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在那邊,站住別動。”隨著軍中常見的粗魯命令聲,草木簌動,幾個黑影由遠及近挨了過來。


    “是我,別大驚小怪的。”


    “啊。。。。。。參見將軍大人。”聽到趙石聲音時,幾個巡夜的軍士已經來到近前,對於趙石,這些軍士都很熟悉,名聲是一迴事情,傳奇般的際遇又是一迴事情,像他這般年紀輕輕就走到今天這個地步,手下這些軍兵可都是羨慕的緊呢,再加上練兵時嚴厲的閻王殿的牛鬼蛇神,這些軍兵想不認識他都不行的。


    黑夜之中,趙石眼睛閃動著幽光,望著幾個匍匐在地上的身影,一種居高臨下的感覺油然而生,權勢之所以讓人甘之如飴,就是這種時時刻刻從旁人那裏感受到的敬畏最讓人陶醉。


    眼神斂了斂,淡淡道:“都起來吧,辛苦你們了。”


    “將軍這麽晚都不睡,我們有什麽辛苦的?”領頭的軍士的聲音聽上去很是年輕,初時一驚過去,立即便鎮定了下來,說話不緊不慢,語音中帶著微微的顫音,聽上去給人很安心的感覺。


    趙石本待轉身迴去,不過又頓住了身子,今晚本來也是無事,隻是潼關之下的一戰,讓他情緒受到了很大的影響,自己一個人安靜下來,前世時一幕幕的畫麵不由自主的便從心底深處冒了出來。


    對於他來說,有太多的東西難以忘懷,前生今世。交織錯落,饒是他心堅如鐵,也有恍然如夢之感,這在大戰之前就顯得有些不合時宜,所以便出來走走,安定一下心神。


    眼睛已經適應了黑暗,眼前這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身體結實。個頭中等,臉上麵容模糊不清,但趙石認人地功夫是訓練出來的,“你是姓段吧?叫段。


    “職下段從文。。。。。。。。見過將軍大人。”段從文到沒想到眼前這位大人會認識他,他職銜一直不高,現在才是個旅帥,在羽林軍中,像他這樣高不成低不就的人多了去了。絲毫沒想到趙石一眼便認出了他。他誌氣不小,這時也是激動的有些手腳發顫。


    微不可見的笑意消逝在黑夜之中,“你是兵部右丞段德段大人的公子吧?”


    段從文抿了抿嘴唇,這也許是最不想在趙石嘴裏聽到的一句話了,段德就他一個獨子,自小便溺愛非常,不是有個好老師,如今不定已是京師橫行地紈絝子了。


    他自幼聰慧,十八歲便已經種了舉人,再進一步便是參加科考。求個正途出身。這也是段德寄予厚望之事但十九歲那年,自幼便教他學文練武的老師重病垂危之際,正趕上科舉來臨,本想侍候身前的他卻給自己父親趕著進了考場,心亂如麻之餘,哪裏做得出什麽像樣的文章?科舉過後,得到消息。老師已然溘然而去。老師待他如父如友,卻連最後說上一句話的機會都沒了。


    這下給了他當頭一棒一般。埋藏在心底的傲岸性子發作出來,當著自己老子的麵便摔了杯子,再不聽自己父親的安排,二十歲上便棄文從武入了羽林軍,想地卻是老師當年便以不能披甲持戈上陣殺敵為憾,他卻要完了老師這個心願地。


    但他畢竟還年輕,也有自己的一番想頭兒,隻是父子兩人鬧過之後,他又不顧段德的勸阻入了羽林軍,父子兩個的幹係弄得形同陌路,沒了這一層,想在羽林軍中出人頭地,無疑是如水中之月般飄渺而不可及的。


    這次跟隨來到潼關,羽林軍中那些家世不凡者大多都退縮不前,而他卻狠了狠心報上了自己名字,為了這事兒,已經幾年沒正經說過一句話的父子兩人又大吵了一架,這時聽趙石說出他的家世,雖並不奇怪,但心裏卻不舒服,不過這是難得的機會,尷尬的笑了幾聲,卻並不離去。


    “聽說你是段大人的獨子,這次來潼關,段大人那裏就沒說什麽?”


    “這個。。。。。。家父身為兵部右丞。。。。。。。從文也是存了為國報效之心,臨行前也隻有勉勵,並未有何其他言語。


    趙石輕聲一笑,讓段從文臉上熱辣辣地,這話說出來連他自己都不信,就別說旁人了,不過他也並不打算在這個上麵糾纏,而是試探著問道:“將軍深夜不眠,可是擔心潼關戰事?”


    “呃?你有什麽見地?”和這人說話,到是出奇地輕鬆,不單是對方的年紀,還有就是身份上的差距,讓他不用想那麽多的事情,黑暗中,其他幾個兵士都自動散開,並不上來打擾,估計也是存著怕自己這個時常神神叨叨的旅帥有什麽地方觸怒了將軍,自己等人在旁邊難免殃及池魚的心思。


    “將軍不必憂心。。。。。。”瞅著北方被火把照的通紅,殺聲一直沒有間斷地潼關方向,段從文語氣中充滿了肯定,“金兵隻有兩條路可以走。”


    “一條將軍應該也已想到,那就是馬上退兵,至於第二條嘛,若。。。。。。。從文乃金兵主帥,又有意於潼關,那就。。。。。那就派諜探入秦境,散播謠言,也不需多說,隻需言道魏王殿下已與金兵陣前議和,有謀反之意便已足夠。”


    說到這裏頓了頓,許是覺得自己說話有些過於大膽了,接著補充道:“所謂兵不厭詐,戰即不能,便決於廟堂之上,不過金兵如此狂攻不止,顯見沒有想到此節地了,若是從文,便讓大軍後撤十裏,再接連派敢死之士入關,如此一來,便是魏王殿下將使節人頭掛出來,也無濟於事。


    職下身份卑微,對軍國大事胡言亂語,讓將軍笑話了。”


    聽完他這一番話,趙石到是有些刮目相看了,明末袁崇煥好像就是這麽死的,這條計策對漢人王朝來說簡直百試不爽,何況領兵地又是一直有意於皇位的皇子,真個用出來,麻煩確實不小,不過隨即他便想到李玄謹的性情,既然敢讓魏王領兵在外,那後續的手段自然是已經準備好了的,隻要潼關軍心不亂,這些明謀暗計又有何用處?


    不過段德這個兒子卻是不錯,沉吟了半晌,旁邊的段從文卻是滿手心都是汗水,這個機會求之不得,也不需怎的,隻要這位將軍大人記得有他這麽個人,今後便不愁沒有晉身的機會。


    “明日到我這裏來,我這兒還少個參將,你先試試,好了,不耽擱你的公事,你們去吧。”


    趙石的痛快讓段從文驚訝,隨即便是一陣狂喜,強耐著性子,大聲說了句,“謝將軍提拔,段從文定不讓將軍失望就是。”這才站起身來,腿打著飄兒的帶人沒入黑暗之中。


    趙石又在原地望著天空呆了一陣,這才轉身迴了帳篷。


    遙遠的北方,巴阿鄰人豁兒赤,夥同吾孫額不幹,闊闊出思等人帶著自己的部眾來到了興盛的勃兒隻斤乞顏部,已經二十四歲,身子強壯,威嚴畢露的鐵木真接見了他們。


    在氈帳之中,豁兒赤對鐵木真恭敬的說道:“我和紮木合都生自聖祖勃端察兒擄來之妻,有一腹同胞之緣,但我還是離開了他,因為長生天讓我看到了這樣的景象,一隻黃禿牛跟在您隊伍的後麵,在大聲吼叫,天地相商,立鐵木真為罕王,令我前來傳言。。。。。。


    所以我才帶領自己的族人來到您的麵前,如果您成為了大汗,您將怎麽報答我的預言。”


    鐵木真哈哈大笑,拍撫著他的肩膀,大聲宣布,“若我成為罕王,你將是我的萬戶長。”


    “不,我的預言這般重要,一個萬戶長算什麽,我要您允許我有挑選三十個美女的權力,以後我若說什麽,您必須傾聽。”


    就這般,鐵木真離開了紮木合,來到乞沐兒合溪邊,阿亦勒合勒合納後停了下來,在這裏,他召集一些親近乞顏部的蒙古貴族,宣布自己為成吉思汗,強大的蒙古帝國在這一刻奠下了第一塊基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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