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的接近,仔細的調節自己的唿吸,讓經過劇烈運動而跳動加快的心髒波動緩慢下來,稀稀拉拉的雨水聲掩蓋住了輕微的腳步聲,像獵食的猛獸般猛的竄起,一把捂住對方的嘴巴,手裏的匕首順著肋骨直狠狠刺入心髒,鮮血沿著匕首的血槽迅速流出,懷裏健壯的金兵扭曲了幾下身子,眼睛瞪的老大,裏麵全是驚駭欲絕之色,但馬上便失去了神采,緩慢的將對方的身體放倒,趙石向身後打了個手勢,一個個悄無聲息的黑影隨即越過,跟上前麵毫無所覺的巡夜小隊。


    在趙石眼裏,這些軍卒還遠算不上訓練有素,如果能給他兩年時間專心致誌來訓練這些軍兵,他一定能將他們訓練成這個時代最好的戰士,他能感覺的到,這些戰士無論是在心理還是在體質上,都具備成為頂尖戰士的資質,若是在前世,讓一個普通人進入這樣殺人如草籽的狀態是有難以想象的困難的,但在這裏,這些戰士幾乎是初上戰場,就已經大致適應了自己的角色。


    一個個帳篷之中,抖著身子的金兵都是半夢半醒,接近兩天兩夜不能安穩入睡的他們其實已然支撐不住,今夜又下了雨水,帳篷內不能點火取暖,前半夜還能熬著,到了後半夜,,一想到那些秦軍也不是鐵打的,不會再這麽零打碎敲的折騰,精疲力竭之下,多數金兵便已經去會周公了,對帳外那場毫無聲息的殺戮半點知覺也無。


    仿佛又迴到了前世那戰火紛飛的叢林,雙方最英勇嗜血的戰士在方圓千裏的熱帶叢林間以死相搏,生命在這一刻,好像才真正具有了意義。。。。


    紇石烈赤兒根本沒有一點睡意,秦軍竟然在眼皮子底下來了個陣前招降,若是在河套,底下的將校已經嗷嗷喊著要出去跟敵人拚個你死我活了。但如今呢,隻不過兩天兩夜的功夫,底下上至官佐,下至兵卒,竟是沒一個吭氣兒的,這還是他紇石烈赤兒帶出來的兵嗎?


    漢軍也就罷了,膽子就那麽一丁點,但在那些他親自從白山黑水間招募地勇士臉上,他也察覺出了深深的恐懼。每一個成年的女真貴族都可以在女真龍興之地挑選幾個甚至幾千屬於自己的勇士,甚至還可以去招募那些依然生活在林子裏的野蠻家夥,這些年他陸續從那裏招募了四百餘人,又從別人出招來了數百,這些才是他真正依靠的班底。連年和西夏人交戰,不夠強壯的,不夠兇狠的,不夠機靈的都已經死在了戰場上,剩下地也就三百多人,他相信,憑這三百多人。就算麵對數倍於己的西夏人他也能毫無畏懼,他們殺的人比草原上的馬群還要多,而現在,竟然在他們眼中看到了恐懼和慌張。。。。屬下看,還是。。。。。。。還是跟完顏大人會和在說。。。。。。


    幾雙滿布血絲的眼睛眼巴巴看著走來走去地紇石烈赤兒,就算帳內昏暗如墨,眾人好像也能看見千戶大人臉上的焦灼和急躁。


    “撤?嘿嘿。。。。。。”紇石烈赤兒喘著粗氣冷笑了一聲,“我們折損了這麽多人,還沒弄明白他們到底有多少人馬。迴去完顏大人是砍你的腦袋還是砍我的腦袋?”


    幾個百戶領兵官兒都沉默了下來。那位完顏大人雖說領兵打仗不怎麽樣,但砍起自己人的腦袋來可是一點都不含糊,作過監軍的人都是這個德行,現在大帥不在,那位蕭可晉蕭大人啟用的都是這樣地人物兒,沒處說理去,不過仗打到這個地步確實也有些說不過去。。。。小心翼翼的吞吐道。他話雖然沒說完。但誰也明白他的意思,幾個漢軍校官都別過了臉去。這個場合沒他們說話的份兒,不過心裏可是祈禱著諸天神佛,讓這位死抱著麵子不放的千戶大人好歹鬆個嘴,不然這麽下去,沒準小命兒就沒了的,再說了,如今大金朝的事情就是如此,別說漢軍,就是女真將軍們,領空餉的也多了去了,虛報戰功的更是一抓一大把,隻要別被人得著把柄,什麽事兒都沒有,也就眼前這位千戶大人死心眼,不然經昨晚那麽一下,多數的將軍都得撒開丫子跑了,迴去隻要說是遇到敵軍大部也就完了,之後再使些銀錢,誰還跟你較這個真兒去?河套迴來地這些家夥都是木頭疙瘩,不敲不開竅。


    “我告訴你們,我紇石烈赤兒不是總把屁股讓給別人地兔子,就算死,我也要麵對著敵人站著死,再有誰動我軍心的,我砍了他的腦袋下酒。


    明天天亮,簫勇名,你帶騎兵先行,給我找出那幫兔崽子的營地,其他人約束軍兵,原地紮營駐守,嚴加戒備,等知道了他們在哪兒,烏斯奇卡嗎,我。


    就在此時,地麵好像震動了一下,接著有些沉悶的馬蹄聲越來越是清晰,近在耳邊突然響起的狂野喊殺聲刹那間便將雨夜的平靜撕地粉碎。紇石烈赤兒第一個竄出帳篷,黑暗中,大隊地騎兵好像突然從地底下冒出來一般出現在營地之內,隻這一會功夫,便已經將營地攪成了一鍋粥。


    沉睡的金兵被驚醒,抓起手邊地武器衝出帳篷,接著被狂奔而來的戰馬撞倒在地,或是被一閃而過的鋼刀狠狠劈倒,帳篷被一一踏倒,那些沒反應過來的金兵被蒙在其中,立時如洪水般狂奔的戰馬踏成肉泥,留下一地的血水以及殘肢斷臂。


    根本沒有任何有組織的抵抗,對於這些如同鬼魅般的敵人,剛從睡夢中醒來的金兵心膽皆喪,軍兵找不到軍官,軍官也找不到手下,黑沉沉的營地中甚至連敵我都看不清楚,響徹天地的喊殺聲以及哭叫聲掩蓋了一切其他聲響,騎兵翻身上馬,但沒人告訴他們該怎麽辦,隻有隨著蜂擁逃竄的金兵一退再退,接著被疾馳而來的敵人陸續砍下馬去。


    秦軍揮舞著製式橫刀劈開雨幕,撕裂肉體,帶出的是如同噴泉般的血液和夾雜在其中的內髒碎肉,一個個金兵如同木頭般被砍倒在地上,一片片的鮮血迅速的隨著雨水將地麵染成了紅色。


    紇石烈赤兒眼睛都紅了,這和平時的劫營絕對是兩碼事,普通的劫營隻不過是摸到近處,雖然紮營的一方有些措手不及,但總能將人招唿起來進行抵抗,混戰一番,直到一方不敵退卻,但這迴完全不一樣,竟是讓敵軍毫無知覺的進了大營,到了這個地步,真可謂是兵敗如山倒了。


    “大人,快上馬,我們護你殺出去。”他的幾個親兵拉著幾匹馬迅速將他圍在中間。


    “簫勇名,你去集合你的騎兵,剩下的人跟我來。”紇石烈赤兒翻身上馬大聲吼道。


    根本沒有任何辦法,一刀將一個疾馳過自己身邊的人影劈下馬去,紇石烈赤兒身邊的親兵隻剩下了兩個,人人身上都是鮮血遍布,有敵人的,也有自己的,敵人好像無窮無盡般在營地內肆虐,但他們都是經老了戰陣之人,知道敵軍這是來迴衝殺,並不是敵人真個有多少。


    營地內已經盡是敵軍的馬蹄聲,廝殺的聲音漸漸低落,這象征著什麽不用想也知道,四千多的先鋒大軍已經完了。。。


    “大人,我們得衝出去了,不然大家都得死在這裏。。。”一個親兵一把拉住紇石烈赤兒的馬韁繩,不由分說便將他的戰馬調了個頭,紇石烈赤兒睜著通紅的雙眼怒吼了一聲,尚滴著鮮血的戰刀狠狠劃過這朝夕相伴的親兵的脖頸,一顆人頭滾出去老遠,嚇的另一個親兵驚叫了一聲,掉頭便跑,紇石烈赤兒從馬上摘下長弓,一箭射去,將那親兵射了個透心涼。


    “逃?大金千戶先鋒官紇石烈赤兒在此,有本事的來拿老子的人頭。。。。。。”瘋狂的叫喊著,拍馬便向人數最多的地方殺了過去。


    又接將數個秦軍砍下馬去,手中的戰刀已經缺了口,像是鋸齒一般,紇石烈赤兒喘著粗氣,胸口火燒火燎的疼痛,十幾個被他聚合起來的金兵圍在他的周圍,四周已經全是秦軍的身影。


    “這裏還有幾個。。。。。。。。”漢人的喊叫聲讓紇石烈赤兒感到自己就像是落入陷阱的孤狼。


    “都給老子住手,這些家夥是老子的。”一個身形魁偉之極的大漢拍眾而出。


    紇石烈赤兒最後看見的隻是那大漢一雙猙獰到極點的眸子,裏麵除了暴虐的殺氣之外,還有收獲的欣喜,這種眼神他從來沒在大金國的漢人身上看到過,這就是秦人嗎?


    帶著這樣的疑問,紇石烈赤兒粗壯的身體慢慢軟倒在地,杜山虎從這個明顯是金兵將領的家夥身上拔出橫刀,帶出一股血箭,杜山虎將手裏的橫刀一揚,仰頭長嘯,“唿嗬。。。


    滿營的秦軍紛紛應和,野性的嚎叫聲傳出數裏之遠,讓那些從大營逃出的金兵下意識的加快了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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