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大人說笑了,還是那句話,本宮深居府內,換做平常人家,不過是個不懂世事的閨閣女子罷了,方大人乃一部尚書,朝野重臣,心中自有丘壑無數,多少大事皆是一言而決,又何必來擾本宮清淨?在本宮這裏,又能討得什麽好主意呢?”


    靖佳公主輕聲慢語,迴絕的相當幹脆,這些景王府舊人啊。。。。。。除了那個冤家之外,其他幾個在她困厄之際,可是沒有一個曾伸出援手過,加之這些人牽扯眾多,又不為當今陛下所喜,她可不願跟這些人瞎摻合。


    方謙也是無奈,這事若是能找個旁人商量,他斷不會登公主府的大門,公主府為什麽尊貴至此,他是清楚的,隻因除了跟大將軍趙石有些幹連之外,這位大長公主殿下一直謹守本分,並不參與朝野政事。


    隻這一條,便甚得人心,也為公主府平添許多佳譽,而到得現在,清居長安之外,又是當今陛下的姑姑,遍尋當今的各位公主郡主,便是來王爺們也都算上,又有哪個如她般活的逍遙自在?


    所以,若非事情趕在頭上,他是不會來登公主府的門庭的,這可不是唐時那些那些公主和貴人們,參與朝政,得享尊榮,如今的公主府,貴就貴在清淨兩個字上。


    像他這樣的朝野重臣,登門求教,與自家聲望,頗有損傷,而人家自然擺出來的就是這個姿態,所以拒絕也在情理之間,並未出了他的意料之外。


    但還是那句話,不來不成啊,他可想了多少日子了,朝野之間,能給自己出個主意或是幫襯一把的,也還就是這位公主殿下。


    迴想一下,還是自己根基薄弱,景帝在位時,自己並未怎麽精心經營,這也是他能在禮部扶搖直上的緣故,但現在新皇登基,一旦有為難之事,卻也找不到什麽親近之人可以商量,若是大將軍趙石此時在京,他到是可以登門去拜訪一下,說一說自己的事情,但大將軍趙石身在千裏之外,是不成的。


    而其他幾位景王府舊人,他不願沾,也不敢沾。。。。。。。。。


    想到此處,心中多有苦澀,不過還是作揖,正容道:“殿下,此事事關社稷朝局,還望殿下以天下為念,聽下官將話說完可好?”


    靖佳公主愣了愣,這話有些重了,她細長的眼睛眯了起來,眼珠兒轉悠不停,想著是一走了之,還是。。。。。。。。


    最終她微微頷首,“天下社稷,方大人言重了吧。。。。。。。本宮人微言輕,又是女子之身,恐是擔不下這樣的擔子。。。。。。。。不過到是可以說來聽聽。。。。。。”


    方謙心中一喜,“多謝殿下。”


    靖佳公主將手攏在袖內,坐直了身子,“說吧,本宮到想知道,到底什麽事能難為的尚書大人來尋本宮一個女子出主意,這可是新鮮的很呢。”


    這話就很大氣了,方謙收斂心情,說道:“陛下欲要遷陵。。。。。。。”


    靖佳公主一下便蹙起了眉頭,話不用多,隻這一句,她便明白了原委,這事知情之人不多,但她就是其中一個,皇後大喪,皇帝大行,相隔不過一年半載,而最終鬧到如此地步,究其根底,還在皇後突然崩殂這件事上。


    之後種種,若是皇後娘娘還在,斷不會鬧出那等驚天動地的事情來。


    曲氏如今已為當今陛下除去,但事情的餘波卻還久久未平,一個就是宮中,當初曲氏權傾後宮,並連結長安王氏,想要為二皇子謀取太子之位。


    宮中之人,參與的不是一個兩個,等到成武皇帝登基,掃清朝野大敵,轉迴頭來,便開始清理皇宮內苑。


    下手可謂是毫不留情,當初皇後身死,身邊的太監宮女多數被派去西山守陵,但有那麽幾個人還是留下了,等到皇帝陛下緩過手來,這些人一個個都消失在宮禁之內,即便是西山守陵的那些宮女太監,也很是受了連累。


    加之在曲氏顯赫之時,那些上門巴結結交的,也都倒了黴,後來有十餘名宮妃在皇帝大行之後,自縊而死,又有不少太監宮女因細故被打死的,驅逐出宮的,可不是一個兩個,而被打入冷宮的宮嬪妃子,也就不用一一細數了。


    不過宮內多數都是皇帝陛下妻妾奴仆,誰都明白,皇帝陛下這是餘怒未消,當相比外間人頭紛紛落地的景象,宮內那點事兒,卻沒人願意再往裏麵攙和了。


    但常自進宮陪伴母妃以及太皇天後娘娘的她卻知道,宮內死的人,比外間也少不到哪裏去,當今陛下侍母至孝,甚至已經到了偏執激烈的地步,這個她最是明白。


    而那些都還罷了,皇帝陛下想要將母後的墳塋從皇陵之中遷出來的心思,雖然外間一點聲息也沒有過,但她這裏卻明明白白,而當今陛下對先帝的恨意,這些外臣又怎會明白?


    這還真是一件大事,將皇後娘娘的陵寢遷出來,那先帝呢,自古以來,好像也沒這個道理,一旦這麽做了,剛剛平靜下來的朝野估摸著又要鬧的沸反盈天。


    而她也終於明白,為什麽這位尚書大人心事重重,卻沒有一個人能夠給他分憂,卻要來登公主府的大門了,這事恐怕隻有他一個人知道,若是傳出去,首先倒黴的就是他這個禮部尚書。


    靖佳公主眉頭微蹙,沉吟了一下,才道:“這也不是一日兩日的事情了吧?”


    方謙立即點頭,心道,果然是問對人了,這事兒殿下還真知道,嘴裏讓著苦水,隨即便說道:“殿下原來已經知曉,陛下早有此意。。。。。。。隻是內外之事眾多,下官一直拖著,但如今。。。。。。。。。”


    他不說,靖佳公主也明白過來了,議和之事一定,禮部也就閑下來了,所以麻煩事重又找到頭上,也難怪這位向來溫文爾雅的尚書大人焦頭爛額。


    “你們就不知勸一勸,你等讀了那麽多的書,一說就是辯才無礙,怎的怎的,到了這個時候,本事都哪兒去了?”


    方謙臉皮不厚,立即便紅了,以其尚書之尊,被人這麽訓斥埋怨的時候,到也不是沒有,但麵前這位。。。。。。。可是位公主殿下,不過這位大長公主殿下嘛,也隻能受著了。


    “下官無能,勸是勸了,但陛下之意甚堅,下官。。。。。。。人微言輕,勸不動啊。。。。。。。若非萬不得已,下官也不會來擾殿下清淨不是?”


    “哦?”


    “陛下已經說了,半月之內,要臣想個合乎禮儀的法子出來,若是不成,陛下就要尋欽天監的幾位大人入宮說話呢。。。。。。。”方謙滿臉的苦澀,之前入宮,當今陛下說的可不止這些,聽的他是心驚肉跳,知道陛下已經不耐,若真的沒有對策,恐怕就要拿自己出來做法了。。。。。。。


    自己做事向來盡心,又不連結黨羽,謹守自身本份,不知為何,陛下好像卻多有不喜,這一次若是不能將事情辦囫圇了,怕是尚書之位就不那麽穩當了。。。。。。。


    聽了這話,靖佳公主也是哭笑不得,找欽天監幾位說話,這是要篡改天意嗎?到真像是當今陛下的做派,膽子大的嚇人,好像絲毫也不顧及後果似的。


    “陛下要。。。。。。。阻是阻不住的,不過北邊最近應是有戰報迴來,應還能拖上些日子,怎麽也得將國喪過去,再做道理不是?”


    方謙當即便愣了愣,朝廷戰報還沒到,公主府反而得了消息,深想一下,方謙立即一後背的冷汗,不過隨即就想到,公主府和定軍侯府常有走動,不定是那邊家書上說了些什麽也不一定,心下稍安。


    不由探問道:“聽聞大將軍已經率部北上草原,可是又有大捷?”


    靖佳公主笑笑,沒言聲,心裏可是甜蜜著呢,北邊書信往來不便,但還是能按時傳迴來,可見那冤家是很上心的,有時候比朝廷戰報都要快上幾分,不過想到草原朔風凜凜,加上那裏又是琴其海的故鄉,靖佳公主也時常心有怨念,當年便跟著人家跑去了那麽遠,這迴幹脆,直接帶兵過去給人家報仇去了,真真是讓人心裏不舒坦。。。。。。。。。。


    方謙立馬也去了探問的心思,可能是北邊又要有大捷傳迴來了,但於禮部來說,能不能拖下去,還真不好說。


    隨即他便一咬牙,“殿下,此事這麽拖下去,終歸不是辦法,還請殿下憐下官一片忠心,為下官出個主意才好。”


    這臉皮算是終於拉下來了,靖佳公主卻是微惱,“方大人尚且無計可施,本宮一介女子,又能有什麽好法子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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