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的事情,退去也迅速,真是誰都說不準。

    這段不算長的戀情暫時宣告結束,顏生心裏並沒有十分深的感觸,有些感傷,但也不至於要死要活,更多的,還是對自己性格的茫然。

    說她太自私也好,說她付出的沒那麽多也好,每一段戀情裏,她好像都不會全身心的投入,於她而言,戀情是甜蜜的,但並不是不可或缺的。

    這種性格或許現在不會有什麽影響,但將來呢?

    顏生覺得,自己可能需要好好想想了。

    她並不是會讓個人情緒影響到工作的性格,打開日程安排,發現下午公司還有個會,打個電話,直接叫司機送自己過去了。

    會議結束,她叫住助理,輕聲問她:“在感情上,我是不是太冷淡了?”

    這問題問的,助理一時之間真不知道應該怎麽迴答才好,她頓了頓,含糊的說:“這個問題,隻有跟您在一起過的人,才有資格評論吧。”

    顏生也覺得自己有點鑽牛角尖了,她笑了笑,說:“也是。”

    “明天上午公司內部有個會議,時間是八點半到十點二十,您會過來嗎?”助理不敢摻和老板私事,順理成章的將話題轉到了工作上:“還有,明天晚上銀行方麵有個聚餐,您會出席嗎?”

    “去,幫我準備衣服,”落地窗倒映出她的麵龐,顏生看了眼,輕輕歎口氣,感慨說:“我打算訂做兩身旗袍,下午叫人來量尺寸,唉,好像又瘦了點……”

    助理臉上的笑容毫無瑕疵:“好的。”

    迴到家已經是傍晚,正好趕上晚餐時間,顏生把大衣遞給傭人,就見蘇昱從樓上下來,看她一眼,微微笑了:“好像有點累,發生什麽了?”

    “也沒什麽,”顏生到餐桌前坐下,平靜的說:“分手了。”

    “有點可惜,我挺喜歡你那個小男朋友的,”管家為他拉開椅子,蘇昱在上首坐下,看一眼晚餐,輕輕說:“好像很不錯的樣子。”

    “新請的粵菜主廚,”管家微笑著說:“之前在泉州,我看您和小姐都很喜歡那兒的菜係。”

    蘇昱點點頭,沒有再對女兒戀情的結束發表任何意見,事實上,這種家庭裏邊也不怎麽注重這個。

    普通姑娘失個戀什麽的可能會買醉痛哭,但顏生這種出身的再玩這套,那真是太掉價了。

    培養了那麽多年的繼承人

    ,為個男人要死要活,還不如養塊叉燒呢。

    事實上,在男女感情這邊,顏生算是很乖了,談的時候也挺認真的,別人家的小姐玩的才亂呢,養男模養空少,一年飛十幾個的都有。

    顏生自己也不覺得有什麽好說的,按部就班的吃了飯,就跟蘇昱說一聲,迴房去看文件了。

    從前在一起的時候,臨睡前薑子安都會發句晚安過來,一來二去的,顏生都養成了睡前看眼手機的習慣,今晚洗完澡,手都伸過去摸手機了,半道驚醒,又縮迴來了。

    人非草木,哪裏能真的無情呢,這晚她又失眠了。

    喬治娜這會兒還在美國,按照時差,紐約這會兒還是中午,顏生實在睡不著,幹脆坐起身,跟她視頻通話了。

    也是趕得巧了,喬治娜這會兒有空,旁觀者清,聽顏生傾訴完了,她慢悠悠的笑了。

    “其實也沒有那麽麻煩,”她一針見血的問:“告訴我,五年之內,你想結婚嗎?”

    顏生楞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堅定了搖了搖頭:“不想。”

    “那就沒什麽好糾結的,分了就分了吧,”喬治娜說:“按照中國人的話來說,這叫長痛不如短痛。”

    “道理我都明白,”顏生歎口氣,說:“但人畢竟是有感情的生物。”

    “顏生,你是在國外長大的,接受的價值觀也來自國外,而家族給予你的教育,也從來都不是局限於一個女人,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喬治娜開了瓶可樂,砰的一聲響:“你做不了東方意義上的女人,勉強的話,也不會快樂。”

    “謝謝你,跟你談完之後,感覺好多了,”顏生豁然開朗:“要是能給我一瓶可樂,那就更好了。”

    “如果你很想要的話,可以按一下床邊的按鈕,用不了一分鍾,傭人就可以送上樓了。”

    “不過,分開了也好,免得會因為一棵樹而放棄整片森林,”喬治娜繼續剛才的話題:“倫敦的紳士很多,我可以給你介紹幾個,想追求你而跟我做朋友的人可不少呢,你要實在舍不得,也可以跟那位先生保持關係,沒了男女朋友的身份拘束,說不定會更自在呢。”

    顏生忽然想起薑子安說過的話了:“他說,相愛過的人,分手之後就沒法再做朋友了。”

    “說是一迴事,做就是另一迴事了,”喬治娜搖搖頭,說:“愛過你的人就不會再愛上別人了,顏生,他做不到的。”

    ……

    第二天下午,顏生剛量完旗袍尺寸,就看見手機上多了幾個未接電話,是薑子安經紀人撥過來的。

    她手頓了頓,迴撥了過去。

    “抱歉,”她解釋說:“我剛剛才看見。”

    “不,是我冒昧了,”經紀人很禮貌的說:“子安這兩天狀態很不好,昨晚喝了很多,我問他他又不說,所以隻能問問您……”

    顏生沉默一會兒,說:“你多勸勸他吧,我不太方便給他打電話。”

    經紀人愣了一下,馬上反應過來:“你們倆……”

    “我們分手了,”顏生說:“他這兩天心情可能不太好,請你多照看些。”

    經紀人心情複雜,接連說了幾句好,掛了電話。

    顏生的心也亂了。

    “蘇總,”她打電話的時候,助理自覺退開一段距離,見她掛斷電話,才走近了點:“接下來還有個飯局……”

    顏生收了心,說:“走吧。”

    晚上的飯局是跟銀行方麵的,還有其餘幾個老總參加,臨近年關,城東有塊地拍賣,好幾家都想要,dm也參與其中,也有人想趁著飯局看看顏生態度,再做決定。

    房地產本來就是資金密集型的行當,又是一線城市,一個大項目林林總總的加起來,幾百億也不稀奇,從調研到測算花費的人力物力就更別說了,要是能省點麻煩,可就再好不過了。

    顏生長得漂亮,這是毋庸置疑的,她一進場,整個大廳都亮堂了,關行長做東,親自迎著進去,嘴裏的讚揚聲就沒停過。

    私底下的飯局,氣氛也沒那麽嚴肅,說說笑笑的就把事情給談了,飯吃到一半,趙總笑著問顏生:“叫幾個人來作陪,蘇總不介意吧?”

    說是叫人作陪,其實就是找幾個嫩模明星之類的來坐場,有時候還會叫幾個在校學生,圖那份鮮嫩,今天在場的就顏生和另一家公司的副總是女性,也顧忌著她們,否則隻怕飯局一開始就叫過來了。

    這種事也挺常見的,這風氣也不是顏生一個人能改變的,她客氣的笑了笑,說:“請便。”

    於是趙總打個電話,略微說了幾句就給掛了,沒多久包間門就被打開了,一陣香風襲來,氣氛立馬就旖旎了。

    趙總旗下有模特公司,叫來的麵孔都挺生的,但氣質都是頂尖的好,他也會來事,還叫了兩個男模來,一個安排給那個副

    總,另一個安排給了顏生。

    那副總都快四十了,之所以過來,也是其餘幾個人怕今天就顏生一個女性,席間放不開,才叫過來作陪的,一見那小年輕靠過來,趕忙擺擺手,示意不需要。

    “那你就迴去吧,”趙總哈哈大笑,見顏生沒說拒絕,就去看另一個:“你去陪蘇總說說話,說的高興了,不定送你個什麽前程呢。”

    那模特看起來跟顏生年紀相仿,往臉上看不是頂尖的英俊,但氣質卻完美的彌補了這些,他坐到顏生身邊去,輕輕叫了聲“蘇總”,見她不說話,也沒再開口討嫌,老老實實的給她倒酒,一句話也不多說。

    飯局進行了大半,基本就快要結束了,其餘幾個人先後告辭,到了樓上,至於接下來打算幹什麽,那就隻有他們自己知道了。

    顏生因為薑子安經紀人的那個電話,心裏邊還有點亂,她受蘇昱影響很深,不會把個人情緒帶到家裏去,一時之間也沒打算走,就坐在包間裏喝悶酒。

    她酒量挺好的,活到這麽大,還沒真正喝醉過,那男模可不知道,倒空了兩個酒瓶,就停了動作:“蘇總,不喝了吧?”

    這句話叫顏生多看了他一眼:“你倒是很會關心人。”

    她喝的多了,雖然沒醉,眼睛裏卻縈繞起一層水波,他看了眼,心一下子跳了起來:“我看您喝的不少……”

    顏生笑了一下,還沒說完,就聽有個熟悉的聲音傳過來。

    “顏生?真巧,居然在這兒見到了。”

    顏生懶洋洋的笑:“鄭臨?”

    是蘇家分支的表少爺,祖祭完之後被留下了,人長得倒是挺好,就是一臉風流像,不討顏生喜歡。

    “來這兒談個案子,沒想到碰上了,”鄭臨風度翩翩的一欠身:“介意我坐下喝杯酒嗎?”

    “也好,”顏生用手撐著下巴,對那男模說:“你先走吧,我跟他說幾句。”

    能被帶出來的人,當然不會不識相,乖巧的應了一聲,道了再見。

    鄭臨餘光瞥見他離去,目光閃過一抹不屑,看向顏生時,神情卻溫柔下來:“顏生,你喝多了,這麽迴去,蘇先生會擔心的。”

    顏生目光迷離,順勢問:“那該怎麽辦才好呢?”

    “我在這兒預定了房間,”鄭臨聲音低沉:“我送你過去休息好嗎?”

    顏生順從的點頭:“真是多謝你了。”

    正是深冬,房間裏暖氣開的也足,剛進去時,甚至會覺得熱氣熏人。

    鄭臨扶著顏生坐下,反手把門關上,就見她半靠在沙發上笑,麵頰緋紅,雙目染霧,一顆心都跟蕩秋千似的,晃晃悠悠起來。

    “顏生,你真美,”他不由自主的彎下腰,伸手撫摸她麵頰:“我第一次見你,就被你迷住了……”

    顏生握住他的手,慵懶的笑:“你知道我為什麽半夜不迴家,反而在外邊喝酒嗎?”

    “不知道,”鄭臨愣了一下:“為什麽?”

    顏生說:“因為我心情不好。”

    “人都有心情不好的時候,”鄭臨善解人意的勸慰,動作卻越來越放肆:“跟我說一說,好嗎?”

    “其實,也不用那麽麻煩。”

    顏生臉上笑容不變,抬起一腳踢在他身上,高跟鞋很尖,她力氣也足,鄭臨慘叫一聲,癱在地上,臉都白了。

    “鄭先生,你大概不知道,”顏生蹲下身,笑吟吟的看著他:“我念大學的時候,拿過女子散打冠軍,雖然不敢說身手多好,但你這樣的,我能打四個。”

    鄭臨疼出了一頭冷汗,愣是沒說出話來。

    “看在親戚情麵上,這是最後一次,”顏生拍拍他的臉,笑著說:“再犯到我手裏,我叫人敲碎你的骨頭,聽見了沒有?”

    鄭臨完全不懷疑這句話的真實性,即便痛的說不出話,也艱難的點了幾下頭。

    “真應該謝謝你,”顏生站起身,居高臨下的俯視他:“打完之後,我心情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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