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十章進京


    “平要去南邊任職,是陛下的意思?”趙石揮退了身邊的將校,讓李全德等親兵也離的遠些,一邊走一邊隨意的問道。


    齊平微微點頭,今天他陪李全壽來這裏勞軍,一來是公務,他任職戶部,這兵士的衣食住行都的他們來操辦,二來趙石就要去潼關,總要來敘敘私交的。


    眼前的練兵之法給了他不少震撼,他人出身,這麽暴力的場麵可是頭一次見,看著幾個滿臉血水的軍士被快速的拖下來,人已經處於昏迷狀態,身體不自然的抽搐著,再加上旗杆上幾顆猙獰的人頭,這胃裏著實有那麽幾分不舒服的,對於趙石的練兵之法心裏未嚐沒有點微詞。


    不過他與趙石兩人都出身景王府,帶趙石入京又是他一力支持,自入京以來,趙石所作所為,實稱得上忠心耿耿,這是有目共睹之事,所以在他來看,兩人之間到是沒什麽話需要隱瞞,“是啊,趙兄應該還記得當初我等初遇之時你在門內和崔先生說的那番話吧?”


    一聲趙兄叫出口,他自己卻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對,趙石能力才幹都在那裏擺著,官位如今已是四品,再恭敬也是不為過的,“平生性愚鈍,常自覺得才幹不足以輔佐聖君,便是在景王府任職長史也不過是憑著一腔忠耿之心罷了,此去南方,陛下實是寄望於平一身,平雖有戮力之心,然千頭萬緒……。讓人夜難安枕啊。


    到了趙兄你,當初一席話,已決大秦百年之氣運,平實是望塵莫及,昔日諸葛未出隆。便已定天下三分之勢,若此次能競全功,趙兄之功當不讓於先人才對……


    其實以平愚見,趙兄國之幹才,實不必遠去潼關,古之建大功業者,不戰而屈人之兵,廟堂謀劃。勝卻千軍萬馬,趙兄年紀還輕,以你之才,立於聖君之側,早晚便能出將入相,便是名垂青史也乃等閑事爾,何必身犯險境,爭這碌碌之功?


    正所謂千金之。坐不垂堂,若趙兄有意,平願去陛下麵前說項,總要留下趙兄在京師的,不然平願附趙兄翼尾。去南邊共謀個萬戶之侯如何?”


    趙石腳步略頓,眼前這個人是個老實人,看事情雖然看的並不很深,但確確實實有為他著想之心。不過最後一句到也未嚐沒有自覺才幹不足,想要借他之力建一番功名的心思,官場的學問也便在此了,聽話聽音,聞頭知尾,不得不說,如今的他已經略窺門徑。


    淡淡一笑之間,他心裏既無什麽感動。也沒什麽憤怒,便如他自己所說,人之相交,利益使然,沒沾上親情血脈,所有的幫助都不會是無私地,所有的仇恨也都其來有自,也隻有他們那一群被特意訓練出來的。心無善無惡所謂的精銳特種戰士才會無緣無故的殺人放火吧?這是他前世今生的體會。並不是什麽人說一兩句暖人心肺的話就能改變得了的。


    沒有接對方地話頭,“也不知大將軍那裏有什麽事情。說起來我還掛著個武學教授的職銜,卻沒到武學去過一次,有負陛下所托,別的到還罷了,在陛下麵前,這個上麵你可要幫我說上兩句才行。”


    齊平麵露苦笑,眼前這人的性當初就已經清楚的很了,下了決定之後也是十頭牛也拉不迴來的,到是和陛下有些相像,之前的勸說未免有些多餘。


    不過還沒等他開口,旁邊的李全壽已經急急插話進來,“那有什麽好擔心地,那個什麽武學我也去看過了,著實沒有這裏好玩兒,都是一群木頭木腦的家夥,要是能像他們一樣被你操練一下就好了。”


    沒心沒肺的少年毫無顧忌的說著話,興奮起來還用手指比劃著,完全是一副無憂無慮的樣,不過接下來地一句還是稍微露出了些頤指氣使之態,“不過我很不喜歡折家的那些人,你以後可得離他們遠些。”


    趙石皺了皺眉頭,通過徐春,宮裏的一些事情他總有些聽聞,正宮皇後娘娘和那位曲妃好像有些爭鬥,這還是景帝方自登基之時,再過上些年,還不定鬧成什麽樣呢,在景王府的時候,這個曲妃就已經用了些手段,顯見是個心機深沉地女人。


    不過這些現在與他沒有太大的關係,至於以後……現在想來還為之過早,甚至可以說他還沒真正達到能影響一國儲位繼承這樣的能力。


    但他與李全壽親近卻是個事實,以後少不得要受到波及的,不過到了那個時候……


    齊平可沒有想到趙石心思已經飄的如此之遠,卻是微笑道:“誠如皇所言,這個趙兄不必擔心,這又不是什麽大事,陛下必定不會怪罪的。


    且陛下曾與平言道,趙石不記毀譽,忠心可嘉,居功而不自傲,實心任事,誠可讚之,今又能自請潼關戍邊,殊為難得……


    趙兄聽聽,平便是無欲無求之人,聽了這些也難免有些嫉意的,上有君王寵信至此,趙兄還有什麽好擔心的?


    再者說了,大將軍向來對趙兄另眼相看,又值此趙兄將要起行之機,想來是要麵授機宜地了,這對趙兄來說可是難得的機會,可不能輕易錯過了。”


    “是啊,潼關之行憑著這千餘新卒,我這裏也擔著心事,齊兄當是明白其關節的,大將軍在軍威望無人可及,趙石這裏到真想能借一點威風過來呢,要不然你也看到了,這千餘兵士還是靠殺人才震懾住的,到了潼關那裏,千軍萬馬在前,一個命令下來,這千多人馬能迴來多少也就不好說了。”順著他的語氣。趙石徑自說道。


    齊平到了聽得連連點頭,不過畢竟他也不是愚蠢之人,這話裏的滋味也約莫能琢磨出幾分出來的,輕輕揚了揚眉頭,卻是朗聲笑道:“趙兄果然想的長遠……”


    說到這裏頓了頓,眼珠兒一轉,“不過趙兄就沒想到?聖上那裏會任由趙兄自己去那險地……


    好了,之前是照陛下地意思先看看趙兄地軍威。而那些勸誡之言則是平之私意,既然趙兄其意已堅,軍威又如此雄壯,皇上的口諭也就在這裏跟你說了吧,趙石接旨。


    詔鷹揚將軍趙石入宮麵見……”


    ……


    “大將軍請趙大人明日午時撥冗前往武學一敘。”一個穿著軍服地校尉恭恭敬敬的將一張請帖送到趙石手裏,束手立於一旁,不過餘光所至,卻是不時朝趙石打量個不停。顯是因為趙石年紀太輕,卻能得大將軍親自邀約,讓這個親信衙兵倍感驚奇的。


    “好,迴去轉告大將軍,趙石一定不會錯過聆聽大將軍教誨的機會的。”


    接下來的事情便也有些好笑。那衙兵並未轉身離去,而是將大將軍那燙金地名帖送到趙石麵前,趙石雖說已經來到這裏有些年了,但這樣正式的拜會還是頭一次碰到。不免有些愕然,半天也沒明白是怎麽迴事。


    李全壽立時沒心沒肺的笑出了聲兒,到是旁邊的齊平知道他的根底,忍著笑意,湊過來低聲道:“趙兄,你要在名帖上寫上自己的名字的,不然他沒辦法迴去交差。”


    趙石這才恍然,從那神色有些古怪的衙兵手裏接過名帖。又叫人送上紙筆,刷刷幾下簽下自己地大名,然後便送了迴去。


    那衙兵拿眼睛微微一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迴身走了,連個臨別之禮都忘了行,旁邊的齊平憋了半天,最後還是忍不住樂了出來,一邊親昵的拍打著趙石的肩膀。一邊笑道:“趙兄升官兒如此之速。但這筆跡卻著實還是那般……”


    李全壽也全都看在了眼裏,早就樂地眼淚都快下來了。這時更是猛點其頭,“你……你的字可真……真醜,哈哈,比我的還不如,不如你從潼關迴來,我就讓父皇派你陪我一起讀書怎麽樣?不用說了,就這麽定了。”


    “趙兄,說實話,若不是今日……平還真難再想到趙兄如今才十五歲,好了,好了,不說這個,學無先後,達者為師,以趙兄所作所為以及如今之地位,便是字跡差些,也隻是白璧微瑕罷了,不用介懷。


    到是一些正經的規矩趙兄還得多找人請教一下為上,就說這拜候簽書之禮,由兩晉傳下已近千年,有些大將名臣地簽書甚至為人收藏以為傳家之寶的,怎可不知不聞?若在這個上麵得罪了人,可未免有些冤枉不是?”


    話雖多是玩笑之意,但趙石卻已實打實的記在了心裏,確如他所說,在這個上麵得罪人可真有些無謂的緊了。


    此時已是下午時分,各人也未作停留,趙石吩咐了幾個領兵官幾句,帶上自己的親兵,隨著齊平和李全壽迴轉京師,軍營之的訓練依舊進行,如今離開拔時間越來越近,各人心也都繃的緊緊的,便是手下地那些軍兵也都變得有些沉默寡言了起來,新兵上陣,這患得患失之情也總是有的,害怕也是人之常情。


    趙石不是政工出身,這激勵士氣的活計也就無從為之,到是杜山虎等人要強上許多,連打帶罵之餘,卻是能讓手下軍兵訓練更加刻苦的。


    不過趙石心也有自己的打算,若說讓一群新兵上陣便不懼生死,那是天方夜譚,隻有循序漸進,先接小仗,見慣了人血,再經過大戰的洗禮,若能幹淨利落的勝上那麽幾次,這軍心士氣便也有了的,至於現在嘛,他卻以為眾人都知道軍功要用人頭來換取,再說上些什麽也是無用地了。


    進了京師城門,未作絲毫停留,一行人直奔皇宮,有齊平和李全壽在前,一路自是無阻,不過一路行來,街道之上行人側目,接著便都低頭垂目,匆匆而去,這京師之地雖是春意漸濃,但趙石卻從空氣感覺到了幾分壓抑和緊張。


    宮門之處,讓親軍人等候在門外,沒有多作耽擱,三人立即進宮,由幾個太監領著來到乾元殿所在。


    “宣鷹揚將軍趙石覲見。”不一時,裏麵便有太監尖著嗓門高聲吆喝,趙石如今也算得上是乾元殿地常客了,聽到聲音,大踏步便走了進去。


    來到內殿,趙石眯著眼睛先適應了一下殿內有些昏暗的環境,這才邁步走了進去,目光一掃,殿內卻是有些雜亂,景帝李玄謹站在大殿間,神情專注地看著鋪擺在地麵上的大大紙張,旁邊還有一人在悄聲講解,先他進來複旨的齊平也立在那人身旁,李全壽這個時候卻不知去了哪裏,其餘便再無旁人了。


    “趙石參見陛下。”


    “不用行那個虛禮了,趕緊過來,陪朕看看內衙那些人弄出來的山川總匯圖,朕總覺得他們有些敷衍塞責,這圖繪的有些不對,你生性仔細,也來幫朕挑挑毛病……。”i6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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