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能像雛鷹老躲在老鷹的翅膀底下,總有要放你振翅遠走高飛的一天,現在正是你羽翼豐滿,該自己遠航的時候了。”


    魏夫人一臉無動於衷,衝梨花帶雨的魏染苒微微頷首,篤定地道:“為師也仔細測算過了,不久的將來,我們就能夠在南邊再次重逢。”


    石寒睜大了眼睛,盯了魏染苒半晌,舒了一口氣,歎道:“師父,我明白了……我們後會之期不遠……唉,看來我要早到南邊建立穩定的大後方,以備將來逐鹿天下,建立大一統的宏圖偉業?”


    南嶽夫人說道:“徒兒,你說得很對,北方將來大晉各鎮藩王和各胡族紛紛作亂,尤其各部鮮卑更是勢大,根本無力可扼,北方將要被摧殘得千瘡百孔,赤地千裏,受此大動亂衝擊,根本無法獲得長治久安。”


    沒想到南嶽夫人一介女流修道士,內心如此通透,她所說的正是石寒想要說出來的話。


    石寒點點頭,接了話:“嗯,沒有穩定的大後方,則無法供應長期征戰的兵源、糧草和軍餉……誰都無法長久,北方無處足可立為根基之地。”


    石寒三人正說著話,突然劉淵商廈內外熱鬧嘈雜起來。


    隻聽石方在外頭大聲唿喝:“眾兄弟們,把我們今晚搶奪的金銀財貨都推進來,好好看守,明天我們就出城,都載了迴去!”


    “來來來……把我們今晚搶奪來的財物也都搬進來,我們做成了今晚這場大買賣,也足夠我們開銷好久一陣子了。”隻聽劉聰那稚嫩的嗓音,也是滿帶欣喜地高聲喝唿著。


    石寒料知他們是縱火焚燒並洗劫鳳棲樓後,已經滿載而歸。


    但抬頭看到魏夫人臉上勃然色變,他也是一臉尷尬。


    如此強盜行徑,自然在魏夫人這樣的心懷強烈正義感人士眼裏,是永遠也不可取的,甚至是深惡痛絕。


    “師父,師姐,你們先好好安歇,我姑且出去約束這群膽大妄為的強盜們,讓他們都噤了聲,免得打擾了你們休息。”


    石寒趕緊告辭出來,果然看到外麵數百人迴歸商廈,場麵熱鬧非凡。


    尤其今晚這場收獲,都大發橫財,故此眾人裝禦搬運財貨送往商廈內室中絡繹不絕,熱火朝天。


    甚至許多人在熱烈交談,得意忘形。


    “都在瞎嚷嚷什麽?不能低調點嗎?都後半夜醜時了,能不打擾他人休息嗎?”石寒出來當場一陣喝斥。


    “公子,是我們高興過頭了,”石方仍舊興衝衝地迴道。


    “吵吵鬧鬧成什麽體統?你們是不嫌事大,不怕把這檔子事給宣泄出去,讓巡夜禁軍抓到了把柄,我看你們吃不了兜著走,還不趕快都給我噤聲。”


    “石牧官的話你們聽到了嗎?都給我趕快安靜下來!”劉淵響應石寒,現場斥責起來,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


    石寒繼續訓斥:“悶聲發大財不好?就知道瞎雞巴到處亂嚷嚷,恨不能讓全世界都知道似的,要把自己活成顯眼包,看看你們這副沒見過世麵的樣子,真是像什麽話?”


    經過石寒和劉淵這兩個雙方老大的喝罵,大家終於都啞了火,默默地開展現場運送工作。


    眾人迅速將搶來的財物搬運進來,將馬匹趕去了馬廄安置,又關閉了商廈大門,迅速熄燈之後,各自分頭去歇息休整。


    很快恢複一片深夜的岑寂寧靜,就好似剛才的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似的。


    石寒與劉淵道別,迴到安頓自己人這邊的住處,看到堆迴到房中足有一、二十隻大箱子。


    看來這鳳棲樓不愧是京城第一大青樓,其繁華富足程度仍舊叫人難以想像。


    石寒今晚碰到了魏夫人,受其告誡勸阻後,都沒有怎麽打算搶劫財物。


    沒想到石方、石勒等人這麽盡心盡責,完全遠超出他的預期,仍舊搶到了這許多迴來,想來劉淵那邊隻怕就更不用多說了。


    石寒詢問石方、石勒等人道:“你們沒有哄搶那樓裏人家姑娘吧?我們就要遠離洛陽了,搶了都要帶上隻怕多有不便……”


    “我們沒有搶!”石方搖頭如實答道,“倒是那姓劉的手下們,都把她們搶來關了小黑屋,也不知要把她們弄到哪裏去。”


    石寒告誡道:“人家的事情就別去瞎打聽了,我們與他們現在還是合作的密月期,將來肯定也還有大把合作機會的,別破壞了我們建立起來的這層良好關係。”


    “是,我們都省得呢!”


    石寒微微頷首道:“大家都好好睡個迴籠覺,待明日一早開了城門,我們便要走,這是我們在洛陽幹的最後一票,也是最後一晚了。”


    “難道我們離開了洛陽,將來就再不迴來了?”石冰好奇的問道。


    石寒點點頭答道:“會迴來的,不過我們再不會長久駐蹕了,頂多趕趟兒快速路過而已。”


    當下眾皆歇息,至天光微明,便又都被石寒叫起。


    石寒是想叫眾人趁著天時早,出入城池的人少時分,一大行人悄悄潛出城去,省得顯眼,惹是生非。


    二百多人仍都扮作普通出城人家,紛紛分散趕著馬車從各城門出來。


    避免了都擁擠在一起,太過醒目,叫人起疑。


    石寒卻還被劉淵趕早起來,臨別挽留了一步,正雙雙站在精舍門外閑磕牙。


    劉淵笑謂石寒道:“石牧官,不知下次我們還有沒有合作的機會,如果還有這麽好使的便宜買賣,萬望要記得叫上老哥我。”


    “我們之間後續合作,肯定還會源源不斷的,”石寒連連點頭。


    “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不過,我得先向你辭行,我被齊王、孫秀等催逼得急,讓我盡快離開洛陽,前往平原國茌平縣去充任縣令。”


    “你走了之後,我又少了一個在京城可以性命相交的朋友,唉,一股寂寞乏味之情從心底油然而生!”


    劉淵早聽說石寒要走了,所以有了心理準備,隻是故作誇張地微微一聲歎息。


    石寒好心地勸說道:“劉東家,你聽我一句勸,也趕緊抓住機會盡快離開洛陽這個是非之地,迴歸你們匈奴本部,你到時龍歸大海,就是個炸裂般的存在,一切都任你遨遊了。”


    “這是自然,我在洛陽為質已經三、四十年光景,早厭倦了這沒完沒了的囚籠般生活,現在也終於是要盼出頭來了,守得雲開見月明喲。”劉淵目中精光乍現,重重點了點頭。


    “好,那就此別過,我們後會有期!”石寒與劉淵四手緊握,最後“依依惜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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