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想什麽?”草原少女帶著明媚的笑容出現在趙石身邊,“是不是想那位女將軍了?聽說她救過你?你也救過她?這在我們草原上,若是兩個男人,便可以結為安達,分享自己的獵物,若是一男一女,就可以進入一個氈帳中生活,這樣的夫妻是會受到天神和所有人祝福的,不過看上去,你們漢人的規矩不一樣?不然,這樣的兩個人除了死亡是不會分開的,你到哪裏,她就應該到哪裏。\\


    趙石半靠在樹幹上,此時已是夕陽西下,天際掛著一抹殘紅,紅的像血。


    站在他身旁,將陽光擋的一點不剩的噠懶嘿嘿笑了,心裏話兒,草原上的這些家夥真麻煩,擱咱們那兒,女人都是搶來的,擱屋裏****,以後照樣一起過日子,他這人憨直的很,對趙石已經心服口服,便是心裏也不敢腹誹這位主人,其實漢人的規矩何止比草原人複雜百倍?


    “你們草原上的規矩到是令人神往。”趙石隨口道了一句,這些天問的最多的還是韃靼部落的軍事組成,在他印象中,這應該是件諱莫如深的事情,但不管是老塔讚還是草原少女,對這卻都沒什麽隱瞞,也確實沒什麽好隱瞞的。


    除了一少部分主帳護衛以外,韃靼幾乎沒有常備軍隊,他們還沿襲著草原上古老的習俗,一旦有了戰事,主帳侍衛們就會拿著一支支金箭,征召附屬部落的戰士匯集起來,在各個領著千夫長,萬夫長頭銜兒的部落首領的帶領下踏上戰場。


    這樣做的好處是平時幾乎不用擔心供養軍隊的支出,臨戰卻能得到大量勇猛的戰士,但壞處也十分明顯,沒有訓練,裝備也參差不齊,戰力十分值得懷疑,而且一旦主賬失去威信。附屬的部落就不會響應主賬的征召,尤其是分配戰利品的時候,很容易造成部落間地相互仇視,這種鬆散的部落軍事結構從匈奴開始便已經延續了千多年了,(順便提一句,漢武大帝大家都看過吧。裏麵匈奴軍隊竟然統一著裝,拿著的兵器還都一樣,真懷疑導演是不是腦殘了。。。


    “那當然了。。。。。。。”草原少女驕傲的揚起頭,對於別人的稱讚她會直爽的接受,還不能分辨出裏麵是否隱含著別地什麽意思,“你還沒說呢,那位女將軍叫什麽?她。。。。。。。明明流著聖狼的血脈,為什麽卻在你們漢人那裏?”


    趙石笑了笑,他知道。這些東西對方早就想問了,但一直也沒有問出口,李金花自己好像也不願跟這些有些關係的同族接觸。按照她自己說的,家族經過這麽多代,這一代上,她還是頭一個雙眼帶著藍色的子孫,小時候都不敢出去見人,之所以和族中之人疏離,多數也因為他們看見她,就會想起自己也有胡人的血統,所以深為不喜的緣故。這時自然也就不想與汪古部的人說話。


    “她姓李,你們韃靼人總是稱自己為聖狼的子孫,但我們漢人卻是知道,你們都是突厥人地後裔,突厥人曾經強大過,但我們漢人那時要更加強盛,所以擊敗了突厥,一部分突厥人內附,和我們漢人通婚。現在已經和我們漢人無異,甚至她的伯父還是我們大秦領軍的大將。。


    草原少女撅起顯眼地紅唇,她自己有著自己的驕傲,哪個民族若是不以自己的祖先為傲,而是為恥的話,估計這個民族也沒什麽好期待的了,趙石的話正挑在最敏感的那條弦兒上。


    草原人的驕傲敏感而又脆弱,他們向往繁華富庶的生活,卻又常以生長在天高雲闊地草原為傲。。矛盾之餘,卻又是那樣的理所當然。掃了一眼草原少女充滿憤怒的眸子,趙石若無其事的轉開目光,除了曰本人和越南人,他對旁的民族既無成見也無惡感,他畢竟不是這個時代的人,對於草原上的韃靼人,契丹人等等,既不會有高高在上的感覺,又不會有什麽這些草原民族強大了該怎麽辦的過多憂慮。


    草原少女卻完全無法容忍有人這樣詆毀她地祖先。憤怒地盯著趙石。但卻也不知拿什麽話來反駁。尤其是看到趙石一副視而不見地樣子。心裏地火氣便不由自主升了起來。早忘了問出這些地本意。“哼。你們漢人還不是在給女真人做鷹犬。有什麽好得意地?”


    “女真人?”趙石眼睛中流露出淡淡地譏諷。目光掃過臉蛋漲紅著。便是憤怒之中。也能讓人覺出嫵媚地琴其海。心裏也不由暗自讚了一聲。眼前地少女卻是將整個草原地靈氣兒都聚在了一起。若真拿一個詞來形容。傾國傾城好像有些過。因為年紀關係。少女身上少了些成熟地風韻。但天姿國色總是不差地。沒想到草原地罡風中。卻能綻開這樣一朵嬌豔地鮮花。


    “女真人已經不足為懼。你們韃靼人不就正在想方設法地反抗他們嗎?金國地漢人也是一樣。不是有那麽一句話嘛。哪裏有壓迫。哪裏就有反抗。”


    開了一句玩笑。前世單調到乏味地生活離他已經遠去。也沒什麽好追憶地。現在他想起前世地時候越來越少。偶爾還會夢到一些與死神擦肩而過地片段。但也已經不是那樣清晰。總會有完全忘懷地一天吧。


    “好大地口氣。”這些天草原少女總講漢話。已經頗為流利標準。這一著急。調又走了。纖巧地身子也蹲了下來。順勢坐在趙石旁邊。一股帶著奶香地芬芳氣味頓時傳入趙石地鼻端。“我哥哥說。女真人地大軍能覆蓋整個草原。我們整個汪古部地人加在一起也不如他們地戰士多。擱你這裏怎麽就成不足為懼了?。哼哼。我們那裏說大話是要被天神罰地。。。。。。


    “說起來。女真人以前也不過是契丹人底下眾多地部落之一。飽受壓榨。和你們韃靼人現在地情形差不多。。人口上可能還不如你們韃靼人。但卻奪了契丹人地天下。你不覺地你們韃靼人也有這樣地機會?”


    “這個沒想過,不過部落裏許多人都覺得要是女真人不來欺負我們,讓我們能自由的在草原上放牧,也不再搶我們的東西,我們就心滿意足了。”


    “也許以前的女真人和你們的想法一樣呢,但他們出了一些英雄,他們將女真人所有部族糾集在一起,和契丹人打仗,最終擊敗了遼國,建立了自己的國家,你們韃靼人裏麵就沒有這樣的英雄?”


    “當然有了。”草原少女不甘示弱的晃了晃小腦袋,發辮飛舞中,開始曆數她所知道的英雄人物兒。


    趙石聽了半晌,卻是笑著搖了搖頭,“我們漢人有個將軍,在一條河的邊兒上跟比自己強大數倍的敵人相遇在一起,他有兩條路可走,一個就是乘著早已準備好的船隻退到河對岸去,另一個就是和強大的敵人打上一場很可能全軍覆沒的大仗,最後這位將軍卻是命令士卒將船隻全部燒了,沒了後路的大軍隻有決死一戰,爆發出驚人的勇氣,最後將敵人打的潰不成軍,大敗而走,而我覺著,你們韃靼人少了這樣背水一戰的氣魄。。。


    說到這裏,卻是猛然迴頭,在他身後幾步之外,輕手躡腳的韃靼少年為他那忽然變得如同猛獸掠食般嚇人的目光所攝,後退了一步,腳下一拌,一屁股坐倒在地上,但牙齒緊咬,一骨碌就爬了起來,也許是為自己那一瞬間下意識的膽怯感到恥辱,小臉漲的通紅,眼神也變得分外兇狠,惡狠狠的迴瞪了過來。


    趙石知道這個韃靼少年名字叫不顏惜班,這些韃靼人雖是沒有說出他的身份,但看樣子也是汪古部中一個重要的人物兒,和琴其海尤其親近,如果不是兩個人眼中絲毫看不出**之念,到是可以認為年歲相差不大的兩個是一對戀人的,不過現在看來,卻是親戚居多了。。。。


    “你過來幹什麽?不是讓你老實呆著嗎?”


    “我。我為什麽不能來?我們韃靼人一定不會不如漢人,早晚有一天,我會成為那樣的英雄,讓女真人再也不敢搶奪我們的牛羊和馬匹,讓那些貪婪的女真貴族跪在我的麵前,獻出他們所有珍貴的東西。。。。。。


    隨著風聲,這位日後注定成為韃靼人當之無愧的王者的少年,驕傲的揚著還嫌稚嫩的頭顱,發出了堅定的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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