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古語言毫無疑問是承自突厥語,這在突厥漸漸強大的過程中,對於其他草原民族的影響簡直就是無可替代的,突厥有自己的文字,有自己的管製,詳細的社會構成,這在許多其他北方民族來說都是不可想象的。


    所以後來不論是契丹,還是女真,蒙古,他們的語言或多或少都有突厥語的影子,蒙古語到了後世,並沒有多大的改變,隻是受到漢人和女真人的影響,其中夾雜著一些女真和漢人新出現的名詞,但在主體上並無多大變化。


    雖說如此,趙石操著前世時很是熟練,但多年未講,總有些生澀的蒙古話問了一句的時候,兩個正宗的突厥後裔表現出來的並不是驚奇,更多的卻是古怪甚至有一絲鄙夷。


    對於這些突厥貴族來說,東北還在生存邊緣掙紮的蒙古人無疑就是一些野人,他們操著似是而非的韃靼語,騎著戰馬,握著低劣粗糙的彎刀,用骨製的弓箭射獵,吃著半生不熟的牛羊肉遊蕩在草原上,沒有自己的文字,甚至沒有一個自己的定局所在,孩子們在不同部族的仇殺中長大,有的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兒子是不是親生的,因為他們的妻子往往是掠奪自另一個部落,他們毫無忠誠可言,往往願意跟隨在強者的背後,一旦失敗,就會毫不猶豫的投奔新的主人。


    克烈部無疑是蒙古諸部中最強大的一支,但如今它的罕王王罕卻曾經被驅趕到西遼,部眾甚至沒有跟隨地。生活極其困苦,但當他迴到草原,借助自己的安達也速該的乞顏部之力,奪迴罕王之後,部眾也沒有多少離開的,而在他的安達也速該被塔塔爾人毒死,部眾四散的時候,這位罕王竟也無動於衷,就像漢人很難理解草原上甚至是南邊的妻客風俗一樣。汪古部的韃靼人也對這些野的好像所有人都是敵人,在掠奪與被掠奪地廝殺中生存的蒙古人很難有任何欣賞可言。


    而眼前的人說的就是好像就是那些蒙古野人的語言,和韃靼語有些相似,但卻總人覺得格格不入,不過這人說的還很不地道,他們勉強能夠聽懂他地意思罷了。


    不過雖是這種聽起來很刺耳的蒙古語很是反感。但老塔讚卻不如琴其海般直接將腦袋轉了過去,來了個不理不睬,因為他聽到了成吉思汗這個名字。


    成吉思汗鐵木真,乞顏部也速該的兒子,聽說這人臉上有光,目中有火,生就了一副奇異的相貌,他的血脈中流淌著蒙古族中最高貴的血液,,是克烈部罕王王罕的義子。他的安達是另一個強大的蒙古部落紮達瀾部的首領。


    他們曾幫助鐵木真擊敗蔑兒乞人,替鐵木真奪迴了妻子,召集迴失散地部眾。逐漸強大的勃兒隻斤氏現在正在他們年輕的罕王率領之下,跟他們地世仇塔塔爾人交戰,替金國人拖住塔塔爾人的馬蹄,其後和克烈部的王罕一同受封了金國的官職。


    紮木合,王罕,鐵木真這三個人其實已經代表了如今生活在東北的所有蒙古人。大大小小的部落雖多,但大部分已經歸屬於克烈部,紮達瀾部,勃兒隻斤氏乞顏部之下,雖然還是紛爭不斷,但這三個人地名字在東北草原上已經人盡皆知了。


    便是離東北草原十萬八千裏的汪古部,也已經聽說了這三個蒙古英雄的名聲,老塔讚睜著已經日漸渾濁的雙眼,上下打量了趙石一番。確定這隻是一個漢人少年。並不是草原上的健


    這才拖著嘶啞地嗓音慢慢道:“年輕人。你從哪裏聽到那隻蒙古雄鷹地名字?你認識他嗎?”


    趙石平靜地好像波濤不興地湖麵地臉上終於露出了些許驚訝。這個時代在他想來已經亂套了。有秦皇。有漢武。也有唐宗。就是沒有宋祖。沒想到一代天驕卻沒消失掉。反而不經意間聽到了關於這位雄才大略。不讓於任何一個帝王地外族君王地消息。


    “真有這樣一個人?”心裏掀起了少許波瀾地他追問了一句。


    老塔讚在心裏微微鬆了一口氣。蒙古人雖然和汪古部素無來往。但卻和乃蠻部有著密切地關係。乃蠻部是值得敬畏地。若是汪古部地明珠到南邊來地消息傳到那位年輕地罕王耳朵裏。也不知道會鬧出什麽樣地結果。


    不過老塔讚還是微微皺了皺雪白地眉頭。在草原上有號稱琴弦撥動才能如此美妙之稱地韃靼語不學。卻去那些野人為了說話方便。而被改地似是而非地蒙古話。說地還含含糊糊地。真是讓人惱火兒。


    “這隻雄鷹還很稚嫩。但已經可以飛上草原地天空。很多人都在傳唱著他地名字。說他是受到神山庇佑地人。但年輕人啊。歌聲未必表達地都是善意。而怒罵和勸說也不全都是出自惡意。我不知道你從哪裏聽說過這個名字。但恐怕你問地那個成吉思汗現在有不少地麻煩呢。”


    趙石微微一笑,隻有他自己知道,這一笑之間到底心頭有多少興奮,見識了長安古都的繁華富庶,見識了有些有負盛名的金國大軍,再見識一下鐵騎縱橫的蒙古騎兵,對於他這樣的一個戰士來說,其實也就沒有什麽遺憾了,他沒有什麽英雄情結,更沒有什麽見證曆史,改變曆史的無聊心境,就像是一個旅人,到了一處地方,總要到一些心中有些印象的景點卻看上一看,有時失望而歸,有時便覺得不虛此行,現在的他沒有什麽多餘的想法,隻是單純想要看一看蒙古人是個什麽模樣罷了。


    心情大好之下,說話間也故意帶上了些草原的風格,“智慧的老人啊。人隻有經過苦難才會學會謙恭,經曆了風雨才會成為一個真正地男子漢,我敢保證,再高的山巒也擋不住這隻雄鷹扇動的翅膀,再寬闊的河流也隔不斷他疾馳的腳步。”


    老人微微張開嘴唇,露出了裏麵好像張了苔蘚的鵝卵石般斑斑駁駁,殘缺不全的牙齒,有些錯愕,不知是被趙石預言式的話所震驚。還是驚訝於對方肯定的樣子,反正嘴唇蠕動了半天,也沒說出話來。


    比他更驚訝地到是李銅頭了,懂韃靼話的就算是在靠近草原的金國也不會太多,金狗的探子?敗兵?商人?專門受雇於商旅的護衛?


    不動聲色間,李銅頭已經心念電轉。


    趙石身後的都是軍中兵士所扮。他並沒帶杜山虎,張鋒聚等這些比較紮眼地人來,這時他們都好奇的看著四周圍在圍欄外麵密密麻麻的人頭,這就是匪巢了?除了外麵守衛森嚴了些,地勢也險要了些,裏麵還真可謂是別有天地,這等場景更像是一座熱鬧的市鎮,本來以為是龍潭虎穴,都拎著心思,現在到是都把心放了下來。好奇的四處打量,但沒有趙石的命令,他們卻也不敢離開趙石身後半步的。“光頭。我願意用一百匹上好的戰馬換它,或者是別的什麽,隻要你能讓我將它帶去草原。。。。。。。”琴其海終於忍不住圍欄中那匹巨馬的誘惑說道,他身後地那些射雕手,還有附從們都羞愧的低下了腦袋,這要是在草原上。這已經等同於是一種變相的示弱,而對於跟隨在主人身後地他們來說,這是一種難以忍受的屈辱。


    又在趙石身上瞄了幾眼,李銅頭哈哈一笑,晃著光頭道:“額渾,不用客氣,你們遠道而來,是我的貴客,一匹馬算什麽?隻要是我大虎寨的朋友。便是兩肋插刀也是應該的。既然額渾看中了這匹馬,拿去就是了。隻希望日後在草原上對咱們這裏的兄弟多多照顧。”


    韃靼少女地臉上立時現出幾分驚喜,明媚的眸光一轉,就要答應下來,但他身旁的老塔讚卻伸手拽住了她的胳膊,並少有的瞪了她一眼,肅然道:“我們韃靼人想要的東西都要靠自己的雙手和戰刀來得到,什麽時候想起去向比我們還要弱小的朋友伸手要東西了?”


    “可那是少見的馬王。。


    “馬神也不行。。。


    少女滿臉地怒色,與老塔讚對視了片刻,卻是敗下陣來,轉頭惡狠狠地看了這些隨從人等一眼,有的腦袋垂地更低,有的則是滿臉漲紅,邁步就像進那圍欄裏,拚著性命不要,也要將那匹暴烈的駿馬降伏下來獻給他們心目中草原上最美麗的鮮花。


    趙石在旁邊聽了,心中卻是暗道,這位寨主到真不是個小氣人,眼光也不算短,隻是這些草原人說話卻也直爽的可愛,和後世已經被磨練的一樣奸猾的同族們相差不小。


    就在這個時候,轟的一聲大響,接著便是一陣驚唿,暴烈的長嘶聲好像要穿破雲霄般響起,眾人都是一驚,向圍欄內望了過去。


    那匹巨馬飄忽之間便已經奔馳出去老遠,接著轉過身來,朝著圍欄木門處狂奔而去,瞬間而至,接著這股衝力,揚起前蹄踢在木門上,又是一聲大響,木門上的鎖鏈發出一陣呻吟,但卻無損分毫,不過這圍欄建的雖然結實無比,但出口到底還是木頭所製,所用的木頭也比圍欄周圍大腿粗細的原木要細上不隻一分,也不知那匹馬怎麽就找到了這個破綻,竟是要破門而出。。


    大響過後,木門已經搖晃的厲害,周圍的山匪們一陣大嘩,十幾個粗壯的立時嘶喊著衝了上去,狠狠頂在木門上,其他一些人在幾個頭目的吩咐之下,迅速的爬上了圍欄,手裏已經拿出來一些繩索網子之類的東西。


    但一切都已經遲了,那匹巨馬速度隻能用風馳電掣來形容,隻是相隔了幾息,又是一聲爆響,中間夾雜著木頭斷裂,人們的慘叫驚唿聲,那幾個頂著木門的山匪像斷了線的風箏般隨著一些斷掉的木頭飛了出去,人群在這一刻整個亂了開來。


    有的想上前堵住門口,有的則轉身就跑,這景象,簡直就像是開了鍋的粥,趙石身邊的人立時將他圍在了中間,趙石嘴角卻泛起了一絲笑意,這怎麽看都像是打了敗仗的金兵,最後加了一句,山匪到底就是山匪,不管首領如何的英明,一點紀律性也是沒有的。


    “火鷂子,保護好客人。”李銅頭的臉瞬間好像便被烏雲所籠罩,腦袋上的青筋突突直跳,這個樂子有些大了,還是在客人麵前,***,這些兔崽子真讓人丟臉。


    “所有人抄家夥,圍住了它,段飛雲,段飛雲,你個兔崽子拿出本事來,靠上去,拿繩子套出他。。。。。。。丁氏兄弟。。。。。。。。。。八臂天王,你那暗青子留著,不行就給老子宰了它。”


    渾厚的怒吼聲竟是將其他雜亂的叫喊聲都壓了下去,山匪們瞬間一靜,接著便都鎮定了下來。。。。


    那匹巨馬卻已經閃電般衝出了圍欄,將幾個走避不及的家夥撞的飛出老遠,落在地上,慘叫聲分外淒厲,也不知斷了多少根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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