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我敬道長,道長這次來,帶來了很多我們蒙古人沒有的東西,你的幫助,鐵木真一定會記在心裏的。”


    鐵木真笑著舉起了酒碗,這是不容拒絕的邀請,道人也不再談什麽逍遙自在,舉起酒碗,一飲而盡。


    通天巫闊闊出有些不滿,但大汗越來越讓人敬畏了,他雖然不會如同當年般害怕這位身上有光,眼中有火的人,因為他的部眾越來越多,權力越來越大,讓他覺著有了和鐵木真平起平坐的資格。


    他一直在為此努力,但也一直有著猶豫,心底的敬畏不是那麽容易消除的,即便他是長生天的使者也是一樣。


    至此,蒙古人們開始輕鬆的喝酒談笑了起來,權力上的爭奪,在如今的蒙古部族中還不明顯,這些新生的蒙古將領以及貴族,粗豪直爽的性情在他們身上表露無疑,他們也還不太明白,權力鬥爭中的兇險。


    道人並不善飲,喝了一碗,便不再喝。


    半晌過後,他笑著向鐵木真道:“大汗,秋天確實就要到了,不知大汗又什麽打算沒有?”


    鐵木真剛才說話,被闊闊出打斷,這個時候,被道人問起,立即便點了點頭,他眼睛中跳躍著稱之為野心的火焰。


    “戰馬越來越是肥壯,勇士們也已經迫不及待了,但。。。。。。。”


    “大汗可是沒有想好自己的敵人在哪裏?”道人問了一句。


    鐵木真眼睛亮了起來,這個時候,奴隸和仆人們進了帳篷,將烤羊肉擺滿了桌子,鐵木真若有所思的隨意拿起手中的金色短刀,在烤的金黃的羊頭上片下一塊羊肉,放在盤子裏,遞給道人。


    道人雙手接過,對麵的闊闊出眼中中幾乎冒出了火huā,他憤怒的攥緊了拳頭,身為帳篷裏除了大汗之外,最尊貴的人,他應該得到大汗的尊重才對。。。。。。。。


    他的父親曾救鐵木真於危難,他則曾給鐵木真加冕並承認其為長生天的寵兒,他的兄弟,都在為鐵木真征戰,他做了那麽多,理應得到更多。。。。。。。。


    但他不能說什麽,因為客人理應比主人得到的多一些,即使他很想將這個客人趕出帳篷,並砍下他的腦袋,但這裏是大汗的汗帳,不是他自己的帳篷。


    好在,鐵木真並沒有忘記尊貴的闊闊出,他將養眼睛挖下來,遞給了闊闊出,闊闊出笑著接過,並大口吃掉,但心裏已是惱怒之極。


    這個時候,合撒爾哈哈大笑著接過另一個羊眼睛一口吞掉,含糊不清的對闊闊出道:“闊闊出薩滿,你的臉紅了,難道這點酒便讓你醉了嗎?”


    闊闊出瞪著這個一直對自己毫無敬意可言的家夥,酒量不深,一直是他的軟肋,冷哼了一聲“長生天賜予我凡人的身體,是讓我能更加的貼近於凡人,宣揚他的仁慈和慷慨,合撒爾,這並非你能嘲笑我的理由。”


    合撒爾嗤笑了一聲“每一個蒙古人都應該有個好酒量,長生天顯然給予薩滿大人的並不多。。。。。。。。”


    闊闊出猛的站起身來,按住了自己的腰刀,怒道:“合撒爾,收迴你的話,長生天不容褻瀆,他的使者,同樣如此。”


    合撒爾眼睛一亮,也站起了身,哈哈大笑道:“薩滿大人,我無意羞辱於你,但我早就想知道,長生天除了沒有賜給你好酒量之外,是不是賜給了你相匹配的武勇,當然,能夠向我挑戰,你的膽量已經毋庸置疑。”


    帳篷裏立即安靜了下來,這裏所有的人都知道,大汗身邊最尊貴的兩個人正在爭奪部眾和羊群,隻是沒有想到的是,在大汗款待客人的宴席上,這兩個人會這樣爭執起來,並想殺死對方。


    要知道,蒙古人一旦起了爭執,並最終演變成拔刀相向,那是在正常不多的了,而決鬥而死,也正是每個蒙古人所享有的權力和榮耀。


    不過顯而易見,身為大汗最親近的弟弟,蒙古諸部公認,最具武勇的勇士合撒爾,一旦拔出他腰間的彎刀,即便是長生天的使者,有著難言的偉力,也將流出他的鮮血,那樣的結果,是沒有人會懷疑的。


    合撒爾用無數蒙古勇士的性命,早已證明了他是長生天之下,最勇猛善戰的那一個,長生天將智慧和權力給了他的兄長,但卻將勇氣和武力給了合撒爾。


    他用自己的武勇和善戰,得到了許多人的擁戴,大帳中隻是靜了片刻,闊闊出的親信一下便站了起來,手握刀柄,怒目而視。


    但隨後,一下子又站起來幾個,速別勒台,赤老溫,博爾忽,哲別等人,都是鐵木真帳下,最善戰的那些將領。


    頓時,兩邊劍拔弩張,一言不合,便要拔刀相向,顯而易見,合撒爾和闊闊出之間的矛盾,已經到了不可調和的地步,他們各有自己的支持者,而且占了成吉思汗帳下大多數。


    帳中除了合撒爾,唯一的萬戶博爾術猛的站起身來,怒吼了一聲“你們幹什麽,這裏是汗帳。。。。。。。”


    鐵木真的臉黑了下來,他的目光好像刀鋒般在眾人身上掃過,他將酒碗狠狠頓在桌子上“怎麽,你們想在我的麵前廝殺,讓我心中絞痛,讓敵人哈哈大笑嗎?”


    “鐵木真,這個人借用長生天的名義,搶奪我們的部眾,占有我們用鮮血換迴來的戰利品,這個卑鄙的家夥,今天我一定要砍下他的腦袋,看看長生天是不是在庇護於他。。。。。。。。。”


    闊闊出冷笑,望向鐵木真“大汗,合撒爾是您的兄弟,難道我就不是了嗎,你還記得當年您身上的絞索是誰幫您解開的嗎,您還記得您怎麽對我們一家承諾的嗎,您還記得我秉承長生天的旨意,在蒙古人中為您爭取部眾的嗎?”


    “我的父親為您牽馬,烹製奶茶,我的兄弟為您征戰,無有休停,我為您戴上汗王的冠冕,並在蒙古人中傳播您的威名,難道我所做的就得到這樣的迴報,您的兄弟的話,刺傷了我,大汗,難道您也是如此想的嗎?”


    合撒爾憤怒的漲紅了臉,但他的口舌顯然不如闊闊出便利,他隻是一下抽出彎刀,指使闊闊出怒吼“多言的人,永遠不能成為勇士,我一定會殺死你的,跟我出去,用我們的鮮血來驗證,誰才是那個配得上蒙古人尊敬的人。。。。。。。。。。。”


    道人冷眼旁觀,他不會攙和進蒙古人內部的爭鬥裏麵去,雖然他也很想拔劍斬了這個有著帖卜騰格裏名號的狡猾而又貪婪的蒙古薩滿。


    不過他知道,今天的這場爭鬥,合撒爾必定成為失敗者,這個蒙古勇士雖然勇猛無雙,乃是不可多得的良將,又是成吉思汗的親兄弟,但蒙古薩滿闊闊出意味著什麽,他很清楚。。。。。。。


    這是一個在蒙古人獲得普遍擁戴的家夥,即便是他這些年幫助成吉思汗頗多,也不會跟此人公然作對,就算是成吉思汗本人,對闊闊出也要忌憚三分。


    當然,這在他看來,實在是取死之道,但魯莽的合撒爾沒有找對時機,將私仇帶了進來,這同樣不會得大汗喜歡和支持。


    功高震主的良將,妖言惑眾的巫師,都將是上位者鏟除的對象,而合撒爾還時常直唿兄長的名字,這在漢家地界,就是大不敬之罪。


    兩個沒有將君臣際野弄明白的家夥,將來下場都是一般,也許,他們之間的爭鬥,也有成吉思汗鐵木真故意縱容的緣故在裏麵吧?不然的話,兩人斷不會鬧到如此地步。。。。。。。


    想到這裏,他心裏驚了驚,卻又有些歡喜,這樣的人,也才是他要找的人,如此雄心勃勃,卻又深諳禦下之道,能夠無師自通的運用權術,這才是人中之龍,大勢在北,自己當年果然沒有看錯。。。。。。。


    果然,隨著合撒爾抽刀出鞘,帳篷中很多人也抽出了刀子,已是到了一觸即發的地步,這個時候,鐵木真猛的戰起身來。


    厲聲道:“合撒爾,滾出帳篷,你的狂妄,讓人難以忍受,之後挑一百隻羊,二十匹駿馬給闊闊出,向他賠禮。。。。。。。”


    “鐵木真。。。。。。”


    “我的話,難道你也不聽了嗎?那我用蒙古人大汗的名義命令你,走出汗帳,在沒有給闊闊出賠禮之前,大汗不想見到你。。。。。。”


    合撒爾滿臉通紅,他不明白,英明的兄長為什麽會這麽對待自己的兄弟,他在自己的憤怒燃燒到頂點之前,一腳踏碎了桌子,惡狠狠的將彎刀摔在地上,轉身大步走出了帳篷。。。。。。。。


    闊闊出笑了起來,向鐵木真施禮的時候,絲毫也不掩飾他的得意,坐下來繼續喝酒,其他蒙古人紛紛歸刀入鞘坐下,但氣氛卻冷落了下來,很多人在怒目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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