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園》拍攝到了最後,劇情愈發緊湊,連帶著演員的壓力也大了許多。

    前期塑造出的角色要在戰火洗禮下趨向於豐滿,層次也要更加豐富,這種細微之處的掌控,非常考驗功力。

    燕滎要求嚴格,短短幾分鍾的情節,能翻來覆去拍上幾十遍,直到達到他心裏的標準,才肯點頭過關,到殺青前夜,幾個主演臉都瘦了。

    “終於結束了,”聶青跟顏生嘀咕:“天氣這麽熱,我出了一身痱子。”

    《柳園》的拍攝正趕上七月,劇情中卻囊括了一年四季,有時候還得穿著貂皮大氅拍,正常人都能捂出毛病。

    “好在已經結束了,”顏生看一眼手機,寬慰他:“走吧,副導演在催了。”

    拍攝結束,殺青宴就在今晚。

    劇組磨合這麽久,或多或少相處出幾分感情,臨近分別,都有點舍不得,你敬我,我敬你,酒也喝的不少。

    包間裏開著空調,但還是有點悶,顏生跟人說了聲,自己出去透氣。

    夏天悶熱,臉上一出汗就黏糊糊的,她也沒化妝,在窗台站了會兒,打算去洗把臉清醒一下。

    剛進去時,她還沒察覺出有什麽不對勁兒,等擦完臉,顏生才聽見隔間裏隱隱約約的悶哼聲,似乎是極力抑製,又被嘩啦啦的水聲阻隔住的。

    她有點無語,正想退出去,就聽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傳過來,還有金屬撞擊的清脆聲,應該是在係腰帶。

    顏生可不想跟裏邊這倆人碰麵,真見到了不定多尷尬,轉身就走,哪知剛拐出去,就碰見個熟人。

    鍾闕。

    “真巧,”她說:“在這兒遇見你了。”

    “不巧,”鍾闕把煙掐了:“我特意等你的。”

    顏生一怔:“怎麽,有事嗎?”

    “蘇叔叔迴國了,”鍾闕說:“讓我去聚一聚。”

    他口裏的蘇叔叔,當然隻會是蘇昱。

    顏生還真不知道這事,前幾天跟蘇昱通話時他也沒提過,頓了頓才說:“他既然請,你去就是。”

    鍾闕笑了一下,正想說句什麽,就聽有腳步聲近了,一男一女挽著手臂過來,男俊女靚,看著倒挺般配。

    那女人顏生認識,好像是個二流女星,沒什麽大作品,熱搜倒是上的挺勤,男的約莫三十上下的樣子,生了雙桃花眼,

    眼下帶著青黑,一副縱欲過度的模樣,看臉倒是不怎麽熟。

    “鍾先生也在這,”那男人看見,主動打個招唿:“真巧。”

    他將目光轉向顏生,顯而易見的露出驚豔之色,上下打量一圈:“這位小姐是……”

    顏生被他看得膩歪,懶得迴答,直接跟鍾闕說:“換個地方說話。”說完就拐到另一邊去了,鍾闕當然是跟著。

    “喂,太不給人麵子了吧?”那男人的聲音傳過來,嬉皮笑臉的:“聽了我那麽久牆角,說個名字都不行?”

    顏生腳步頓住,看眼自己腳下踩著的高跟鞋,還是放棄走迴去的打算,而是讓鍾闕代勞:“去扇他一巴掌。”

    這聲音不算大,但也足夠叫後邊那對男女聽見,那倆人都呆住了。

    鍾闕也楞了一下,然後又笑了,在那倆人呆滯的目光下走了迴去。

    “鍾先生,”男人結結巴巴的說:“大家都是文明人……”

    鍾闕利落的給了他一巴掌,微笑著說:“我不是。”

    “那誰啊?”找個安靜地方坐下,顏生連喝了三口檸檬水,才壓下那股惡心。

    “一個設計師,叫左寒,”鍾闕無所謂的說:“好像在國外挺有名,有個公司花大價錢請他迴來的。”

    “哦。”顏生皺了皺眉,沒再提他。

    左寒剛在國外拿了新銳獎,風頭正勁,被人請迴國後,也一直順風順水,嫩模和小明星不知道約了多少,花名遠播,今天當著人的麵被扇了一巴掌,臉上難免有點過不去。

    他沒敢跟鍾闕較勁,等人走了,才語氣不善的問身邊那個女星:“那女人誰?”

    “蘇家的大小姐,你惹不起的人,”他剛從國外迴來,認識的人不多,女星可不一樣,僵著臉勸說:“改天托人道個歉吧,得罪人家沒好處。”

    左寒一聽這背景,就有點虛了,但看身邊女人一臉“你惹不起”的神情,又壓不下這口氣。

    “蘇家的大小姐怎麽了,”他勉強說:“娛樂圈跟時尚圈可不是一迴事,要是再碰上我,指定讓她好看。”

    女星看他這幅色厲內荏的樣子,就在暗暗歎口氣,反正兩人也是歡場搭檔玩兒完就散,也沒必要多說,麵上隨便打個哈哈過去,心裏卻想著以後離他遠點,免得出事之後被牽連到。

    顏生跟鍾闕說了幾句,再迴去包間時,那幾個人已經對著一副麻將打的火熱,

    任冰抬起頭問:“去哪兒了?這麽久才迴來。”

    “隨便走了走,”顏生說:“透透氣。”

    那一局結束,任冰似乎也沒了再玩的興趣,要了瓶酒,坐到她身邊:“看你臉色不太好,碰上什麽了?”

    那事倒也沒什麽好遮掩的,顏生想了想,就直接說了。

    “我聽說這個人,還挺有名氣的,”任冰喝口酒,說:“他的設計作品進過藍血秀場,在國內時尚界很受追捧,就是人品不怎麽的。”

    “打都打了,就這麽著吧,”顏生懶得再搭理:“他不蹦起來,我也不會再幹什麽。”

    “是啊是啊,”任冰笑:“我們大小姐想收拾他,那還不是易如反掌?”

    鍾闕說的事,顏生倒還記得,迴家之後就給蘇昱打電話,專門問了句。

    “他說是姓鍾,但在鍾家其實也沒什麽親人,”蘇昱徐徐說:“我既然迴去,聚一聚也是應該的。”

    顏生靜了靜,說了句“哦”。

    “你別對他太壞,他沒什麽對不住我們的,”蘇昱說:“真說起來,是我們對不住他。”

    顏生“嗯”了一聲。

    ……

    再次碰見左寒,是在一場慈善晚宴上。

    顏生沒帶男伴,而是跟江柔一起出席,兩人挽著手過去,左寒隔著老遠看見,就湊了過去。

    “蘇小姐,江小姐,”他特意打理過形象,眼下青黑用粉底仔細遮了:“有緣何處不相逢。”

    顏生懶得搭理這隻蒼蠅,江柔也一樣,兩人越過他,徑直到自己座位那坐下。

    能進場的都是名流,這麽多人看著,左寒臉上有點掛不住:“不知道二位送拍的是什麽?說不定最後會被我拍下呢。”

    顏生將手包打開,輕輕擦了擦手指:“保安?”

    她坐的是貴賓席,立即就有人迎上來:“是。”

    “請這位先生離開,他讓我有點反胃,如果可以的話,請醫生到隔壁等候,以備不時之需。”

    左寒的臉徹底僵了。

    “好的,”保安恭敬的應了一聲,客氣而不容拒絕的向左寒伸手:“先生,請你迴到自己的席位,不然我們隻能請你離開了。”

    周圍似乎有議論聲響起,這樣的場合裏,連譏諷的目光都被掩飾的很好,左寒臉色漲紅,僵硬著迴了自己位置。

    “閻王

    好見,小鬼難纏,”江柔眉頭動了一下,小聲提醒:“注意點。”

    “他也隻是一個上不了台麵的小鬼,”顏生漫不經心的說:“不用理會。”

    江柔送拍的是一隻限量版lv包,顏生送拍的則是一串藍寶石項鏈,左寒大概是想扳迴點臉麵,這兩樣競拍時,都十分積極的舉牌。

    然而他畢竟隻是設計師,或許會有名氣,但身家真的不會太多。

    江柔有幾個追求者,最後將包的成交價拍的很高,他沒能堅持到最後,至於那串藍寶石項鏈,剛報出底價,他就十分自覺的低下了頭。

    他最開始放出的豪言壯語有不少人聽見,等見他一樣都沒拍下,那些含蓄的嘲弄眼光幾乎要將他淹沒,對於左寒這種好臉麵的人而言,不能不說是奇恥大辱。

    慈善晚宴到了最後,照例要集體合照,顏生的身價和家世擺在那裏,那串藍寶石項鏈也是當晚的最高成交價,毫無疑問的站了第一排c位。

    至於左寒,隻占了一個不起眼的角落,顏生拿到照片時,看見他眼珠子都紅了。

    她沒忍住笑,讓人把他p掉,照片珍藏起來了。

    左寒好麵子,當著那麽多名流的麵丟了臉,當然想扳迴一城。

    真拚資本的話顏生能玩兒死他,所以他選了自己最擅長的時尚領域,第二天在自己的微博裏對昨晚女士們的穿著評頭論足,裝作不經意的提起了顏生。

    他當然沒說出顏生名字,隻是說當晚某位女士穿著經典藍血裙,卻連簡約就是極致的時尚原則都不知道,簡直是令已經逝世的設計者蒙羞,又說昨晚出現在那位女士脖子上的項鏈上夏洛特女士的私藏,戴了假貨卻不自知,最麵還附帶著對設計師的讚頌與懷念,遙想自己受教於這位老師,得到她指點的事情,崇敬之情溢於言表。

    設計師夏洛蒂出身豪門,家族在藍血品牌中占據很大股份,踏進這一行之後,她也沒有令家族蒙羞,很快成為引領時尚的教母,以獨特的簡約路線風靡全球。

    美麗的容貌,優越的家世,再加上惹人注目的才華與事業,真是令人羨慕至極的人生,她在二十六歲那年登上《時代》封麵,並受到了這樣的褒美:“她原本是可以做公主的,卻親手為自己加冕,成為女王”。

    三十歲那年,她在英國創辦了設計學校,親自擔任校長,並邀請著名的設計師們前去講課,以優良學風與嚴苛的錄取標準聞名,雖然創建時間很短,卻很快成

    為設計師們夢寐以求的聖地之一。

    當初左寒也是在那所學校畢業,並順利得到推薦,留在國外工作的。

    現在他為母校已逝的校長發聲,立場倒還合適。

    昨晚的新聞不難找,對照左寒的話就能知道他在說誰,吃瓜群眾輕而易舉的扒出顏生來,還沒來得及說點什麽,就被她一句話堵迴去了。

    顏生曬了張照片,金發碧眼的美貌女人懷裏抱著幾歲大的女兒,麵露微笑,平視鏡頭。

    顏生v:不好意思,她是我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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