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間吃飯的時候,杜山虎來了,不過與他一同出現的還有李全壽,兩人都是容光煥發的,杜山虎見到趙石,搓著手有些不知說什麽好的意思,顯是已經得到了被晉升為右衛代指揮使的消息。


    而李全壽一見麵就已經嚷嚷開了,“趙石,還不向皇子行禮。”


    換來的卻是趙石毫不留情的一巴掌,他還是沒變,立馬機靈的改口道:“哦,不行禮就算了,幹嘛打人?”


    不以為意的摸了摸腦袋,然後抽了抽鼻子,轉頭照樣給了如同他影子一般常年跟在他身邊的吳太監一下,“混賬東西,沒個眼力架,趕緊把東西拿出來,我還沒吃東西呢。”


    吳太監委委屈屈的掏摸了一下袖口,卻是掏出一張黃綾子聖旨出來,見趙石一愣,李全壽劈手過去將東西奪過,一把塞在趙石手裏,臉上嘻嘻笑著道:“你升官發財,我呢,在宮裏這些日子受了不少罪,可沒有之前在王府的時候逍遙了,走了一個陳先生,卻來了一堆亂七八糟的書蟲,這也得瞧著,那也得看著,恨不能把我埋書裏才好呢。


    這不,聽說你迴府了,借著這個由頭才出宮一趟,不過卻在父皇那裏討了些東西,就當是那個什麽錦上添花了,你可別指望是什麽見官大三級之類的東西,說死了父皇也不會給你,這裏就是四品朝臣的文武儀仗,出去威風一些,想要吃白食,打些什麽人的話,這個也有點用,怎麽樣?還滿意吧?


    不過不滿意也不行了,這些日子聽的最多的就是君無戲言,屁大點的事情也不能反悔的,不過要是你不滿意。我改天給你偷出一張空白的來,想填什麽就填什麽。。。。。。。唔,你個混賬王八蛋,你捂我嘴幹什麽,反了你呢。”


    旁人都是目瞪口呆,趙石這裏也有些頭暈。這個小王爺,啊不對,現在應該是皇子了,說話還是想以前一般沒個把門兒的,看著蹦起來就在吳太監身上拳打腳踢地李全壽,趙石心裏卻是感到一陣輕鬆。


    “走,都進去,邊吃邊聊。”


    “旅帥,恐怕現在的差事我擔不下來,以前在鎮軍。大家吃的一樣,領的銀子也是大家拿命賺迴來的,誰也不能說什麽,現在。。。。。。。底下這些人可不一樣,就是一個窩囊廢也敢變著花樣給你找麻煩,你又不能真個宰了他,就一個字。難。”在外麵的時候杜山虎還有些興奮,到了此時,卻是眉頭緊鎖,升官是好事,也確實振奮,但他統領了左衛中軍這麽久,有一點心裏還是有數地,左衛能夠有現在的模樣,不但多虧了上次的清洗,更多虧了兵部的縱容。不然五千多人窩在西山行宮那個地方半年,將校頻繁調換,不鬧出兵變來,兵部那裏也得將主官鎖拿了不可,右衛這裏看似和之前的左衛處境差不多,但他杜山虎真就能將這個差事整個擔起來?懸,所以一邊走,一邊迫不及待的開了口。


    “你老杜也有不敢殺的人,我可聽說了,你在宮門前可就殺了不少人。這會兒就咱們幾個,你還裝個什麽?”


    兩個人都沒理李全壽這茬兒,半晌之後,趙石才沒頭沒腦的問了一句:“你今後什麽打算?是想留在京裏還是想出去闖闖?”


    “旅帥你問這個幹嘛?”杜山虎腦袋一時沒有明白過來,愣愣的看著趙石問了一句。


    這時幾個人已經走到了屋門口。裏麵人聲也清晰能聞。就是飯菜的香味也越發地濃鬱了,李全壽在旁邊有些抓耳撓腮的。他還不脫少年心性,大事正事跟他都沒關係,也就圖個熱鬧,在宮裏麵憋著,服喪事情了了,卻又被拘束了起來,覺得還不如以前在王府時候自在呢,這個時候偷空跑出來,可不是為了聽這些沒頭沒腦的東西來的。


    “你們還站在這裏幹嘛,到是進去啊。”


    兩個人都站著沒動,吳太監有些惱怒,怎麽說現在李全壽也是皇子了,他如今在宮裏水漲船高,誰都明白,當今聖上隻有這麽一個兒子,又極寵愛,執掌東宮是早晚的事情,他吳太監肯定就能撈個東宮總管太監什麽的,這位份已經不比從前,這兩人到好,還是視他們如無物,眼睛都長到了背後去了怎麽的?立馬張嘴就要說話,剛蹦出一個字兒來,腦袋上就挨了一巴掌,“滾,到外麵站著去,在宮裏都不知道幫我說一句話,到這兒了到是話挺多。”


    吳太監憋屈地瞅了李全壽一眼,也沒敢再言語什麽,心裏直想哭,轉身就轉了出去。


    趙石淡淡瞅了吳太監的背影一眼,順手拍了李全壽一下,“你先進去,我們在這裏說些話


    李全壽嘴上哼了一聲,有些不滿意的樣子,但這心裏卻是覺得還是這裏好,自在,在王府的時候就是見人沒見人的都恭恭敬敬的,這時到了宮裏,那就更別提了,那些老家夥們板著一張臉,整日磕頭來磕頭去的也不嫌煩,父皇母後那裏更加的忙了,這些日子楞是沒見著人影兒,瞧這裏多好,一團和氣的,還熱鬧。。。。。。。。心裏這麽想著,興衝衝推門兒就走了進去。


    “過些日子,也許我就要出京了,你是跟著我去,還是留在京裏?留在京裏也沒什麽,我調配些將校給你,整治這些欺軟怕硬之輩還不容易?”


    “什麽?旅帥你要出京?是皇上的意思?”


    “不是,這裏麵地緣由過些時再跟你說,你的打算呢?”


    杜山虎皺著眉頭,低頭想了半天,抬頭時眼神已然堅定了起來,“當年投旅帥的時候杜山虎就說了,今後鞍前馬後一定少不了杜山虎這麽個人,旅帥要出去,怎麽能少了咱杜山虎?旅帥準備去哪裏?邊鎮?東邊還是西邊?”


    見他下決定如此之快,趙石心裏也是滿意,若他決定留在京裏。到也沒什麽,至少還有個人照顧一下家眷,但畢竟便隔了一層,以後肯定不能如之前般親近了。


    “這也隻是個打算,你記在心裏就好,出去的時候自然少不了你。嘿,平生多磨礪,男兒自橫行,這次出去,我是要磨一把快刀,能保證咱們建功立業的快刀。”


    一句話說的杜山虎是熱血沸騰,眼睛瞪的老大,眉毛也飛了起來,“既然如此,杜山虎敢不效死?”


    “石頭啊。娘什麽都不懂,你這官兒越作越大,也不知是好事還是壞事,但有件事我得跟你說說。”飯桌上,石頭娘低聲開了口,這是家宴,但女人還是不能上桌的。若趙萬山還活著,石頭娘就得跟其他女人在後麵吃,但如今趙萬山已逝,石頭娘又有誥命在身,眼前的都是她的小輩兒,便坐了上首,這裏除了趙石,杜山虎,李全壽三個人之外,還有張世傑。張鋒聚,範家地二少爺等幾個人。


    “娘,你說。”


    “咱們趙家村跟著來的娃子可不少,土根兒,大牛幾個人更都是你的堂哥,你官兒作的再大,也不能忘了祖宗埋在哪兒,做人更不能忘本,當初你爹死的時候,人家可沒少幫了咱們。這個情是一輩子地事兒,可不能隨隨便便將娃子們給打發了。”


    趙石不由一笑,“這事您別操心了,當官兒也不是什麽輕鬆事兒,得有本事才行。您說當年護糧去慶陽府。村子裏地人死了多少?還情總不能讓他們去送死吧?”


    石頭娘先是臉色一白,接著就捂著嘴一樂。有些怪責的拍了趙石一下,“嚇唬我是不?嗯,最好是給他們弄個不用幹活還能拿銀子地官兒當當,行不?”


    “幹娘,世上哪有那樣的便宜事兒?不如讓他們跟著佩官,保準他們各個青雲直上。”


    “哼,跟著你?不定就弄得和你一樣渾身是傷的,嚴重些還會丟了性命,別直接去見閻王就不錯了,還青雲直上呢。”杜山虎和張鋒聚本來就有些不對付,這時見這小子幹娘幹娘叫的人骨頭直酥,心裏罵了一句不知廉恥,嘴上卻是頂了一句出來。


    張鋒聚立即大怒,那天晚上因為爭功心切,險些命喪當場,夠他記一輩子的,這時被人揭了瘡疤,動手是不可能了,但嘴巴還沒傷,“總比人因人成事強,要不是大人,你還不定在那個地方土裏刨食兒呢。”


    李全壽在旁邊眼睛亮亮的,就盼著兩個人再掐的厲害些,他好看個熱鬧。


    其他人諸如範家二少爺,張世傑都是暗自苦笑,這些當兵的脾氣就火爆,沒到兩句就能吵起來,但兩人都是身有官職之人,他們也不好開口相勸。


    “你們兩個都閉嘴,你們誰也比誰好不到哪裏去,一個衝動一個莽撞,怎麽?在這裏還想動手不成?”趙石臉上也現出了些許惱意。


    兩個人被他一句話都說地蔫了下來,互相瞪了一眼,轉過了頭去。


    “娘,土根他們事情您別操心,能安排的我盡量安排,吃得了苦的就留下,吃不得苦的給些銀子讓他們迴去,咱們村子那裏挺好的去處,沒這個官職在身我還想迴去呢。”


    “唉,石頭啊,這事你自己瞧著辦吧,我也就是隨便說上一嘴,其實娘這裏。。。。。。。咱們都出來了,你爹還孤零零一個在那裏呢,逢年過節的有多孤單?娘想起來就難受,要不我迴去得了。”說到這裏石頭娘眼睛已經紅了。


    這一頓飯吃的趙石也是滿頭冒汗,好不容易將母親安撫好了,石頭娘這裏又提起了他地親事,這可是當著範興的麵提的,隻見那小子立即滿臉是笑的將耳朵支了起來,如今他們範家在鞏義縣地方上已是不折不扣的大族,有這麽個女婿縣裏那些官吏拜會的勤著呢,以前範家雖然是縣裏有名的富戶,但也沒有這等的風光,不過到了京師一看,才知道眼前這個妹夫著實不得了,這麽大宅子住著,聽說連皇帝都見了多少迴了,滿京師打聽打聽,沒一個不知道鞏義猛虎的名聲的,這可比在縣裏聽到地那些傳聞來的震撼多了,不過到了最後卻是越發的擔心起自己妹妹的婚事來了,京中這多豪門,要是來和他們範家爭上一下,他還真沒這個把握趙石不變心,府裏又這麽多出色的女子,他自然是著急著想將這事再定上一定的。


    說到這些,趙石自然是以範柔兒年紀還小,自己這還沒成年之類的話搪塞了過去,最後還是退了一步,讓範柔兒在這裏住下,聘禮也先送到範家,娶親之前,他不會納妾之類的保證也立了下來,這麽一來,才算安了石頭娘和範興的心,過了這一關。家宴結束,將依依不舍,可憐巴巴的李全壽送走,一夜無話,第二天,他也呆在府內哪兒也沒去,就等著那邊傳來消息,不過上午時候,卻又有人來府上拜會,這次來地人卻是從河中來的,一聽來人的名字,趙石帶人迎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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