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天使號”四周圍滿了來自“曙光社”的技術人員和作業員,交通車、起重機具等工程車絡繹不絕,一大早就呈現驚人的朝氣。這副景象令人聯想到傾巢而出的螞蟻正要對大蛋糕進攻。

    在屏幕裏看見這一幕,輪值的諾曼讚歎起來。

    “真不得了,他們已經開始動工了耶。”

    “是啊,雖然真的滿感謝他們的。”

    娜塔爾答道,聲音中彷佛有複雜的意味。聽出她話裏的不悅,諾曼當下忍住了想縮頸子的衝動。這位長官平時就不算是個好相處的人,心情不好的時候可得更加小心才行。

    就在此時,瑪琉走進了艦橋。

    “早啊。”

    “早安。”

    娜塔爾悶悶的敬禮後向艦長報告:“‘曙光社’的技師們已經抵達,並且展開維修工程了。”

    “是啊,好像是的。大和少尉呢?”

    瑪琉走下來問道,卻見娜塔爾的表情繃得更緊。

    “剛才已經跟來接他的人駕著strike往工廠去了。”

    “哦,謝謝。辛苦你了。”

    報告完畢的娜塔爾似乎還不打算離開,瑪琉便朝她望了一眼。

    “怎麽了?”

    察覺副官似乎正瞪著自己,瑪琉迴望她的眼神也尖銳起來。

    “沒有。”娜塔爾別過臉去。“隻是,趁這個機會,我想連內部係統的定檢維修也一並徹底執行。”

    “那就拜托了。”

    瑪琉冷冰冰的答了這麽一句,看著娜塔爾離去,表情像是既厭倦又解脫。

    長官之間的那股緊張感,令諾曼也不禁屏息凝神,聽見門關上的聲音後,他才鬆了一口氣。看來她們兩人為了基拉的事情又起爭執了。看起來水火不容的兩人竟然能在一條船上共事這麽久,令諾曼不由得嘖嘖稱奇,好像事不關已似的。

    瑪琉是個溫情主義者,應對進退比較圓融,對部下而言算是個“好相處”的長官;隻不過那同時也有“好敷衍”的意味。不僅如此,身為艦長該做的冷峻判斷,她卻沒法立即決斷。娜塔爾就沒有這個問題。她從不會也不可能任由個人情感擾亂判斷,可是她為人不知變通,部下或許會敬畏她,卻不會喜歡她。

    然而,仔細想想,這兩人的個性簡直是南轅北轍,或許就因為有所互補,他們才能保命到今天。

    希望我們就這樣撐到阿拉斯加吧,諾曼卑微地祈禱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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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陽還沒有從遠處那看不到海平麵上的雲層中露頭,居住區裏的街上還籠罩著一層淡淡的薄霧。

    在奧布淤能碁呂島上,位於工業帶的另一端的居民區。

    “恩~”

    一身家庭裝的女子站在自己的家門口,偷偷地伸了一下懶腰,反正現在還是早晨,不會有人看見的。

    帶著一絲海腥味的風輕輕吹過街道,兩邊的獨院式的住宅裏也開始出現了忙碌的聲音。

    女子撥了一下額前的頭發,閉上眼,感受著微風帶來的清涼,一頭亞麻色的長發隨著風蕩起了微波。

    深吸了一口新鮮空氣,女子那本被繁雜的家務弄得有些衰老的心似乎也恢複了一些活力。

    “該出門了!”

    女子轉過身,一手攏在嘴邊,對著身後一棟兩層小樓打開的大門內大聲叫著。

    “是――”

    “知道了――”

    “再等等――”

    低沉的男音、朝氣蓬勃的聲音、清脆而稚嫩的嗓音同時從門裏迴應著。

    “真是的――”

    女子雙手叉腰,像生氣一樣看著門內,雖然帶著無可奈何的語氣,但她臉上流露更多的卻是溺愛,還有洋溢的幸福......

    突然,女子仿佛感覺到了什麽。

    一陣奇怪的感覺在她的心裏出現。

    她緩緩看向空無一人的兩邊街道,然後猛地抬頭,看向了右邊坡道上的盡頭處。

    薄霧慢慢散開......

    什麽都沒有......是自己多心了嗎?

    搖了搖頭,把這思緒拋開,她再度將雙手攏在嘴邊,對著後麵的房子大聲喊道。

    “再不出門遲到了哦――!”

    “是――”

    一個男子從門裏匆匆跑出,手裏拿著公文包和西服,經過她身邊時在她臉頰用嘴輕觸了一下,在女子的羞嗔中快步離去。

    等她迴過身來,門內再度跑出了一名男孩和一名女孩,男孩大約十四歲,繼承了來自父親的黑色頭發,此刻他正手忙腳亂地擺弄著一隻穿到一半的鞋子,獨腳一蹦一蹦地,嘴裏還咬著一片烤好的麵包。女孩看上去比他哥哥要小上兩歲,亞麻色的長發末梢在身後結起,一副天真活潑的樣子,但路過哥哥的身旁卻突然拍了他一下,然後看著哥哥那失措地樣子咯咯直笑。

    “好了!再不快點就要遲到了!真是的......”

    在女子的故作不滿中,男孩和女孩揮手告別了母親,背著書包向遠處跑去。

    看著自己的家人離開,女子的心已經被幸福所填滿,她不需要別人眼裏羨慕的那些地位和財富,對她而言,如此平淡而幸福的生活就是她所向往的全部。

    伸展了一下後,她用右手輕輕地在左肩槌著,左手叉在圍著裙子的腰上。

    “今天大概會是個曬衣服的好天氣吧......對了,一會還要去買點午飯的材料才行呢,冰箱裏已經沒什麽食材了。”

    她順著逐漸向下的坡道,看著遠方低處的商業街。

    居民區和工業區中間夾著商業區,雖然居民區在規劃的當時就刻意選取地勢較為平坦的地方,但由於本身就是火山島的地形,居住單元間還是有著彼此的落差。

    “好了,先把昨天換的衣服洗洗吧......”

    就在女子自言自語地準備進屋時,那種莫名其妙的心悸再度出現在她的心底。

    她略帶驚惶地看著空無一人的四周,雖然一個可疑的人物都沒有,但正因為看不到才讓人恐懼.......

    肯定有人在這附近窺視!

    女人的直覺一向令人驚訝,她們也十分相信這樣感覺,盡管後來證明大部分隻是她們的胡思亂想。

    小偷?變態跟蹤狂?還是闖空門的強盜?

    女子的腦裏瞬息轉過了無數種可能,而她想到的最大可能的幾種,對一個獨自在家的女性來說,無疑是致命的。

    她驚惶地跑進屋裏,轉身把門緊緊鎖上,再把防盜鏈掛了起來。

    做完這一切,她靠在門上,想著今天一樓的門窗應該都沒有打開,這才手撫著胸口長長地舒了口氣。

    突然,她似乎還有些不放心,匆忙跑上了二樓臨街的房間裏。

    房間的窗簾已經被拉了起來,她隻是從兩塊布之間向外窺視著,並沒有用手指撥出更大的縫隙,怕引起外麵那可能根本不存在的人的注意,而手裏還拿著剛從客廳拿的無線電話。

    她緊張地注視著外麵,但平靜的大街上依舊空空如也,隻有幾隻麻雀偶爾飛落。

    或許自己是太累了,沒發現她想看到的東西後,她如此地安慰自己。

    正當她放鬆下來,想要離開窗邊時,一個異常的情況落入了她的眼裏。

    和二樓幾乎平行的坡道那裏立著一根電線杆,這根電線杆她見了十多年了,但真正引起她注意的,卻是在杆子底下多出的那一丁點綠色色。

    在那裏!!

    她一下雙手緊緊握住了手中的電話,她確信她已經發現了隱藏的危險人物,但心裏又同時有那麽一絲的僥幸,希望這依舊是自己的一個妄想。

    那片小小的綠色突然動了下,隨後一隻腳從電線杆後邁了出來,她看清楚了那個偷窺者的全貌。

    身上穿著一身淤能碁呂島上曙光社工作人員的服裝,唯一有點奇怪的是還帶著一副墨鏡,但還是能大概推斷出他的年齡。

    不會超過二十歲,這樣的年齡,還有看上去不俗的外表,怎麽看也不像是做這種事的人,但當那個青年男子向這邊走來時,她的心還是隨著越來越近的步子漸漸縮緊起來。

    青年雙手插在褲子的口袋裏,腳步悠閑地像散步一樣,但她卻能感到那雙墨鏡後的眼睛正謹慎地打量著周圍的環境。

    80米、60米、40米......她在心裏默數著彼此之間的距離。

    青年走到她家的門前時,她的心幾乎提到了最高點。

    走過去!走過去!

    她在心底默默地念著,但似乎命運從來就沒有聽從人類乞求的習慣,青年在她的門前停下了腳步。

    她幾乎快要暈倒了,她看著那個青年確定周圍無人注意後,站在她的家門前,仔細地打量著這棟房子,從門牌到大門和庭院,在她的眼裏那個青年就像一匹在打量狩獵場的餓狼。

    她用顫抖的手指按下了幾個鍵,然後把電話湊到耳邊。

    “您好,這裏是治安廳,您撥打的號碼是緊急報案專線,請問有什麽可以幫助您的嗎?”

    清甜的聲音在電話另一頭響起,而她的心神大部分已經被外麵的不速之客所向吸引。

    “您、您好,我這裏有人在我的房子外窺視這裏,我認為他可能會對我造成傷害......或許他還會創進來,你們快派人來!!!”

    女子努力使自己冷靜下來,但她的聲音依舊有些發顫,說話也有些不連貫,但即使這樣恐懼她仍沒有忘記壓低自己的聲音。

    “很抱歉,我們不能因為這樣就逮捕任何人,但我們能派人到現場了解下情況,如果他真的給你造成了困擾,那麽我們才能采取相應的措施......”

    話筒裏的聲音依舊不緊不慢,這讓女子在驚惶之餘也開始有些不合時宜的火氣出現,都什麽時候了還說這話,非要等出了什麽事情才能采取措施嗎?這些公務員就是這麽浪費自己所按時交納的稅款的?

    “什麽都好!總之你們快來!!”

    她現在沒有任何的安全感,她是如此的孤立無緣。

    “請說出您的地址,我們會讓最近的巡邏車立即趕到。”

    “好的,我這裏是......”

    當她顫顫巍巍地把電話放下的時候,原以為可以放鬆下來的內心猛地再次繃緊。

    “你犯了兩個錯誤。第一,在不確認來者身份或目的的時候隨意尋求第三方援助,你別忘了你的身世可不是普通的家庭婦女;第二,在報警後沒有辦法確認自己是否安全的情況不應該掛掉手中的電話,保持通話狀態可能會讓犯罪分子投鼠忌器。”

    女子全身開始不停顫抖起來,雙腿發軟的她直接癱坐在地上,不停震顫的雙瞳無時無刻不再訴說主人內心的驚恐。

    “初次見麵,瓦婭·拉·弗拉達。我是阿斯蘭·薩拉。”

    阿斯蘭摘下來墨鏡,麵無表情地看著滿臉驚恐的女人:“也是現任‘伊甸’的主人,雖然是分裂後的‘伊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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