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和女人在一起總會滋生愛情,就像鮮花和野草隻要碰到泥土就會生長一樣。盡管他們整天關在“牢中”,盡管他們每天要忍受長達十七八小時的工作時間,盡管他們不在一個班組,愛情依然以這種或那種可怕的方式出現了。人人驚訝的同時,又有幾個人會問:鮮花為什麽會開錯時令和地方?

    鴻達廠的訂單愈來愈多,大小貨櫃車幾乎天天都有。“加班幾乎快累死人了。”忽一日劉老板心血來潮,決定好好犒勞一下自己功臣。他叫王偉明、周百全、萬有、曾頂明還有吊死鬼等同誌到酒店去坐一坐,說大家要好好放鬆一下,你們可是我劉某的愛將。你們要好好愛惜一下自己的身體。他們一到酒店,上了二樓,一排靚麗的小姐正在夾道歡迎他們,她們異口同聲,並作半鞠躬樣,“歡迎光臨,歡迎光臨。”他們剛一落座,一群衣作更加鮮豔更加前衛的女孩走了過來,她們個個水淋淋,個個紅蓬蓬,個個如如桃子甜蜜醉人,笑容在她們的臉上已沒有了任何含意,如同服裝隻是她們的裝飾,她們需要臉上和身上的裝飾來滿足客人的要求。

    媽咪說,“這兒的姑娘個個漂亮賽西施,你們盡管挑盡管選,不滿意的盡管說出來,我這兒包退貨。”

    劉老板帶了一個女孩走了,說是去跳舞;曾頂明左邊抱一個右邊抱一個說是要和小姑娘談談心;而周百全萬有同誌開始還有點臉紅,不一會帶著小妹不知到哪一個房間兜風去了;王偉明說心煩,想好好靜一靜。陪他的那個女孩有著一對丹鳳眼,櫻桃嘴,小丘似的鼻子,還有雪花消融河水親吻大地的聲音,“大哥,你是不是為女人而煩呀?二個、三個還是四個?”王偉明一隻手伸了過去,“你怎麽知道的?”“你們男人都是些偷吃的貓!我見得多了。來喝一個交杯酒吧,你想玩什麽我就陪你玩什麽,保證你快活。”

    當天夜裏,除劉老板有事留在了酒店以外,那些功臣都迴廠了。周百全和萬有同誌一身酒氣,嘴上不停地說著,“幹,幹,幹!”

    吊死鬼自從酒店迴來以後,一直吹噓自己有多大的能耐。並說怎麽好玩,怎樣瘋狂。一連好多天他沉醉在迴憶之中。

    忽然他又有點寂寞,有點想麗麗了。

    吊死鬼自從取得了絕對的勝利以後,這種勝利當然包括工作和愛情兩個方麵。工作方麵他已穩坐釣魚台,沒有人能捍動他當組長的江湖地位,愛情方麵,他已與麗麗小姐有了某種或明或暗的關係,這是一種新的勝利。沒有人考慮這種愛情是否長久,他們如同酒喝多了,喝醉了一樣,“隻在乎曾經擁有”。全民愛情的這種觀念大改觀,正以不可逆轉的態勢,迅速傳播著。

    李大為的隔壁床是吊死鬼,工作上吊死鬼是他的領導,下班了以後也忘不了教導教導他,因為吊死鬼時時以一個居高臨下的態度對他講話,那怕“倒”在了床上,也忘不了問上幾句,“那個貨還有多少沒有做完?”“你們今天怎麽搞的,把那個型號搞錯了呢?我不是叮囑你們幾千遍了嗎?”“今天你上了一次廁所,用了二十分鍾,大哥,拜托你以後快點好嗎?”“你上班以後,稍微用點腦子好不好,怎麽總愛出錯呢?”等等。李大為有時懶得理他一聲不吭,有時也陪一二個笑臉,嘴上不停地說著“對,對,對”,“是,是,是”。而心中則無時無刻地不在罵著,“對個屁,是個屁。”甚至有時還辱罵他的老母。不過,所有的不滿他隻能藏在心裏。以前他也用過以牙還牙以毒攻毒的方式對付吊死鬼,可是都以慘敗而告終,甚至弄了一個身敗名裂。這不是他的方法有了問題,而是他沒能看清宏觀形式,他沒有看清胡四貴的背後有誰在作支撐。他不得不承認,天下有哪個領導不比當兵聰明,又有哪個領導不比員工更富有智慧呢?這是一種現實,在領導麵前不低頭,遲早會碰得頭破血流,甚至丟了飯碗,李大為吃的苦頭太大了。但是,口上雖日日說著“是,是,是,對對對”,心中依舊說著“不不不!錯錯錯!有什麽了不起,不就是有一個靠山嗎?”對於強加在他頭上的惡權,對於他所有有理和無理的指控,對於他種種責難和謾罵,他有著一肚子火。隨著時間的推移,這種火愈積愈多,愈積愈旺。他幾乎要爆炸了。他急需要尋找一個突破口。

    李大為平日就發現吊死鬼與麗麗小姐是那麽迴事。他曾罵麗麗騷得不同人樣,為什麽瞎了眼睛看上了那個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王八蛋呢。但是愛情依然在吃飯、在喝水、在打卡甚至上廁所的時候,在一切可能相遇或相望的地方瘋長了。他看到吊死鬼時時會抓一下她的手,或者拍一下她的頭,或者在無人的時候摸一下她的奶子或者屁股。他恨吊死鬼太卑鄙,太無恥,太無能,在他的眼中吊死鬼就是十足的垃圾,他也恨麗麗,這婆娘是不是太渴了,太饑了,如果真的太渴,為什麽不找他幫忙?畢竟他老婆也不在身邊,餓得慌呢。再說,他和麗麗認識的時間更長,他的身體比吊死鬼更加強壯。甚至相貌也比他英俊。可為什麽她瞎了狗眼和他走在了一起,站在了一邊,一同折磨他呢?

    李大為半夜起床,他突然發現吊死鬼居然沒有在床上。他的床空了!這小子到哪裏去了呢?他能到哪裏去呢?半夜三更的又有誰收留了他?第二天他問保安隊長,吊死鬼有沒有在外住宿。保安隊長說:“劉老板說現在加班這麽緊,任何人不得無理由請假,更別說在外租房了。”他笑了笑,“我去上班了。”

    又過了幾天,他把隊長叫到一旁,表情嚴肅低聲對他說:“我告訴你,吊死鬼天天到女工宿舍睡覺!”

    曾頂明說:“真的嗎”?

    “那還能有假?我已觀察他一個多月了。那小子衝完涼以後,也會裝模作樣地在宿舍睡一會兒,等大家都睡了,也就是三四點鍾吧,他就會像一隻發情的公狗,直往女工宿舍奔去。”

    “你怎麽知道得這麽清楚?”

    “為這事我有好幾個晚上沒有睡好了,這種傷風敗俗的事情,誰聽了誰不會氣憤呢?那可是一個集體宿舍啊,你說這是一個什麽世道?讓劉老板知道了又會怎樣罵你這個保安隊長?”

    曾頂明對王偉明及其一夥夥本來就有一層隔閡,時時王偉明以長官的口吻對他說話也令他非常惱火,王偉明就是壓在他頭上的一塊巨石,但他沒法把他掀掉,而且他覺得王偉明有愈壓愈沉之勢。他希望王偉明快點被炒掉,或者王偉明因為頭腦發熱想發什麽大財而辭工走人,王偉明走了,那些嘍囉也就算不了什麽,至少也不會那麽猖狂。在對待王偉明及其一夥上他們的觀點是驚人的一致,他神秘地對他說:“千萬別吱聲,到時抓活的。”

    那天晚上,銀河浩翰,月光注視著大地。榕樹高大婆娑的身影靜靜地貯立在月色之中。房屋無語,田野沉睡,千條萬條道路空無一人,大自然以無聲的命令,叫停了人世間的諸多活動。人們是大自然的兒女,人們得聽從大自然的命令,人們上床休息了。啊,鮮花小草不見了芳容,夜色是一塊巨大的薄紗,一切模糊,一切飄忽,一切神秘又不可琢磨。夜色遮擋了人們的眼睛,許多見得和見不得人的東西借此機會都會瘋長。沒有了流言蜚語,沒有了說三道四,靈魂都迴到了一個赤裸裸的狀態。該幹什麽就幹什麽,許多腦子都對單調乏味的生活說起了“不”。他們要反叛了,他們要挑戰行規了,他們要以一種似明非明似暗非暗的形式挑釁千百年甚至千萬年形成的習俗了。這是洪水,這是猛獸,一切太可怕,一切太嚇人,一切都叫人毛骨聳然。作為隊長,法律的堅決擁護者,道德輿論的標兵,他有絕對的理由,阻止人世間的一切醜惡行徑,包括淫亂。

    已是三點了,曾頂明不曾睡過一會,他在用心籌劃著一個重大的事情,一個重大的事件。彈無虛發,要麽不出拳,一出拳就給對方致命一擊,這是他曆來的處事作風。他命令保安:“上!”

    女工宿舍在工廠最為偏僻的一角,下麵一層為飯堂,上麵才是女工宿舍了。一條窄窄的鐵梯伴隨著鴻達廠誕生的那天起默默工作了五個年頭,有多少熟悉的腳步在它上麵走過,又有多少熟悉的腳步離去了以後永不迴來。它成了這個廠繁榮與昌盛的見證之一。沿鐵梯而上,就可以看到女工宿舍的全貌了。說是宿舍,不如說是貨倉了;說是貨倉,裏麵卻住滿了活人。這是一種古怪的建築,這也是一個怪胎,雖如此,但自從它誕生的那一日起,劉老板就露出了滿意的笑容,“這個房子真好,它的肚子真大,足可以容納下四五十個女工。”因此每當又招來了新的女工的時候,保安隊長總是把他的聰明伶俐發揮得淋漓盡致,“這個床往裏挪一挪,那個床跟我這樣放。”最後的結果總是給安頓下來了。不大的房間,被二三十張床給包圍,你們可以想象這是一種怎樣的擁擠之狀了。用女工的話說,“床都快打架了”。由於女人都有害羞心裏,擔心被人偷窺而少了東西,因此那些窗戶都成為一種擺設被牢牢釘住了。雖為女工宿舍但蚊帳一樣長出了一張張黑臉,衣服一樣飛到了過道邊,而水桶又時時不聽話占去了不寬的通道。許多女人雖以走去多時,但仍忘不了留下一些紀念物,如牙膏,牙刷,用得不多的洗發膏破桶等。人體身上的汗味,物品的腐爛味,各種化妝品的香味,以及還有“女人身上的騷味”,攪和在一起,形成了一股難已形容,難已言說的奇異氣味,當然地上長年累月沒有清掃的垃圾也為這股奇特的氣味幫了不少大忙。這是一個多麽美妙的世界啊,一旦涉足,終生難忘。

    他們知道獵物在哪裏,他們躡手躡腳輕輕向目標靠了過去。與貓捉老鼠,老虎捕糜鹿相比,他們自然技高一籌,他們聽見床上有輕微的響聲,他們知道吊死鬼正在做好事,他們都笑了。他們衝了過去。電筒亮了,床簾被拉開,他們唯一的一塊最後的一塊遮羞布不見了。他們赤裸身體,現出了原形。他們成畜生了!

    這是一場多麽精彩的大戲啊,這是一場多麽宏大的演出,為這一天的到來,曾頂明曾訪問過,踩點過,規劃過。今天終於捉奸在床,他們獲得了絕對的勝利。他們全笑了,他們看到了世上最為華美的篇章。而吊死鬼和麗麗驚惶失措的神情,大驚失色的樣子,想掩住這裏,卻又露了那裏的慌亂舉措,無不叫他們大為歡喜。這一暮暮深刻地印在了他們腦海中,這美好的一切必將終生難忘。——這些正是他們想要得到的效果。

    “起來,”這是曾頂明的聲音,“把衣服給我穿好起來!”

    “有沒有一點廉恥?”這是另一個新來的保安在問,此人曾在多家保安公司做過,自稱玩的女人比喝的白開水還多,此刻,也裝起了一個正人君子的麵孔,“下流!無恥!卑鄙!齷齪!”因為憤怒,此人臉都有點變形了。

    “畜生,豬狗不如!”這是又一個保安的聲音,“這是旅館酒店洞房嗎?怎麽一點南北也不講了呢?這一美名如果傳出去了,我都會為你們害騷!”

    所有的女工都醒了,當然除部分年齡小一點的,瞌睡特多的除外。一天十七八小時的工作,沒到床沿這些小羊羔就差不多睡著了,此刻雷聲也喚不醒她們,何況隻是男女之事?大夥睜大眼睛,先是極不情願,爾後來了精神,有人把頭伸到床外,有人幹脆穿著不多的衣服來到現場圍觀,更多的人則是交頭接耳,“抓到了?誰與誰呀?我已為是新來的誌宏與娟娟呢。”還有人說:“我還以為是保安李勇呢,他和他老婆在這個房間少說也有一年了吧”。有人見光明提前到來,——燈亮了,嘀咕道:“還讓不讓人睡呀?”

    吊死鬼下床了。

    “走!”曾頂明臉色陰沉,一副剛直不阿之相,“有臉不?”曾頂明又問,“來多少次了?作為一個組長,我為你感到害羞,我真想拿鞋子底打你的臉,你說說看,你說說看,你是一個什麽東西?你的臉有我的鞋子底幹淨嗎?”

    “我操你媽!”這是吊死鬼在怒吼,“我跟你拚了”。

    吊死鬼彎下腰猛地向曾頂明衝去,這是一場小狗與獅子之間的拚鬥。由於獅子仍處於得意洋洋之中,也就是說沒有作好充分的準備,因此,他雖肥胖,威猛高大,依然給撞了一個趔趄,他在床沿邊晃了一下,終於站住了。這是一種對權威的極大挑釁,這是一種嚴重的犯上行為,﹙雖然目前他們的等級是一個樣,但是在曾頂明的眼中,這個靠關係進來的後來者怎麽樣也應該比他矮一截才對﹚,這是一種對他的公然蔑視,他受到侮辱了!他受不了啦!他尊貴的身體受到傷害了啦!他必須予以還擊,否則怎麽向兄弟們交差,又怎麽對得起他那身肥肉和多年軍旅生涯呢?吊死鬼遭到了重重的一擊,他撞到了鐵床之上,接著又被彈了迴來,最後倒了下去。他身體本來就不壯,哪裏經得起這致命的一擊,躺在地上的他,眼睛已沒有了神,手也不停地抖了。麗麗臉色慘白,大叫,“死人了!快叫救護車!你們快叫救護車啊!”

    曾頂明見勢不妙,說:“快點,把辦公室的門打開,電話,打電話,120。快,你們快點!”幾個保安飛奔而去。

    “我得向劉老板好好解釋解釋,”曾頂明又自言自語道,“這是一場誤會,絕對是一場誤會,是他先打我,是他先打我這兒,先打我的臉,男人最重要的地方,那麽多人在場,應該都看見了吧。一個男人,可以不要錢,但是我總不能不要臉吧?我隻輕輕地推了他一下,你們這麽多人都可以給我作證,我沒有用力,真的沒有用力啊,誰知他就這樣了呢?”

    麗麗僅穿了一個胸罩,一個內褲,她坐在了地上,抱著吊死鬼的頭,大哭起來。

    全廠驚動了。

    王偉明來了,劉老板也來了。雖是深夜,他們依然嚇出了一身汗。劉老板罵道:“救護車來了沒有?”眾人說已打電話了。劉老板說,“上我的車吧,人別死了。”

    王偉明抬住了吊死鬼腦袋這一頭,張三文和另外一個男工抬另一頭。“這是悶傷,看不到血。這種傷弄不好很快就丟命。”後麵有“專家”嘀咕著。

    王偉明一聽,淚掉下了幾顆。他在心中說道:“兄弟,你怎麽這麽糊塗呢?這地方也確實走錯了。你惹誰不行,非要惹那閻王呢?你要是死了,我也不好向你家人交賬啊,我是你的恩人,也是你全家的罪人。萬一真有一個三長二短,我怎樣向你家人交待呢?我的善心可千萬別害了你。”

    快到太平時,天色已漸漸微明,啟明星正在東方閃爍,大自然從黑夜中又走了迴來,人世間有了光明。混亂的一切又恢複了固有的秩序和麵目。幾個穿著白色製服的人趕緊衝了出來,醫院亂作一團了。

    幾天以後,吊死鬼又活了過來。“他去了一趟鬼門關,閻王沒收,因為他太色了。”有人這樣表揚道。也有人作如下品論:“他的勇敢感動了上帝,上帝赫免了他”。也有人說,“麗麗的哭聲是一劑罕有的良藥,為醫院及時的搶救贏得了寶貴的時間。她是禍水,也是救星。”

    幾天以後,胡四貴又“活蹦亂跳”地出現在鴻達廠內。

    李大為不爽,“這個狗日的,怎麽又活過來了呢?死了,也就了確了我心中一個多麽美好的願望啊。這種眼中釘目中刺哪一天才能清除?”他坐在座位上,抓起一把待攻牙的零件,猛地從窗外摔了出去,咬了咬牙,“撤掉我的職務,打死我也不服啊!下一次,我一定要整死他,整死鴻達廠。”

    老張那個年過得一點也不愉快,這不是因為他老婆來得不好,而是因為肝炎這家夥愈來愈扯淡了。前前後後他已從老張這兒敲詐了上千塊錢了。尚若不答應,肝炎就會使出殺手鐧,“我把你的好事告訴你老婆去!”每聽到這一句話,他就會渾身抖一次,哆嗦一次。這是長年累月相處的結果,也是長年累月姣姣訓練的結果。而他的錢迴家少了,當然少不了繼續撒謊,繼續編故事,實在不行,就找王偉明借。反正王經理也不在乎這點小錢。但他總得想一個法子解決問題呀。

    他見丹丹剛從廁所出來,老張故意在這香氣四溢的地方等她,因為這兒人少。丹丹已沒有了往日的熱情,這使老張不得不感歎,“女人的心,六月的天說變就變。”但他還是望著她笑了笑,“你能不能辭工?我願意陪一點錢給你。”剛說完這句話,又覺得有點不妥,“我沒有別的意思,我是說,你出廠了,你肯定會玩一段時間,自然沒有工資,我把你的損失補還給你。”

    丹丹毫無表情,麵色暗淡,好像有無限的痛苦,想說話,又吞迴去了,接著還是開了口,“我才不管你們這些臭男人!你們全把我害了!”

    老張納悶,想問一個明白,他怎麽把她給害了,但她走遠了。老張歎了口氣,“這事怎麽愈整愈麻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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