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州女直的確沒有讓石亨等人失望,或者說,石亨他們不經意,由著許進財等人去實施的誘敵計劃,獲得了遠超其預想的成功。得到了一座什麽也沒有的空城,卻連死帶傷近千人,而李滿柱的愛子古納哈至今仍舊昏迷不醒。


    這口氣,李滿柱無論如何也咽不下去,董山和那凡察也同樣感同身深,誰也不是好鳥,都是自己家地盤上囂張慣了的山大王,而今卻受了這麽一番驚嚇和損失,心中沒有怨憤那是扯蛋。


    而等接到了那些追趕這群明軍偵騎的女直首領的報訊之後,聽說了那沈陽城上的那些士卒的拙劣表現之後,心裏邊的最後一絲猶豫也已然被拋在了腦後,一個二個麵龐發熱眼眶發紅,隻想著怎麽能夠把這沈陽城給拿下,然後狠狠地掠劫一番,也算是出口氣。


    最好能夠再擄掠個一兩萬的奴隸,到了那時候,不但是朝鮮王國那邊有了交待。到時候,再趕緊派使節去大明的帝都哭喊一番,說是七姓野人又發了瘋雲雲,不管如果,隻要大明抓不住證據,肯定不會拿建州女直如何。


    更重要的是,如果能夠毀掉那沈陽城,朝鮮王國那邊的主人肯定會滿意,而大明這個成天把仁義理智信掛在嘴邊的宗主之國也隻能吃了個啞巴虧,等到那沈陽城重建之前,整個遼東之北,就完全是建州女直的天下,而建州女直作為大明欽封的部落,借口替大明收拾那些不開眼的七姓野人,也就能夠獲得發展壯大的機會。


    一想到了這裏,李滿柱就連自己兒子受重傷昏迷不醒的陰雲也散去了不少,看著那巍峨的沈陽城,李滿柱不禁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建州女直崛起的步伐,將會由自己的雙腳當先邁出。


    身後邊,是兩萬多憋著一口惡氣,殺氣騰騰的女直勇士,手裏邊握著各式各樣的盾牌,甚至還有兩到三個人合扛著一塊門板,這些,就是建州女直用來對付城頭上的明軍攻擊的防具。還有過千架粗糙的雲梯則是專門用來架在那護城河上,以方便士卒快速地通過護城河。


    也能夠用來架到那沈陽城頭,以便讓勇士們能夠順梯而上,襲擊城頭上的明軍。爭取在城頭打開空間,這樣,方便後續的袍澤也能夠順勢而上,沒有其他的重武器的建州女直就能夠由此在沈陽城頭站穩腳跟進而攻入城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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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萬餘灰黑色的建州女直如同那泥石流一般緩慢而又凝重地推至了那沈陽城下,而城頭之上的那些士卒們臉上分明露出了驚慌失措的表情,若不是他們的身後邊還有那些身經百戰的老卒喝斥彈壓,怕是這會子城頭之上,能夠拿得住刀槍勇敢而無畏地麵對著殺氣騰騰的建州女直的士卒怕是要少掉大半。


    在城下看到了這一幕的李滿柱董山等人一臉輕蔑與輕鬆地笑意,城上的士卒看起來似乎也不少,可就憑著他們那種連手中的武器都拿不穩的模樣來看,大多數就是一群新兵蛋子罷了。


    “嗬嗬,料想分明就是那遼鎮兵力不足,如今這城頭之上,都拿那些未經沙場的青壯拿來充數,怪不得那曹義要棄掉撫順,死守沈陽。”李滿柱不由得放聲大笑,指了指那城頭上的明軍士卒,朝著左右女直諸將大聲喝道:“女直勇士們,看到城上的那些漢人軍士了嗎?看看他們的表情,再看看他們的手,像不是那些被堵在樹洞裏的野兔?”


    聽到了李滿柱的唿喝聲,那些女真將軍們都不由得肆意而又張狂地大笑了起來。“沈陽城,是我們的了。”董山惡狠狠地瞪著那沈陽城頭,拔出了那腰間的戰刀,指向那城頭之上,大聲叫囂了起來,隨之而來的是那兩萬餘女直韃子〖興〗奮地顯得瘋狂的吼叫聲。


    猶如一群餓昏了頭的惡狼看到了一群被關在那土柵欄內的肥羊,雖然有幾隻土狗在裏邊狂吠,可是卻無法動搖他們將要把整個羊群給撕成碎片的**和衝動。


    “大將軍你看,他們開始動了。看樣子,連一刻也不願意等,嗬嗬。”看到了那城下的建州女直兩萬餘大軍分成了三路,一麵傳令讓“這樣更好,傳令下去,讓天子親軍分三路趕往城牆增援,這一次,可以好好地讓這些建州女直嚐一嚐那手雷的威力。”石亨撫著長須,指揮若定地淡笑道。


    “那小楊將軍那邊……”曹義點了點頭,有了石亨這位總督遼東軍務的欽差在,他這位總兵很是識趣地老老實實讓出了指揮權,甘心聽用。


    石亨略想了想之後終究搖了搖頭:“不急,要打疼這些建州女直,咱們就不能心急,等他們開始攻城,糟到了重創之後,再讓小楊將軍他們出擊,如此一來,才能最大程度的削弱他們,然後將他們才會心甘情願地逃往那朝鮮王國屬地以求庇護。”


    “既然如此,那末將就先去北城看看,這東城,就勞煩大將軍您了。”曹義點了點頭之後便不再多言,領著自己的親兵屬將大步地向著那城北的城牆趕去。


    而此刻,原本隱伏於城中的兩萬天子親軍已然現在於沈陽城內,有條不紊地排成了一列列的縱隊,順著那一條條通向城牆上的階梯魚貫而上。


    在各級軍官的號令聲中,整齊地站在了城牆的內側,而他們的出現,亦引起了城頭上的那些穿著明軍服裝的遼東青壯和遼東鎮邊軍的矚目,雖然及時地被那些軍官們喝止,讓他們繼續把注意力放在那些舉盾扛梯的女直韃子身上,可是他們那些天子親軍身上的裝備和那種經曆過鐵與火洗煉的氣勢,怎麽也忘記不了。


    因為這隻天子親軍是某一天夜裏徑直入的城,而且一直沒有在人前展露過他們的英姿,而是一直地呆在城內的軍營之中,直到今,大部份的遼東鎮邊軍也是第一次看到這隻軍隊的真容。


    所有的士兵都身披錚亮的整塊式胸甲,而其他地方,則是鏈甲外掛著大塊的甲片以掩蓋住要害,頭盔也不再如過去大明軍隊的士兵那樣簡陋,又不像那些將軍們一般華麗,而顯得份外的樸實。


    而更令人矚目的是他們每個人手中都持著一隻長火銃,腰間掛著數枚怎麽看都像是大明的火炮所使用的小號炮彈式的事物。不過,現如今乃是戰時,沒有誰敢在這個時候跑到那些麵色如鐵,隨著親軍軍官們的號令列成了一個個整齊而肅穆的橫隊,卻沒有一絲一毫的雜音從他們的口中傳出的天子親軍士兵們打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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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此刻,城頭之上總算是下達了進攻的命令,那些在城頭上穿著明軍士卒衣甲的青壯們略顯得笨拙地操作著手中的武器,不論是弓弩還是火器,都開始轟鳴射擊,而火炮,直到這一刻才發出轟鳴,每一次火炮的擊發,都會噴出大股濃白的煙氣,而那黑色的炮彈從那炮口噴吐出去之後,會在那地麵上犁出一道深深地槽,而在這條直線之上奔跑或者行走的那些女直韃子,運氣最好的隻是被砸斷手腳,運氣差點的就直接被那拳頭大的炮彈穿胸腹而過,或者就像是被石頭給砸破的西瓜……


    而那早就準備好的開huā彈,卻一直沒有動用,或者說,現在正是示弱的時候,而不是發動強力反擊之時。


    而那些女直韃子不顧同伴的死傷,〖興〗奮地嚎叫著,舉著盾牌或者是門板阻攔著迎空射下來的羽箭或者鉛丸,一麵奮力地向前奔跑,將那長長的雲梯架在了那護城河上,然後順著梯子朝著城下直衝而去。


    李滿柱、董山、凡察各負責一麵城牆,光是這三麵城牆下,短短的一柱香的功夫,除了數千精銳騎兵和六七千的預備隊之外,建州女直已然投入了將近一半的兵力。


    看著那些猶如猙獰的行軍蟻一般拱擠著沈陽城而來,越來了護城河,抵達了城牆之下後,終於開始將一架架地雲梯搭上了城頭,而更多的女直韃子仍舊頂著明軍士卒的攻擊,奮力地向著城下湧來。


    而有不少擅射的女直韃子就在那城下,用他們手中的勁弓向著城上反擊,時不時,那硝煙彌漫的城頭上會夾雜著悲慘的慘叫與哀嚎聲。


    而站在那些正在瘋狂阻擊著攻城的女直韃子的那些青壯和連軍身上的天子親軍們卻仍舊肅然而立,並且隨著那些中下級軍官們的口令,最後檢查了一次自己的所有準備。


    而每個士卒都遵照軍令,將手中的燧發槍擺到了身後的地上,開始將那腰間的手雷取了下來,等待著那些軍官們的命令。


    而那些軍官們,都把目光投向了城東,石亨所在的位置,等待著那道煙火信號的升起。


    而隨著那些女直韃子在城下越聚越多,隨著那些女直韃子到達了距離開始反擊之後,城頭上那些青壯的傷亡開始增加,而城頭上的傷亡和退縮,使得李滿柱等人越發地〖興〗奮,一個又一個的百人隊派上了前,加入到了攻城戰中。


    而到了這個時候,石亨終於舉起了右手,然後,狠狠地,用力向下一揮,身後邊的幾名傳令兵心領神會地點然地那幾枚巨型煙huā。


    很快,伴隨著幾聲如同雷鳴一樣的轟鳴聲,煙huā帶著刺耳的尖嘯,向著天穹穿雲而去,在天空中,綻成了一團團星光。


    雖然是下午,在日光下,煙火的光亮顯得並不起眼,但是,那尖銳的嘯聲,卻如預期一般鑽入了那些親軍軍官們的耳中。


    “各就各位,預備……擲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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