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李亨:把張瑄召迴?


    第218章李亨:把張瑄召迴?


    長安。東宮。正殿。


    因為地震突發,祭天的事兒就這麽不了了之。李亨帶著文武群臣匆匆迴到長安,開始部署長安的“抗震救災”事宜。當然,老皇帝還是被留在了驪山別宮。


    其實對於李亨來說,這不過是一次天災而已,頂多是巧合。但奈何長安朝臣和百姓並不這麽想,他固然有監國太子的無上權勢,卻無法堵住天下人的悠悠眾口。


    各種流言蜚語四起,“矛頭”幾乎都瞄準了他這個當政的太子。


    什麽為政失德引起上天震怒雲雲,諸如此類。


    這倒也罷了,些許流言還不至於威脅到李亨的皇位。隻是李亨卻得到消息,他的兄弟中有人開始蠢蠢欲動了,四處聯絡朝臣,往來密切,擺出了一副落井下石的架勢。


    李亨非常憤怒,更是十分鬱悶,卻又無可奈何。


    此時此刻,楊國忠就不消說了,就連陳希烈也是猶猶豫豫,拿不出像樣的主意來。


    這種關鍵時刻,他突然想起了張瑄在的時候。如果有張瑄為他分憂,他肯定不會像現在這樣苦惱。


    他心底驟然升騰起一個驚人的念頭:想要將張瑄半路召迴,繼續留在他身邊輔佐。


    他正在書房裏苦悶煩躁,卻聽太監來報,“殿下,張良娣和戶部尚書張大人求見!”


    李亨皺了皺眉,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悶氣,然後揮揮手道,“傳!”


    張良綈與李亨新提拔的戶部尚書張繼勇——張良娣的族兄,一前一後走了進來,張良娣欠身為禮,“臣妾見過殿下!”


    張繼勇趕緊大禮參拜,“臣張繼勇,拜見殿下!”


    “都起來吧,且坐。”李亨淡然揮手。


    張良娣小心翼翼地觀察了一下李亨的臉色,心裏知道李亨在為什麽苦惱,就恭謹地笑著柔聲道,“殿下還在為天災一事煩惱?張尚書此來,就是來向殿下稟報這救災事宜……”


    張良娣向張繼勇使了一個眼色。


    張繼勇朗聲道,“殿下——”


    張繼勇的話還沒有出口,李亨就有些煩惱地擺了擺手沉聲道,“本宮不聽這些瑣事了,爾等酌情處置就是了。”


    “張繼勇,本宮意欲將隴朔大都督張瑄急召迴京來,為本宮分憂,你看如何?”


    張繼勇聞言吃了一驚,嘴角輕輕一抽。


    他掃了一眼李亨的臉色,咬了咬牙,低低道,“啟稟殿下,臣以為不妥。張瑄不僅是隴朔大都督,方才冊封的一方藩鎮,還擔負有唐蕃和親重責,若是中途換將,怕會有閃失,還請殿下三思!”


    張良娣的臉色也有些難看。心道:讓張瑄迴來?真虧他能想得出來!若是讓張瑄迴來,我們張家……


    但縱然心裏有萬般反對千種抵製,她作為後宮嬪妃,都不能在這種軍國大事上擅自插言,否則,絕對會引起現如今非常敏感的李亨的反感。


    “隴朔大都督一職,可以更換。至於唐蕃和親……”李亨淡然一笑,“封常清暫代即可,這也不是什麽大事。好了,你們先退下,容本宮再斟酌斟酌!”


    ……


    ……


    張繼勇本來有好幾個事情要奏報,這麽一來,卻是一件也說不成了,隻得與張良娣匆忙而去。


    宮門之外,張繼勇向張良娣拱了拱手道,“良娣,我先迴去了。”


    張良娣屏退左右,扯住張繼勇的袖口壓低聲音道,“大哥,一定要阻止殿下把張瑄召迴京來,此人一向與我們張家過不去,若是他迴來,後果不堪設想!”


    張繼勇輕聲一歎,“現在的殿下,已經不是幾年前的太子爺了。現在的殿下掌權自重,根本聽不進臣下的進諫了。如果殿下執意如此,我也沒有辦法。”


    “不過,我這就出宮去一趟楊府,我就不相信,楊國忠就會希望張瑄迴來跟他爭權?”


    張良綈搖了搖頭,“大哥,不要寄希望於楊國忠。楊國忠越是阻止,殿下就越是想要將張瑄召迴。大哥,你去找找陳玄禮……”


    張良娣伏在張繼勇耳邊輕輕說了幾句。


    張繼勇點頭應下,深深望了一眼張良娣,然後大步而去,心裏卻是暗暗詫異:平日裏倒是小看了這個花瓶一樣的族妹了,沒想到她竟然有這種見識!


    不過,對於張繼勇和張家來說,張良綈越是“優秀”,就越加符合他們的政治利益。一旦李亨當了皇帝,張良娣當了皇後,這長安城裏,還有誰敢與他們張家相抗衡?


    楊家,楊家算個鳥啊……張繼勇乘車出宮,路上倒是心潮起伏展望了一下張家未來興旺發達的美好前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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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昏之前,蒲州刺史李德率蒲州眾多官吏雜役,驅趕牛羊攜帶美酒而至,打著犒賞大軍的旗號。張瑄沒有拒絕,下令殺牛宰羊犒賞士卒,將士同飲同樂。


    李德在大營中與張瑄等人飲宴至入夜時分,這才告辭迴城。


    夜幕下,整個營地裏篝火閃爍,酒氣彌漫。萬餘軍馬當然不至於全部都喝酒,但起碼有半數軍卒每人都被賞了一碗酒和一塊肉,等級稍高一點的軍官更是有了七八成的酒意。


    此地是大唐內陸,蒲州城外,即無內憂也無外患,既然大都督開恩,將士們自然也就敞開心胸暢飲放縱了一迴。


    張瑄似乎也有了八成的醉意。他醉眼朦朧地晃蕩著身子出了帥帳,向帥帳前麵的一棵歪脖子槐樹下行去。花奴兒猶豫了一下,還是追了上去。


    張瑄倚在槐樹上,仰首望著夜幕上那一輪皓月當空,默然不語。


    良久,他才迴頭來望著花奴兒輕輕道,“取你的琴來,為我撫琴一曲可好?”


    張瑄的聲音格外飄渺和柔和,目光更是清澈地沒有一絲邪念。花奴兒默然點頭,一個轉身就向營帳內奔去。不多時,她取了琴來徑自趺坐在地上,彈奏起來。


    她的琴功當然與崔穎那種專修琴藝的沒法比,隻是卻也頗見功底,流暢嫻熟。


    不過,她的琴音裏多了幾分金石清脆之鳴,更加有力,顯然與她的個性有關。


    張瑄默然片刻,突然縱聲唱道——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千裏共嬋娟……”


    張瑄的歌聲很慷慨,亦很纏綿。他轉身向著西北方,深邃的目光似是要穿透這漫漫的夜幕,直抵那燈火通明紙醉金迷的長安城。


    花奴兒的琴音一斂,臉色微紅,心神卻是久久不能平息。


    他這是在想念京城的嬌妻美妾嗎?


    這想必就是在上元節飲宴上讓如煙如玉那兩個丫頭大出風頭的一首歌令吧……這人才華絕世風流倜儻,本該做一個逍遙自在弄玉添香的少年郎,卻非要行走於危卵之上,做這種讓人驚心動魄的事兒……他這是所為何來?


    花奴兒癡癡地望著張瑄的背影,心中暗暗幽幽一歎。


    卻不料張瑄猛然迴過頭來,向著她輕輕一笑,“長溝流月去無聲,杏花疏影裏,撫琴到天明——花奴兒,你可願與我賞月到天明?”


    “好。”花奴兒也是輕輕一笑,卻突然奮力將琴向上一挑,整個人就飛騰了起來。張瑄就在她的身前,卻根本就沒有看清她的身形是如何從坐姿實現了向站姿的悄然轉化的,待張瑄仰首望去,花奴兒已經騰身向槐樹前方十餘丈處的一個陰影角落裏撲去,旋即傳出輕斥聲和清脆悅耳的刀劍碰撞聲。


    張瑄嘴角浮起一抹淡淡的笑容來,他左右一看,蕭十三郎和南霽雲的身影已經同時向那廂飛射而去。


    不過,蕭十三郎和南霽雲卻去得晚了。


    花奴兒手持匕首威逼著一個身材瘦削的黑衣人從陰影裏轉出。那黑衣人雖然被俘,但人卻沒有一絲慌張驚懼之意。


    “張大都督,在下送信而來,並無惡意。”


    張瑄淡然一笑,“安祿山派你來的?這一次是送信,是威脅,而下一次,恐怕就是無休無止的刺客暗殺了吧?”


    “南八,射殺了他!”


    張瑄冷冷說完,背過了身去。


    南霽雲手中的弓箭一鬆,箭矢飛射而去,直入那黑衣人的咽喉,黑衣人目眥決裂,卻是當場斃命。


    “花奴兒,取筆墨紙硯來。”


    ……


    ……


    “兄長,煩勞你進城一趟。那安祿山倒也不需動他,隻是將我的這封信交給他。同時告訴他,這種下三濫的手段他能用,我張瑄也會用,若是再有下一次,我必不擇手段、不惜一切代價,取他的狗命!”


    張瑄聲音冷厲,一字一頓地道。


    蕭十三郎默然點頭,轉身而去,隱入了沉沉的夜幕之中。


    張瑄拂袖而去,直接進了帳幕。


    花奴兒猶豫了一會,也悄然進了帳去。南霽雲沉默片刻,趕緊招唿軍卒來將現場那黑衣人的屍體拖了下去掩埋,他跟了張瑄這麽久,還是頭一次見張瑄一反溫文爾雅的斯文君子之風,露出了冷血無情殺氣騰騰的一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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