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兵製下,父死子繼,抽到你這一家,你就得出一男,哪怕花錢請人代役,你也得給我弄一個人過來,這就難免把老弱病殘都征召上來了。


    其實不光大晉了,魏時曹植就曾上疏,直言征召的軍士中,竟有不少七、八歲的孩童,聞之讓人駭然。


    現在這裏三千郡兵都是從平原郡國中各地抽調過來的青壯,已經是極其難得的了。


    石寒當場拍板認可道:“既然秦王都如此說了,那我們就當好好操練這隊人馬,把他們轉化成為我們的一支精銳大軍了!”


    “這隊人馬今後就交給張方,司馬鬱和孟平,你們三人來統率,以及還有翾鳳領一隊女子公關情報隊暫時充作訓教官來輔助加強日常訓練。”


    石寒最後又當場宣布:“至於石勒和汲桑,以及姚豹、冀保,我還有另外的任務交給你們,這邊的事務,你們就不用再負責管理了。”


    “好,公子,那我們現在就開始正常操練!”張方突然有了領導三千人大部隊的實權,內心火熱而振奮,當即迫不及待地向石寒請示起來。


    “立即開始!”石寒一聲令下。


    “全體集合,列隊操練!”張方這個暴戾的家夥衝著全場一聲暴吼。


    他聲色俱厲,校場上的三千郡兵們都嚇了一跳,連石寒聞他石破天驚的暴喝都暗自咋舌心驚,目光也霍地一跳。


    “什麽?”頓時場上有人不服命令,跳出來鬧事,還懵頭懵腦地問道。


    “我現在被我家公子石縣令指定來管束操練你們這群臨戰怯弱,隻會當逃兵的兔崽子們,要把你們操練成強軍,繼續抵抗匪亂,保境安民。”


    張方再次暴躁的一通怒吼:“現在都給老子起來集合,任何人都不得抗命,否則軍法從事!”


    “嗬?”這帶頭鬧事的眼見是個二十多歲模樣的白胖男子,騰地紅了臉,用手一拍額頭,咧嘴冷笑一聲。


    “我們主將都死了,部隊也被賊兵打散了,你們就把我們當個屁給放了吧,放了我們所有人都迴家去。”這白胖男子當場公然憤憤唱反調。


    “還打什麽仗?我們隻會白白去送死,你們當官的申請州裏,或者鄴城軍鎮派遣正規廂軍來剿匪管事唄,別再折騰我們了。”


    石寒與張方、司馬鬱、孟平眾人對視了一眼,頓時知道這個白胖年青男子背後有背景倚仗,非是普通人家出身。


    這古代一般人家因為生活條件水平差,很少能養出胖子來,尤其白白胖胖的更是少見。


    都是終日日曬雨淋的地裏創食,飽經陽光風雨的粗糙黝黑膚色,一副營養不良的瘦削模樣,便是一般的地主家都是清苦如此。


    眼前這家夥怕是出身這平原國中的縉紳大戶,自覺身後有所依仗,才膽敢如此跳出來當刺頭,帶頭鬧事。


    見三千郡兵都一窩蜂地圍攏在這個白胖年青男子身後,現場亂哄哄的,大有群情洶湧,激起兵變的架勢。


    張方一臉兇惡地喝問眼前小胖子道:“你是何人,為何要帶頭對抗老子的命令?”


    “在下薛皎,乃是出自河北薛城薛氏大族,我們薛家在平原郡治中多有為吏者,為內史掾屬者,我薛家薛正就是郡國中的功曹史,主持郡中的官吏選舉。”


    薛皎這小胖子頓時洋洋自得地自報家門,越說越嘚瑟起來:“怎麽?你們怕了嗎?怕我迴去平原內史告發你們收攏郡兵,欲私自豢養之,意圖造反嗎?”


    河北十姓“崔盧王李鄭、韋裴柳薛楊”,皆是西晉有名的世家旺族。


    樹大根深,枝繁葉茂,朝裏和地方多有當官的,勢力極大,連司馬家宗室都要禮讓三分。


    這家夥出身自薛氏,就算隻是屬於旁支,那也是身份重大,一般人還真招惹不起。


    “河北十姓之薛氏?”石寒聞言也是內心微微驚覺。


    張方這個莽漢子根本不作過多的考慮,當場隻顧唿唿喝喝道:“公子,管他薛氏,還是趙氏、錢氏、孫氏……他不聽我們軍令,蓄意聚眾鬧事,我們就以軍法處置之,隻有將他就地正法,以血祭旗,這場動亂才能自然得以平息!”


    “軍曹官,軍營中,擅自聚眾鬧事,不服將帥統籌管教操練命令的,軍律怎麽規定的?”張方又猛地大吼問道。


    嬌滴滴的翾鳳立即接話,高聲宣唱道:“此人犯構軍、淫軍、輕軍、亂軍……諸條死罪,按軍律當就地處斬,以振軍威!”


    “你們就這麽霸道?我薛氏河北十姓豪門大族,朝裏和地方上當官的多了去了,而且與各大豪門世族互通婚嫁,盤根錯節,同氣連枝,咱生就得這幅德性!”薛皎胖圓圓的臉上一陣猙獰,反而無所畏懼,大聲叫囂。


    “咱爺輩也可算是當年宣祖皇帝的從龍功臣,在晉宣祖跟前也這模樣,誰敢說寒磣?你們就敢動我試試?看我薛家能咽得下這口惡氣,能輕易放過你們這群根基淺薄的鱉孫蠻子?一介芝麻綠豆般的縣令小官也敢在我麵前擺譜,顯威風?”


    翾鳳豔麗無上的絕世容顏立時變得煞白——她曾經隻是石崇侍妾,西域胡姬,卑微如同塵埃——


    這個薛皎卻是出身河北十大豪門世族的薛氏,自恃家世顯赫,壓根就沒把旁人當一迴事兒。


    當然,他也有這個底氣,自恃無恐,因為河北薛氏的名頭,就已經足夠鎮懾住這個世界上的絕大多數人,也足以叫人高攀不起。


    張方、孟平見慣了薛皎這種世家豪族貴介的架子,雖十分厭惡,卻也無可奈何。


    他們在河間王手下,在淮南王手下時,也最頭疼的莫過於和這些個世家豪門出身的子弟打交道,尤其是其中那些又臭又硬,自詡響當當的名士。


    司馬鬱卻無法容忍,臉上肌肉收縮得緊繃繃的,傲然仰起了臉,叫道:“來人!”


    他可是司馬家宗室出身,身上還有秦王封號,再加上初生牛犢,年輕氣盛,哪管你這些,當下就欲動刑殺頭。


    “喏!”一百餘名公關情報部女兵在司馬鬱身後轟雷般應了一聲。


    翾鳳手下朱琦琦按著刀柄跑近來,在司馬鬱麵前叉手一立,請示道:“軍事執法官請秦王指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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