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喲喲,石郎君,石郎君,迎迓來遲,萬乞恕罪,恕罪呀!”劉淵一路小跑遠遠衝石寒揮手高唿告罪。


    石寒也隻得客氣寒暄著:“劉東家言重了,我們夤夜來府上叨擾,屬實是我們罪過,還請您多多見諒。”


    “石郎君萬勿如此說,我們在商言商,我一介商人,按他們西域胡商的話說,就是要把顧客當成上帝。”


    劉淵這番做足了殷勤的姿態:“何況還是石公子你這麽大的顧主,你就是我們的財神爺,我們的衣食父母呀。”


    劉淵也是見石寒說話算話,極講信譽,深夜載錢押車而來,這麽大的手筆。


    自然他也很清楚要爭取到一個這樣的大買家極其難得,因此倍受他的歡迎,想要與石寒開展長期穩定的合作交易。


    等來到石寒麵前,眼看那護衛隊長也追到了身後,劉淵迴身一個大逼兜摑將去,把那護衛隊長打了個趔趄,原地旋轉了半圈,一臉懵逼。


    “知道是石郎君來了,怎麽不直接迎進來見我?”劉淵又是一頓喝斥。


    “還讓公子站在這裏苦苦等候,真是沒一點眼力見,欠揍討打的死衰樣,仔細揭了你的皮!”


    於是,劉淵對石寒極力客氣討好,商人嘛,一心逐利。


    “好了,劉東家,你也不用責備下人了,他早已經盡職盡責了,我們深夜打擾你是我們不對!”石寒連忙假意勸解道。


    那護衛隊長隻得唯唯諾諾,馬上遠遠走開去,省得再遭受無端遷怒。


    同時,無妄之災後,繼續忠實於他的護衛本職工作,滿肚子委屈無處訴。


    劉淵又滿麵陪笑道:“石公子,其實你也不用這麽急的,這大晚上的,還有宵禁,你大可明日再差人送錢過來就是,或者等全城解禁了也不遲啊。”


    “噓!”石寒豎起一根手指在嘴唇前,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這才壓低聲音假裝神秘兮兮道:“我想要與那胡商哈拉瑪長期互通往來,正要故示殷勤讓他知我誠意和信譽,也好打消他的顧慮,拉動他的積極性。”


    一想到石寒要交易的那些西域琉璃匠人和女人,還有馬匹、棉花種子,他倒是理解石寒這種心思了。


    說到底,都不過是為了謀求自己所需。


    他劉淵又何嚐不是,見石寒財力雄厚,又極有信譽,他也乍然態度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就想要趕趟兒與石寒長期合作做生意。


    “是是,公子所慮甚是,”劉淵趕忙奸笑一聲,連連應和。


    “那麻煩劉東家差人將那大月氏貴霜帝國胡商哈拉瑪叫出來,我當麵將購馬資金交付與他,立即拉了那上百匹西域寶馬就走。”


    “石公子何必這樣著忙呢?這大晚上的,金吾巡防嚴峻,”隻見劉淵與其子劉聰四目相對又閃開了去,半晌,劉淵咬著牙道。


    “要是不幸被查處,馬匹被沒收還事小,就怕強加以謀逆罪論處,被打入大牢那可是死路一條。”


    “所以,石公子,你還是暫且在我們商廈稍歇一晚,”那劉聰又趕緊接了話,發出了邀請道。


    “既保險起見,而且我們又可以坐下來喝酒閑敘,甚至是談生意,大家互相交流增進感情嘛,畢竟來日方長。”


    石寒突然麵容一肅,目光森寒:“既然說到了買賣,我當下正有一宗大買賣要介紹給你們父子,就看你們願不願意,夠不夠膽接下來了?”


    “啊,不知是何買賣?”劉淵心中一驚,目露堅毅地認真審慎詢問起來。


    劉聰此子初生牛犢不畏虎,很是直接地道:“隻要利潤足夠高,縱使再大的風險我們肯定也願意嚐試一番。”


    “隨我投靠淮南王府,專做晚上暗夜下的無本經營,隻管在洛陽城中燒殺搶劫,製造混亂就是了。”


    石寒邪魅一笑,一字一頓道:“嘿嘿,就看你們敢不敢!”


    “啊呀呀,原來昨晚……”劉淵一聲驚唿,瞬間什麽都明白了。


    “看來那都是你們隨淮南王府一起弄出來的了?我正疑惑呢,什麽人竟敢如此膽大妄為,鬧成這樣?實屬動靜不小啊!”


    “你們難道就不怕掌權的趙王司馬倫,要派兵將你們剿滅了嗎?”劉聰雖自詡大膽,但也還是被震驚到了。


    “這可是在京城啊,到處都是中央禁軍,不下十多萬之眾嘞!縱使再膽大,總也不能一味蠻幹逞強啊!”


    “現在的京城局麵雖然是司馬倫掌權,但他更擔心淮南王掌中央禁軍,威脅到他的統治地位,所以正在對淮南王逼迫削權。”


    石寒隻得如實說道:“但淮南王也不是吃素的,總不能坐以待斃,所以他必須要跟趙王司馬倫對著幹。”


    “淮南王對著幹,難道就是派出王府死士晚上出來暗中燒搶城中商鋪嗎?”劉聰不解地問道。


    “兄弟,你知道司馬倫主政,大權獨掌,越清明的秩序對他自然越有利,他越好掌控朝局和京師。”


    石寒搖搖頭,繼續耐心解釋道:“而淮南王與之對抗自保,則需要一個‘亂’字,秩序越混亂越好,迫使對方手忙腳亂,顧及不過來。”


    石寒最後補充道:“而淮南王反過來可以亂中取利,乘隙度過危機,甚至徹底撼動對方的統治地位。”


    “這倒也是,至少努力爭取,放手一搏,總比什麽都不做的強,”劉淵略一思索,點點頭表示認同。


    劉聰大搖其頭:“可淮南王畢竟太勢弱,無異於以卵擊石,我們去投靠依附他不是自尋死路?無論怎麽合計,這買賣實在也太不劃算了!”


    “劉東家,你可別忘了這大晉朝廷一直延續以來對你的長期死死防備和打壓,”石寒故意挑唆道。


    “你們父子不趁機反抗,莫非還要等著上天憑白賜福給你們,讓你們有出頭之日?或者說你們意誌早已經被磨平,習慣了這樣的窩囊可悲處境。”


    石寒又慫恿道:“自思吧,隻有對抗這目前朝廷體製,你們才能乘亂而起,闖出一條出路啊。”


    “嗯,我知道你的意思,我們這些身處底層逆境中的人們,唯有反抗,製造混亂,打破常規,進行重新洗牌,才能有機會突破階層固化,向上攀爬。”


    劉淵這隻狡猾的老狐狸,很快就醒悟過來:“倘若逆來順受,永遠隻能這樣了,要受盡它大晉朝廷的擺布和欺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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