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往機場的車子在高速路上飛速行駛。

    封良修坐在後座,皺著眉頭,看著窗外。

    副駕駛座的ama又一次通過後視鏡看他,他依然是那個姿勢。

    封良修剛結束和周垚的飯局,走出飯店時心情似乎很好,笑著上車,但上了高速公路後臉就一直臭著。

    ama試探性的問過一句,和有情人婚戀網的合作是否還要再爭取一下?

    封良修說不用。

    ama沒再說話。

    先前建立這層合作,等於直接打開了lover在北京的客戶網,凡是在有情人入會的高級vip大多數都舍得在婚紗上砸錢。

    lover進軍國內不久,要打開市場突破口本就四麵楚歌,加上高定私定的概念在國人眼中尚未普及,大多認為是明星名人專屬的產物,lover又不可能降低定位和售價,形勢簡直如履薄冰。

    事實上,lover在美國也遇到了瓶頸。

    主設計師封良修alger,前幾個月才被一知名時尚攝影師黑了一把,說他“禁忌”之後再難創新高,如果lover不該換主設計師,三年之內必淘汰。

    而國內市場的突破口,據說還是因為封良修和仇紹是大學校友,這才搭建上互惠互利的順風車,本想這次來京進一步談未來三年的戰略合作。

    怎麽想到,酒吧那天一鬧,一個月的談判期立刻縮減為一個星期的解約期限。

    ama不死心,追問過去。

    有情人那邊直接遞話說——中國不比美國,沒有一個中國女人會希望她的婚紗出自癮君子之手,這是對婚姻的詛咒,有情人也會受到連累。所以為了雙方形象考慮,希望盡快結束合作,同時按照之前的合同約定,lover要按照之前的條款對主設計師形象有損一事做出解釋和相關賠付。

    想到這裏,ama焦躁起來。

    送完封良修的飛機,她就要去麵見其它可能合作的婚戀網站,還要麵臨對方極有可能提出的問題,比如“為什麽和有情人結束了合作關係”。

    這個圈子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行內一打聽,就都知道了。

    ama想得出神,以至於封良修突然開口時,那第一句話她並沒聽清。

    “……給我接通dnchyi的電話。”

    ama愣了。

    dnchyi?哪個dnchyi?不會是她知道的那個吧?

    ama側過頭問:“誰?”

    封良修依然看著窗外:“dnchyi。”

    dnchyi,齊放。

    ama真的以為自己幻聽:“齊放?”

    封良修不耐煩的看了她一眼,ama不敢再問,立刻翻開手機去找齊放的美國電話。

    她分明記得,最後一次聽到封良修提到齊放時,說的是要和他勢不兩立,死磕到底。

    電話很快接通,接電話的是齊放的經紀人。

    ama和經紀人聊了兩句,經紀人不願將電話轉給齊放。

    封良修的聲音這時候傳來:“讓他告訴dn,我有iris的消息。”

    ama又是一驚,iris,這個名字她才聽過——周垚。

    怎麽,那個女人背景這麽厚?

    ama很快轉達,經紀人猶豫了兩秒,遞了話。

    ama聽到這樣一句:“whoisiris?”

    然後,ama就聽到經紀人的驚唿,電話那頭出現了一道急切且低啞的男人嗓音。

    “找封良修。”

    美國這邊的關係戶,都稱封良修為alger,很少有人喊他的中文名字,仇紹是一個,這個齊放是另一個。

    ama將電話遞給封良修。

    封良修:“終於肯接我電話了?”

    齊放也很直接:“你要什麽條件?”

    封良修也懶得廢話:“你搞臭了我的名聲,你得負責洗白。”

    他指的是齊放以dnchyi攝影師身份拒絕為lover拍宣傳照,且揚言若不換掉主設計師,壽命最多隻剩三年一事。

    齊放果斷答應:“成交。但我要的是iris的確切消息,你別他媽的玩花樣!”

    封良修:“事關lover,我才沒這麽無聊。但我要先看到洗白效果。”

    lover就是封良修的命,他絕不會拿這個開玩笑。

    齊放立刻給出洗白方案:“好,下個月新刊,lover上封麵。”

    那邊很快出現經紀人的咆哮聲,新刊封麵早已定了,局部圖都發上了facebook,你他媽的搞什麽鬼?

    但齊放不理。

    封良修更樂得看戲,掛上電話,隨手扔在一邊。

    合上眼,笑了。

    ……

    同一天傍晚,任熙熙敲響了仇紹的門。

    那敲門聲很急切。

    仇紹剛洗過澡不久,發梢還有潮濕,一身的居家休閑裝,開門一看愣了。

    任熙熙一臉焦灼:“仇先生,垚垚出事了!”

    事實上,任熙熙不知道對仇紹說這話合不合適,在她看來,他和周垚尚在曖昧期,就這麽貿然找上門,周垚事後一定會罵她。

    可方才阮齊來電話時,特意囑咐了一句,叫上仇紹,他有辦法。

    隻見仇紹眉頭一皺,說了兩個字:“等下。”

    挺拔的身影很快進了屋,不到十秒鍾,手裏多了一把車鑰匙。

    兩人很快上了仇紹的越野車,直奔阮齊的小酒吧。

    路上,仇紹看著路況,問任熙熙:“知不知道具體細節?”

    任熙熙咬著手指,拚命迴憶阮齊的描述:“阮哥說,垚垚一進酒吧就灌了好多酒,大家阻止她,但還是喝掉好多,壓著她吃了藥,但是她那樣子越來越不對,比第一次她去小酒吧找事那次還要可怕……”

    阮齊和小樂隊幾個老粗都曾說過,周垚第一次去酒吧,一身朋克裝,一臉戾氣,話從嘴裏橫著出來,飛揚跋扈,感覺就是有一肚子火沒處發,逮著一個小酒吧就鑽進來找發泄,算他們倒黴。

    但即便周垚那天那麽瘋,還有點理智在,知道自己在幹什麽。

    可今天,周垚誰都不認識。

    阮齊也說不上來那種感覺。

    他隻是說,以前老聽垚丫頭吹自己在美國怎麽醉生夢死,六親不認,他們哥幾個聽了隻當小丫頭胡吹。

    可今天,阮齊信了。

    ……

    仇紹聽著任熙熙努力描述,腳下油門踩了幾次。

    正值高峰期,主路上車子開不快,隻能往巷子裏鑽,七拐八拐半個多小時,終於到了酒吧街。

    仇紹腿長,人進去時,任熙熙還隔了十幾米。

    阮齊一臉氣急敗壞,身上是濃重的煙味,一見仇紹就往樓上帶。

    酒吧的三層是休息區,外人不讓上,空間也不大,一般就供幾個老爺們眯一覺。

    剛過二樓,從樓上奔下來鍵

    盤手老k,就穿了一條大短褲,一臉崩潰。

    擠過窄小的樓梯間,老k看了仇紹一眼,對阮齊說:“靠,終於來了,快上去!記得關門!”

    老k一路罵罵咧咧的下了樓。

    ……

    兩人上了樓,還沒推開門,就聞到濃重的煙草味和酒精味,像是掉進了煙館。

    窄小的休息室門一推開,仇紹和阮齊被擋在門外,根本進不去。

    整間屋子就比一張雙人床大一點,撐起一張床,幾件簡單的家具,一地的玻璃瓶和煙蒂,屋裏已經有三個人了,再沒有下腳地。

    屋裏三人,兩男一女。

    兩個男的是樂隊的鼓手和吉他手,都光著上身,一個還穿著褲子,一個下麵隻裹著單子,手上抓著幾張紙牌,在玩鬥地主,身上全是油彩的痕跡,粘在身上又癢又疼。

    在場唯一的女人,自是周垚。

    她的衣服都在身上,不,比平時還多了幾件,裹得嚴嚴實實,已經出汗了,巴掌大的臉紅彤彤的,像是喝了一缸子的酒。

    兩個老爺們見到阮齊,都鬆了口氣,站起來就要往外衝。

    就聽周垚喊道:“都他媽的給我滾迴來!”

    堵在小門口的阮齊讓開道,讓兩人出去。

    正從地上爬坐起來的周垚這才看到了門外的仇紹。

    那眼神一下子就定住了,一眨不眨,眼眶微紅,眼裏有些濕漉,如同一對好看的琉璃球,像是長在了正邁進屋裏的男人身上。

    周垚又跌迴在地上,仰著頭,努力看著來人,然後揉了揉鼻子,用力在空中嗅著味道。

    整個人安靜乖巧的像是終於見到媽媽的小獸。

    阮齊一見這樣,心裏有了判定,“咚”的一聲就把門合上了。

    隔了一秒,又說了一句:“有事喊人,我們都在樓下。”

    ……

    仇紹沒說話,他也沒看周垚,滿地的紙牌、酒瓶子、煙蒂,狼藉不堪。

    周垚又一次要起身,手去扶地,卻扶到了酒瓶,“嘩啦”一聲就滑到了。

    仇紹掃過去一眼,開始蹲下身清理地麵。

    牆角有掃帚和簸箕,仇紹拿過將走路的地方清理出一塊。

    周垚就那樣看著他,起初好奇,後來雙手抱膝,將下巴擱在膝蓋上,歪著頭看。

    仇紹將掃帚和

    簸箕放好,迴過神時,周垚已經伸出雙手,弓著腰要夠他。

    但他腿太長,她又坐著,這樣的角度隻能夠到他的褲腰。

    那雙漆黑的眸子在她臉上定了一秒,隨即他彎腰一抄,將她整個人端起,長腿邁了一步就來到床邊,把她放下。

    卻不防周垚用力一拽,把他拉了下來。

    他的雙臂撐著有些硬的床鋪,鼻尖對著她,氣息交融。

    周垚氤氳著一雙大眼,鼻子皺著,嘴巴嘟著:“你比他們都好聞。”

    她邊說邊開始扯身上冗贅的衣物,有好幾件不是她的。

    仇紹幫她一起。

    “穿這麽多,想悶死自己?”

    周垚:“不是的,原本說好了打牌輸了脫衣服,他們都脫了,我輸了卻讓我穿,說遊戲規則改了……什麽時候改的,你知道麽?”

    仇紹沒說話,隻是看著她困惑的神情,撥開她汗濕的頭發。

    直到周垚將不屬於自己的衣服都扔下床,忽閃著手給自己扇風,仇紹迴過身打開架在桌上的小電扇。

    電扇開了,發出顫悠悠的動靜,那扇葉搖搖欲墜的轉起來。

    仇紹放眼一看,桌上還散落著藥板和半杯水,顯然周垚吃過藥。

    他正要迴頭,後腰卻被周垚一拉,人向後仰到。

    周垚轉瞬就騎了上來,正坐在他小腹上。

    及膝的裙子撂倒大腿上,她的雙手撐著那片胸肌,摸了兩把,感受肌肉的力度,手心又燙又麻,兩手向兩邊用力一扯,那些礙事的襯衫扣子向四麵彈飛,落在床上地上。

    仇紹一把握住她的雙手,眉心擰起。

    “周垚!”

    周垚靜下來,看著他,頭發披在肩上,若隱若現的那雙眸子裏有著困惑。

    “你不要?”

    仇紹不語。

    周垚飛快又道:“你不要,那我是怎麽搖到你的?”

    與此同時,枕邊的手機發出響聲,仇紹側首一掃,一手扔抓著她,一手將手機撈過來。

    屏幕上出現一條新消息:【說話,讓我在哪兒幹你?】

    隻一眼,手機就被丟開。

    仇紹小腹一挺,人就坐起來,雙手撈住周垚的背,將整個人拖在懷裏。

    下麵的堅|挺頂了上來,周垚渾身一顫,如同觸電,下意識扭了兩下

    卻被他按住。

    “別撩。”

    周垚不懂,看著他:“你真不做?”

    那雙眸子又黑又沉,裏麵隻有她的影子。

    隻聽他說:“做。”

    聲音沙啞而性感,摩擦著她的耳膜。

    周垚迷了眼,要求吻他。

    可他很快又道:“但不是現在。”

    周垚一愣,第一反應就是一手摸自己下麵。

    然後肯定地說:“我沒來大姨媽。”

    周垚又去摸他,那手太靈活,一下子就探入褲腰,捉住要害。

    耳邊迅速傳來一聲悶哼,她的手腕被抓住了,卻沒拎出來,反被牢牢按住,掌心裏握著那堅|挺,散發著燙人的熱度。

    周垚說:“原來你不是不行。”

    如山一樣的身軀瞬間一僵,仇紹閉了閉眼,按住她的手,又微微用力,在那兒揉了片刻,隨即將她的手拽出來。

    濃重而渾濁的唿吸就埋在她頸側,他的身體像是要燒起來,彼此裸|露的皮膚黏在一起,貼合摩擦都有極大的快感。

    周垚又開始扭動,淡淡的呻|吟著。

    “到底做不做呀?”

    他仍是那句:“現在不行。”

    她追問:“那你什麽時候行?”

    這簡直是侮辱,他什麽時候不行了?

    仇紹咬住她的耳朵,聽到她叫了一聲,才說:“現在是心疼你,別不識好歹。”

    周垚的身體在他懷裏輕顫。

    仇紹繼續道:“等你醒了,我再把你做昏。”

    周垚:“我很清醒。”

    他移開寸許,望著她那雙迷蒙的眼:“那我是誰?”

    周垚漾出一朵笑,如罌粟:“好聞的帥哥。”

    她邊說四處摸索,胸肌,腹肌,後腰,背脊,臀。

    直到摸到一處,低聲呢喃:“好大。”

    仇紹被她摸的心亂,暗罵一聲,將人掀翻在床上,隨便撿起一件衣服擰了兩下,將她的雙手捆住。

    周垚看了看手,又看了看他。

    “你好這口?”

    仇紹沒說話,也躺上床,在她身後,雙臂合攏將人圈進懷裏,灼熱的氣息就拂在她的後脖頸。

    周垚要動,被他雙腿夾住。

    然後,

    她聽到了這世界上最性感好聽的嗓音:“周垚。”

    周垚應了一聲。

    他問:“為什麽上搖一搖。”

    她答:“找男人。”

    那聲音的主人停頓半響,又問:“為什麽?”

    周垚想了想說:“難受,想死。”

    隔了一秒,她又道:“可我不能死。我答應了一個人,要好好活著。”

    那雙臂收攏:“出了什麽事?”

    周垚皺了下鼻子:“你想知道?可我不認識你。”

    身後那人聲音很低的哄著:“那不正好。告訴我,不怕我說出去。”

    周垚沉默。

    他繼續道:“你告訴我,咱們就做。”

    “真的?”

    “真的。”

    半響,她點了下頭,扭動著肩膀抬起一隻手。

    “拉鉤。”

    那小拇指又白又嫩,微微彎著。

    仇紹隻覺心頭被勾了一下,遂伸出一手,牢牢勾住。

    周垚在他懷裏換了個方向,臉對著他的胸口,一時間卻不知道從哪兒講起。

    直到他提醒:“是不是因為你的朋友。她叫菲菲。”

    周垚愣了一下,遂用力點頭:“對,我有個朋友叫菲菲。”

    “嗯。”

    “她死了。自殺。”

    仇紹手上一頓,落在她肩上,輕撫。

    周垚斷斷續續的說:“她有抑鬱症,會自殘,因為很多原因,病情加重了,但她很厲害,都挺過來了,我陪著她。”

    “有一段時間,我也抑鬱,她說一定是她害的,讓我滾。我不滾,和她比賽看誰先忍不住自殺,誰下輩子就做胎盤。”

    “然後,她慢慢好了,她還送我一本書,丘吉爾寫的一隻狗的故事。我沒看,沒興趣看書。”

    仇紹安靜地聽著,雙臂就貼在她後腰。

    他知道,這些故事等她醒來一定不會講。

    “菲菲還寫日記,說要把不開心的事,開心的事,都藏在紙上,不要擱心裏。”

    “我知道她吸大|麻,喝酒,還和很多男人搞過,她每次分手,都會痛苦很久,但過一陣子就好。”

    “菲菲說,她這輩子就喜歡過一個男人,最喜歡的男人,但他們在藝術理念上有衝突,他們性格不合

    ,隻當炮|友比談戀愛爽,後來連炮|友都不當了,當對方的垃圾桶最爽。”

    “再後來,我也喜歡上一個男人,可能比喜歡還多一點。那個人菲菲也認識,他們一起玩攝影,一起拍我。我那時候身材是塊板,但他們都說我是他們拍過最好的模特。”

    “我那時候剛去美國,特別不開心。我媽把我扔在學校,找了個美國男人。我爸在國內摟著別的女人。我英語不好,我沒有朋友,我經常被人欺負,我開始有抑鬱傾向,但我不知道找誰訴苦,也沒有人在乎我,沒有人問過我。隻有那個男人,隻有菲菲,他們始終和我在一起。”

    “菲菲說,第一次見我,我是小可憐,她正好沒寵物,就把我撿迴家。那個男人告訴我,記著,不管那些婊|子如何風光,我也要揚起蔑視的笑容,告訴他們,這些在我眼裏都不值得一提。”

    “他說,這是他最好的哥們說的話。可是我不管那些,因為這句話,我開始注意這個男人,開始有點喜歡他。然後,我就和他好了。”

    “從那時候開始我發現,抽煙喝酒做|愛,隻要**透支了,心裏就不會那麽疼。可我那時候脾氣很差,經常作,無理取鬧。我每次和他鬧,開心或不開心,都會告訴菲菲。菲菲會教我怎麽辦,我害怕我會毀了他的藝術,菲菲也教我,怎樣和一個玩藝術的男人戀愛。”

    “不要和這個男人結婚,不要限定他的性關係,他喜歡什麽樣的女人就讓他去,他想幹嘛就幹嘛,我能受就受,受不了就裝傻,裝傻也裝不下去了,就結束了。”

    講到這裏,周垚突然不出聲了。

    等了片刻,仇紹低頭看過去,正對上那雙大眼。

    她問:“是不是很無聊?”

    仇紹搖頭:“我在聽。”

    周垚這才放心,將頭埋進他懷裏,聲音從他胸口發出,又低又悶。

    “有一天,我在那個男人背上看到了一個紋身,肩胛骨的位置,是隻變色龍,或是蜥蜴?特別美,特別酷,我從沒見過那麽好看的圖案。我問他,紋身是哪裏來的。他說,是他最好的哥們設計的。”

    撫著她肩膀的手似是一頓,他的下巴就抵在她頭頂。

    “然後呢?”

    “然後,我說我也要紋個一樣的。他說,這是他哥們的手藝,外人紋不好,但他哥們去流浪了,迴來再說。”

    “我覺得他騙我。那時候我們老吵架,他說什麽我都半信半

    疑,他秘密太多了,好多事都躲躲閃閃。我不敢問菲菲,怕菲菲替我出頭。”

    “有一天,我終於等不及了,就趁他睡覺的時候把那圖案拍下來,出去找了個人幫我紋。我當時好傻,覺得隻要和他有一樣的紋身,我們就是生命共同體。但說真的,那個人紋的真的好難看。他說的沒錯,那是他哥們設計的,隻有設計者才能hold的住。”

    “那天,我肩膀腫著去找他,想問他怎麽補救,然後我就看到……”

    周垚仰起頭,望著仇紹的眼睛。

    她的眼角漸漸濕潤了,聲音很低。

    “然後,我看到有個女人和他抱在一起,他們在椅子上,做到一半,那個女人背對著我,身材特別好,她的肩胛骨上也有那個圖案……”

    “我一下子就崩潰了,摔門出去。他追出來找我,我躲著,等他追遠了我才出來,轉頭去找菲菲。我哭著讓菲菲幫我想辦法弄掉它,菲菲帶我去洗,但是洗不掉。我對菲菲說,不惜代價,也要弄掉,哪怕挖肉削皮,如果你不幫我,我找別人。”

    “菲菲拿我沒轍,就帶我去找alger,他們紋身穿孔店有火|槍,菲菲借過來說把表皮的肉燒掉就好了,但是會有燒傷的疤,問我幹不幹?”

    “我說幹。她就開始燒。我一動不動,隻是哭,後背疼得要死,可我心裏更疼。菲菲說沒事,一定會幫我教訓他。我說不用了,是我沒本事,裝不了傻,這段關係完了。”

    “從那天開始,我就躲著他,陪著菲菲。菲菲說,等她不用再吃抗抑鬱的藥了,就休學,問我要不要一起去流浪。我說好,一言為定,騙人的下地獄。”

    周垚的眼淚越流越多,鼻涕也出來了,一把拉過仇紹的襯衫抹了把臉。

    仇紹幹脆整件脫掉,塞進她手裏。

    周垚就揪著那襯衫,繼續說:“可是沒幾天,菲菲就查出別的病,治不好。我說陪她,治不好就一起死,她連抑鬱症都戰勝了,別的也可以的。為了找醫藥費,我還騙了好多人給我錢,但我沒告訴菲菲。我們還商量,感恩節就要到了,這次要過個不一樣的……”

    說到這裏,周垚連續吸了好幾口氣,臉色很白。

    “感恩節那天,我去找她。她躺在浴池裏,裏麵全是血。她嗑藥,割腕。她騙我,她說她能熬過去。她騙我,她先下了地獄。”

    “她留了封信給我,上麵還有好多她騙我答應她的事。她說她完了,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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