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進來的林克已經站在艙室深處。


    燭火之下,他的影子明暗不定,一時間幸存者們竟無人注意到。


    林克隻是微抬起手裏的連鞘獵殺者長劍,重重頓下。


    咚!厚實的金屬艙板發出沉悶的迴響聲,震得艙室內的人們齊齊一驚。


    不少人停止了發聲,茫然四顧。


    咚!咚!又是兩次頓擊聲傳來。


    然後,一陣陰寒的氣息掃過整個艙室。


    雖然它沒有實質的攻擊性,甚至連一根發絲都吹不動,但包括貝蒂在內的所有人都似乎被一陣狂猛的寒風掃過,身體不由自主地晃了晃。


    艙室陷入了安靜中,一切仿佛靜止似的,隻有頓擊的迴響還隱隱可聞。


    林克手指摁下開關,一道雪白的錐形光柱從上而下籠罩住了他的身形,讓所有人都將視線聚集過來。


    緩緩拉下兜帽,屠戮者戰甲如同人骨骷髏的麵具出現眾人眼前,散發出青黑色的金屬光芒。


    “你們,還記得我吧?”低沉的聲音在艙室中迴蕩:“如果忘記,那現在就記住我——惡魔的屠戮者。”


    環視眾人,林克沒有等他們迴答的意思,徑自繼續:“之前這裏有惡魔出現。它們濫殺,它們暴虐,它們無惡不作……”


    “隻有鮮血與死亡,才能讓惡魔們順從……”


    “所以,我來了……”


    他緩緩抽出獵殺者長劍,在光柱下高高舉起:“用我的劍,賜予惡魔們鮮血與死亡,讓它們徹底滾迴了地獄……”


    眾人都屏住唿吸,注視著那把劍。


    原本灰黑色的劍刃在雪白光芒下,籠罩上一層慘白的光芒,凹凸起伏的骨質劍柄顯得越發猙獰,充滿了死亡的氣息。


    伴隨著艙室中漸漸陰寒的氣息,讓所有人身體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但是,惡魔死去,它們的暴行卻讓你們恐懼,讓你們軟弱,讓你們不敢麵對一切……”


    “所以,我再次到來,給你們一次,也是唯一一次選擇的機會……”


    “是跟隨於我,將惡魔施加在你們身上的鮮血、痛苦與折磨加倍奉還……”


    “還是在此時,在此地,放棄一切?”


    “前者,拿起武器,我將賜予你們向惡魔複仇的力量……”


    “後者,我將賜予他永恆的死亡……”


    “惡魔之災的幸存者們,選擇吧!複仇或死亡,答案隻能有一個。”


    說了這一長串別人代筆的“演講稿”,林克終於收迴了一直持續釋放的精神波動。


    不光是幸存者們,連幾十名女守衛都跟著鬆了一口氣。


    隻是……貝蒂又倒黴了。


    這位少校大人天賦精神感知敏銳,還是普通人時就靠它躲避了很多次致命危機。


    晉升職業者後,更是憑借它成為了芝加哥中實力靠前的特殊人類。


    結果今晚某人不講武德,突然使出超強精神力的“範圍壓製”,頓時讓少校大人寒毛倒豎,渾身繃緊。


    直到此刻,她才喘過一口大氣,身體一陣陣發軟,冷汗從每一處地方瘋狂冒出,打濕了戰鬥服內的衣物。


    相比之下,幸存者們反而要好一些。


    精神壓製了崩潰混亂的心神,等於變相的“安撫”,讓她們從惶恐不安到麻木,確實正常不少。


    壓製消失後,她們的腦子漸漸活躍起來。


    林克剛才說的話在腦中不停迴蕩,一點點清晰起來,壓過了之前的恐懼驚慌。


    “吾主,我發誓將永遠跟隨您!”一個沙啞的女聲響起,眾人齊齊側目。


    隨著這話語聲,一個女人拉著一個小孩,從人群中跌跌撞撞地走出來,噗通跪倒林克不遠處:“吾主,我和我的孩子願意追隨你,殺死一切惡魔,賜予它們無盡的鮮血、痛苦、與死亡。”


    林克認出來了這對母子,就是一號船上鐵籠裏的其中一對。


    這女人的舉動,仿佛打破了一層無形的屏障。


    幸存者們一個個跪下,人越來越多,速度越來越快。


    她們口中幾乎都重複著第一個女人的話語:“吾主,我發誓將永遠跟隨您……”


    “殺死一切惡魔……”


    “賜予它們無盡的鮮血、痛苦、與死亡!”


    漸漸的,她們的聲音開始靠攏,最後重疊在了一起,變得整齊起來,在艙室中迴蕩著:“追隨於您……”


    “殺死一切惡魔……”


    “賜予它們無盡的鮮血、痛苦、與死亡!”


    事實上,不光是幸存者們在唿喊著,女守衛們口中也在喃喃著,有一部分女守衛還跟著趴伏下來,與幸存者們做出同樣的舉動。


    唯一還能保持理智的,隻有剛嚇得渾身濕了的貝蒂少校。


    她的精神力超出常人,又知道這事的來龍去脈,林克的舉動大部分還是她給出的方案。


    但冥冥中的生物本能讓她也有跪下服從的衝動——這是二十倍常人精神力的效果,就像赤手空拳的普通人遇見最強壯兇猛的老虎,很難提起反抗之心。


    貝蒂隻能勉強控製住自己,順著背後的艙壁滑坐到了地板上。


    這樣,自己至少不會跟其它女人那樣卑微地跪倒臣服。她心中如此告訴自己,臉上卻滿是無奈之色。


    但,也僅僅是如此了!


    跟隨強者的代價,要不親近要不服從,其它的想法都是在找死。


    貝蒂之前想著三個月內逃離芝加哥,各自分道揚鑣。


    那之後林克有多強,都與她無關。


    現在才知道,她對特殊人類的“強大”的估計還是太保守了。


    至少林克的強大,真的能讓人納頭就拜——腿被嚇軟的那種。


    完蛋了!為什麽會這麽強,為什麽要這麽強!她心中遠離與靠攏兩種念頭糾纏著,一時間分不出勝負。


    林克並不知道貝蒂的想法,知道了也隻會置之一笑:一個未轉職的單職業者,拿什麽跟一個進行過轉職的雙職業者比?


    單是精神屬性,他就最少是貝蒂的五倍以上。


    這就像拳力一百公斤vs拳力二十公斤的人,如同壯漢對上孩童,完全沒有公平可言。


    此刻他的注意力都在治療儀式上。


    今晚這事,他還是浪費了不少時間的,一旦效果差勁,心裏肯定虧得慌。


    所以,他開始進行最後也是最關鍵的一步。


    獵殺者長劍放平,指向第一個出來表示跟隨的女人和她的兒子:“你們,上來。我將賜予你們複仇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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