈兒又紅了起來,但嘴角卻露出了一絲開心的微笑,“我記得給照祥和貴祥畫的,是牡丹和蘭花,都是照著花園裏畫的,可好看了……徐先生還教我動手畫畫兒……”


    仁曦說著,少時的往事,又慢慢浮現在了眼前。


    對於曆經“庚申西狩”和“辛酉政變”的腥風血雨的她來說,隻有兒時的那段時光,才是真正快樂的日子。


    可惜,美好的日子,總是那麽的短暫。


    仁曦太後的父親名叫惠征,時任寧池廣太道。顯鳳二年十二月聖平軍攻克武漢三鎮,順江而下,九江、安徽告急。兩江總督陸建瀛督兵增防江西和安徽,在湖北武穴老鼠峽被聖平軍殺得大敗,狼狽逃往南京。路過蕪湖的時候,召集了福山鎮總兵陳勝元和惠征商議,決定讓惠征去梁山辦理糧台。惠征知道形勢危急,連忙派人把眷屬送至寧國府的涇縣安置,自己帶了印信和餉銀,同陳勝元轉移到東梁山。顯鳳三年正月十七日,聖平軍攻克安慶,安徽巡撫蔣文慶被殺,其餘文武大臣死傷甚眾,一片混亂,聖平軍劫得藩庫銀30萬兩和漕米40餘萬石繼續東進,在蕪湖再敗乾軍,圍攻東西梁山,惠征見勢不妙,帶了1萬兩銀子以押解餉銀為名逃往南京,無奈城門不開,遂轉去鎮江。南京淪陷後,惠征被劾以擅離職守革職,不久即病死於鎮江。(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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