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寒知道他與石崇生前的交情,剛開始的時候還想去直接拜訪他,以尋求他的庇護。


    隻因為他當時剛遭孫秀置罪貶黜,人不在府中,石寒未能見到其人,隻得轉投齊王司馬冏去了。


    石寒倒也不敢怠慢,當即下馬上前來,以晚輩之禮見劉輿道:“晚輩給世叔大人請安,敢問世叔因何而夤夜巡城?”


    “哦,你是……恕本官眼拙,對你似曾相識,卻又實在記不起來。”


    劉輿見石寒身穿六品官服,小小年紀已是朝廷官員,自然也不敢輕視,抬手撫須疑惑地沉吟起來。


    “世叔,不怪你記不起我,家父石崇死前,我在大公子身邊充作書僮,其實我是石崇的私生子,”石寒立即道出了自己的假冒身份。


    “啊呀!”劉輿一臉驚喜的模樣,說道,“你是石兄的血脈兒子,私生子?太好了,沒想到石兄還留有後人。”


    劉輿當場拉著石寒細細打量起來,還真感覺石寒與石家的子孫麵容有幾分相似。


    石家也是豪門世家,他們家有優良基因。


    所以石寒的俊秀模樣,反倒讓劉輿信以為真了。


    石寒遂笑道:“如假包換!當日我在金穀園,常有與世叔大人打照麵的機會,隻是世叔大人不曾留意過我這個下人。”


    “當日我與石兄號稱金穀二十四友其一,平常關係是極好的,可惜啊,權臣孫秀上台,我們可不是都遭了殃!”


    石寒接話道:“如今石家破滅,我卻反而混出了一點名堂。”


    劉輿裝模作樣一陣的傷感,又問道:“賢侄,你如今可要防備孫秀啊,如果讓他得知你的真實身份,隻怕決不肯放過你呢。”


    “多謝世叔好心提醒,我都記下了。”


    劉輿又好心地邀請道:“你如今可有妥當的著落之處?叔父府上隨時為你大開方便之門,可作為你的托庇,省得你舉目無親,還要日常防備躲避孫秀的追查清算,處境實在太難了。”


    石寒不假思索地答道:“當日,我石府金穀園被孫秀遣人深夜縱火燒毀之後,我曾到叔父大人府上請求庇護,奈何當時叔父你們一家也被牽連,遭孫秀迫害,自身難保……”


    劉輿接話冷笑道:“可不是嗎,那孫秀小人得誌,狗仗人勢,一朝翻身就要清算我等,當日我也被他罷了官,要不是我們姐妹嫁給了趙王世子司馬荂,隻怕也未能幸免了!”


    “嗯,世叔躲過一劫,必後福綿澤。”


    “倒是賢侄,如今看你倒是混得極不錯的樣子,不知你是投靠到了何人麾下?”劉輿又疑惑地問道。


    “因當日求見不到世叔大人你,小侄不得不去轉投齊王殿下,就此投入了齊王殿下麾下,”石寒微微搖頭道。


    “啊喲,甚為可惜,要是當日你我當場相見,我必要引薦你加入趙王殿下麾下。”


    “如今托齊王殿下的福,暫得稍寧,人生也有了點小起色,當然遠不能與世叔大人您相提並論。”


    劉輿忙哈哈大笑道:“賢侄啊,看你平安無恙,我也總算放心了!”


    “叔父大人,等您哪日得閑時,小侄定當前來拜訪叨擾,現在就不耽誤您的巡城當值了,我們也該先走了。”石寒忙要告辭道。


    劉輿笑道:“此處當街,晚上又宵禁甚嚴,確實不是說話之處,那我們就改日……”


    “我就不明白大晚上為何還要巡防如此之嚴?”石寒佯裝不解地問道。


    “賢侄,你有所不知,昨晚又出了大事,”劉輿一陣搖頭苦笑道。


    石寒又替劉輿抱不平道:“我不理解的是,為何定要叫叔父大人您都親自服其勞,這大晚上還不讓您安然休息?”


    “因為,早有意願歸附於趙王殿下的河間王,兩次派遣人馬來京城聯絡趙王殿下,都被人夜間偷襲剪除了,趙王和孫秀十分生氣,所以就叫中央禁軍加強夜間巡查,以提高京城治安!”


    石寒搖頭笑問:“原來如此,我晚上出門辦事倒是要小心一些為妙,今晚要不是碰到叔父大人你,而是換了另一個人,我恐怕都難以脫身開去。”


    “確實如此啊,如今京城不太平,你萬事小心!”劉輿最後叮囑道。


    “多謝世叔大人關心,我省得。”


    “如你實在遇到麻煩,可報上叔父我名號,叔父一定會為你全力奔走相救。”


    石寒辭別劉輿,一行人馬上拐進了和劉淵約定的小巷子。


    遠遠就瞧見十七、八個人打著燈籠,架著一個被麻袋套了頭的人。


    這些人見他們過來,猶豫了一下,便拐進小巷向東去了。


    “公子,人來了,我們一齊衝過去?”石方立即靠近過來詢問道。


    “石方,你帶二十個人從北麵繞過去堵住那頭,我們從這邊正麵出擊,前後兩頭夾擊,看他狗日的還能跑到哪兒去!”石寒低聲吩咐了一句。


    鍾熊楚早已經轉臉大喝一聲:“前麵什麽人?站住!”


    那夥人慌亂著走得更快了,而石方答應一聲,帶上一隊人馬,自顧去了。


    那夥人聽得馬蹄聲急,趕忙拔腿飛奔,剛剛來到巷口,石方率領二十餘人恰好及時堵到,橫馬攔住去路。


    石方不由分說,朝前頭一個人兜頭就是一馬鞭子,口裏喝罵道:“畜生!聾啦?”


    石寒隨後率眾趕到,閃眼瞧時,心中不禁暗叫一聲:“好得很,劉淵將人總算給我送過來了!”


    那被麻繩綁得結結實實、口裏塞著抹布、還被麻袋套住了頭的自然是張方。


    為頭的不知是劉淵的哪個手下,都是一色的京兆尹衙役服色,腰間插著環首刀。


    見前頭的人被石方一鞭子抽得血流滿麵,為首的大胡子匈奴人頓時大怒。


    正要發作,卻聽石寒騎在馬上冷冷問道:“你們是什麽人?綁了人哪裏去?”


    匈奴大胡子明知是由劉淵授計來配合演戲的,而自己的人還是被對方打得這麽嚴重,他心中早有不滿。


    但還是急趨上前道:“在下孫秀大人手下張烏,奉了大人之命夜間巡防,正抓捕了犯禁之人,要送去大人府上發落……”


    “你們是巡防之人?巧了,我們也是夜間巡防隊,”石寒冷笑一聲問道,“有夜間巡防執照嗎?”


    匈奴大個子忙道:“我們是趙王殿下和孫秀大人親信,奉諭辦差,我們需要什麽執照?”


    “你們好大的膽子,莫非連我張烏都要盤查和為難?也不打聽打聽老子是誰,耽誤了大人們的大事,你小子吃不了兜著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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