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初五,


    誰都知道,今天是顏老板登台的日子,全上海的達官顯貴砸錢走關係也要弄來一張戲票,


    戲班後台,一人描眉畫紅妝,


    9526忍不住忘記自己是個係統,它的宿主是個任務者了,好像每次穿越的主線都是神奇的發展,任務也不是重心了。


    果然,它家宿主是最特別的。


    待到鑼鼓聲起,萬眾期待的登台,


    台上人光是一顰一笑,演的風流模樣卻足以傾倒眾生,


    若是願意往台下看一眼,怕是都能讓人忘乎所以。


    可惜戲台離最近的觀眾座位也有三四米之遠,這在其他的戲班也是未有的,不過在這裏卻也沒人敢說什麽。


    戲樓裏麵溫暖如春,


    外麵卻飄著雪,雖說是南方,但雪落到簷上地上,絲絲化成了水,這沁冷的濕氣也深入骨髓裏去,


    一穿著的並不厚實的年輕小夥子,像是有什麽急事跑得飛快,偏生又靈巧得避開撞到什麽行人,眼角餘光忽然瞥到巷口處衣衫襤褸蜷縮的乞兒,步子微微一滯,但又很快沒影了。


    凍得臉蛋耳朵都生了凍瘡的小乞兒閉著眼窩在牆角,似乎感覺到有雪落到他破爛的衣領裏,忍不住貼著牆壁瑟縮了一下,仿佛能給與點溫暖,而那單薄衣裳根本起不到任何禦寒作用。


    忽然他聞到了一陣誘人的香味,忍不住睜開眼,是那個穿著簡單棉布衣衫跑的飛快的年青人,散發著香味的正是他手裏用油紙包著的兩個肉包子,熱氣騰騰的。


    乞兒聞著香味就知道這是那位一身油膘的包子鋪老板家的,因為每次路過他都忍不住流口水。


    年青人露出一口白牙,也不嫌冷的笑道,“吃吧。”


    乞兒接過包子,重重點頭道,“謝謝大爺,謝謝大爺。”


    然後一口咬上肉包子,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


    年青人帶著笑,看乞兒的目光也是溫和的,他不僅穿的是一層薄棉衣,還留著寸頭,連個冬帽都沒有戴,在裹得結實的行人中有些特立獨行,半點富貴樣也不顯。


    等乞兒吃完了,他問道,“你幾歲大了。”


    “五、六。”乞兒也記不清了,好像記憶中就待這了,以前還有個老乞丐帶著他,不過,老乞丐爺爺在冬天還沒來就死了,他也搶不過乞丐窩裏的人,就隻能待在這裏了。


    年青人摸了摸他的頭,笑道,“跟我走吧。”


    乞兒睜著懵懂的眼睛,老乞丐爺爺說過,不要隨便跟人走很可能是拍花子的,但這個大哥哥給他香噴噴的包子,還有他放在他頭上的大手,好暖和啊。


    乞兒點了點頭。


    年青人露出的笑容更大了,一隻手就把乞兒抱在懷裏,爽朗笑道,“放心,跟我走以後就不會餓肚子了。”


    ***


    “因念都城放夜,望千門如畫,嬉笑遊冶。鈿車羅帕,相逢處、自有暗塵遂馬。年光是也,惟隻見、舊情衰謝。清漏移,飛蓋歸來,從舞休歌罷。”


    賓客滿座,聽的如癡如醉,


    戲台兩側,還有觀眾坐席三層樓都有著青衣的男女,似是警惕,也是防著有人看戲入了迷太過瘋狂,衝上台去。


    乞兒有些擔心這個說以後不讓他餓肚子的大哥哥,看起來不像是很富裕的樣子,他以後一定少吃點,不讓好心的大哥哥討厭他。


    好心的大哥哥帶他來了一個很漂亮的地方,外麵掛著好多盞漂亮的燈,還有好多花,不過大哥哥隻是看著緊閉的紅色大門,抓耳撓腮了一會兒,就抱著他來到了牆外。


    “聽話,閉上眼。”乞兒雖然不知道大哥哥要做什麽,但還是乖乖的閉上了眼,忽然一陣頭暈目眩,寒風吹到他臉上,他忍不住睜開了眼,發現自己居然在飛。


    是大哥哥在抱著他飛。


    年青人就是抱著個孩童也照樣身輕如燕,仿佛飛簷走壁一樣,輕鬆翻了過去,少說也練了幾十次。


    然而還沒等他高興兩秒,就聽見熟悉冰冷的聲音,“段斐。”


    扭頭看到像是早就在這等著他的人,段斐擠出討好的笑容,“戲已經開始了嗎?”


    穿著裏麵夾著棉襖的白色長衫,戴著金絲邊眼鏡的年輕男人看似微笑實則咬牙陰惻惻的道,“你說呢。”


    ***


    有條不紊地指揮著送客人離開的是個二十歲都不到的姑娘,她同樣穿著一身青布衣裙,稍顯不同的是,短衣襟的胸口上繡著一朵清雅蘭花,梳著短截頭發,雖不施脂粉,卻依舊容顏秀美,若出現在人群裏,也是極為亮眼的。


    無論是地位貴重的大人物,還是舍不得走的戲癡,她都能安排的妥妥當當,得心應手。


    而來到這裏看戲的人也都知道,顏老板從不謝幕,戲迷一般也隻有在戲台上能見到她。


    待客人全都送完後,青衣姑娘稍稍輕鬆,見著那個戴著金絲邊眼鏡的年輕人走了過來,便知道,“段斐迴來了?”


    紀韶黑著臉,段斐這家夥性子總是不安分,喜歡到處亂跑,說了戲開始之前要到的,結果又遲到,這次還帶了個孩子迴來。


    “我這次特地算好時間能趕到的。”段斐小聲為自己爭辯了一下,但對上紀韶的黑臉,又縮迴去了,繼續被紀韶還有秋鈴數落,秋鈴,就是那個青衣姑娘。


    “那個孩子又是怎麽迴事?”雖然已經猜到了,但紀韶還是想聽段斐親口說清楚。


    段斐原本耷拉著聽訓,聽到這話眼睛登時亮晶晶的,“叫他跟著我們吧,我看著順眼,想認作弟弟。”


    紀韶嘴角微抽,這小子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本想吊著讓段斐發愁會,讓他考慮清楚是送福利院還是留下,卻沒想到段斐直接求到了青姐那裏。


    顏鳳青,也是戲班的主人,他們最敬重的人。


    “留下也可以。”顏鳳青意外的好說話。


    段斐聽到後眼睛更亮了,


    顏鳳青即便卸下了戲妝,一雙瀲灩鳳眉,自帶三分笑意,就是不說話,也能看得人心砰砰跳起來,又是那般的好模樣。


    隻聽顏鳳青又淡淡道,“不過人是你帶迴來的,以後就教給你帶,記著是去哪都得帶著。”


    段斐頓時苦了臉,其他人卻都笑了,連本來冷麵寒霜的紀韶也嘴角微翹,有顏鳳青這句話,段斐休想再到處亂跑,等過段帶孩子的奶媽生活了。


    紀韶教導他道,“把人留下不是一句話的事,養的起也要有人養,不然還不如送到福利院。”


    段斐乖乖的聽訓了,又對顏鳳青道,“青姐,我知道了。”


    其實眾人也都知道為什麽段斐會想留下這個孩子,事實上,這裏的很多人都是顏鳳青收留的孤兒,不過像紀韶,秋鈴他們來到戲班時已是懂事知事了,甚至知道自己過去的家人,老家在哪裏。


    而段斐遇到顏鳳青那時卻和這個乞兒一樣,也差不多是這個年紀,感同身受罷了。


    是他們運氣好,遇到了青姐,被她收留教導,還送他們去上學。


    其中讀書最好的紀韶,還被青姐送出國留學了,不過他迴來後卻出人意料的拒絕了外麵無論是洋行的工作,還是進入政府的機會,而是留在戲班做了個賬房。


    當時他還一本正經地道,“青姐這裏缺個賬房,我正好頂上。”


    隻有秋鈴知道,在青姐沒答應前,紀韶那時手心全是汗,緊張的不得了。


    而有這樣心情的也不止紀韶,盡管顏鳳青當初收養他們,也不是為了求迴報,但是誰又真的舍得離開。


    ***


    顏鳳青,也就是再一次穿越的蕭函,委托人是個落魄戲班班主的女兒,也就是顏鳳青,她的心願是保住戲班,她父親的畢生心血。


    蕭函穿過來時,顏父已經沒多少日子可活了,戲班也入不敷出,等到顏父去世恐怕都要欠下不少債,而蕭函在整頓了戲班後,從別的路徑開源穩定戲班的財政,然後又跟著顏父學戲曲。


    實在是沒什麽好苗子,以前的台柱都早跑了,蕭函隻好自己來了,原身的願望是戲班能夠存在,讓她父親的畢生心血不至於失傳,那至少也要小有名氣,找到接班人吧。


    蕭函的學習能力不差,甚至聲音都能用心法改變,顏父都認為自己有眼不識璞玉,沒發現女兒在戲曲上有如此天分,硬是把隻有半年的命可活撐到了蕭函登台。


    而她登台那一日,也是成名之日。


    蕭函是真的越學越感興趣了,她在現代也有見過演戲唱歌,但卻無感,反倒喜歡起了唱戲,若非喜歡,她也不可能一直唱到現在,隻是單純完成任務,她大可等戲班出名後招攬人才,退居幕後老板,捧別人做戲子。


    而早在五年前,顏家班成為全上海第一戲樓時,任務就已經完成了。


    當時積累的積分已經到了一個數值,聽說可以讓係統升級,蕭函隨手就把積分就讓9526升級了。


    “宿主,還可以開啟商城的,購買你想要的技能和物品。”9526雖然也很想升級,但不忘為宿主考慮。


    蕭函毫不在意道,“不用了,你升級吧。”


    “宿主。”9526感動的淚眼汪汪。


    蕭函嘴角微抽了抽,她是真的不需要,也對商城裏的東西不感興趣。


    而完成更新換代的9526相當的膨脹“宿主,我現在一個能打十個係統。”


    蕭函:“……你高興就好。”


    ***


    戲班後台,還放著不少戲迷送來的禮物,有貴重如黃金打造的物什,別出心裁的各地珍品,還有幾個將鈔票折成花樣的花籃,秋鈴見到後,不禁嘴角抽了抽,這樣全部拆開,手都能抽筋。


    她送來的是潤喉的蜂蜜水還有溫熱的毛巾。


    蕭函,現在已經是顏鳳青了,對9526感歎道,“果然女孩子最貼心了。”


    這些人中最出挑的幾個,紀韶最精明,但性子太悶,什麽都藏心裏,段斐武功學的最好,卻太跳脫,不過也正常,他年紀最小,別看著個高體魄健壯的,其實也才十七歲。這也是蕭函沒有壓著他的緣故,年紀輕輕的要那麽沉穩暮氣做什麽。


    至於紀韶性子一直比段斐沉穩,在留學了兩年之後,更是一肚子壞水都藏心裏。


    最貼心的還是秋鈴,雖然學武不如段斐,讀書不如紀韶,但卻是戲班的大管家,大大小小的事,都打理的井井有條。


    就像這次出演,對顏鳳青而言不過是數十次登台中的一次罷了,但秋鈴卻極為慎重不已,將其視為青姐重迴上海的盛大演出,所有事情都安排的盡善盡美。


    還安排好了所有人都得在戲班守著,段斐也因為遲到錯過而被狠狠訓了一頓,也知道錯不敢反駁。


    其實秋鈴,紀韶他們都知道戲班雖說是青姐父輩傳下來的,但登台唱戲對青姐而言隻是個興趣,戲班早就不靠唱戲的收入來維持了。


    哪怕是日進鬥金,也不被顏鳳青放在心上。


    而他們在遇到顏鳳青那時,她就不是個普通人了,他們都是苦命人出身的孩子,掙紮著過活,甚至比起是乞兒的段斐,也好不到哪去。


    顏鳳青隻說了一句,“我的戲班裏還缺個雜役,你們要不要來。”


    這句話秋鈴始終記得,那時他們還不敢像現在這樣為了與她更親近喚青姐,對顏鳳青既感激又恭敬,隻敢一聲小姐恭恭敬敬的叫著。


    說是雜役,卻也不曾讓他們做過重活,至少在習武之前也隻是端茶遞水,打掃擦桌子的。


    比起他們活做的好不好,小姐似乎對他們不識字身體跟個弱雞似的更不滿。


    這些年來,在她身邊待的時間越久,越了解她有多厲害,越感覺到青姐的深不可測,似乎無論什麽樣的事對她都是輕而易舉。


    可笑他們小時還道,以後有能力了,要保護青姐,報答她的恩情。


    卻不想顏鳳青從不需要他們的報答,而她也不需要他們的保護。但秋鈴紀韶他們還是想留下來,留在青姐身邊。


    而哪怕戲班隻是顏鳳青的一個興趣,他們也願意為了讓青姐能高興,盡心盡力。


    他們不知道的是,顏鳳青收養他們時,不過感歎了一下亂世,這時尚處於分散無統一政府狀態,有軍閥割據,各自為政,雖無外患,但百姓生活自然不如太平時期好,像秋鈴紀韶段斐這些孤兒也很多。


    蕭函剛穿來時帶了些上一世的情緒,習慣了憂國憂民而已。


    這蜂蜜水應該是秋鈴調的,她的廚藝真是越來越好了。


    秋鈴看到青姐對她一笑,也眉眼彎彎了起來。


    “青姐,你晚上想吃什麽?”


    顏鳳青微笑道,“清淡的就好。”


    “不如吃魚吧,我讓段斐到河裏頭去撈幾條。”秋鈴對自己的安排非常滿意。


    至於大冬天要河裏撈魚的段斐,誰管他呢。


    反正他在河裏來迴遊上七八圈也沒事。


    當晚,樓裏的人吃了一頓全魚宴,段斐撈上的魚足足有七八桶,還全都是膘肥肉嫩的。


    那孩子早在來到顏家樓後,就被帶去洗了個熱水澡,換了幹淨衣裳,還給他身上的凍瘡擦了藥。段斐還為他跑顏鳳青這裏來,求青姐給他取個名字。


    顏鳳青指尖沾了點黃酒,在桌上寫了三個字,“既然是冬天抱來的,運氣好碰到了你,那就叫忍冬吧,隨你姓,段忍冬。”


    登台的第二日,各大報紙上就刊登了新聞,


    顏家戲樓可是全上海最具盛名的戲班,顏老板顏鳳青更是南方第一名伶,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她學戲至今,未有藝名,但卻在成名後被冠以‘鳳皇’之稱,即為戲中之皇。


    不止是上海,大江南北都有她的戲迷,昨日還有不少人是特地買了機票趕來上海一睹鳳皇芳華,誰讓每年顏鳳青登台次數都屈指可數,今年也不過在北平出演了兩場。


    她的戲迷寧願一擲千金也要買下票來。


    而哪怕顏老板為人低調,甚少顯露人前,但戲迷對她的事卻是如數家珍,顏鳳青最初學的是花旦,青衣,成名後曾向北平上海的多位戲曲界大師拜訪求教,學刀馬旦,坤生等,她天分奇高,無出左右。


    今年在北平待了大半年,就是應北方戲曲界泰鬥元大家邀請。


    顏鳳青學各家之長,自成一派,不過她本人倒不喜歡帶著戲班到處跑了,除了偶爾學藝求教,她都是待在上海,所以其他地方的戲迷想看到她登台也很難。


    “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段斐看到這一日的收入,不禁感歎道,作為懲罰,給紀韶打下手算賬。


    段斐雖讀書時就頭疼學不進,但顏鳳青定下的標準是知律法,識文斷字,還有算術精通。


    戲曲在這一時的風靡,是很難讓人想象的,出名的戲班也能有日進鬥金,而顏家樓,又豈止是鬥金。段斐掂量了一下自己存的老婆本。以他這留不住錢的性子,大概一年下來才能攢出一張票。


    不禁再次感歎看戲的有錢人真多。


    他當初怎麽就學不好唱戲呢。


    紀韶若是聽到他心裏所想,估計會嗤笑他白日做夢,當年又不是沒試過吊嗓子,那公鴨嗓都能嚇跑人。


    ***


    “秋鈴姐,送花的人又來了。”門外的小子提著嗓子叫了一聲。


    秋鈴剛想動,就被紀韶叫住了,他推了推架在高挺鼻梁上的眼睛,聲音慢吞吞道,“不用告訴青姐了,我來處理就好。”


    秋鈴撇了撇嘴,“我本來也沒打算告訴青姐,天氣這麽冷,青姐向來不喜歡出去。”


    紀韶一身白色長衫,走在雪地裏的身姿挺拔玉立,煞是好看。


    然而秋鈴隻有一個念頭,“快把門關上,紀韶這混蛋也不記著關門,都快冷死我了。”


    旁邊的丫頭立刻去把門栓上了,迴到火爐邊湊到秋鈴身邊好奇問道,“秋鈴姐,這是第幾個了。”


    秋鈴想了想,“第九個吧。”


    出名了,自然麻煩也多,比如從上海追到北平,再從北平追到上海,送了三個月花的蘇小少爺。還是去年從國外留學迴來,趾高氣揚沒幾天,陪著他娘來顏家樓看了一場戲,從此就對顏鳳青一見傾心,不可自拔。


    這是他本人說的。


    每次都親自來送花,風雨也好,霜雪酷暑不間斷,至於秋鈴他們,


    見多了也就不感動了,他已經不是第一個這麽做的人了,有比之更甚,更大手筆,更令人動容的。


    顏家樓門口,寒風凜冽,


    穿著西裝的年輕人,長相很倜儻,手裏捧著鮮花,凍得瑟瑟發抖,旁邊還陪著小廝,但就是不肯走,身上無一處不寫著癡情兩個字。


    蘇小少爺見到紀韶,立刻迎了上去,“顏小姐還是不願見我嗎?”


    紀韶露出了矜持的微笑,“蘇少爺……”


    以前還有見報過瘋狂戲迷的行徑,但秋鈴和紀韶打發這些人已經很有經驗了,學自於那個被青姐聊人生聊到去西北當了飛行員的郎公子。


    不過今年還寄信來說邀請顏小姐去西北玩呢,聽說都混到少校了。


    但他想多了,西北那麽荒涼的地方,顏鳳青是根本沒興趣去的。


    紀韶成功忽悠了蘇小少爺改變人生理想,使自己變得更好後再來追求偶像,也沒有急著迴燒著炭火暖和的屋子裏去,而是在門口等了一會兒。


    直到有個眼生的仆從走了過來,手裏捧著個錦盒還有份名帖,低頭恭敬道,“這是我家老爺代少爺的賠罪。”


    紀韶接了過來,待人走後,輕嗤了一聲:“真是個傻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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