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李玄瑾繃著臉讓胡司馬將事情原委詳細說來,趙石算知道了是怎樣一件大事。


    原來,四月時,宮裏突然有了些傳聞,當今皇上要遷陵,其中傳聞最最可信是正德皇帝三月出遊,獵於長安西北,心血來潮之際,要去看看自己的陵墓修的如何了,這皇帝陵寢一般皆是皇帝即位之初便開始修建,但卻並不是一年兩年的工期,而是一年一年,從內庫固定撥付銀錢,選時征發民役進行陸續修建,工程浩大,曆代皇帝有的更是到了死時也陵寢也沒修完的。


    正德皇帝在位二十九年,陵寢已經完工,隻等著皇帝駕崩之時住進去了的,不過在觀看完自己的陵寢之後,正德皇帝卻好像不怎麽滿意,也不知說了些什麽,迴到宮中之後便傳出了皇帝要遷陵的消息。


    立時便是朝野震動,若是再行修繕也還罷了,遷陵?那便是要重頭修起,之前的陵寢耗費國帑數十萬計,再要重修,不說耗費的民力物力,就是這銀錢。。。


    同門下平章事楊感進宮試探了一下,結果罰俸兩年,迴到府中便稱病不出,這麽一來好像也證明了這個消息是真的,這還了得,如今正是諸國紛爭,皇帝卻要遷陵,徒耗國帑人力,朝臣在這心裏不由都要說上一聲,皇上真是年老糊塗了。


    接著發生下麵的事情好像便也不奇怪了,還沒等遷陵的話從正德皇帝嘴裏親口說出來,朝臣便已經蜂起上書。勸諫的勸諫。更有人已經開始直斥其非,言辭激烈。


    這樣一來,卻是惹得皇上大怒。申斥地申斥,罷官地罷官,隻月餘時間,這朝廷就已好像開了鍋的沸水一般的熱鬧了。


    朝堂之上如此,便是長安地百姓如今也是議論紛紛,消息傳的是人盡皆知。便連剛迴京的大將軍折木清也被卷了進去,可謂是朝野震動,人心紛亂了。


    更有消息說皇上要在大壽之期宣布此事,到時金口禦言,想要皇帝更改那可就是千難萬難的了,如此才有朝臣跪在宮門之外不起的事情發生,不過卻被一頓棍子趕了迴去,正德皇帝向來寬和仁厚。便是在朝堂之上,也少有疾言厲色的時候,可以說是難得一見地仁慈君主,如今竟是命人將一群朝廷大員打的落花流水。別說是正德一朝了,便是縱觀整個國朝曆代皇帝。也沒有這般對待過下臣的,罰俸的罰俸,貶官的貶官,看樣子皇帝顯是已經惱怒到了極處了的。


    胡司馬將整個事情的前前後後仔細說了一遍,最後卻道:“王爺,此事透著蹊蹺,皇上便是有心要遷陵,消息也傳的沒有如此地快法,從宮裏到朝堂,再到百姓,隻不過半個多月便已經鬧的滿城風雨,若沒有有心之人的推動,那是誰也不會相信的。


    此事反對最力地也都是楊相,和李大人汪大人一派的朝臣,而。。。。。


    說到這裏,這位胡司馬卻是看了一眼趙石,一副欲言又止地樣子。


    到了這個時候,李玄瑾也壓住了火氣,恢複了鎮定之色,見他如此,擺了擺手道,“你但說無妨,你和子平都是本王心腹之人,趙石雖然新到,但本王也信得過他,不需有何顧忌,有什麽話就說。”


    “若說此事是真,以我看來,反應最烈的也應該是戶部,戶部掌管大秦度支,這花錢支使的事兒他們能不著緊?但奇怪也便奇怪在此處,楊相入宮的詳情不得而知,更不知道皇上和楊相說了什麽,但從楊相稱病不出看,恐怕也是吃了掛落的。


    太子隨後進宮也不知說了什麽,但此事傳的滿城皆知,朝臣議論紛紛,就隻戶部卻不動如山,眾人皆言太子支持皇上此舉,或是想要獨善其身,置身事外,這便也還罷了,畢竟皇上盛怒之下,太子退避三舍,順了皇上的意思也不是什麽新鮮事兒。


    但和消息風傳的如此迅速聯係起來,卻不得不讓人覺得其中蹊蹺了,消息是什麽人傳出來的?皇上是否真有遷陵的意思。。。。。。。。


    如此,為王爺自身計,沉舟覺得還是鎮之以靜為上,便是五皇子一係如今也大多都是沉默不言,咱們景王府勢單力薄,犯不


    李玄瑾聽他這麽一說,眉毛又立了起來,見他如此,胡司馬卻是知機的停住了話頭兒,訥訥不言了。


    李玄瑾努力壓了壓心火兒,嘴唇卻是緊泯,半晌過後,才沉聲道:“這不是個小事,如今大秦國庫雖然充盈,但遷陵一事一旦為真,父皇這二十餘年生聚恐怕就要付諸東流,這種昏聵之舉我不信父皇會做得出來,哼,太子身在其位,卻不謀其政,做事越來越荒唐可笑了,不行,我要立即進宮見父皇,怎也要將事情弄清楚了,若個真是父皇有這麽個意思,拚著這個王爺不要,也要勸父皇打消這個念頭的。”


    “殿下且慢。”出聲的是一直聽的入神的齊子平,“殿下,現在天色已晚,宮門已經關閉,去了也見不著皇上的,再說事情已經過去了這些日子,也不爭這個早晚,照子平看,還是先合計合計,把事情理出個頭緒來,不然就算見得了皇上,也沒個說辭不是?”


    聽他這麽一說,再看了看齊子平的神態,趙石卻是有些刮目相看了,這人平日裏不顯山不露水的,但此時廣這份鎮定就很是難得。


    聲音清朗沉靜,如同清泉流水般劃過人的心田,讓李玄瑾的麵皮鬆了鬆,卻是自失的一笑,自他在宮裏聽聞了這件事,心裏便好像開了鍋一般,好在他的心性還算沉穩,沒有當場發作出來,也沒有直接去見正德,急匆匆的離了宮禁,迴到府中便是想討個主意,在他看來,大秦有父皇這二十餘年的底子在,才有爭霸天下之資,若是再修上一座皇家陵寢,失了民心不說,這一切便即付諸東流,不管今後誰登上了那個位置,接手的都將是個爛攤子,這要在前唐盛世時自然不算什麽,擱在現如今的南方諸國也不算什麽,但如今的大秦隻相當唐時一路,每年的稅賦還不到三百萬兩,其中近半都得拿來給東西邊鎮軍旅,再加上官員的薪俸,天災之後的災款,一年下來還能剩下多少?


    正德皇帝即位之初,國庫空虛到了什麽程度?就連宮裏和各大王府的修繕都沒有足夠的銀錢支使,如今國庫剛剛豐盈一些,便出了這等的事情,他這心裏可是不好受的緊了。


    —


    他到也想到了說不準是幾個兄弟玩兒的勾心鬥角,也許父皇根本沒有這個心思也說不定,但從母妃那裏聽聞皇帝震怒,都到了廷杖大臣的地步兒,也沒有在大臣麵前否認這個消息是否真實,他這心裏可就急了。


    結果匆匆迴到府中,聽王妃和胡司馬兩人一說,心裏的失望簡直難以用言語形容出來,就連自己府中的人都是這麽想,朝中有多少的大臣存著這個心思?,太子一係,五哥一係都在隔岸觀火,其他幾個兄弟就更不要提了,這些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之輩,竟然在這樣的大事上麵還要勾心鬥角一番,真是讓人心寒不已。


    如此這般一想,他這心裏的急躁也就可想而知了,這時經齊子平一說,也知自己表現的有些毛躁了,其他三人也就罷了,自己這番舉動都落在了那個少年的眼裏,豈不讓對方失望?


    “子平說的是,是本王有些失態了。”


    隨後的談話聽在趙石耳朵裏卻是無聊的緊了,這位胡司馬人顯得有些木訥,也便是機敏不足,而齊子平才能也是有限,王妃娘娘顯見心中委屈,再不打算開口說話,,幾個人談來談去,卻也捋不清其中的關節,李玄瑾不禁顯得有些不耐,臉色越見難看了起來。


    估計是見趙石有些過於清閑了,隨口問了一句,“趙石,聽了這半天,可有什麽好的措置建議?不妨說來給我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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