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到了和何銘傳約定的時間,周垚早已在酒店套房裏恭候。

    裏間的門緊緊關著,嚴絲合縫,坐在外間的人不會想到裏麵有多擁擠,有媒體記者,有四位或咬牙切齒或如坐針氈的受害者,有兩位民警同誌,還有仇紹和網站的法務工作人員。

    周垚耳朵上別著監聽器,連她百無聊賴的打了個哈欠,裏麵都聽得見。

    這勁頭哪像是捉一個情感騙子,倒更像是電影裏圍堵毒販的場景。

    兩位民警同誌都非常有經驗,來之前就心裏有數,捉住何銘傳很重要,但更重要的是保證每個人的安全,難保這四個女受害者其中會有誰一個衝動當場製造傷人事件,那等進了局子誰是誰非就不好論了。

    周垚拆開一包薯片,吃了兩口,就聽到門鈴響起。

    她拍了拍手上的殘渣,站起身走向門口。

    門開了一道縫,露出外麵何銘傳的笑臉。

    周垚也笑了,慵懶的將門打開,倚靠著門框,聲音性感:“何先生,請進。”

    是個男人聽了都得酥。

    何銘傳喜上眉梢,卻努力壓抑著,手裏冒著薄汗,搓了搓手進了屋。

    屋裏拉上了半邊窗簾,整個屋子被外麵透進來的光源一分為二,明晰的劃出分界線,一邊昏暗的,隻點了一盞落地燈,一邊光明的,卻還蒙了一層白色的窗紗。

    何銘傳進來不見別人,迴頭看向周垚。

    周垚關上門,高跟鞋無聲的踩在地毯上,走進來時腳步輕盈。

    她說:“何先生你先坐會兒,咱們先聊聊,酒店的負責人要晚點到,他剛好有個會。”

    “好,好。”

    何銘傳找了張椅子坐下,有點小興奮,目光追著周垚轉。

    周垚給何銘傳倒了杯茶,遞給他。

    何銘傳小心翼翼的接過茶杯,就見周垚坐進另一張雙人椅裏,一腿翹起,疊在另一腿上,那及膝的a字裙就向上悄悄撩起,露出三分之二修長的腿。

    何銘傳看了兩眼,目光向上,越過細腰,豐滿的胸,一截雪白的頸子,對上周垚的笑臉。

    她一笑起來,眼睛就像小狐狸一樣的眯著,眼尾向上挑,睫毛很翹,明明沒刻意眨眼,卻憑白有一種曖昧的暗示。

    那唇淡淡的紅,弧度勾著人。

    何銘傳喝了口水,潤了下

    喉嚨,開始沒話找話,先是從酒店要進購壽山石一事說起,假公濟私這一套何銘傳玩的很嫻熟。

    聊起生意,何銘傳表現得很nice,給人一種誠實可靠的印象,明明是在賺你的錢,卻讓你覺得讓他多賺一點也無所謂。

    為了盡快麻痹對方的戒心,周垚時不時會加入幾句稱讚,讓何銘傳更有成就感,也能盡快讓設計進入劇本。

    直到周垚說:“想不到何先生做生意這麽實在。做人這麽老實,在生意場上是要吃虧的。”

    語氣又輕又柔,還透著淡淡的關心。

    何銘傳聽了很受用,卻沒忘記要扮演一個實誠的好男人,抬手抓了抓後腦的頭發,有點憨。

    就聽他說:“我,我這個人做生意是不太在行,很努力想融入,但總是被騙,我也沒辦法,最近為了這個事也在苦惱,想著是不是要轉行。”

    周垚輕笑,撐著下巴,肘部放在膝蓋上,微微傾身,做出一副很有興趣洗耳恭聽的模樣。

    “那何先生不做生意,想做什麽呢?”

    何銘傳鼻翼微張,有點興奮:“其實我,我從小就想做演員。”

    周垚挑了下眉,心裏在說“omg”的時候,麵上卻笑道:“若是何先生做演員,恐怕隻能眼老好人這一種角色了。”

    語氣之嗲,她自己都忍不住點讚。

    與此同時,周垚也想起一個道理,壞人總是更勤奮一點。

    顯然何銘傳就是這句話的直接體現。

    他大概度過《一個演員的自我修養》,大概研究過斯坦尼斯拉夫斯基的表演體係,加上將“藝術創作”融入真實生活中,反複試驗,才造就了今日的爐火純青?

    受到周垚變相的誇獎,何銘傳更來勁了。

    話題很快就帶入表演,何銘傳說他還真練過,讀過這方麵很多書,還去參加了業餘話劇班,更試圖混入幾個劇組當群眾演員。

    結果就總結出一條,熒幕演員這條路他走不通。

    周垚聽到這裏,差點笑出聲,卻還得憋著,露出一臉關懷體貼,眼神溫柔不說,語氣更要能掐的出水。

    一張嘴就是:“不去當演員也好,娛樂圈水太深,不適合你這麽老實的人。”

    周垚一下子就想到先前在婚戀網上遇到的冒充香港賽馬會工作人員的婚騙之一,那個人說話就是按照套路來的,隻撿女人最愛聽的話說,處處針對

    女人的情感軟肋,聊了半個小時就給人一種,原來以前都是我孤芳自賞,現在終於有人懂我了的陪伴感。

    這不,周垚也按照這個套路走,和何銘傳你一言我一語,沒走幾個迴合,何銘傳就開始順杆爬,蹬鼻子上臉了。

    很快,兩人就從演員話題,晉級到情感話題。

    何銘傳說:“其實事業上成就感再高,也不如找個知心人一起搭夥過日子。我記得我和周小姐說過,我曾在感情上受過騙,其實損失那幾萬塊錢也沒啥,唯一可惜的是,我當時還以為緣分到了……”

    終於進正題了。

    周垚不動聲色地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抬眼間,聲音柔和。

    “緣分這種事急不得。”

    何銘傳搓了搓手,腳下踟躇了兩下,就抬起屁股,從單人椅移向了雙人椅,距離周垚僅一臂之遙。

    周垚見他坐了過來,便貼心的將目光轉過去,依舊微笑,仿佛很歡迎他這樣主動拉近距離。

    何銘傳見周垚沒有絲毫反感,膽子放的更肥了。

    “不瞞你說,周小姐,其實我對你一直很有好感,隻是幾次約你,你都好像很冷淡,我心裏也有點犯怵,想更進一步認識你了解你,可是又怕你反感我。就昨天晚上,我可是一宿沒睡,一直在想今天和你要碰麵的事。我,我就怕我說錯了哪句話,惹你不高興,咱們就沒下迴了。可我轉念又一想,要是我今天不和你說,以後又要後悔……”

    話說到這步,就等於捅破了窗戶紙。

    周垚眨了眨眼,一臉鼓勵:“何先生見外了,要是咱們的生意談成了,以後還有的是機會見麵。來日方長嘛。”

    何銘傳興奮了,咧開嘴笑:“是是是,周小姐你說的是……”

    話說到一半,他又突然為難的問:“那個,老叫你周小姐,好像太生疏,你剛才也說我‘見外’,呃,我想……”

    周垚挑了下眉:“哦,那你就叫我垚垚吧,我的家人和朋友都這麽叫我。”

    何銘傳眼睛一亮:“好,垚垚。那,那你叫我銘傳吧,我,我也沒小名……”

    說話間,他又抓了抓後腦勺的頭發,一臉憨厚靦腆。

    周垚真是打從心眼裏佩服何銘傳,耳邊的監聽器裏,還傳來了氣憤的哼氣聲。

    即便看不見,周垚也能想象的到,屋裏那四個女人肯定氣得跳腳。

    必須盡快將矛

    盾推向頂點。

    思及此,周垚笑了:“對了,銘傳,你還記得第一次見麵時,我都和你說過什麽麽?”

    何銘傳忙不迭的點頭:“當然記得,你對我說過的每一個字,我都記得很清楚。”

    周垚:“既然你記得,我想你也應該清楚,我是不婚主義。我隻是想多交幾個朋友,有緣分更進一步的,就談場戀愛,但是不會走入婚姻。我喜歡享受戀愛的過程,但我負擔不起婚姻裏的忠誠和包容。說的再直白點,我是對自己沒信心。”

    何銘傳聽著,眼神也漸漸變了,人突然有點小激動,又向周垚的方向挪了一下。

    他說:“垚垚,你說的這些話其實就是我想說的!”

    下一刻,何銘傳手上一搭,就抓住了周垚放在膝蓋上的手。

    周垚差點要甩開他,卻忍住了。

    何銘傳越攥越緊,語氣激動:“你知道嗎,我是個男人,我要是說出剛才那些話,一定會被女人們罵渣男,一定會被認為我隻是想占女人的便宜不想負責。其實不是的,我隻是在談戀愛而已,一心想尋找一份真感情,雙方都不要目的這麽明確的以結婚為前提,那樣太功利了!”

    周垚一臉詫異的將他打斷:“咦,我怎麽記得你第一次見我時就說,是要以結婚為前提嚐試交往呢?”

    何銘傳也是一愣,但很快反應過來:“因為我不那麽說,你就不會再見我了。”

    周垚轉而笑了,抬起另一手,輕輕蓋在何銘傳的手背上,拍了兩下,說:“你多心了,無論你是以結婚為前提,還是隻戀愛不結婚,我都不介意。”

    廢話,當然不介意。

    關我屁事。

    周垚話音落地,何銘傳將她的手握得更緊。

    可周垚蓋在他手背的手,卻微微用力,將他的手撥開了。

    何銘傳一怔,不明所以時,就見周垚站起身,走開幾步,走到通向裏間的門,停在門口,向門框上輕靠著。

    方才何銘傳話音一落,監聽器裏就傳來女人的謾罵聲。

    箭在弦上,如同電影播放到隻剩下最後十分鍾的關鍵橋段,一分鍾營救。

    就差最後一步了。

    可周垚害怕那四個女人沉不住氣,聲音太大,會讓何銘傳聽出端倪。

    於是她選擇以退為進,讓開幾步。

    就見周垚雙手環胸,笑容不改道:“

    既然大家都把話說開了,銘傳,在咱們把關係更往前推進一步之前,我有幾個問題想先聽聽你的答案。你能老實迴答我麽?”

    一聽這話,何銘傳就知道有戲。

    但他不敢貿然上前,立刻正襟危坐,雙手放在膝蓋上,擺出一副坦白從寬的姿態。

    “好,你問吧!”

    周垚以眼角睞了他一眼,唇角微勾,依然是那溫和的口吻。

    “銘傳,你能不能老實迴答我,你之前到底談過幾次戀愛,是否結過婚?”

    周垚聲音一落,何銘傳愣住,卻沒急於表態。

    何銘傳是這方麵的老手,周垚這種“其實我都知道”的姿態,他之前也不是沒見識過,這儼然就是馬上就要拆穿的節奏啊。

    這個時候決不能打死不承認,一定要三句真七句假,給對方留下一個“浪子迴頭”的印象,讓女人以為他作為一個男人,是可以教好的,是可以被感化的。

    而做到這一切的女人,就是她。

    這是多大得成就感,多大的榮幸啊!

    想到這裏,何銘傳露出凝重的神色:“你為什麽這麽問?”

    周垚歪了歪頭,靜靜地看了他一眼。

    開口時,神色一轉,不緊不慢:“有個自稱是你女朋友的女人,找過我。”

    何銘傳下意識就想問,是誰。

    但話到嘴邊就咽了迴去。

    周垚見狀,笑了:“她和我說過你很多事,讓我很詫異。但我覺得,你並非她描述的那種人,還是想聽聽你的解釋。你也知道,男女感情一旦出現裂縫,總會免不了將事實誇大,她杜撰一些也是可能的。”

    一聽到周垚在給他找退路找借口,何銘傳隱隱鬆了口氣,垂下眼歎了一口氣。

    “她都說了什麽?”

    周垚看了他一眼。

    “她說,你說過要和她結婚,但是你沒有,你還讓她一次又一次墮胎。”

    但見何銘傳肩膀一抖,握住膝蓋的手指繃得很緊。

    周垚繼續道:“她說,你跟她借了很多錢,連你的公司都是她出錢讓你開的。”

    何銘傳又是一僵。

    顯然,周垚是將林秀和陳澄的事合二為一了,可是聽在何銘傳耳朵裏,仿佛找到了一線生機。

    何銘傳以為,一定是其中一個女人找到了周垚,還編纂了事實。

    隻要有編的痕跡,就有邏輯漏洞,他就好圓。

    想到這裏,何銘傳飛快地抬起頭,急切道:“事實根本不是這樣!”

    周垚安撫的笑著:“你先別急,我當然願意聽你解釋了,但你先讓我把話說完。”

    何銘傳:“好,好……那你先說。”

    周垚想了一下,又道:“哦對了,她還說,你母親幾年前就去世了。可我怎麽記得,你上迴還跟我說,你母親在老家好好的,隻是你哥和你姐對她老人家不太好?”

    何銘傳張了張嘴,嘴唇有點抖,半響,長長吐出一口氣。

    直到周垚說:“好了,你說吧,我聽著。”

    何銘傳才像是獲得免死金牌一樣,聲音顫抖地說:“我,我大概知道你說的女人是誰了。其實她,她根本不是我的女朋友。她是我前妻。對不起,我隱瞞了我結過婚的事實。這也是為什麽,我剛才和你坦白說,我不想結婚,隻想戀愛。”

    周垚訝異的挑了下眉。

    哇塞,這演技,也是沒誰了。

    何銘傳仿佛紅了眼眶,聲音哽咽:“垚垚,你沒經曆過婚姻,你不了解婚姻有多苦。我這段婚姻,幾乎耗幹了我的所有熱情。我也是好不容易才從那段痛苦經曆裏走出來。但我沒想到,過了這麽久,她都不肯放過我……”

    周垚依然不說話,就聽何銘傳怎麽編。

    何銘傳繼續道:“這家公司,是我辛辛苦苦努力掙來的,和別人沒關係。法人代表就是我,要證實這一點很容易,迴頭我就把證明文件拿給你看。工商網站上也能查到注冊信息,這一點我做不了假。”

    “我前妻說墮胎,她也太離譜了。什麽墮胎啊,是她貪涼,仗著年輕沒有好好保養身體,我勸她她也不聽……前兩個孩子是意外流產的。後麵那個,是她說反正還年輕,可以再玩幾年,不想這麽快就懷孕身材走形,都不和我商量就去拿掉了。”

    “至於我媽,哎……”

    何銘傳低垂著頭,抬手抹了下眼睛,好像快不能承受似的。

    “其實我媽身體一直不好,前陣子才檢查出有癌症,第四期,沒救了,我在去上海之前剛迴了一趟老家,和我媽和大哥大姐商量怎麽辦。我大哥大姐說不治,花了錢也治不好,浪費錢。可我堅持治,我就這麽一個媽,就這麽把她放棄了,我還是個人嗎?但我媽說,她不想來北京的醫院,不想開刀做手術做化療,她就想

    在老家待著,死也要死在自己的房子裏……”

    何銘傳吸了吸鼻子,繼續說:“哎,我也不知道我前妻是為什麽,到底我對她哪裏不好,她要這麽整我,到了現在還不肯饒過我……”

    何銘傳邊說邊抬起頭,神情激動的站起身,一個箭步走向周垚。

    “垚垚,你相信我……”

    何銘傳已經近在咫尺,可與此同時,卻從裏間傳出一聲嘶吼。

    忍無可忍,無需再忍。

    周垚也跟著“嘶”了一聲,那嘶吼聲一並貫穿了監聽器,她耳朵都要聾了。

    就在周垚摘掉監聽器的瞬間,她旁邊的門豁然撞開。

    周垚下意識的向門邊一退,第一時間讓開戰場,讓從門裏衝出來的人影毫無障礙的撲向何銘傳。

    何銘傳原本漲紅的臉,一下子褪成白色。

    他整個人完全蒙了,傻了,眼前一陣發花,瞪著陸續從裏間湧出的四個人影,林秀、苗靜、陳澄、張小雅。

    這四個人則呢麽湊到一起的,何銘傳根本無暇細想。

    他隻來得及明白一個事實,這是一個局……

    緊接著,四個女人就廝打上來,何銘傳下意識的抱頭蹲在地上,他的腿軟了,手腳冰涼,她們打在身上他一點不覺得痛,整個靈魂都像是被人抽出來,隻能瞪著眼看著地毯,毫無反抗能力。

    然後,何銘傳聽到“哢哢”的拍照聲。

    他不知道是媒體,他以為是她們四個人請來的幫手來拍照捉奸。

    何銘傳還聽到很嚴肅的兩個男人的聲音,他們正在阻止這四個瘋女人的行兇。

    何銘傳怎麽都想不到,衝在前麵,打的最狠的,是林秀。

    是他一直以為隻要哄一哄,求一求,軟硬兼施,就能吃的死死的林秀。

    但何銘傳根本記不起來,剛才他都說了些什麽。

    他隻知道,他完了。

    ~( ̄▽ ̄)~*~( ̄▽ ̄)~*~( ̄▽ ̄)~*

    周垚眼疾手快的向房間裏退。

    其實她原本就想好了,隻要門開,人衝出來,她就得退到安全地方,萬一他們打群架亂成一團不慎害她受傷怎麽辦,她生的這麽美,這麽金貴。

    周垚這麽想著,也是這麽做的,她也沒空看熱鬧,一進房,就要去拉門。

    沒想到還有個人和她一

    樣有默契。

    周垚的手快要碰到門把時,那個人的手比她更快了一步,將門合上。

    但門沒關死,留了一道小小的縫,方便他們偷窺。

    周垚一怔,瞬間就笑開了。

    她靠向門縫,看著外麵的陣仗,隨即又看向那人。

    除了仇紹,還能是誰。

    仇紹就立在門邊,瞅著她。

    但相比她的雞賊,他卻一臉坦然。

    兩人恰到好處的躲避了媒體拍攝的鏡頭。

    裏間的簾子合上了,隻留了一道縫,那窗簾又後又重,一旦完全合上很難判斷外麵是黑夜還是白天。

    日光從那道縫溜進房間,讓他們得以看清對方的表情。

    周垚一臉看熱鬧的神情,以眼角朝仇紹使了個眼色,說:“是不是第一次看女人打架,精彩吧?”

    她邊說邊用手背在身上蹭著。

    仇紹見狀,走向床頭櫃,拿起那包濕紙巾,抽出一張,遞給周垚。

    周垚接過濕紙巾,開始擦手。

    何銘傳剛才抓過她的手,她現在還覺得手上有何銘傳的汗,有點惡心。

    周垚很快擦了一遍,將濕紙巾扔在一邊。

    仇紹不動聲色,也抽出一張,走上前抓起她的手,緩慢的擦拭。

    他的掌心溫熱,那濕紙巾有點涼。

    周垚低著目光看他手上的動作,但見那修長的十指,輕輕捏著她的,膚色一深一淺,指尖交纏。

    這時,就聽那低沉的嗓音道:“以後這種事別摻和了。鬧心。”

    周垚抬眼:“是我想摻和麽,還不是你那破工作合同,這傻逼是你們網站上的,我要不是簽了賣身契給你,我至於麽?”

    她的語氣有淡淡的埋怨。

    仇紹手上一緊,輕笑道:“還賴上我了?”

    周垚也抿嘴笑了。

    她說:“不過何銘傳這種人也讓我長見識了……原來你們男人都這麽壞。”

    這話半真半假。

    仇紹也抬起眸子,昏暗中對上她的。

    口吻一本真經:“這件事教會我們,如果有個高智商的伴侶,千萬不要搞外遇。她們四個雖然都有點感情用事,容易被控製,可是若加在一起,何銘傳是搞不定的。”

    周垚挑眉:“哦,那站在你的角度上

    看,她們幾個都有什麽問題?”

    仇紹想了一下,放下她的手,迴過身將濕紙巾扔進紙簍,卻沒有折迴,隻是站在遠處,看著她。

    他說:“苗靜,是四個人中最堅強的,但見過的世麵不多,隻想耕耘好自己的一畝三分田。何銘傳就是利用這一點。”

    門外,苗靜正在哭訴:“你這個騙子,虧我兒子一直叫你‘爸爸’,你有臉麵對他嗎!”

    仇紹繼續道:“陳澄,女強人,女企業家,看似剛強,卻易折,情感上有需求,很適合找個容易被控製,聽她話的小男人,但這個男人又不能幼稚,還要體貼懂生活。何銘傳恰好扮演了這種角色。”

    周垚點頭。

    的確如此,從剛才到現在,即便混戰,陳澄的說詞也相對有理有據,尚存一絲理智,一邊聲討何銘傳,一邊安撫幾個女人,扮演著掌控大局的人。

    仇紹似是勾唇,向前走了兩步,目光掃過那道門縫。

    他又道:“張小雅,林秀,這兩人很像。”

    周垚湊過去:“她倆怎麽像了,一個很溫柔,一個很潑辣。”

    仇紹斜了她一眼:“剛才林秀打人的樣子,很溫柔?”

    周垚白了他一眼:“狗急了還跳牆呢,何況人。”

    仇紹:“張小雅和林秀互為鏡子,張小雅是潑辣版的林秀,林秀是溫柔版的張小雅,情急之下,兩個人的反應出奇的一致。何銘傳能控製好林秀和張小雅,用的是同一種套路。這兩個女人都吃軟不吃硬。”

    周垚聞言,瞬間露出一臉的不懷好意。

    她瞅著仇紹,輕輕靠過去,聲音很低:“分析得這麽頭頭是道,我倒是很好奇,換做是你,你能做到控製幾個女人?”

    仇紹似是一怔,低頭看向周垚。

    昏暗中,他眸子漆黑。

    先是詫異,隨即露出笑意。

    輕笑時,喉結緩緩滾動。

    周垚眯著眼,隻聽到他這樣說:“我要這種累人的感情做什麽?”

    周垚沒說話。

    她輕抬睫毛,迎上那眸子。

    紅唇勾起,笑了。

    作者有話要說:何銘傳解決了

    下章畫室見~

    紅包繼續麽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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