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去世的當晚,陸閩北就發了訃告,整個陸家都籠罩在一片陰鬱的氣氛裏,陸閩北尊重妻子的遺願,葬禮一切從簡,前來吊唁的隻有傅、顧兩家,以及平日裏與夫妻倆交好的摯友。

    沈淑貞自從女兒去世後情緒一直都不太穩定,蘇辛言擔心她身體,一直跟在她身邊,沒人的時候,沈淑貞就拉著她手,一句話也不說,眼淚差不多都哭幹了。

    “外婆。”蘇辛言蹲在她麵前,搓著她冰涼的手指,“你別難過了。”

    沈淑貞歎了口氣,伸手摸著她頭發,隻是歎氣也不說話。

    她們姐妹兩個,陸辛語生的像陸閩北,蘇辛言反而眉眼更像沈清一點。

    “你媽媽這個人,這輩子最固執的事情就是嫁給你爸,當初我跟你外公怎麽勸都勸不住,後來你爸對你媽確實是好,可耐不住兩個的性格都強勢,再加上你奶奶在中間摻和,你媽懷你的時候,就跟你爸離婚了。”

    “你媽倔啊,說什麽也不肯跟我們迴去,挺著個大肚子帶著你姐在外麵生活,直到後來你出生,我跟你外公以死相逼,你媽才肯帶著你和你姐迴來。”

    “你的耳朵一直是你媽心口的痛,你爸來接你媽的時候,她怕你奶奶不能接受你,怕你迴去受委屈,所以就狠著心把你丟給我。”

    ……

    沈淑貞一直斷斷續續的在說,蘇辛言知道她的意思,抿著唇一直蹲在地上靜靜的聽著。

    到後來,沈淑貞問她,還恨沈清嗎?

    蘇辛言搖搖頭,她早就不恨了,對於沈清當年的選擇她不能原諒,但也不是完全不能理解。

    她知道的,女人在愛情麵前永遠的都是盲目的,更何況是當時的沈清。

    隻不過,她不知道的是,沈清丟下她的選擇裏,竟然還有一點是為了她好。

    對於蘇辛言來說,沈清可能不是一個稱職的母親,但是在沈淑貞的眼裏,無論女兒做了什麽,都是可以原諒的。

    ……

    兩天後。

    是沈清的下葬日,平城下了多日的雪也停了。

    沈淑貞血壓上來人不舒服,沒去墓地,蘇辛言陪著她留在陸宅。

    房間裏,沈淑貞躺床上休息,蘇辛言站在窗口,她身後的桌子上擱著一封信,是陸閩北早上交給她的,說是沈清留給她的。

    信口完好無損,蘇辛言沒拆開。

    她不想拆。

    顧衍川他們一直到中午才迴來,蘇辛言站在樓上,遠遠就看見門口停了幾輛車,陸辛語扶著陸閩北走在最前麵,本就顯老的人,經過這一遭生死離別後,整個人又滄桑了許多,連走路腿都在發顫。

    蘇辛言看了會,就別開了眼,轉過身將桌上的信件裝進包裏,蹲在床邊和沈淑貞說話,“外婆,我這段時間忙,你留在這裏住一段時間,等我工作結束了,我再來接您迴家,行嗎?”

    沈淑貞點點頭,“少熬點夜。”

    “知道了。”她輕聲應下,伸手給她掖了掖被子後拿上包,從樓上下去。

    剛從外麵進來的人都坐在客廳裏,顧衍川先看見的她,長腿幾步一跨,三兩下走到她麵前,“要迴去了?”

    蘇辛言沒太大的情緒,點點頭“嗯”了一聲。

    “我送你。”

    陸閩北知道她要走,像是剛反應過來她不住在這裏一樣,“這麽著急著走啊?”

    “嗯。”

    “那……那、那我讓張叔送你。”

    “不用了。”蘇辛言捏著挎包的袋子,“他送我。”

    “哦哦,那行。”陸閩北手在膝蓋上搓了下,“你們路上慢點。”

    “知道了。”

    一直到車子下了高架,蘇辛言才發現這不是迴酒店的路,她側目看了眼開車的人,雖然沒說話,但顧衍川知道她想問什麽,降下車速,“你這幾天都沒怎麽睡覺,我先帶你迴去休息,晚上送你迴酒店。”

    “迴酒店一樣可以休息。”

    “我認床。”

    “……”

    爭不過他,蘇辛言幹脆直接閉嘴,人靠著椅背假寐,“到了喊我。”

    “嗬。”顧衍川笑了,油門一踩,直接將車開迴了家,拍拍她臉,“到了。”

    “你幹嘛總拍我臉。”蘇辛言不樂意的搡開他手,嘟囔了一句,“臉都拍的不周整了。”

    “你整過容啊?一拍就散了。”

    “誰誰誰整容啊?”蘇辛言把臉湊到他跟前,“我這是純天然——”

    她一頓。

    顧衍川低頭在她唇角親了親,笑著,“嗯,還是無公害的。”

    蘇辛言臉一紅,兩隻手在他臉上扯著,“我又不是小青菜。”

    他一直在笑,笑容被她扯的很大

    ,“你是土豆。”

    “為什麽是土豆?”

    “因為土豆醜啊。”

    “滾!”蘇辛言鬆開手,從車裏下去,在門口等他開門後,當著他麵把門給關上了,隔著玻璃對他扮鬼臉,“略略略。”

    “……”

    上了樓。

    蘇辛言開門就看見他曬在陽台的被單,想起那天晚上的事,臉歘歘的就紅了,身後傳來的開門的聲音,她把外套往沙發上一扔,整個人也跟著摔了進去。

    “中午想吃什麽?”顧衍川站在門口換鞋,鑰匙擱在櫃子上的聲音清脆響亮,腳步聲愈來愈近,下一秒他蹲在沙發邊上,“還是睡一覺起來再吃?”

    “不餓。”蘇辛言臉埋在枕頭裏,“先睡會。”

    “那迴房間睡。”

    “你抱我。”

    “你想都別想。”

    蘇辛言剛想迴頭懟他,下一秒整個人就突然失重,她被人直接攔腰抗在了肩頭。

    失重的感覺太強烈,她伸手掐著某位口嫌體正直男的肩膀,“我頭暈啊。”

    顧衍川腳步停下,手扶著她換了個姿勢,手托在她屁股上,麵對麵抱著她,姿勢羞恥。

    他說話聲就在頭頂,“頭還暈不暈?”

    蘇辛言頓了下,“不暈了。”

    “那我們做點別的。”

    ……

    蘇辛言是被熱醒的,一抬眼,眼前都是黑黢黢的,她緩了會才反應過來自己在哪裏。

    幾個小時前那一場情/事消耗了她太多的體力,這一覺睡的精氣神都迴來不少。

    顧衍川還在睡,這幾天他一直忙來忙去的,也沒怎麽休息好,蘇辛言躺在床上緩了會,肚子有些餓,掰開他纏在腰上的手,準備起來,剛掀開被子,整個人又被人拉著躺了迴去,顧衍川的聲音還含著困意,“再睡一會……”

    “我有點餓了。”她從早上到現在除了喝了幾杯熱水,一點東西也沒吃。

    “嗯……”顧衍川沒鬆手,手指在她胳膊上摸著,她肌膚細膩,摸起來像是一塊上好的錦繡綢緞,手感極佳。

    沒幾分鍾,他懵鬆著睡眼,從床上坐起來,手在臉上搓了搓,精神了不少。掀開被子坐在床沿,從地下撈起自己褲子隨意套在身上,“餛飩吃嗎?”

    “你幹嘛?”

    顧衍川站起來,睡褲

    鬆鬆垮垮的掛在他腰間,精壯的上身裸/露在外,聲音有點啞,“你不是餓?吃餛飩嗎?”

    蘇辛言沒好意思盯著他瞅,別開眼,“吃。”

    “你再睡會,好了我喊你。”他笑了聲,從一旁拿了睡衣往身上一套,開門走了出去。

    蘇辛言睡足了,起來隨便衝了把澡,換了身衣服去廚房。

    鍋裏的水已經開始沸騰,一個個飽滿的小餛飩在鍋裏翻滾,瞥見她進來,顧衍川從一旁拿了兩個空碗出來,從冰箱裏撕了些紫菜出來泡在碗底,“吹風機在客廳抽屜,去把頭發吹了,等涼了點再吃。”

    “哦。”

    蘇辛言直接坐在地上,拉開抽屜,入眼就是顧衍川那天隨手丟進去的durex,包裝都沒拆,她撇開眼,從一旁拿了吹風機出來。

    過了會,顧衍川端了兩碗餛飩在桌上,“吹好了過來吃。”

    “知道了。”蘇辛言加大了風速,頭發被吹的四處亂飛,沒一會就幹的差不多了,她用手扒拉了幾下,順了順頭發,坐在桌邊,“吃完我自己坐車迴去吧,你最近都沒休息好。”

    “晚上你一個人我不放心。”他說完直接往她嘴裏塞了一個餛飩,“先吃飯。”

    蘇辛言在嘴裏嚼了兩下咽了下去,“好喔。”

    蘇辛言餓狠了,吃了兩碗小餛飩,飯後主動攬下了刷碗的活。

    想著廚房有洗碗機,顧衍川就隨她去折騰了。

    七點多。

    兩個人出門,兩個多小時後,車停在酒店樓下。

    蘇辛言坐在車裏,降了點車窗,兩個人坐在車裏聊天,“你最近都不用拍戲啊?”

    “最近在休假,新戲和工作日程都排在年後。”顧衍川調整了下座椅,人半躺在上麵,“你們這案子什麽時候結束?”

    “還要半個月吧,主樓的設計稿差不多都出來了,後期得看甲方那邊是什麽要求。”

    “那挺忙的吧。”

    “應該吧。”蘇辛言看了下時間,“不早了,你迴去吧,要不然等你到家都該是半夜了。”

    顧衍川拉著她手,歎了口氣,“舍不得你啊。”

    “嘖,顧老師現在就像個小孩一樣。”蘇辛言摸摸他臉,“早點迴去啦。”

    “行吧,你上去吧,我等你上去就走。”

    “那你路上慢點。”蘇辛言拿了東西下車,走了

    幾步又折返迴來,“我有個問題想問你。”

    “什麽?”

    “我今天在你家裏抽屜看到了你上次買的durex,沒用過。”

    “?”

    “那你為什麽上次在我家的時候……”

    顧衍川笑了起來,伸手按在她腦後,把她腦袋往前帶了點,抬頭親在她唇上,“我說了,我認床。”

    作者有話要說:抱歉喔我遲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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