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貨發舊金山

    作為老板不必考慮員工是否需要休息,隻要他們眼睛睜著,隻要他們還能走路,換句話說,隻要他們尚有唿吸,叫他們加班,那是應該,他們是活的機器,不可能有疲憊,更不可能有睡眠需要。

    幾輛巨大的貨櫃車來了,按照鴻凱科技的要求,此批貨直接發往舊金山即可。車子一進工廠,司機就掉轉了車頭,並不斷地發出,“請注意,倒車,請注意,倒車”的指令。吊死鬼站在車後,一邊往後退,一邊比劃著手式引導汽車往後退。車停穩以後,一二十個男工全上了。老張個子高大,被安排在貨櫃裏麵堆碼貨物。李大為王強則在車內充當二傳手,許多女工則不停地用推車從車間送來了貨物。大家都是年輕之人,熱鬧和歡娛是他們的天性,因此,車剛一停穩,他們就拚命幹上了,不多的功夫,老張就有點吃不消了。他的衣服濕透了,幹活的速度也漸漸放慢了,不一會喘起了粗氣。李大為笑著說,“老張,沒用了吧?”老張不吱聲。李大為把貨送到他的手上了,見他忙不過來,又說,“真的沒用了。”老張聽了不舒服,停了停,索性脫去了外衣,幹上了。他不相信,他真的幹不贏這些年輕的小夥子。

    諸位,老張同誌雖說不上魁梧,但那他那麻杆一樣高大的身材也是有板有形,至少他那身“排骨”,會給人留下非常深刻的印象。今天是大忙的日子,老張露出了他的“廬山真麵目”。他寶貴的身體也大家看到了。

    “一身排骨”李大為譏笑他,同時伸出一隻手摸著他的身體說,“你的油是不是都給老婆吸去了?”

    王強身體瘦小,也給李大為一夥整得不行了,他在裏麵不停地叫罵,“傳慢點行不行?”“傳慢點行不行?”“傳慢點行不行?!”

    李大為不聽,裝聾作啞,甚至幸災樂禍,愈傳愈快了。

    王強發火了,諸位,這種小布點也有發火的時候,在大夥的眼中,這個瘦弱的家夥不過是一個供大家開心的猴子,他有了脾氣,自然大家想多看一下他的猴性。再說,猴子即使發脾氣,也不會傷到什麽人?最大的危害是製造了一種歡樂的氣氛。而這種快樂是緊張的工作之外大家時時刻刻盼望著的。

    眾人都望著他笑,包括下麵幾個送貨的小娘們也露出了好看的牙齒對著他笑。

    而那個李大為臉都笑變了形,低著頭愈傳愈快,有幾箱居然不偏不斜剛好打在了他高貴的身體上。王強動了動嘴——想罵,但還是吞進去了,他知道李大為不是善良之輩,他哪裏惹得起。他幹脆不幹了。

    吊死鬼見突然停了下來,忙走了過來,問,“怎麽了?”

    眾人的眼睛一致看著那個還喘著大氣的猴子。

    王強說,“快……傳得太快了……”

    李大為笑了笑,“快……快你媽的一個頭。這也算快?以前老子們上貨比飛機還快呢。沒力氣就別瞎說,怪這個怪那個,說錯了話可是要坐牢的!”

    老張聽了,隻是嘿嘿地笑。

    王強還站在那裏,李大為一巴掌打了過來,王強飛到另一個位置去了,“滾到那邊去,讓老子露幾手給你看看。”不一會又開始運轉了。

    文員燕燕拿著單據,一會兒往車間跑,——她怕多出了貨;一會兒往貨櫃跑,她又怕少上了貨。上多了貨,老板要罵人;上少了貨,客戶又不依。她不停地叮囑品管部組長梅梅,

    “這個不能上,那個不能上。這堆貨是深圳的,那堆貨是中山的;“對了,那些用塑膠蓋起來的更不能上,那是一些b品。記住了嗎?“還有,那些打了勾勾的,那是明天發往上海的,也不要搞錯了。”

    梅梅不斷地點頭。

    梅梅雖是組長,可依然要幹活,甚至比別人做得更好,更為勤快。用劉老板的話說,“你們身為幹部,要對得起自己的工資,自己的良心。你們要起得尖刀,標杆的作用。”她們所推的那個車子有點壞了,時時轉,時時不轉,這讓梅梅等女工也費了不少力氣。貨櫃裏的男工見了,譏笑她們,說她們沒有半點屁用,要不要哥哥來幫一把?每每這個時候,她們隻是笑而不答,她們喜歡他們這些瘋話,也討厭他們那一張張關不住的臭嘴。她們懶得理他們,她們跟男人一樣比著幹上了。不一會,她們的衣服全濕透了,豐滿誘人的曲線全顯露出來,這是又一道風景——平日裏花錢也看不到的風景。男人的眼光齊刷刷地盯過來了。許多人還在低著頭偷偷說笑,他們在談論什麽?梅梅看了他們一眼,自覺有點臉紅,趕緊把貼在身上的衣服拉了拉。她不喜歡被人說來說去,評頭論足,更不允許別人搬弄是非。

    劉老板、曾頂明、王偉明等人在遠處看著他們,心中都有一種說不出的喜悅。曾頂明望著劉老板堆笑,“今天來了這麽多貨櫃車,鴻達廠從未有過呢。”

    劉老板笑了笑,“隻要大家好好幹,鴻達廠一定會大有前途。不要說這幾個貨櫃車,以後幾十個,幾百個都有可能。我們要有一種開闊的視野,遠大的理想,發展的眼光對待問題。”劉老板停了停,“順便把你們那幾個保安也叫過來,幫忙上一下貨,一個年輕人整天隻記著睡覺這是非常不好的,平日有時間,你要把他們拉出去跑跑步,做做操、講講理想、道德什麽的,對個人,對公司都是有好處的。你們大部分都當過兵,到了工廠以後,對於紀律你們應該很清楚。不過,人都是有一種懶惰天性,所以,你的職責就是拿起鞭子時時抽他們幾下,讓他們明白,生活就是一場戰鬥。自由散漫隻能讓人意誌消沉,得過且過隻能讓人失去生活的樂趣。”

    曾頂明說:“劉老板,我完全讚同你的觀點。你不僅目光遠大,而且膽識過人。我馬上把他們叫過來。”

    劉老板又笑著對王偉明笑說:“小王啊,你是鴻達廠的功臣,此批貨全靠你的功勞。我劉某對你感激不盡啦。”

    王偉明笑著迴答,“這話你說得哪裏去了?鴻達廠有今天是大家共同的結果,最主要的還是仰仗於你的英明領導。沒有你的知遇之恩,我王偉明哪能和你一起站著說話,更別說有什麽發展了。”

    劉老板又說,“一個業務員就是一個活的宣傳廣告。你的涵養,你的氣質,你的頭腦,是給所有兄弟協作單位繼續合作的條件之一。因此,多讀點書,對於你來說尤為重要。”

    王偉明說,“劉老板所言極是,這段時間以來,我已閱讀了大量關於銷售方麵的書籍,對銷售又有了一些新的認識。”

    “你還有什麽打算嗎?”

    “目前,韓國磊磊公司已與我們初步達成了意向,我們廠生產又要忙起來了。”

    “真辛苦你了,改天我放你幾天假,讓你好好好休息。”劉老板接著又笑著說,“有女朋友沒有?要不要我幫你介紹一個?”

    王偉明說,“我長得太次了,沒有人看到起我。”

    劉老板笑了笑,“這話說反了吧?恐怕是應接不暇吧?每天辦公室都有女孩子打電話來找你。對了,有一個叫菲菲的,前天打了十多個電話找你。我問她有什麽事,她不說。我看,人家多半是喜歡上你了。”

    王偉明隻是笑了笑,“劉老板,那隻是一些普通的朋友,她怎麽會看上我呢?”

    傍晚的時候,晚霞滿天,榕樹高大婆娑的身影把天邊的晚霞燒得一片火紅。工廠的鐵皮建築正拖著它長長的陰暗的影子向一天說著再見。工廠裏此刻有了暫時的寧靜,大地有了它喘氣的機會。人們都去了食堂“裝飯”去了。一輛輛貨櫃車噴著黑煙,離開了鴻達廠。

    劉老板接過燕燕手中的訂單,詢問了一下出貨的情況。燕燕一一作了迴答。劉老板笑著說,“你去通知一下他們,就他們別吃了,我們到外麵去吃。”

    燕燕說,“是大家,還是領導?”

    劉老板說,“開會的那些人。”

    王偉明接過話頭,“劉老板不用這麽破費了,有心同大家同吃一鍋飯,也好體現魚水情深。”

    劉老板想了想,說:“好吧。”

    廚師見老板突然來了,先是詫異,接著手都抖起來了,“老板,今天…今天菜不好,怎麽…不事先通知一聲,我們也好作一下準備呀!”劉老板說:“別人是人我也是人,別人能吃什麽,我也應該吃什麽,沒有什麽不妥。”

    “這哪裏行?”廚師說,“你是老板呢!他們怎能跟你高貴的身體比。我幫你煎幾個雞蛋吧。”

    “不,”劉老板說,“員工是鴻達廠的財富,是鴻達廠真正的功臣,沒有他們辛勤的勞動就沒有鴻達廠的興旺發達。我沒有理由應該比他們吃得更好,你隨便給我來一點菜吧。”

    廚師沒法,先是打了一勺滿滿的豆腐,接著又打了一勺空心菜。這二道名菜打完以後,她滿臉通紅地說,“這裏還有一點湯。”劉老板望了望,幾顆油花,幾十粒蔥花飄浮在水麵上,仍是滿滿的,說明員工根本不曾動過。他有點傷心了。不過他依舊端著碗出去了,他找一個地方坐了下來,笑著對王偉明說:“鴻達廠的生活還基本可以。”

    晚上的時候,曾頂明去了劉老板的辦公室,劉老板質問,這生活怎麽差成這樣呢?曾頂明說,物價漲了,光空心菜都長了二毛,物價上漲非我一個人能夠控製。不要說是我,就是江澤民主席也無能為力。劉老板怒了,“周圍幾個廠也是三元錢的生活費,而且是包括了油鹽,為什麽別人能吃得像個樣,而我們半片肥肉也難見呢?”曾頂明不吱聲。劉老板又說,“希望你做人要厚道,不要聰明過頭了。”曾頂明頭上開始冒汗,——雖然沒有人打他。不過劉老板又說,“從下月開始,工廠生活費提到5元每天。”同時又警告他不準再犯如此錯誤。他不住地點頭退了出去。

    十二點多鍾,月亮已像一個巨大的水銀燈把大地照得少有的明亮。一輛大型貨車駛進了鴻達廠,隊長說,南海的鋅板來了。按照慣例,今天必須把貨卸完。否則,廠家加收滯留費,劉老板發火了,那可不是鬧得好玩的。

    隊長是管保安和後勤的,他有理由不管這類鳥事;王偉明是業務經理,他不能不睡好瞌睡,簽錯了單那可就麻煩了,他更可以不管這類鳥事;劉老板是皇帝,誰敢半夜叫他,除非他不想混了。這種好事,唯一跑不掉的隻好我們可憐的吊死鬼了。

    他在車間裏往外看了看,罵了一句,“媽的…,這麽晚才來。這不是瞎死人嗎?”他走到外麵對司機說,“你撞車了還是撞鬼了?怎麽這麽晚才來?”

    司機一聽,操起家夥要打,“你以為老子想這個時候來呀?中山堵車六個小時。老子現在還沒有吃飯呢?。”

    “為什麽不明天來?”吊死鬼一點也不同情他。

    “你那個燕燕小姐不停地給我們老板打電話,說沒貨做了,要停產了,要死人了!我也是沒辦法呀。”

    吊死鬼走進車間,大聲喊道,“全部停機,出來下貨!”

    眾人你看我,我看你,沒有一個人動一下。

    吊死鬼嗓門又加大了幾個分貝,“停機!出來下貨!”

    但大夥隻是把他看了看,依舊坐在那裏。——大家忙了一天太累了。

    吊死鬼走到李大為身邊,全然忘記了以前的教訓,又推了他一下,“你出去下貨。”李大為嗯了一聲,“等一會。”他又拉了一下“黃毛”,“快點出去。”黃毛把他看了一眼,嘴上說著什麽,可能隻有他自己知道。吊死鬼從頭到尾拍了十多個人的肩就是沒有一個人起來。他正準備罵人,也就是準備大發脾氣的時候,老張同誌起身了。他拿起一根鐵棍往貨車走去。他的這一反常舉動,自然會引來一片讚美之聲:

    “這個老漢奸!”李大為扔掉了工具罵;

    “這個老狗日的!”黃毛眼睛在噴火;

    “這個老家夥!是不是吃多了。”王強居然也罵了。

    還有好多誇獎,如鞭炮一樣在他身後響起。

    吊死鬼與老張爬上了汽車,接著又上來了一個,過了一會,大家都來了。

    李大為笑著說,“老張,明年評先進,選勞模,我們一致選你。”

    老張低著頭,隻顧下貨,他知道他在笑他。

    黃毛說:“你這個膿包,一點膽量也沒有。你壞了我們的大事。有本事今晚你一個人把它給卸了。”

    老張知道得罪了眾人,仍然不吱聲。

    吊死鬼說,“幹活,不要隻知道嚼舌!”

    一塊塊鋅板被拋在了地上,如一塊塊生硬的石頭在靜寂的夜晚引起了一陣陣迴響。漸漸地大家少了爭吵,開始拚命幹活了,他們知道隻有啃完了這堆骨頭,他們才能迴到床鋪上。

    四點,星星已漸漸有些稀疏,月亮已愈行愈遠,快要下班了。路上已不時傳來行人的腳步聲,和一些商鋪的開門聲。倉管把門一鎖,大家向燕子一樣往宿舍奔去了。終於下班了。

    鴻達廠曆來的規矩就是每遲到一分鍾扣二元錢,曾頂明曾說,“這個錢扣得不算多。比起其它廠我們廠已算仁慈大度的了。”曾任有一個眼睛有點歪斜的員工,有一次睡覺睡忘了四十分鍾,他知道自己八十塊錢沒了。他一天正班工資才十塊錢。於是,他幹脆又去睡覺。因為曠工比較劃算,曠工一天扣三天的工資,也就是不打卡再去睡覺也隻會扣三十元錢。誰知曾頂明事後知道了工廠上了他的當,吃了他的虧,非要把這個錢、這個麵子掙迴來不可。除了扣他三天工資以外,另外還罰了他一百塊錢,理由是不服從工作安排,無端鬧事。

    雖很乏很累,但老張一時也難已睡著。他必須衝完涼以後才可以睡覺。這已是他多年的習慣了。他剛剛衝完涼,水沒有了。他往女工宿舍走去,他想把這衣服無論如何今夜也要洗了,過一夜多臭啊。

    他打開水龍頭,正在洗衣服,從樓上下來了一個穿睡衣的女孩子,叫了聲,“張師傅,這麽晚了還沒睡呀?”

    老張抬頭一看,心中念道,“哦,丹丹。”都說十八歲的女人一支花,月光下的丹丹顯現出了他清晰豐滿的輪廓。淡淡的月光,淡淡的身影,飄逸的發絲,還有即將到來的清晨賜給這微明的天空淡淡的泥土覆鬱的氣息,都令他陡然來了精神,他盯著她,瞳孔開始放大,甚至忘了手中的活兒,有點癡迷了。這是怎樣一個聖潔的仙女喲!

    老張同誌今年多大了?四十多了吧。雖這把年紀,但一直有一團烈火躲在心中的某一角落蟄伏著,從離開家鄉的那一天起,一直沒有熄滅過。他看到她光豔的身子離他愈來愈近,忽然有了一種想法、一種衝動、一種欲望、一種本能。他想伸出手摸一摸她,哪怕輕輕碰一下她的皮膚,讓她罵上一陣,也是一件多麽幸福的事情,但是,他想到了他是正人君子,他是孩子她爸,他是孩子她媽的老公,他是一個真正的遵守道德與紀律的人。他望著她笑了笑,突然又想起了手中的活兒,他繼續洗去了。

    “我問你,你怎麽不說話呢?”丹丹來到了他的身邊,他聞到了一種少有的蘭花般的香味。他不敢正視他,低著頭說,“剛下完貨,那邊停水了。”他停了停,又說,“你怎麽也沒睡呢?”

    丹丹笑了笑,那聲音在這靜寂的夜空是那麽清脆,那麽甜美,“我早睡了。”

    “那你為什麽這麽早就起床呢?”

    丹丹本想說,“我要去廁所方便”。但改口了,“天都快亮了,你會累死的,我幫你洗一下,你不介意吧?”

    “這怎麽行?!”老張覺得太突然了。

    “這怎麽不行?都是老鄉嘛。上次我那個床鋪壞了,不知找了多少人都不幫我修,瞎得我從床上掉下來了二次,幸虧我長得胖,要不可能早給骨折了。”她說著笑了起來,“我找你時,你二話沒說,幫我把床鋪修好了。我非常過意不去,買水你喝,你又不要,這個人情我一直掛在心上呢。”

    老張笑了笑,“這點小事算個啥!別放在心上了。助人為樂是應該的嗎。”

    “你的手藝真的不錯,好多人都問是誰幫我做的。她們對你讚不絕口。”

    “一個木匠,大家也會誇獎?”

    “當然啦,誇你的人排成了排”,丹丹接著又說,“上次在辦公室門口我是故意撞你了,我想看看你這人有什麽反映。”

    老張不吱聲,她又改口補充道,“逗你玩一下,不行嗎?畢竟我們是老鄉嘛。”

    老張嘿嘿地笑了一笑。

    丹丹見老張還在洗衣,搶了過來,“在我們們老家,男人是不應該洗衣服的,這會被別人笑話的。這個你應該知道。今天你去睡覺吧。明天,你自己在這裏來拿衣服明白嗎?或者以後,天天你把衣服扔在這兒,我下班比你早,我下班了以後幫你洗。”

    “這樣不好。”老張說。

    “怎麽不好,老鄉幫一下老鄉有什麽不好?”

    “別人會說的。”

    “洗一下衣服,有什麽好說的?”丹丹雖帶著笑容,但有一點怒了。老張還在猶豫,她抓過去了。老張的手碰到了她的手臂,頓時老張有一種被電擊的感覺,他心中有了一陣顫栗。

    他往宿舍走的時候,心中非常興奮,而這種興奮,喜悅占了絕大多數。有一種直覺,他相信這孩子是不是喜歡他了?這是中了那門邪,還是中了那門獎,他怎麽會碰到這種好事呢?他想進一步向她靠近,但他又不敢,他怕社會輿論,他怕天打雷劈,他想到了種種惡毒的咒罵!他想躲避她,但他又是多少不心甘啊,這是怎樣的一種誘惑,又是一道怎樣的美味?他想到了故事,地上、路上到處散發著的小冊子上的故事,難道我也成了故事的主人?難道我這把年紀了也有這種豔福?他上床點了一支煙,笑了一笑,接著又長長地歎了一口氣,最後,糊裏糊塗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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