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函徑直迴了自己的房間,


    宋妙琦,包括別墅裏的傭人都習慣了這種冷漠無視的態度,宋妙琦臉上不見半分尷尬,甚至還能神態自若地招唿江秘書。


    江秘書隻當什麽都沒看見,笑道,“我就不多留了,尚總讓我把尚小姐送到家之後,就迴公司一趟。”


    宋妙琦點了點頭,臉上掛著端莊溫柔的笑容。


    蕭函打量了自己的房間一圈,


    原身上高中後,就拒絕在家住,並且以最尖銳的態度與尚雲期對抗不罷休。


    尚雲期最後還是妥協了,在高中附近買下了一棟安全係數高環境又好的公寓,之後原身就更加不迴來了。


    原身的房間很大,整潔又幹淨,卻和原身曾經的記憶有很大差距。


    畢竟這期間不知經曆過原身多少次摧殘。


    連燈椅桌床都是新換的。


    蕭函微微垂眸,或許直到這一刻,她才確定,尚歌有輕微的狂躁抑鬱。


    在原身的母親許湘自殺身亡後,到尚雲期和宋妙琦結婚期間,其實還發生了不少事,比如尚歌知道了尚雲期和初戀情人宋妙琦見麵的事,甚至母親的死也是受了這個的刺激。


    尚歌當時就忍不住懷疑尚雲期背叛了她母親,還間接害死了她。


    親眼目睹母親死亡的刺激,在宋妙琦登門那一刻達到了頂點,最終爆發了出來。


    宋妙琦向尚歌表示歉意,她說那是尚歌的母親誤會了,她和尚雲期什麽都沒有。


    尚歌什麽也沒聽進去,一時衝動之下拿水果刀捅傷了宋妙琦。


    之後……尚歌被帶到爺爺奶奶那裏住了兩個月,迴來見到的就是父親,和他的新妻子宋妙琦。


    ***


    晚飯的時候,蕭函壓根就沒下來。


    尚雲期沉了沉臉,但在見宋妙琦讓王媽送飯上去,也沒說什麽。


    宋妙琦麵上帶笑,心中卻不禁想道,到底是怕餓著尚歌。


    蕭函躺在床上,難得打開了手機,就有一個來電。


    某個吊兒郎當的聲音響起,


    “尚歌,我們可真不敢帶你玩了,也求你爸放過我們吧,我們這小車隊實在經不起折騰。”


    正是說話的這人帶原身學賽車,叫呂董,


    不過他們也不是什麽正規賽車俱樂部,頂多是個野路子地下車隊團體,時不時聚會一起玩。


    原身接觸賽車沒兩個月,但飆車這東西容易上癮,刺激又危險的東西,尤其是正對原身自我放縱的渴求。


    那些人帶尚歌玩,不僅因為尚歌有錢,而且她膽子又大,敢玩,簡直是不把命當命。


    不過出了車禍這麽大的事,


    尚雲期氣上心頭,拿女兒沒辦法,卻不會放過帶她女兒‘學壞’的人。


    蕭函還在醫院休養的時候,尚雲期就利用人脈手段狠狠整頓了地下車隊一頓,什麽禁止地段賽車,無證駕駛,賽車賭博,弄得他們這陣子都不敢冒頭,那些人雖也有些背景,但被尚雲期這樣的大佬整得也是麻煩不小,頗有些焦頭爛額。


    隨意應付下了賽車那邊的人,蕭函再翻了翻通訊錄,


    幾乎都是帶原身各種玩的‘狐朋狗友’。


    可玩歸玩,就像地下賽車一樣,在有一點崩壞苗頭的時候就被尚雲期扼製了,不至於讓尚歌變得更糟糕。


    尚歌十三歲之後不愛學習,整日逃課,想學壞隨意結交社會上的朋友,尚雲期就徹底清理了她學校周遭一遍,讓那些混混看到她就跑,連市內所有的夜店等娛樂場所都認識尚歌是尚雲期的女兒,出了半點事都有尚雲期找麻煩。


    以致於尚歌一度甚至都不知道該怎麽學壞。


    他沒辦法對付自己的女兒,就扼殺她可能接觸到險惡的一切途徑。


    尚歌凡是有什麽稍微親近的朋友,尚雲期也會先讓人調查,懷疑對方是因為尚家家世接近尚歌,或者是存著不好的念頭。


    就像看著尚歌這個熊孩子,在他們畫好的圈子裏胡作非為。


    這個他們不止有尚雲期,還有尚歌的伯父尚逢明。


    原身的這位伯父,在蕭函迴到尚家的第二天就過來了,眉眼間能看得出和尚雲期有幾分相似,但顯得更嚴肅,約是職業的問題。尚逢明從政,官職不低,屬於s市高層領導的一類人物,稱得上是位高權重。


    尚雲期從商,尚逢明從政,互助互利,這也是很常見了。


    尚逢明對這個侄女的態度很溫和,他也是尚歌通訊錄上少數的幾人之一,拍了拍蕭函的肩膀。


    “尚歌,伯父有段時間沒看到你了。”


    “大伯。”蕭函淡淡道了一聲,雖比對她爸尚雲期的態度要好許多,但也很冷淡。


    因為尚逢明當初也同意了尚雲期娶宋妙琦。


    尚逢明不以為意。


    梁純也跟著叫了一聲伯父,不過尚逢明隻是淡淡瞥了一眼,沒有多理會,和對蕭函的態度天差地別。


    尚逢明是很重視血緣親情的人,尚歌是尚家的孩子,他的親侄女,怎麽好都是應該的。


    梁純又不姓尚。


    想著尚逢明心中歎息,


    如果當初不是為了尚歌,他也不會默認一個結過婚帶著孩子的女人進尚家的門。


    梁純心裏有些受傷,但在宋妙琦的教導下,要永遠保持笑容和優秀。


    她也知道,尚大伯並不喜歡她,甚至,根本沒有把她放在眼裏。


    被他們捧在心上的人,是尚歌。


    尚歌就是高高在上,住在象牙塔裏什麽都不用操心的公主。


    不知道自己有多幸福,多讓人羨慕,還一個勁的惹麻煩,讓別人給她收拾爛攤子。


    梁純微微掩去了眸中暗色。


    尚歌就算沒喝酒,但無證駕駛也不是小事,但這些都被尚逢明輕描淡寫地壓了下去。所以蕭函才在醫院舒舒服服地住了幾天,什麽事都沒有。


    “麻煩大哥你了。”說著尚雲期不免沒好氣地瞪了不省心的女兒一眼。


    尚逢明擺了擺手道,“隻是一些小事,沒什麽,我過來也是看看尚歌,她出車禍,我這做大伯的也放心不下,還有她伯母也擔心,昨天還和我說起。”


    宋妙琦端著一份新鮮切好的水果拚盤過來,聽見他們的話,便目光溫柔地看向蕭函,“尚歌,你以後別碰賽車了,出了這樣的事,你爸和你大伯多擔心啊。”


    蕭函冷漠看著她,毫不猶豫道,“和你沒關係,你管不著我。”


    宋妙琦神情柔弱,似是受驚,輕咳了幾聲。


    尚雲期和梁純扶住她,對蕭函的語氣帶上了幾分嚴厲,“尚歌,不要這樣對你宋阿姨說話。”


    在原身的記憶中也是這樣,每次宋妙琦一咳嗽,尚雲期神色就會變軟,甚至護著宋妙琦,原身不明白,隻當是有了後媽就有了後爸,何況還是背叛了的男人和小三。


    但蕭函卻是將以往的記憶和這次尚雲期的態度細節串連起來,猜測出了幾分。


    她當過幾次醫生,認得出來當年尚歌刺傷宋妙琦的部位,怕是傷到了肺。


    想想尚歌那幾乎是殺人未遂,最後也什麽事都沒有,其中恐怕也很微妙。


    在旁邊的尚逢明沒有說話,但他心裏一清二楚。


    那次尚歌拿水果刀捅傷了宋妙琦,雖說當時尚歌還是未成年,但要是被曝露出來,連尚家也無法利用職權壓下,不用坐牢,也是要進少管所,勢必會成為尚歌日後一生的汙點。


    為了壓下此事,尚雲期提出和宋妙琦結婚,照顧她和她的女兒一生。


    尚逢明也嚴肅認真問過弟弟,在弟妹許湘還活著的時候,是否和宋妙琦有過私情。


    尚雲期斷然道絕無此事,他與宋妙琦偶然重逢,因為對方是單身媽媽,念著故人情誼,所以關心了一句,但絕對沒有什麽舊情重燃藕斷絲連的想法。


    他對許湘當然有感情,不然怎麽會和她有了唯一的孩子,尚歌。


    許湘的死,他受到的打擊一點也不小。


    他也有想過自己是不是忽視了許湘,以致於造成誤會。


    但尚歌傷人的事來得突然,讓他來不及去想這些事,隻抱著不能女兒的人生毀掉的想法立刻壓下此事。


    尚逢明相信他弟弟的為人,雖然不怎麽會表達感情,但也不會在這種事上說謊。


    再者他查過,宋妙琦在生梁純的時候傷了身子,根本無法再生育了,他就當弟弟是娶了一個擺設迴來,宋妙琦當作什麽都沒發生過,好好當她的尚夫人。


    尚逢明沒理會弟弟對宋妙琦的愧疚,在他看來,讓宋妙琦從一個單身母親當上尚夫人,已經是足夠了。


    到底是疼侄女,尚逢明聲音和煦,就像是哄著小孩子的語氣道,


    “尚歌,你想學開車,大伯再安排你去考駕照,有的是正規賽車俱樂部,那些地下賽車就別玩了。”


    尚雲期看著蕭函,心裏是又氣又疼,明明是親生女兒,對他卻冷漠得像是仇人一樣。


    內裏是軟的,說出來的話卻是冷硬的,“尚歌,我告訴你,你這輩子也別想著再碰那些車,乖乖給我去上學。”


    提起上學尚雲期也有些來氣,“要麽複讀高中,要麽上大學。”


    這句話倒是讓蕭函想起了原身的一段作死記憶。


    尚歌高中三年,幾乎天天逃課,成績更是爛,尚雲期給她找的補習老師也都被她給作弄氣跑了,甚至連高考都是尚雲期派保鏢和秘書押著她去的。


    原身也是相當有勇氣,場場交白卷,要不是尚雲期讓人壓了下去,隻怕她的名聲都能傳遍s市。


    大學自然也沒考上。


    蕭函嘴角微抽了抽,原身還真是熊孩子啊。


    但對上尚雲期,蕭函說話依舊沒有半分軟和。“不賽車可以,但上學,不去。”


    雖然對原身記憶中的飆車有點小興趣,但未免那片地下賽車真被她爸尚雲期也折騰沒了,蕭函還是善心底沒有提起再賽車的事。


    至少現在不提。


    ……


    尚大伯比尚爸爸還要忙,也就吃了一頓飯,臨走就和尚雲期說,和孩子好好說話,這個年紀也是該去上學了,雖說高考失敗,但想去哪個高中複讀或者是上大學,運作一下,也不是不能進的。


    有什麽問題再來找他。


    迴到房間的蕭函想了想,原身的記憶或許存在偏見,而且很多事情她爸和伯父都沒有和她解釋過,她知道的也不完整。


    蕭函有猜到,尚雲期很可能是沒有背叛原身的母親,娶宋妙琦也是為了安撫以及愧疚。


    “但如果真是這樣,”


    蕭函對9526冷笑道,“他們大概腦子有泡。”


    沒有人對尚歌耐心解釋過,自以為地為她安排好一切。


    卻沒有想過尚歌,每天麵對宋妙琦,會有多壓抑。


    他們連尚歌有輕度的狂躁抑鬱,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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