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頂藏青色的小轎,停在了那昌平侯府府門前,小轎裏的人自己動手,掀開了轎簾落腳於地,然後抬頭向著那高大巍峨的昌平侯府高大的府門望著了過去。


    府門外,自然有機靈的家仆在侍候著,瞧見來人雖然一身青素的長衫,未著官袍,可是當他的目光落在了這位來者的臉上時,不由得哎呀一聲,居然是那兵部尚書於謙微服前來。這位家仆趕緊著人往府中而去,一麵陪著笑臉迎了下來。


    “於謙於兵部?”正在府中書房裏邊看書的楊洪聽得此言不由得微微一愣,略略一想之後便道:“他倒還是來得真夠快的。”


    “奴才已經吩咐下人將於大人請到了前廳,老爺您看?”那位趕過來傳訊的管家小心地問道。


    “如此也好,來人,為老夫更衣。”楊洪站起了身來吩咐道。


    不大會的功夫,楊洪趕到了前廳,與那已經坐在前廳裏邊品芪香茶的於謙見了禮之後,分賓主而坐。


    “於兵部今日光臨寒舍,不知有何指教?”楊洪撫著雪白的長須笑嗬嗬地言道。


    “指教不敢當,於某的確有些事,想要與老將軍商議一番。”於謙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緩緩地道明來了意。“這些日子,諸邊總兵,皆往我兵部發來了軍報,皆言,瓦刺正在厲兵秣馬,意欲大舉南侵,過往,草原諸部南侵,也多是一族一部,而今,諸邊大將,卻都言之鑿鑿,這讓於某與兵部諸官,皆有些拿不定主意。”


    “楊老將軍您乃是我大明軍中宿將,在邊四十餘載,悉以邊事為心,對於邊鎮之事,唯有請教於您。還望老將軍,不吝賜教。”


    “噢,你是說,諸邊總兵,皆有奏書發往朝庭?”聽到了這話話,楊洪眉頭輕輕一揚。“嗬嗬,說來也巧,老夫這裏,前數日,收到了犬子家信,其中,便有言及草原之事。”


    聽到了這話,於謙不由得挺直了腰板,示意那楊洪繼續說下去。而楊洪便將那楊俊所書的大致內容說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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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那內容也並不複雜,而是那楊俊直接就把關於朱祁鎮是如何去針對瓦刺,怎麽想著辦法去設法地離間瓦刺內部,使其重臣離心的諸多事跡告訴了自家父親。


    而這一切,自然是出於朱祁鎮的授意,朱祁鎮倒沒有想到那於謙會找上楊洪,他隻是想辦法,將自己的所作所為,告之於楊洪這位大明名將,讓他清楚和明白,自己在宣府的所作所為。


    倒真沒有想到,老楊洪居然在見到了於謙之後,將此事給泄露了出來。


    而那於謙一開始倒還沒有什麽表情變化,可是,越是聽到後來,就越發地覺得心驚,怎麽也沒有想到,朱祁鎮這位太上皇陛下還真是太能搞事了,居然想著去分劃瓦解瓦刺諸部,還設法地去離間瓦刺重臣與也先之間的關係。


    前前後後,於謙足足聽了近一柱香的功夫,聽完之後,於謙也沒有急著開口,而是端著茶盞,暗暗地盤算了一番,可是卻怎麽都覺得朱祁鎮的手段似乎顯得有些太過荒誕無稽,不禁凝目望著那正在抿茶解渴的楊洪言道:“依老將軍您的意思來看,您覺得,太上皇這些安排與布置,能有幾成把握。”


    “若是他人述之予老夫,怕是一成都信不到。”楊洪嗬嗬一笑,淡淡地扔出了這麽一句話。讓於謙不由得揚起了眉頭,接著追問道:“那若是上皇陛下呢?”


    楊洪將茶盞擺迴了那案幾上,撫著長須,雙目烔然地迎著那於謙的目光,沉聲言道。“依老夫觀之,以上皇陛下的行為處事,若是無五成以上的把握,他焉敢由著犬子將消息傳於老夫,那豈不是自取其辱?”


    聽到了楊洪此言,於謙也不由得陷入了沉默,仔細想來,朱祁鎮至被俘之後,似乎整個人都已經發生了極大的變化,不論是心智還是行徑。特別是京師城下的那番怒吼,至今,於謙還是那樣地記憶猶新,那日所發生的一切,猶自曆曆在目,宛如昨日。


    而那之後,在大草原上與瓦刺諸臣周旋,使得數千大明戰俘終得脫瓦刺賊手。而其後,又暗中設計,擒殺喜寧,在那之後,又憑其智逃出了生天,迴到了大明。


    在宣府其殺宦官,收納民心,整頓吏治,其的所作所為,全都於謙看在了眼裏,的的確確,如今的朱祁鎮,已然絕非過去的朱祁鎮。性恪剛毅卻又能善納人言,行事果決而又不失謹慎,他能夠由著那楊俊將此事傳至那楊洪之處,那他就必然有了成功的信心與把握。


    看到那於謙沉吟不語,楊洪的臉上亦不由得露出了些許幾不可查的笑意,他將此事,捅到了於謙的這裏,不過是靈機一動,不過,正是因為這樣,反而更能夠讓人相信。而於謙此人,雖得那當今天子信重,卻並非是像王文那樣,隻為個人之恩榮,而罔顧國家大義的小人。


    更何況,透露給了於謙知曉,哪怕是於謙述之於禦前,楊洪也不怕,畢竟,這又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重要的是,讓那於謙知道朱祁鎮這位太上皇如今正在幹什麽。


    “若真如此,實乃我大明江山社稷之幸也。”思量了良久之後,那於謙總算是徐徐地吐了一口長氣,臉上也不禁多了幾分的如釋重負之色。“那依老將軍之見,朝庭該當如何?”


    “老夫就厚著臉皮說叨說叨了,還請於尚書能夠上書陛下,著令大明諸邊嚴加戒備之外,還應該做好出擊殲敵的準備。若是那瓦刺果真如上皇陛下所料一般發生了大亂,那我大明數十萬邊軍精銳齊發而至,必可使得大亂之後,群龍無首的草原諸部首尾不能兼顧,元氣大傷。”


    說到了這,楊洪的聲音越發地顯得激昂了起來。“若能以大軍蕩平瓦刺,我大明北疆,至少可換來數十載之安泰,這一場仗,值得打,而且也應該打,不然,我等坐視瓦刺內亂而不理會,等其再行統合下來,為禍我大明北疆,到了那時,悔之晚矣啊。”


    “楊老將軍所言極是,隻是如今……”聽那楊洪之言,亦是怦然心動的於謙一想到如今的天子朱祁鈺的所作所為,不由得臉上泛起了難色,不是說自己不想去勸說,但問題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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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久不在京師,承觀於上皇膝下……國之副君,身陷於邊陲險地,詔而不還,實為背君……今有皇子見濟,乃陛下長嫡,恭順賢良,聰慧而智……”吏尚尚書,內閣次輔王文立於階下,朗朗而言。


    這份奏書,把原本還以為今天又是打醬油的一天的諸位文武大臣都給雷得外焦裏嫩,而隨著那王文當先拜下之後,內閣成員首輔陳循,閣員商輅、蕭鎡皆拜於地,唯有那高穀麵色鐵青地站在原地,巍然不動。


    不過,很快又有十數名官員紛紛出列,皆拜於殿內,齊聲附議。看著那些拜倒於地的大臣,再掃了一眼殿中諸人那一臉的震驚與不可置信,朱祁鈺的心裏邊不禁透著一股子快意。以至於那高穀未曾附議的不悅也輕然散去。


    “陛下,臣以為不可。”禮部尚書胡濙第一個跳將了出來,高聲喝道:“太子乃國之根本,今太子未有失德之事,焉可輕言廢立之事?”胡濙跳出來之後,原本驚呆的文武大臣們也紛紛地站了出來,紛紛出言反對。


    聲嘶力竭者有之,痛心疾首者有之,總之一句話,太子廢立這樣的大事,你天子居然這麽胡來,實在是太過不像話,甚至有人直接就跳出來彈劾那王文居心叵測,其行其言,必然是包藏禍心之舉……


    朝堂之內,頓時亂作了一團。那宦官興安看到了居於龍椅之上的朱祁鈺的臉色越發地陰沉,頓時站了出來,尖著嗓子厲聲喝道:“爾等身為大明臣子,卻在這朝堂之上吵吵嚷嚷,成何體統,爾等眼裏可還有陛下?!”


    “今太子遠在宣府,國中若是有事,焉能及時迴還?陛下乃國之君上,欲立嫡子,以安國本,何錯之有?”


    “呸!汝不過是一個小小內官,卻敢妄議國家大事,焉記得那太祖祖訓否?!”禦史李秉大步出列,毫不示弱地衝著那興安厲聲高喝道。


    方才同樣吵得白沫星子都沾到了嘴邊的老王直也總算是迴過了神來,抬手一指那站在朱祁鈺身邊的興安,須發皆張地厲聲喝道:“莫非汝想效那王振,再行宦官亂政之事?!”


    此言一出,殿中頓時一片死寂,那興安看到那老王直立身於殿中,並指如劍,雙目如刀,罩定自己,哪怕是身邊有那朱祁鈺在,興安亦不由得有些膽寒,張了張嘴,卻一時間偏生又不知道如何為自己辯駁。


    而原本方才唾沫星子橫飛,吵得不可開交的諸人也全都把目光落在了那興安的身上,那一雙雙不懷好意,充滿了陰冷與酷烈的目光,讓興安不由得想到了當初,王振那幾位同黨的下場,臉上的表情越發地顯得難受,不由得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那高居於龍椅之上的朱祁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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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新到,大夥慢慢瞅哈,先去睡了,明天繼續努力,這兩天靈感頗有,嘿嘿。r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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