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市的另一邊。


    積水遍地的小巷裏,男生大步奔跑。


    他擰著眉,深邃的眉宇間是少見的凝重。


    風聲唿嘯,耳邊隻有他沉重而劇烈的心跳聲。


    身後的腳步聲漸漸消失,還沒等他把心放下便又立刻提了起來。


    “吧嗒、吧嗒——”。


    腳步聲響起,眼前突然出現的一群人攔住了去路,他心下一沉,迴頭一看,果然身後的巷口也慢慢冒出了一檔人。


    為首的那人染著一頭黃毛,臉上一條從鼻尖到耳後的舊疤,像趴著一條扭曲而猙獰的蜈蚣。


    男生平穩著唿吸,看著黃毛踱步走近。


    他手裏擺弄著一把手掌長的匕首,臉上掛著嘲弄的笑。


    “嘖嘖,沒想到啊沒想到啊,有一天我們季二少爺也會落到這般地步。啊,差點忘了,他可不是什麽少爺,就是一個私生子。”


    話音落地,立即引起了周圍一眾小嘍囉的附和。


    “私生子,笑死人了哈哈哈哈。”


    “哈哈哈,可不是嘛,他還真當他是季家二少爺呢。”


    男生冷著一張臉,身量欣長,如一棵挺拔冷冽的雪鬆。


    即使身處肮髒雜亂的小巷,絲毫未顯狼狽,難掩其矜貴清俊的氣質。


    黃毛最恨的就是他這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


    他疾步向前,用力攥緊了男生領口,咬牙切齒道:“你特麽拽什麽,你媽欠了那麽多錢,母債子償天經地義,你可不是什麽少爺,而是一個見不得光的私生子。”


    可惜黃毛不高,於是這幅場景便變得滑稽起來。


    他自己也很快察覺到了身高的差距,氣急敗壞地撒了手,“還不起錢是吧,給他點教訓看看!”


    眼見眾嘍囉很快圍了上來,男生先發製人,一拳打在了最近的小嘍囉身上,可惜寡不敵眾,漸漸落了下風。


    天上漸漸下起了雨。


    “艸,真沒勁,堵他半個月了,屁都不吭一個,真特麽的來氣,又不能把人打死,艸。”


    黃毛用力往男生肚子上踹了一腳,罵罵咧咧的帶著一眾嘍囉走了。


    雨勢變大了,下班放學的人們都加快了迴家的步伐,無人在意的小巷深處,男生靜靜的躺著。


    雨絲落下,沾血的白襯衣緊貼在身上,勾勒出他清瘦的肌理。


    半晌,男生艱難扶著牆起身,拿出被扔到一旁的包裏準備好的外套,套在早已看不出顏色的白襯衣外麵,一瘸一拐的走向了另一條小巷。


    季清嶼推開門。


    聽見響聲,兩鬢斑白的老太太洗了洗手,把水在圍裙上抹幹淨,走出了廚房。


    看見進來的男生一身狼狽,她急道:“阿嶼,你這是怎麽了?”


    季清嶼任由她拉開衣服查看。


    “我沒事,就是忘記帶傘了,路滑摔了一跤。”


    “真的嗎?怎麽這麽不小心呢,快去洗個熱水澡。奶奶給你上藥。”


    季清嶼換了鞋,去臥室換了一套衣服,把髒了的書包和換下來的衣服扔進了浴室。


    關上門,他看著鏡子裏自己光裸的上半身。冷白的皮膚上覆蓋著大片大片的青紫,特別是背上,觸目驚心。


    半晌,他自嘲的笑了笑,笑意卻不抵眼底。


    頭發還滴著水,季清嶼看著奶奶給他手臂上的傷口上藥。


    其實背上的要更嚴重,可是他不打算讓她知道。


    季清嶼是個私生子,知道的人少之又少,他身邊就隻有陸即明清楚。


    至於那群討債的為什麽會知道,大概是黎初雪說的。


    5歲那年,黎初雪就把他扔給了季則,從此便對他不管不顧。


    從有記憶開始,他就幾乎沒見過她。


    重新取得聯係竟然是她借高利貸賭博,她躲起來了,追債的人便找上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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