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長安東門外,終於碰上了迎候在這裏的宮人。


    為首的大太監趙石見過,而能在他麵前混個臉熟的太監,必定也是皇帝陛下身邊的人。


    自徐春之後,趙石也再沒跟宮內太監打交道的興趣。


    幾個太監滿臉的油光,不是吃的太好,而是在往下淌著汗。


    別看一封接一封的文書來到趙石手上,但說起來,趙石此次迴京,可以稱之為急促,沒給朝廷留下多少預備的時間。


    不然的話,雖說和以往大軍征戰,得勝而歸不同,但來迎接他的也不會就這麽幾個人。


    而且,看他們的樣子就知道,這幾個人來的很急。


    他們帶來的,也隻是皇帝陛下的口諭。


    除了慰勉之詞外,就是宣趙石明日進宮了。


    太監們這會兒也是兩腿顫顫,不是晉國公威嚴太盛,而是這一趟走的實在讓人有點提心吊膽。


    先是迴來的晉國公府車隊,車隊裏卻沒晉國公的人影兒。


    這要是在這裏沒迎到,還要迴頭跑一趟晉國公府。


    至於為什麽不⊥直接去晉國公府等候,規矩可不是這樣講的。。。。。。。在這裏迎到那是最好,就算迴頭再跑一趟晉國公府,姿態也做出來了,這就是章法。


    你要是等在晉國公府,也就顯不出皇帝陛下的殷切之意,迴去之後,陛下一個不高興,誰也保不了他們。


    為首的大太監心裏也是腹誹,旁人也就罷了。你說你一個國公爺。沒事弄什麽微服私訪啊。難道到了長安地界,還怕有人刺殺不成?


    這麽又虛又實的迴來,讓人等的這個心焦。


    不過,宣過口諭之後,他臉上還是笑開了花兒,陪著趙石一行一起進了長安東門。


    晉國公迴京。


    到了這一天晚間,消息已經傳開。


    拜帖立即流水般送入晉國公府。


    雖說,以趙石今時今日的地位。這並不算奇怪,但實際上,卻也變相表明了朝廷正處於動蕩之秋。


    像同門下平章事周仿,送來名帖,就想邀趙石當麵一會。


    而像張承,種燧這兩位樞密副使,以及兵部尚書成巒更是直言想要過府一敘。


    反而是李士芳,李師雄,方謙等人,都不緊不慢。並無多少急切之意。


    而且,像鄭鐸。李渾這樣的京城大閥的後起之秀,也都想跟晉國公見一麵,談上一談。


    不過,不論是誰,晉國公府這邊都是婉言相卻,無論是朝廷大員,還是其他雜七雜八的各色人等,都未能和迴京的晉國公見上一見。


    當然,大家這會也知道急不來,還要等晉國公入宮陛見之後,才能騰出工夫來。


    但這一晚,晉國公府內外,確實很熱鬧。


    很有些人打聽到了,晉國公府妾室又有了身孕的消息,陸續有人送上賀禮。


    尤其是常駐長安的韃靼部使者,欣喜若狂之下,一方麵派人快馬北上,去到韃靼部報喜,另外,剩下的人,在當晚都到了晉國公府內,拜見自家額渾。


    這不是他們大驚小怪,而是身上流淌著天神使者血脈的子嗣,對於韃靼部來說,就是頭等大事。


    而且,在北方草原上,在各部聯盟之間,都具有著非同凡響的特殊意義。


    當然,這同樣也象征著,大秦和韃靼諸部之間的聯係,更加的緊密而牢固。


    這樣一來,再重視也不為過,想來當消息傳迴韃靼諸部的時候,那邊的賀禮會非常的豐厚,甚至於,韃靼汗王不顏昔班也許會親自來到長安,探望自己的姑姑。


    不管外間有多少紛擾,這一晚,晉國公府家宴同樣辦的熱熱鬧鬧。


    席上多了兩個婦人,是範柔兒的兩個姐姐,特意從鞏義趕過來,照顧自家妹子的,在晉國公府已經呆了些日子了。


    範氏共有姐妹六人,才過來了兩個,說明鞏義範氏還有點自製力。


    當然,每次家宴,都是最能體現晉國公府陰盛陽衰的時候。


    席上都是女子嘰嘰咯咯的聲音,等到趙石入席,聲音才算小了下來。


    趙石看了看,人到的挺全。


    除了迴去探親的達達兒真,老母妻兒都在這裏了。


    範柔兒挺著大肚子,人也腫了一圈,但滿身都是母性的光輝,琴其海小腹已經微微凸起,人還是有點慵懶。


    說起來,她們兩個這個時候生產,在這年頭算來,已經是極晚的了,擱在別的大戶人家,女人一旦過了三十,膝下還沒有子嗣,定受丈夫冷落,想要懷上子女,也更加艱難。


    還好,趙石不是別人,也沒那麽多的花花腸子。


    府中侍女成群,靚麗者不在少數,卻一個都不曾沾染。


    府中妻妾,除了在吐蕃帶迴來的恰蘇,其他都算是光明正大娶過來的,和其他大秦豪門相比,趙石的節製,可以說是絕無僅有。


    就算如此,趙石外麵還是多了一個私生子出來。。。。。。。。


    當然,晉國公府裏之所以安寧,也就在這裏了,各個都有來處,也就沒那麽多的糟爛事兒。


    也不用防著丈夫在府中沾花惹草,可不就清淨許多。


    而範柔兒和琴其海相繼有孕,除了讓其他人心裏微酸以外,其實多數還都鬆了一口氣。


    要知道,範柔兒可以說是晉國公府主母,一直無出,這是籠罩在晉國公府眾人心頭最大的一塊陰霾。


    近些年來,鞏義範氏那邊每次進京,都會略微提一提過繼子嗣的問題,這非是無情,也不是勢力,是實實在在為自家女兒著想。就怕範柔兒一直沒有子嗣。在府中受了委屈或是最終做了下堂婦。


    而琴其海這邊。其實也差不多,韃靼諸部那邊盯的緊著呢。


    草原上沒有過繼子嗣一說,但卻有收義子的習俗,其實去年時,不顏昔班來信,就有意將自己剛誕下的兒子,拜趙石為義父,看上去也有點無情。但這也是在為韃靼諸部著想。


    嗯,要真是這樣,輩分上也亂了套,但草原諸部,從來不會顧忌這個。


    兒子娶父親的妻子,叔叔納侄女,姑姑下嫁侄兒的事情,屢見不鮮,何況隻是拜個義父了。


    不過,現在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就都沒了影子。


    不管範柔兒和琴其海生下的孩兒是男是女。對於維持他們在晉國公府的地位來說,沒有太大的區別。


    隻是。對於外人來說,產下男孩兒,在意義上便和生下一個女孩兒是完全不同的兩個樣子了。


    不過,對於晉國公府的男主人趙石來說,則希望這次生下的是一男一女,因為府中女兒太少了。


    男孩兒可以頂門立戶,開枝散葉不假,但女孩兒看著卻更順眼。


    當然,他這點想頭,是絕對不會說出來的。


    家宴很豐盛,更好的是氣氛,一大家子人聚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說笑笑,讓趙石的身心一下就放鬆了下來。


    石頭娘抱著剛兩歲的孫兒,旁邊還逗弄著孫女兒,瞄著兩個待產的媳婦,嘴巴就沒合上過。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石頭娘終於趁著高興,把記掛已久的事情說了出來。


    她這裏一開口,席上立馬靜了下來。


    “石頭,你爹的墓園已經修的差不多了,也就是年前,估計也就能遷過來了,這事兒你可不能糊弄,要正經的給你爹祭奠一下。”


    “娘,您放心吧,有兒子呢。”


    趙石點著頭大包大攬,這事兒他確實沒耽擱,但想起來的時候,卻也不多。


    不過為了這事,娘倆還頂過幾句。


    石頭娘不太願意把趙萬山的墳塋遷到長安來,一個呢,覺著路途遙遠,打擾丈夫安寧,二來呢,趙家的祖墳和祠堂都在鞏義,把自家丈夫的墳遷到長安來,算怎麽迴事?這是要分枝兒嗎?讓家鄉父老怎麽想,怎麽看?以後自己一家,就不迴鞏義老家了?


    趙石呢,可不管這些,他隻覺著,老娘總惦記鞏義那邊兒,時不時有意思想迴鄉看看,為的還不是想到丈夫墳頭燒個香什麽的,但她年紀在那裏擺著,迴鄉一趟,就能要了半條命,那怎麽成?


    所以不如遷到長安來,了了老娘一樁心事。


    見老娘不樂意,他這裏信口就說,祠堂不在,好說,在長安建個祠堂又是多大的事兒?祖墳?老爹輩分小,跟祖墳那呆著,不定怎麽受欺負呢,不如遷出來,落個耳根清淨。


    到底是對神鬼之說沒有半點的敬意,也對遷墳之事沒當多大迴事兒,又想著逗老娘高興,所以滿嘴的不著調。


    這下可就把石頭娘惹惱了,照著趙石腦袋就給了幾巴掌,之後跟兒子賭了好些天的氣。


    還是府中幾個媳婦輪班勸著,才勉強答應了下來。


    現在事情辦的差不多了,隻剩下把墳遷過來完事兒,諒鞏義那邊兒,也沒人敢弄出什麽幺蛾子來,所以答話的時候,分外的痛快。


    至於是不是讓家鄉父老不滿,或是之後另立長安趙氏一支,他也不放在心上。


    遷個墳嘛,咱又不是皇帝老子,管那麽多幹嘛?


    要是讓成武皇帝知道,他這遷墳跟玩似的心態,不定就又得給他找點事兒做做。


    因為心理肯定不平衡嘛,憑什麽你就這麽輕鬆的把事情辦了,我一個帝王,拖了這麽些年,卻還沒多少眉目?


    石頭娘聽了迴話,不由得翻了翻白眼兒。


    在這事上,她屬於胳膊擰不過大腿,就算明知道兒子是為自己好,但心裏還是有些不舒服。


    老人戀棧鄉土,沒什麽奇怪,不需多說。


    然後石頭娘就說要找佛爺念念經,趙石心裏不以為然,光頭咱殺了可不知一個,也沒見佛祖保佑過他們,難道這些光頭念幾句經文,就能保佑咱祖宗了?


    不過嘴裏答應的更加痛快。


    石頭娘借著就想找道士搖搖鈴,這三清和佛祖混用,也屬於漢人的一種特色了,趙石哭笑不得的還是點了頭。


    老人家一說起這個來,還真就沒個完。


    趙石聽著聽著,覺著這麽辦下去,不定就要跟鄭家有一拚了,不由跟旁邊的妻妾們使了個眼色。


    不過,大家紛紛開始埋頭吃菜,顯然沒人打算幫手。


    最終,還是李金花仗義一些,勸了老太太兩句,大操大辦肯定不成,傳出去,禦史定要彈劾。。。。。。。陛下可能也要下旨斥責晉國公府。


    石頭娘一聽又是禦史又是陛下的,立即麻了爪兒,嘟囔了一句,皇帝還管這事兒?見眾人紛紛點頭,心裏七上八下之餘,終於放了趙石一馬。


    趙石這才滿意的瞅了一圈,嗯,還都算懂事兒。


    不過,種丫頭要收拾一下了,平日裏就屬她活蹦亂跳,心眼兒也多,怎麽到了這會兒,就縮了腦袋?


    種七娘還不知道無緣無故的中了槍,轉著眼珠兒還在琢磨,大哥可是傳信過來,想要過府一趟,找個機會,得跟丈夫商量一下。


    要說樞密使的位置。。。。。。。。。大哥有點過於著急了。。。。。。也不知夫君是什麽意思,張家那邊可也跟夫君不遠。


    這麽爭下去,可不是讓自家夫君為難嗎?


    雖然有點小插曲,但家宴還是盡歡而散。


    等石頭娘迴去安歇,孩子們也都離開,妻妾們開始紛紛噓寒問暖。


    種七娘因為心裏有事,頭一個發難的換成了李金花。


    “聽說夫君在外麵碰到一位奇女子?不知帶迴來沒有,妾身們都想見一見呢。”


    這就是明知故問了,就算傳迴來的家書上沒寫,也多數瞞不住她們的耳目,定也知道,陸歸琴已經隨達達兒真北去草原了。


    趙石嗬嗬一笑,就糊弄了過去,沒必要解釋,這些女人可能比他自己知道的都清楚,再者,他也不是事事都會向妻妾解釋清楚的人。


    他在外麵威風八麵,迴到家裏,雖然柔和不少,但和顧家男人也沾不上什麽邊兒。


    之後也就再沒誰提起這個了,晉國公府的妻妾們,都聰明著呢,自家男人是個什麽樣子,也都明白。


    稍微拈酸吃醋,算是閨房之樂,但真要較真兒,嗬嗬,自家夫君也不會這麽好說話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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