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

    顏生沒想到蘇昱會提起這個來,最開始聽到的時候,她覺得有點突然,迴房之後再想想,又釋然了。

    就像蘇昱說的那樣,男人跟女人的生育年齡是不一樣的,她有沒有兄弟姐妹,能早點生下繼承人,其實也是好事。

    最起碼,蘇昱現在還有時間和精力照看。

    不過對她而言,這個話題實在是有點突兀,也有些麻煩。

    生下一個孩子很容易,找個順眼的男人,自己生也行,找人代孕也行,醫學技術成熟,想要雙胞胎的話,也是輕而易舉,可生下來之後的教育,才是最大的問題。

    算了,等祖祭結束後再說吧。

    顏生有點頭大,從蘇昱那兒出去,卻也沒什麽睡意,披件外套,順著長廊慢慢散步,梳理自己的思緒。

    幾個保鏢見她這樣,也沒過去打擾,就在後邊不遠不近的跟著。

    蘇家這座祖宅很大,維護的也好,十分古色古香,長廊兩邊點著燈,映得一片明亮。

    她走到一半,就聽見有腳步聲近了,大概是見到她了,停下來說:“顏生妹妹。”

    顏生被這句“妹妹”叫的起了一層雞皮疙瘩,順著看過去,就見七房老太爺的外孫鄭臨站在長廊邊,桃花眼笑吟吟的看著她。

    “叫我顏生就好,”顏生說:“都是親戚,不用拘束。”

    “也好,叫顏生妹妹,總覺得隔了一層,”鄭臨上前兩步,月光下麵容明俊,十分殷切,隻是眼神叫人有點不舒服:“這麽晚了,是在賞月嗎?”

    “出來透透氣而已,”顏生被他看的有點膩歪,不想多說,假意看了眼天色,說:“確實晚了,你也早點迴去吧。”

    鄭臨好容易才遇見她,這麽迴去,真有點不甘心,到泉州幾天了,他們也就是碰麵之後點個頭,連話都沒說幾句呢。

    他們說話的時候,幾個保鏢已經到了近前,不言不語的站在顏生身後,目光警惕,好像隨時能把他按倒在地一樣。

    “顏生,”鄭臨瞟了他們一眼,語氣輕柔,挽留說:“今晚月色這樣好,急著迴去,未免有些辜負了。”說完,又輕輕扯她衣袖。

    “我累了,不想留在外邊吹風。”顏生眉頭一皺,毫不客氣的撥開了他的手:“還有,我不喜歡別人未經允許觸碰我。”

    鄭臨有些尷尬:“對不起,我這人

    有時候就是神經大條,熱情過頭了……”

    “別人我管不著,但在我這兒,這最好是最後一次。”

    顏生不喜歡這種渾身都帶著風流味兒的人,更不喜歡他自以為是的親近,心裏膩歪,現在她連表麵功夫都懶得做了:“這裏路繞,鄭先生可能找不到迴去的路了,需要我讓人送你迴去嗎?”

    鄭臨的笑意僵在臉上:“不了,謝謝。”

    顏生向他微微點頭:“那麽,晚安。”說完,就離開了。

    ……

    她原本心情挺好的,碰上鄭臨,卻平白多了點鬱氣,迴房間後跟薑子安打電話時,語氣都有點沉。

    薑子安敏感的察覺到了什麽,問她:“怎麽了?情緒好像不太對。”

    “也沒什麽,就是這兩天事情多,”顏生也沒細說:“大概是有點累到了。”

    薑子安心疼了:“是不是又瘦了?有些事也沒必要親力親為,吩咐下去不就行了。”

    “祖祭嘛,肯定要事事仔細的,”顏生寬慰他:“反正很快就結束了。”

    分家的人都到了,客人們差不多齊了,蘇家的祖祭也開始了。

    蘇昱是蘇家的家主,毫無疑問站了主位,顏生是主家的小姐,又是唯一的子嗣,位置就排在他後邊,其餘人則按照血緣親疏,在自己位置上站定了。

    按照原有的規矩,祖祭應該會持續個幾天,然而這些年下來程序,或多或少的有所刪減,花了一上午的功夫,就宣告結束。

    分家有不少人移民國外,族老們也上了年紀,能專程迴國一趟,也挺不容易的,所以即便祖祭結束,也都沒急著走,至於到底是不舍故土,還是有什麽別的打算,那就不為人知了。

    顏生在國外長大,對於國內這種人情至上的習慣並不是很適應,然而無論如何,她都要學著接受,跟著蘇昱迎來送往,聽他們打機鋒,攀交情。

    祖宅裏條件不差,但比起在自己家裏當老太爺的日子,還是略有不足,幾個族老留了幾天,就跟蘇昱告辭了,隻是心有靈犀的留了幾個小輩,連理由都是現成的——國內還有生意,讓他們迴國盯著點,還請蘇昱多多關照。

    蘇昱這會兒已經很少管公司的事兒了,再則,這些後輩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愛護女兒,但也不至於什麽都為她攔下來,直言說叫顏生照看,就不再提了。

    顏生當然是笑著應承下來。

    ——值得一提的是,鄭臨也被留下來了。

    雖然顏生態度很明顯的拒絕,甚至於表達過自己的不喜,但他還是有點不甘心。

    俊朗的麵容與優渥的家世使得他在情場無往而不利,然而這兩點在顏生這兒卻什麽都不是,他覺得挫敗,又想扳迴一局。

    其餘幾個表哥表弟也是一樣。

    這點小心思連顏生都瞞不過去,更別說蘇昱,不過他們父女倆什麽都沒說,默契的忽略了這個話題。

    祖祭結束,工作暫時告一段落,顏生就想起了蘇昱之前提過的問題:繼承人。

    姑且不說是自己生還是找人代孕,孩子她一個人又生不出來,總得找個男人才行,可話又說迴來了,找誰才行?

    她打算跟那個人結婚嗎?有對未來的規劃嗎?生了孩子,能給他一個完整的家庭嗎?

    說她還沒收心也好,說她憊懶也好,三年之內,顏生還真沒有結婚的打算。

    那這事兒該怎麽辦?

    她想的頭都大了。

    薑子安已經在準備出國事宜,工作也逐漸減少了,下午時候,顏生跟他視頻通話時,居然還很有閑情逸致的在家擼貓,顏生看著那隻癱在沙發上的橘貓,沒忍住笑了:“他是不是又胖了?”

    “有嗎?”薑子安每天都守著,反倒看不出來:“胖就胖吧,我都喜歡。”

    顏生也喜歡小動物,隻是懶得養,專門找人照看的話,也沒什麽意思,看著薑子安,她心裏一動:“你當初為什麽養貓?”

    “沒有為什麽啊,”薑子安被她問的頓了一下,想了想,笑著說:“大概是想找個小家夥作伴?”

    顏生眼睫眨了眨:“你喜歡小孩子嗎?”

    “如果是別人家的孩子,我喜歡乖巧聽話的,”薑子安性格其實也有點冷,隻是跟顏生在一起,喜歡代替了冷漠,讓他顯得溫和而體貼:“如果是自己家的,再皮我也喜歡。”

    他被這個問題勾起了心思,一歪頭,問:“怎麽,顏顏有什麽打算?”

    “沒什麽,”顏生笑著說:“看你養貓嘛,就隨便問問。”

    平心而論,薑子安其實就很好,對她好,家世也不差,即便結婚,也沒那麽多問題,顏生有點意動,但最後還是什麽都沒說。

    薑子安之前也含蓄的提示過結婚,顏生聽懂了,但還是含糊過去了,對於現在的她而言,婚姻更多的是

    束縛,她更愛自由,天生的散漫性子。

    蘇昱自從那晚提過這事之後,就沒再說什麽,有些事說一迴就夠了,說多了反而會讓人逆反,他很明白這個度。

    祖祭結束,分家人走了,客人們也陸陸續續的告辭,顏生有心事,雖然也去送了,但還是有點心不在焉,直到這天晚飯結束後,蘇昱跟她說:“還有幾位客人沒走,我想,大概是想讓你送一送。”

    顏生怔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他說的是誰:“我會處理好的,爸爸。”

    蘇昱拍了拍她的肩,起身走了。

    鍾闕、周恪還有安東尼奧幾個人都住在客苑,離得還挺近的,也不知道有沒有湊在一起打個麻將什麽的,顏生不是扭扭捏捏的性格,第二天上午,就專門過去拜訪了。

    “還有一個多月就是新年,我們父女倆準備迴家了,不知幾位怎麽打算?”顏生過去的時候,幾個人正在院子裏喝茶,倒也省了功夫,免得一個個說:“要是想留下的話,我吩咐管家一聲,肯定讓幾位賓至如歸。”

    她跟著幾個人的事兒也沒藏著掖著,照這幾個人的本事,一天就能查的清清楚楚,這幾天碰麵後免不了會有些你來我往的交鋒,可任誰也想不到,顏生能把話說得這麽直截了當。

    “蘇,”安東尼奧深深看她一眼,說:“不用這麽絕情吧?”

    “過去了就是過去了,我不會再想,你也忘了吧,”顏生眼睫低了一下,說:“中國人有一句古話,好馬不吃迴頭草,就是這個道理。”

    安東尼奧沒說話,隻靜靜的看著她。

    鍾闕則輕輕叫她一聲:“顏顏。”

    “你也一樣,絕情的話我不想再說一遍,”顏生望著他的眼睛,說:“祝好。”

    鍾闕點了根煙,不再開口。

    於是顏生衝他們點一下頭,轉身走了。

    周恪被晾了,待了一會兒,忽然反應過味兒來,大步追了出去:“我呢?我這根草,你可沒吃過!”

    “他們都是我真心喜歡過,在一起過的人,有必要好好道別,”顏生心裏有些難過,臉上卻不顯,瞥他一眼,懶洋洋的說:“至於你……”

    周恪眉毛一挑:“我怎麽了?”

    顏生說:“哪兒涼快哪兒呆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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