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戲拍了很久,等到大家終於結束了的時候已經夜幕低垂,溫思遇看了看手機,八點了。

    忍不住又看了一眼直接坐在教室課桌上的男人,他微微垂著頭,睫毛細細密密的下斂著,樣子看上去有些疲憊。

    也難怪他會覺得累,這場戲從下午兩點開始一直拍到現在,當中休息的時間也非常有限。拍戲本就是非常耗神費力的事情,溫思遇在導演後麵站了一下午都覺得兩條腿已經不是自己的了,更別說江敘。

    男人垂著眸坐在那裏,周亦不在,隻有助理小陳在幫他整理東西。

    溫思遇猶豫了一下,還是彎腰從腳下箱子裏抽出了一瓶礦泉水走過去。

    她走到他麵前站定,江敘剛好抬起頭來,和早上的情形有些相似,隻不過這次他坐在了桌子上,高度基本和她保持水平。

    一整天幾乎沒怎麽休息,她眉眼間都沒了什麽精神,卻還是衝他笑著的。

    小姑娘笑起來很好看,原本圓圓的有些偏向杏眼的眼型彎下來,嘴角牽起一個淺淺的小酒窩。

    她將手裏的礦泉水遞過去:“江老師,今天您辛苦了。”

    江敘垂眸,目光落在了那瓶礦泉水上。

    靜止了三秒,沒動。

    “江老師?”小姑娘疑惑的又叫了他一遍,然後像是突然反應過來了一樣“啊”了一聲,連忙解釋,“這瓶是我剛剛拿的,新的,還沒開過。”

    “不是。”男人這次秒答。

    他頓了頓,沒再說什麽,隻是伸出手握住那瓶水接過來,抬起頭看著她:“謝謝。”

    溫思遇輕飄飄的說了聲沒事,又禮貌的道了再見就走了,轉過身的那一瞬間,嘴角沒忍住略微有些上揚。

    心裏已經噗通噗通狂跳,她甚至覺得自己剛剛拿著那瓶水的手指已經開始發軟了。

    高中女生們追起星來非常之瘋狂,原本整間教室外都被女生們裏三層外三層的包了個嚴嚴實實,還是學校教導主任過來了,才把人全趕走了,如果不是這樣,溫思遇完全不懷疑她們會一直圍到現在。

    和一起工作的小姑娘打了個招唿,少女輕哼著歌出了教室上廁所去了。

    雖然有點累,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心情就很好,連帶著身體好像也變得輕快了起來,連疲憊感都沒有了。

    她一邊唱歌一邊蹲坑,歌曲橫跨各種類型,從《青藏高原》到《月亮之上》,

    從《王妃》到《李白》。

    到最後,她幹脆哼起了她自創的自己其實也不知道是什麽調子的曲子,並且放任自己在音樂的海洋裏沉淪遨遊。

    洗完手,甩甩手上的水珠,閉著眼睛享受的走出女廁所。

    此時劇組的人已經差不多都走光了,晚上八點多的教學樓空蕩蕩的,燈被關了,走廊裏隻餘月光順著窗爬進來,灑在大理石的地麵上,碎著淡淡的光。

    溫思遇甩著手,唱著歌,一臉陶醉的出來了。

    江敘雙手插著褲袋,倚在不遠不近的窗邊看著她。

    溫思遇一下噎住了。

    手也不甩了,歌也不唱了。

    人也不動了。

    她的世界此時隻剩下一片寂靜。

    還有絕望。

    還有一句唿之欲出的——我日。

    ——這他媽也行。

    男人背朝著窗逆著淺淡月光,臉浸在一片陰影之中看不清表情。

    隻有聲音和這月色一樣淡:“你怎麽不唱了。”

    “……”

    溫思遇大腦僵滯,仿佛灌滿了漿糊此時正在慢慢凝固,完全不知道該如何迴複這句話,她現在隻想找個地縫鑽進去,或者轉頭衝進女廁所一頭撞死在瓷磚上。

    深吸口氣,溫思遇聲音都抖了:“……江老師,您還沒走啊……哈,哈哈……”

    江敘直起身子,走了過來:“本來要走的,聽見這邊有聲音,我以為鬧鬼了。”

    溫思遇:“……”

    大家好,今天給大家展示一下,什麽叫做我愛豆的專業尬聊。

    小姑娘眼一閉,心一橫,想著反正聽都被聽到了我還有什麽好怕的,幹脆自暴自棄了,撇撇嘴,走到他旁邊:“江老師,您這話我沒法兒接。”

    毛絨絨的小腦袋垂著,看起來有點像個沮喪的小動物。

    江敘強忍著想要摸摸她頭的欲望,瞥開了眼往前走:“現在車子應該已經走了吧。”笑了笑,他又道,“你好像每次都會晚。”

    “這學校離酒店其實也不算遠,我打過招唿了,本來就打算走著迴去來著。”小姑娘亦步亦趨的跟著他,無精打采的一副還沒從剛剛的羞憤之中走出來的樣子,“正好可以買點零食……”

    江敘垂眸看了她一眼,淡淡道:“其實我唱歌特別難聽。”

    小

    姑娘“咦”了一聲,眨巴著大眼睛看著他:“江老師聲音那麽好聽,唱歌怎麽會難聽啊。”

    男人笑了笑,腳步停下來。

    溫思遇不明所以,也跟著他站住了。

    她歪歪頭,疑惑的叫了他一聲。

    “江老師?”

    女孩子聲線略軟,帶著甜卻又不黏膩,反而有著股幹淨清脆的味道,像夏天清涼的薄荷糖。

    江敘想起,就是這個聲音,直播的時候會隔著屏幕透過音響,順著電流鑽進他的耳朵裏,叫著他“阿敘。”不同於現在的拘謹克製,那個時候她說起話來是放鬆輕快的。

    雖然她以為他一定不會聽到。

    身體裏麵仿佛有隻白色的小蝴蝶,從尾巴骨一路向上飛,順著脊椎飛到腦殼裏,小小的,輕微的煽動了一下翅膀。

    江敘看著她問:“你想聽什麽?”

    溫思遇沒反應過來,有點怔的看著他。

    男人想了一下:“我好像唱什麽都差不多,那我隨便唱一首。”

    江敘說著,站直了身子,清了清嗓,認認真真的樣子開始唱。

    江敘出道十幾年,從來沒唱過歌。

    無論是做節目,專訪,還是綜藝,即使主持人曾半玩笑的提過幾句,也都被他輕描淡寫掃開了。

    而此時此刻,空曠寂靜的教學樓裏,他穿一件白襯衫,站定在窗前,簡單清澈的像個少年。

    一雙深棕眼眸看著她,沒有任何的伴奏,低沉的嗓音牽出一個個字,給她一個人唱歌。

    雖然聲音平板,每一句也都真的沒在調上。

    雖然溫思遇也完全聽不出他唱的到底是哪首歌,因為根本沒有調。

    溫思遇曾經跟基友異想天開,如果有一天,江敘能夠給她唱首歌,她可能會心跳過速到直接暴斃。

    但是現在,她聽到自己的心跳。

    砰,砰,砰。

    沉穩的,節奏絲毫不亂的。

    卻帶著仿佛要跳出胸膛的力度,清晰的跟著他的聲音一下一下撞進耳膜。

    江敘唱完,小姑娘還呆呆的看著他。

    “難聽的你都驚呆了嗎。”他的表情看上去好像有點受傷。

    溫思遇被他逗笑了:“嗯,真的挺難聽的。”

    小姑娘仰著頭看著他笑,眸裏仿佛揉了花。

    江敘無奈的歎了口氣,終於沒忍住,揉了揉她小腦袋。

    “走吧。”

    他的手大大的,帶著暖暖的溫度落在她頭頂,不輕不重的揉揉她的頭發。

    有溫度順著頭發絲爬過頭皮鑽進了腦殼裏,越來越高,越來越高,然後“砰”的一聲。

    炸掉了。

    被,被摸頭殺了!

    男人長腿邁開已經往前走了一段,溫思遇緩過神來,連忙小跑了幾步趕上去,乖乖跟在後麵。

    兩個人走出教學樓,夏天晚上的風輕飄飄,攜著熱氣悠悠裹上來,校園裏的路燈昏黃黃的暗,甬道兩邊是排排行道樹。

    溫思遇步子小,速度比江敘要稍微慢上一點,為了趕上他,走得稍微有點急,看起來一蹦一跳的。

    四周靜悄悄的,隻有蟬鳴的聲音。

    小姑娘在他旁邊蹦蹦跳跳的走,像隻小兔子,看起來還怪可愛的。

    江敘稍微考慮了一下,還是決定暫時不放慢速度。

    想了想,忙前忙後一整天好像也沒見她坐下過幾次,步子還是不由自主的小了點。

    兩個人走到學校大門口,溫思遇左右瞧了瞧,沒看見保姆車。

    仰起頭來看著身邊的男人,剛要問,就聽見他說:“我讓小陳先迴去了。”

    溫思遇“咦”了一聲。

    江敘一本正經:“晚上吃多了,散散步消化消化。”

    “……”

    溫思遇想起了晚上那個雖然巨難吃,但是還是被餓斃掉了的眾人掃的幹幹淨淨的盒飯,那個土豆絲好像確實硬的挺難消化的。

    上下看了江敘一圈,校服已經脫了下來,男人白襯衫牛仔褲,兩手空空站在那裏,一張帥臉暴露在外麵,滿臉的坦蕩蕩。

    溫思遇沉吟片刻,委婉開口:“江老師,您要是這樣走在街上,我們可能明天早上也迴不去了。”

    小姑娘話音剛落,就聽見不遠不近的地方傳來幾聲尖叫。溫思遇嚇得一個激靈,順著聲音望過去,就看見學校門口花壇的拐角處突然冒出五六個穿著校服的女孩子,一臉激動興奮的樣子跑過來。

    溫思遇:“……”

    她還是低估了高中生迷妹的意誌力,看來在美色麵前,即使是教導主任也依舊無法阻擋。

    作者有話要說:wuli阿敘就算唱歌跑調沒調又難聽,依然

    那麽帥【甩劉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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