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外,阡陌縱橫,草木蕭疏,雖然巳經入春,但冬前猶在,沒有多少春意,不過春風拂過,總能感覺到幾許溫潤,而地頭稍間,也能瞥見幾許綠意,蓬勃的生機已在醞釀之中了的。。。。。。。


    出了西城門,上了大道,往前十數裏,就是西山大營所在,若再往前行,還有冷冷清清的西山行宮”不論行宮,還是羽林衛軍營都是對於平卑百姓來說卻都可以說是禁地了,但往這邊走的行人卻不見少,拖兒帶女,馬車粼粼,常住長安之人自然知曉,這些百姓多數都是去西山佛院上香的。


    其實出了城門沒走多遠,趙石帶著人便拐上了小路,鄉間小路,草木掩映,偶有人家現於其間,聲息相通,雞犬相聞,過著平靜而又安樂的農家生活。


    “大帥這是要去哪裏?”,趙幽燕見大帥意態安閑,一路行來,不緊不慢,顯然心緒很是不錯,便悄悄落後許多,低聲問一個跟隨趙石最久的老護衛道。


    那人嘿嘿一笑,有些得意的瞅了趙幽燕一眼,壓低了聲音道:“還能去哪兒?前麵不遠就是夫人住的地方,你說能去哪?”,“這個。。。。。。夫人。。。。。。。”,趙幽燕愣了愣,接著便明白過來,有些想笑,卻又忍住,心道,這還沒過門兒呢,又走出嫁在即,這幾天就忍不住了?再說好像也於禮不合啊”不過說起來,這門兒婚事從頭到尾都透著些傳奇色彩,可以說道的地方太多,但男女之事,又涉及到大帥威嚴,底下這群人多有忌諱,所以在這個上麵說嘴的並不多。


    趙幽燕這裏也是一知半解,平日又不好仔細打問大帥隱私,但畢竟是年鼻人”好奇心旺盛的很,這時卻是忍不住問道:“大帥和夫人磋砣至今,終能結成鴛盟,著實讓人羨慕,就是不知大帥和夫人究竟是怎麽相識的。。。。。。。。。”


    那人抿著嘴兒卻不說話了,隻是一臉賊笑,瞅著趙幽燕”趙幽燕咬了咬,心中詛咒,不過這些家夥大多都是大帥舊部,就算不是,也多是東征是跟隨大帥出生入死,在閻王殿走上一圈又迴了陽的,還有那麽幾個也是鞏義縣團練出身,也是跟隨大帥最早的一批人馬,各個資曆深厚”桀驁不馴,他有時還真拿這些家夥沒辦法。


    若非他是大帥親族,又識文斷字,身有勇力,不然斷不會在這些人當中脫穎而出”成了大帥的親兵統領,要真比起親厚或者資曆來,這些親信牙兵任一個站出來,都不是他能比的了的。


    這個時候想拿出上官的威風來,絕對是自找難看。


    平日零敲碎打的,已是讓人心癢難搔,加上此時又覺著大帥和夫人成親在即,問問也是無妨,這八卦之心一旦起來”再想按下去可就不那麽容易了。


    “別廢話,彩玉坊轉一圈,huā銷多少算小爺我的,怎麽樣?”,那老兵姓吳,聞言立即嗬嗬低笑,一身的彪悍之氣卻帶著些許的油滑事故,“您可算是問對人了,就後麵這些後生小子,別看跟大帥日子不短了,但他們能知道個什麽?無非是人雲那個。


    。。。。。。那個旁人怎麽說,他們就也怎麽說,糊弄些不知就裏的。。。。。。。”,說到這裏,更是一拍胸脯,想大咧咧笑上幾聲,卻又瞧了瞧周圍,就像一隻看見米缸的老鼠,見旁人都沒怎在意,才又在馬上彎著身子靠近趙幽燕低聲道:“您應該知道,老。。。。。。。嘿嘿,咱以前就是慶陽府顯鋒軍隊正,後來跟著杜將軍投到大帥麾下,咱們這些兄弟跟著大帥水裏來火裏去的。。。。。。。。。。”


    趙幽燕膩歪了,晃著腦袋便道:“少跟小爺說這些老黃曆,你們沒說膩,小爺都聽膩了,趕緊說正經的。。。。。。”


    “好好,咱就說正經的,若是旁人問,說出天huā來,咱也不能告訴他,但您就不同了,咱們都在大帥身邊,有些事不曉得,說不準什麽時候就惹惱了大帥,那怎麽成,其實您不問,夫人過門之後,咱也得跟您說叨說叨。。。。。。。。”,“這話說起來可就長了,還得從慶陽府兵變那事上說起。。。。。。。。


    兩個人漸漸落在後麵,一個絮絮叨叨,如佛爺念經,一個聽的眉飛色舞,如同剛從米缸出來的老鼠,出來的幾個人都不時往後麵瞅,心裏暗笑,老吳也不知又拿什麽話在糊弄人呢,趙小子這個月的薪傣看來又玄了。


    趙石策馬走在前方,卻是不知後麵正有兩個膽大包天的家夥在編排自己,出了長安城,煩惱好像也都拋在了那裏,現在心情閑逸的緊,頗有些偷得浮生半日閑的感覺。


    再往前行數裏,道左便是此行目的地了。


    這處宅院和之前遇到的村屋瓦舍的有些不同,青磚綠瓦,雖略有破舊,卻是收拾的幹幹淨淨,門前幾株老樹,青磚鋪地,黑漆漆的大門,斑駁的院牆,簡簡單單,卻也有那麽幾分清幽野趣。


    但臨到近處,卻見門前人頭湧湧,大略一瞅,怕不有十幾二十人在門前聚著,這些人背刀挎箭,膀天腰圓,身上衣著也是光鮮,年衛懷都牽著馬,瞧這架勢,多數是豪奴陪著主人出獵到了這裏。


    這些人聚在門前,或坐或站,高聲談笑,有兩個漢子還拉開架勢,在門前摔角取樂,引得旁觀之人不時轟然笑罵叫好,看上去分外的熱鬧。


    見此情形,趙石眉頭已是一皺,瞅了瞅左右,他沒來過這裏,隻是聽李金huā不時提起,今日出城也是心血來潮這才想到這裏瞅瞅,親口問問李金huā還有什麽需要準備的,不想卻是見到這麽一副情景,心說,是不是自己走差了?不過抬頭望去,門匾之上可不真真寫著李府兩個字大?趙石自己的字雖寫的不堪入目,但古字還是大多認全了的,應是沒錯了,隻是這些家夥是什麽人?在旁人府邸門前鬧成這樣真是無禮之極,是李家那些雜碎來了嗎?想到這個,好心情立馬打了個折扣,心中已滿是不快。。。。。。。


    “什麽人在此喧嘩吵鬧,好大的膽子。”


    趙石隨意擺了擺手,便已有護衛策馬衝了上去,一帶馬韁大聲質問。


    見趙石一行人策馬而來那一群人也都瞧了過來,但趙石一行人都身著便裝,雖也帶著刀劍,卻遠不如一身戎裝來的有威懾力,而這群人顯然也都底氣十足,眼界不小,聽人質問,許多人轟然笑了出聲更有人大聲嘲笑,“哪裏還的賊廝鳥,我等自在這裏說笑,關你這廝何事?滾遠些,惹毛了你家爺爺須沒你好果子吃。。。。。。”,那護衛大怒,牛手就將腰間佩刀拔了出來。


    那邊人也不在乎,都聚了過來,有人更唯恐天下不亂的嚷道:“吆喝,還想動家夥,膽子果然不小兄弟們,這廝一瞧便不像善類,不定便是哪裏來的賊匪抓了他去報官領賞啊。。。。。。。。”,一片拔刀出鞘的聲音響起,刀光閃爍一群人比劃著刀子,臉上笑嘻嘻的,顯然絲毫沒將對方瞧在眼內,打著的主意嘛,反正自家公子一時半會出不來,閑著也是閑著,不如給自己找些樂子。好在也不是各個都沒腦子,劍拔弩張之際,卻有一大漢排眾而出,滿臉的絡腮胡子,聲音洪亮,看上去很是威武,出來之後一揮手,讓眾人安靜些個,這才一抱拳朗聲道:“在下雄武軍指揮使府上副都頭李新,敢問來的哪一位?”,此時趙石已經來到近前,坐在馬上,居高臨下在門前眾人身上掃了一圈,淡淡道:“原來是李將軍府上的人,都說李將軍治軍嚴整,今日一見,卻也不過如此。。。。。。。。。”,頭一句便如此不客氣,還辱及家主,那邊的一群人立即便有人鼓噪了起來,但其中有那麽幾個猶疑的仔細瞧了趙石幾眼,卻是臉色大變,後背的冷汗都早出來了。


    這裏麵就有李新一個,趙石到李府有那麽兩三趟了,名聲又響,這群人都是李府家將,李新又是領頭的,自然見過趙石,隻是身份所限,離的都挺遠,開始時有些認不出而已,但等趙石來到近前,再要不認得這位在李家被傳的沸沸揚揚的姑爺,可就有些說不過去了。


    李新心裏咯噔一聲,額頭冒汗,背後也涼颼颼的,暗道,真是豬油蒙了心了,這裏偏僻的緊,小姐交通往來的人又不多,見到這些人,怎麽就沒想到是這位來了呢?不過也不怪他,他哪裏會想到,過幾日,就是他們小姐過門的日子,但準姑爺卻偏偏離經叛道的在這個時候帶人前來私?


    一想到少爺帶自己等人來這裏的目的,李新更是心頭大跳,感到大勢有些不妙,李家沒人不知道,這位姑爺和老爺鬧的很僵,偏偏老爺卻拿人家沒有半點法子,一家子從上到下都對這位既妒且恨,說起來沒一句是好話,奈何人家勢大,也隻痛快痛快嘴罷了,卻動不了人家半根毫毛。


    出門撞了鬼,這下可是完了,想到自家少爺還在宅子裏麵不知道會做出什麽來,他這裏更是汗流浹背,雙腿一軟,已是跪倒在地,顫聲道:“小人。。。。。。小人不知。。。。。。。不知是伯爺駕到,還請。


    。。。。。伯爺恕罪。。。。。。。”


    見李新跪倒在地,又是伯爺兩個字出口,他身後的一群豪奴家將都是瞠目結舌,哪裏還會不明白來人是誰?有那膽子小的,好似燙手一般,將手裏的家夥扔在一旁,跟著就跪倒在了那裏。膽子大些的,迴身就想去宅子裏報信,但瞅見緊緊關著的大門,也隻有無奈的迴身跪倒。


    不怪他們骨頭不硬,雖是知道李家和這位不睦但別說是他們,就算是李敢當現在在趙石麵前,也隻有先行禮的份兒,就更不用說他們這些小人物了,人家伸出一拇指頭來就能碾死你,還不帶眨一眨眼睛的,那可是在蜀中殺的屍山血海的準大將軍,自己在人家麵前亮刀子,隻這一條就夠要命的了。


    霎時間,門前就跪倒了一地,越是這些豪門奴仆,才越知道權勢的厲害之處,這個時候逞英雄?省省吧,沒有人腦子是有那麽不夠數。


    趙石冷喝了聲,翻身下馬i,我問你爾等來這裏是幹什麽來了。


    李新硬著頭皮迴道,“迴伯爺。。。。。。小人們是。。。。。。。是陪著大公子出外遊獵的。。。。。。大公子說。。。。。。。。說順便探望一下小姐,所以。。。。。。。。。所以小人們就跟看來了。。。。。。


    ”,。


    探望,還順便?李家人這教子無方是遺傳的嗎?李敢當啊李敢當,我看在你侄女兒的份上不想跟你計較那麽,你偏偏就還管不住你這些敗家的狗東西,讓他們時不時蹦出來惡心人,真當你這個雄武軍指揮使很了不起嗎?


    李家的事情總是能戳在他逆鱗之上讓他已經有些忍無可忍了。


    “趙幽燕。”


    “在。”趙幽燕在後麵冒了出來。


    “你帶兩個人守在這裏,讓他們都滾遠些,要有人再敢大聲說上一句,你知道該怎麽辦吧?”,“末將知道。”,吩咐完了,趙石再不理這些李家的下人徑自來到門前,讓人上前叩門。


    直過了半晌,大門裏麵才傳出聲音,“我家小姐說,叫你們等在外麵,誰再敲門就斬了他的爪子。”


    聞言,趙石嘴角微翹,自己這媳婦雖然時常心軟但說話做事,卻還比旁人有譜的多的。


    “勞煩去跟你家小姐通稟就說得勝伯到訪。”


    裏麵靜了靜,就聽有人驚唿了一聲,門卻依舊未開,急促的腳步聲迅速離去,人竟就這麽跑了。


    。。。。。。。。。。。。。。。。。。。。。。。。


    兩進的宅子,不大不小,宅子修繕的不錯,但整體看上去,還是有些老舊。


    前宅正廳當中,此時正有人在說話。


    “八妹,一筆寫不出兩個李字,不管怎麽說,你也都是李家的人不是?你如今這般做,迎娶之日,你讓父親的臉往哪兒擱?聽大哥一句勸,迴家待嫁,陪嫁什麽的一樣都少不了你的,總好過這麽冷冷清清的嫁過去吧?”


    大廳當中,一個中年男子穩穩坐在正中,說話慢悠悠的,卻顯得分外厚重,正是一派官場中人的風範,不過配著一身勁裝打扮,就有些不相配了,此時中年人正在苦口婆心的相勸。


    李金huā坐在下首,神色平靜,不時抿著香茶,任中年人怎麽說她也不言語,中年人瞅了半天,也不知這個堂妹在想什麽,心中不由有些懊惱,暗自咒罵,這個賤人,若沒有李家,哪裏有她現在的風光,現在翅膀硬了,竟然找了姘夫來擠兌自家人,忘恩負義的東西。


    和其他兄弟比起來,他對這個堂妹更是無視的厲害,不過等到李金huā風生水起,先是作了顯鋒軍統兵都尉,再到東征迴來,成了將軍,別說李敢當這一枝,就算李家的幾枝加起來,年輕一輩裏也就數李金huā風頭最勁了,這要是個男子,那就不說什麽了,偏偏卻是寄養在家中十多年的丫頭,身為嫡長子,他這份嫉妒和不忿就不用提了。


    當然,心裏再是不舒服,往日裏,最多不過是避而不見罷了,但今天卻不得不親自上門來,為的還是李家的顏麵,還不能讓幾個鬥雞眼一般的兄弟知道,真真是。。。。。。


    想到那幾個鼠目寸光的兄弟,他這心裏卻隻剩下了不屑,讓這賤人趕緊嫁出去是不錯,但畢竟是李家的女人,怎麽嫁出去卻事關李家的聲名顏麵,一個不對,損的還不是李家的名聲?


    尤其是李成義那個偏房生的小雜種,仗著父親的寵愛,專耍些小聰明,出京一次,不但得果了那趙石,還得罪了香侯府的女人,弄的李家顏麵全失,不然的話,這次出嫁,何至於弄到這個田地?


    那趙石現在就已晉身伯位,將來還能了得?父親也是,那趙石年輕氣盛,狂妄跋扈,跟他計較個什麽。。。。。。。。。。


    想到這個,李成顯還是耐下了性子,“八妹,父親這些年待你不薄,不說這養育之恩,就說這間老宅,要不是父親,五叔那裏能容你留到現在?”


    “你想學武,他老人家就親自教你武藝,你想從軍,他老人家立即給你在軍中鋪路,慶陽府時,若非他老人家派給你數百精銳。。。。。。。府中這些年閑話那麽多,還不是因為他老人家對你寵愛太過,引得旁人眼紅嗎?八妹難道真是鐵石心腸。。。。。。。”說的口幹舌燥,也不見李金huā接話,李成顯終是怒從心起,加重了口氣道:“以前你與那趙石糾纏不清,京中流言蜚語說的有多難聽你知道嗎?現在又是這般,丟是可是李家的顏麵,將來就算你嫁到人家府上,沒有娘家人在,你就能過的快活?人心易變,人家現在上心,一年兩年下來,還能日日如此?沒有李家,你又算得了什麽?”,著急氣惱之下,終是多少說出了些心裏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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