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體寒之症


    邢墨珩才隻聽了穆雲杳一句“來了”,就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


    高台上敬酒的人已經陸陸續續的迴了自己的位子,是以又零落下來,除了幾個服侍的太監,就剩下邢墨琂和翳嬋兩人坐在上頭。


    不過邢墨琂的麵色卻是不太對勁……


    邢墨珩看著邢墨琂有些青白的臉色,和緊皺著的眉頭,微弓的身子,心下就已經有些明白過來。


    轉頭看著穆雲杳,“推波助瀾?”


    穆雲杳點點頭,“無關大礙,不過是他提前發作下,也好叫眾人和他自己看明白,免得一個皇上,還要幫那不知名的粗人養孩子。”


    邢墨珩點頭,眸色也深沉起來。


    若是翳嬋與那不知名的野種養在邢墨琂的身邊兒,還作為天羽國的堂堂皇子,日後叫人發現了,實在是要讓人笑掉大牙,天羽國的威名也不複存在。


    “無論如何,不管這孩子是生是死,卻是不能充作皇上的孩子樣的,如若不然,日後宮中的混亂,如今就可見了。”


    穆雲杳深以為然,“若說是孩子是無辜的,可這無辜的孩子若是長在了宮中,日後長成了,卻要傷害更多無辜的人,是以翳嬋的問題,不論是私人恩怨,還是家國之情,定然是要早早解決的。”


    事實上,穆雲杳並不認為翳嬋會將一個孩子教成很好的樣子,不論是人之初,性本善,還是人之初,性本惡,翳嬋都沒有以身作則的能力,將一個孩子教導好,規範好。


    邢墨珩自然也深以為如此,二人都不做聲的看著,台上的邢墨琂麵色越發青白起來。


    看到邢墨琂已經難以自製的抱著手臂顫抖著,台下的眾人也似乎也已經看出邢墨琂的不對勁兒來,都轉頭交頭接耳的往台上看著,卻又不敢往上頭走。


    翳嬋終於瞧出了邢墨琂的不對勁兒,趕緊放下手中餐食,轉身扶住搖搖欲墜的邢墨琂,滿臉驚懼,“皇上!皇上您怎麽了?啊?皇上您別嚇臣妾啊!”


    翳嬋看著這樣的邢墨琂,雖然心中並不是擔心他這個人,可卻是擔心自己的位置還沒穩當,邢墨琂就出了問題。


    邢墨琂被翳嬋攙扶著,才坐的的直了,身子卻已經難受的弓著,“朕,朕的寒症似乎發作了,宣,宣太醫。”


    翳嬋對邢墨琂打小兒就有的寒症也是早有耳聞,這時候聽了,一時間也沒有別的想法,趕緊高聲喊人,“宣太醫!宣太醫!”


    聽了翳嬋這話,下麵的人才是真的亂了起來,你推我搡的擠著往前,卻又怕擔上什麽罪名不敢動彈。


    還是翳嬋眼尖,轉頭的時候就看到圈子外頭正陰沉著臉往過擠的楚之鶴,趕緊對李忠指著他道,“去!去!去將楚太醫請過來!”


    見李忠帶著兩個侍衛點點頭下去了,翳嬋心中才覺得稍微平緩了些。


    好在楚之鶴還在場,雖然她不待見楚家人,對楚之鶴也厭惡的很,可這楚之鶴卻是個古板的性子,有什麽說什麽,醫術也說的過去,此刻於邢墨琂的情況來看,叫他來瞧是最合適不過的。


    終歸都是高門大戶的人,見李忠帶著侍衛下去請楚之鶴,眾人紛紛讓出了位置,這才叫在後頭已經滿頭大汗的楚之鶴得以衝了出來,趕緊跟著李忠往台上走。


    一見邢墨琂的樣子,楚之鶴就叫不好,“皇上這周身輕微顫抖,卻是綿延不絕之事,可是發了體寒之症?”


    邢墨琂牙齒顫抖著說不出話來,翳嬋點點頭,“皇上方才是這麽說,楚太醫且看看如今有什麽法子!”


    楚之鶴點點頭,摸著邢墨琂的脈象皺起了眉頭。


    眾人看著他皺著眉頭的樣子,心中也不由跟著擔憂起來。


    這天羽國雖然如今還是強盛,可也不是全然沒有對手的。


    南邊兒的麟炎國,北邊兒的蠻荒,可都對著天羽國的豐富物產虎視眈眈。


    若是這個時候皇上出了什麽叉子,太子又隻是個八歲的幼童,外患加身,天羽國不知道還要陷入怎樣的水深火熱當中。


    若是真到了那個時候,這朝中唯一能夠擔起事兒的,也隻能是鎮南王了。


    因而,有些人就不由把目光放到了邢墨珩的身上。


    邢墨珩,以及與他站在一起的翳嬋,自然是有所察覺的,二人卻都坦然的站著,絲毫不去管那些或是疑問或是打量的目光。


    一雙眼睛隻看著台上的邢墨琂,他二人自然知道,穆雲杳方才下的藥很有分寸,不過是為了引出邢墨琂不能有子嗣的體寒之症,自然沒有什麽性命問題。


    對於穆雲杳的醫術,邢墨珩篤信不已。


    台上正把脈的楚之鶴卻是不知道這些緣由,他有些驚訝道,“皇上此時的脈象卻是有些……”


    “有些什麽?”翳嬋趕緊追問道。


    楚之鶴若有所思的看了眼翳嬋,搖搖頭,並不敢確定心中那樣大逆不道的想法,又怕是自己出了什麽叉子,隻道,“皇上此時的脈象,卻是有些混亂不明的。”


    說著楚之鶴就又將手搭在了邢墨琂的手腕上,十分投入的分析起脈搏來。


    穆雲杳在下頭看著,麵上露出一抹笑來,“他發現了。”


    邢墨珩看了眼楚之鶴的樣子,見他雖然是沉浸在把脈當中,可額頭卻冒出兩滴汗來,若非是什麽讓他極為緊張的結果,行醫多年見多識廣的楚之鶴,卻是不會這個樣子。


    如此看來,能夠讓曾經做過國丈的楚之鶴露出這樣的表情,自然隻能是邢墨琂無法再擁有子嗣的結論。


    “楚太醫可會說出來?”


    “他會的。”


    雖然是肯定的聲音,穆雲杳卻帶著兩分嘲諷的意思在裏頭,“可以為了捕風捉影的事情,與親生女兒一刀兩斷恩斷義絕,怎麽會在意一個外姓之人?”


    邢墨珩聽了不由有些擔心穆雲杳的情緒,暗罵自己多嘴,卻聽穆雲杳又道,“不過,我瞧著楚太醫該是會找準了機會才說出來。”


    聽穆雲杳說的是“楚太醫”三個字,可見她已經對楚之鶴沒有了什麽親人的感情,邢墨珩不在意楚之鶴說不說,若是這個機會過去了,縱然麻煩了些,自然還可以製造別的機會,他更擔憂的是穆雲杳的難過。


    見穆雲杳確實不在意,邢墨珩還是抓住了她的手,給予無聲又寬厚的安慰,口中才問道,“找準了機會?”


    “沒錯,”穆雲杳點點頭,“楚太醫是個最為古板的性子,一點兒新的事兒在他那裏就是極為出格的,一切事情定然要遵循古訓和先賢的教導,一個新鮮的救人法子都不能容忍,何況是一朝皇後懷了別人的孩子?”


    “不過,”穆雲杳轉而又道,“楚太醫是個古板的人,卻不是個古板的傻子,如今皇上正是緊急的時候,隻有翳嬋這個疑似與別人私通的新皇後是掌權的人,他自然不可能這個事就就說出自己的懷疑來,非但不能正視聽,反而可能被翳嬋一句汙蔑就毀了。”


    “那他會是如何?”邢墨珩見穆雲杳分析的頭頭是道不由也來了興趣,“等皇上清醒了能主事兒了,可就找到了恰好的時機?”


    “你真沒勁。”穆雲杳到嘴邊的“聰明”二字,轉了個圈兒,就成了這個樣子。


    邢墨珩卻是不在意,穆雲杳真實的感受如何,他自然知道。


    不老實的捏了捏穆雲杳的手指尖兒,口中道,“夫子快說,學生求知若渴。”


    穆雲杳後肘嫻熟的往後一撤,恰好搭在邢墨珩的腰上,那動作,可見是極為熟練的。


    卻還是忍不住道,“你且看著,楚太醫定然會找個機會先給皇上用了穩定的藥,再趁著大夥兒都在,皇上又清醒,將這大逆不道的事情抖摟出來。”


    “如此,翳嬋若是出了問題,倒是楚太醫的功勞了。”邢墨珩看著穆雲杳,眼中帶著一抹探尋。


    穆雲杳暗叫他聰明,自己確實想過,既然這事情誰都可以做,不如就叫楚之鶴撿了這便宜,一來也算是立了功,二來麽,也是他的性格,正適合做這樣的事情萬無一失。


    口中卻不願意承認,穆雲杳隨意道,“這也是雙麵的事情,雖說是立了功,可也算是當麵揭穿了皇後的醜事,讓皇上失了麵子,雖然少不了賞賜,可在皇上那兒也討不了什麽好去。”


    邢墨珩見穆雲杳辯解的可愛樣子,隻覺得心中癢癢的。


    這樣的穆雲杳,實在是讓人心都為她傾斜了。


    穆雲杳見他似乎又是露出了笑意,不由懊惱的戳了戳,示意他好好的去看台上。


    台上,果然,楚之鶴再次收了手,卻沒有直接說出什麽明顯的話來,隻是道,“打皇上小的時候,臣就為皇上治療這體寒之症了,如今瞧著,還是先用了藥才好。”


    說完也不等別人做什麽,自己就從隨身攜帶的藥箱子裏拿了邢墨琂慣常用的藥丸子,不假人手,直接給邢墨琂喂了進去。


    翳嬋在一旁看著,總覺得有些說不出的怪異在裏頭,可卻又找不到具體的問題,一時間隻覺得是因為太過擔心邢墨琂會有什麽問題,心中才會如此不上不下的忐忑不已。


    眾人見楚之鶴給邢墨琂喂了藥,心中有些放心,卻仍舊不敢錯眼的看著邢墨琂。


    果然,片刻後,邢墨琂不再顫抖,整個人都有了精神,撐著椅子坐起來,開口仍舊有些虛弱的問道,“朕這是怎麽了?怎的體寒之症就突然發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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