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排隊,你去占座,咱倆分頭行動。”


    站在食堂一樓門口,張小月看著麵前滿滿當當一廳的學生,扭頭拍了拍清如的肩膀。


    賈櫻掃了一眼跟菜市場似的食堂,伸手把兜裏的飯卡遞給她,“你吃什麽我就吃什麽。”


    張小月接過飯卡,點點頭,應了一聲,“行,那我走了!“


    清如目送著她嬌小的身影擠進打飯的窗口,才扭頭去放筷子勺子的地方,拿了兩雙筷子,路過免費湯窗口,又停下來打了兩碗紫菜蛋花湯。


    趁著現在大部分學生還在排隊打飯,清如迅速地占了兩個位置,漢東政法大學的食堂一共四層,一樓是口味一般的大鍋飯,二樓是口味好一點的大鍋飯,三樓是各地特色美食,四樓是那種帶包廂的小飯館,可以自己點菜。


    軍訓第一天,大部分學生都沒想到這一層,幾乎都湧在一樓,滿眼所見,全是綠色的迷彩,清如一開始也沒想到,直到看著幾個學姐成群結隊地往二樓去,才想起這茬。


    “快幫我接一下。“她正想著晚飯去二樓搓一頓,張小月已經端著兩個不鏽鋼餐盤慢騰騰地走過來。


    清如趕緊站起來,伸手接一個過,視線落在餐盤上,一葷兩素,還有一大坨米飯。


    “哎呦,你也拿了筷子。”張小月笑嘻嘻地把自己多拿的筷子放在一邊,坐下後並沒有立即開吃,而是伸著腦袋看向清如,“怎麽樣,漢政的食堂味道不錯吧?“


    清如把嘴裏的土豆咽下,點點頭,“還行。“


    張小月不疑有他,拿起筷子挑了一口米飯,還沒嚼幾下,立馬就把飯吐了出來,然後睜著一雙大眼睛,充滿控訴地望著清如,“你騙人,這米飯好難吃,我不吃了。”


    清如無語地掃了她一眼,沒有哄她的意思,見她撂了筷子,嘴角掛著一抹淺淺的笑,“我覺得還行,這米雖然硬了一點,也沒到不能入口的地步。要不你去二樓轉轉。”


    “二樓有好吃的?”張小月好奇地問。


    賈櫻一口菜一口飯,不緊不慢地開口,“應該會比這好一點。”


    “你陪我去,咱倆去二樓吃,我請你。“張小月眨眨眼,理所當然地說道,然後一臉期待地望著她。


    清如搖搖頭拒絕,“你自個兒去。”


    “為什麽?”


    張小月聽見此話,麵上有些不高興,明明說好了要做好朋友,現在卻不願意跟她去二樓吃飯。


    騙子!


    清如不知道她心裏想什麽,但是她自己有自己的原則,她和張小月還沒好到讓她改變原則的地步。


    況且她倆隻是朋友,又不是保姆抑或跟班,事事都得聽她的。


    “沒有為什麽,你不喜歡就上去吃,我能吃得下就把她吃完。”賈櫻聲音微淡,夾雜和一絲疏離。


    她很少會用這種語氣說話,若是高小琴或者高小鳳在,就知道她開始不耐煩了。


    “你~~~~”張小月氣急,跺了跺腳,又不知道該說什麽,獨自坐在一旁生悶氣,片刻,忍不住開口,“你是不是不把我當朋友啦?“


    清如以為她會忍不住跑走,或者脾氣上來直接掀了桌子,沒想到挺沉得住氣,撇著嘴坐在那裏,一副小可憐的模樣。


    賈櫻幹脆放下筷子,雙眼盯著她的臉,“我當然把你當朋友。”說到這裏,話音一轉,又道,“但是這並不代表我要事事遷就你,我們是平等的,不是上下級,也不是雇傭關係,你懂嗎?“


    “懂。”張小月鄭重地點點頭。


    清如笑著搖搖頭,“不,你不懂。”


    “真正的好朋友,不是事事都要順著你的心意,而是互相尊重,就拿剛剛這件事來說,你就沒有想過我願不願意,而是理所當然的命令。“清如說完,拿起筷子繼續吃飯,一邊夾菜一邊笑眯眯地說,“我高小月交的是朋友,不是祖宗。”


    清如這句話說得有點狠,也很直接,若是一般的小姑娘,大抵是直接甩東西走人,張小月也想走,從來沒有那個人敢這麽和她說話,但是心裏又有一個聲音在告訴她,讓她別走,如果走了,肯定會後悔。


    張小月的腦子裏開始一點點迴想清如說過的每一句話。


    朋友應該互相尊重。


    尊重是什麽?


    張小月暗自問了自己一句,從倆人相知相識,到成為好朋友,好像是麵前少女一直在陪在她身邊,不論是在高考考場上安慰鼓勵,還是今天上午軍訓替她受罰。


    而她呢?好像是一直躲在她的身後,在最後說一聲謝謝。


    張小月恍惚了一秒,迴過神來,再看向清如的時候,心裏充滿了羞愧。


    片刻,她期期艾艾地說,“對不起,是我錯了,請你原諒我。“


    她的聲音壓得很低,不過清如正好能聽見,夾菜的手頓了頓,嘴角勾起一抹帶笑,知錯能改,看來還有救。


    她抬起頭,揚起一張笑臉,“嗯,我原諒你了。”


    話落,張小月鼻子一酸,不過還是忍住沒掉淚,紅著眼睛看向她,“我們還是好朋友,對吧?“


    她的聲音有些黯啞,語氣很急,仿佛想要求證什麽。


    清如笑著點點頭,吐出一個字,“對。


    張小月笑著抽了抽鼻子,眼淚不爭氣地流了出來,抬手抹了一把眼淚,拿起筷子學著清如的動作,一口菜一口飯。


    “別哭了,再哭就不漂亮了。“清如看著麵前滿麵淚痕的小姑娘,剛剛硬起來的心腸又軟了,掏出一包紙巾遞到她麵前,”擦一擦,飯都涼了,別吃了,我們去二樓。”


    說完,清如站起來,伸手把她麵前的餐盤和自己的空盤子一手一個端了起來,“你在這等著,我把這送去。”


    張小月抽噎地點了點頭,乖乖地坐在椅子上,她沒問清如,為什麽先前不願意跟她去二樓,現在又願意了。


    她想,這或許就是朋友。


    ~~~~~~~


    趙東來黑著臉站在空蕩蕩的操場上,眯著眼目送著擠進人流消失的身影,直到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才迴過神。


    “東子,看什呢?”


    趙東來不悅地扭頭看向來人,眉頭擰在一起,“沒看什麽!”


    “切,不想說就不說。“薑澤嫌棄地瞅了他一眼,伸手從兜裏掏出一包煙,然後又掏出一個鍍銀的打火機,”對了,今天上午覺得怎麽樣?“


    趙東來接過香煙,就著他手裏的打火機點燃,然後放到嘴邊吸了一口,吐出一串煙圈。


    “不怎樣。”


    “呦,我沒聽錯吧。”


    薑澤放下嘴邊的香煙,驚奇地看著趙東來,一臉不可思議道,“你是不是吃錯藥了,怎麽陰陽怪氣的?”


    “滾!”


    趙東來本來就憋著一肚子火氣,被這話一激,徹底爆發出來,抬腳朝他腿上踹。


    薑澤熟練地躲過,嘴賤地叫著,“到底誰惹了你,這麽大的火氣”


    他對自個兒的發小知之甚深,平常就是一個悶葫蘆,麵冷心黑的家夥,從來都是他把別人氣個半死,還是第一次見到他被別人氣成這樣。


    怎麽看怎麽有點惱羞成怒的感覺。


    他現在特別想見見那位大神,畢竟能把趙東來氣成這樣,想來也不是一般人。


    “看什麽看。”


    趙東來把煙頭扔在地上,抬腳把餘火碾滅,語氣相當惡劣。


    薑澤擺擺手,麵不改色地收迴視線,正想著怎麽從趙東來嘴裏套出那位大神,就聽他開口問,“劉指住在那間宿舍?”


    “你現在找他幹什麽,走,吃飯去。”薑澤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抬手勾住他的肩膀,朝食堂邁進。


    趙東來現在一點也不餓,他心裏還記掛著魯迅棗樹的事情,現在迫不及待地想找一個人問問。


    劉指導員是這次軍訓教官裏文化水平最高,應該知道魯迅棗樹是個啥。


    “我找劉指有點事,你先去。”


    趙東來把薑澤的胳膊從肩膀上剝下來,神色淡淡解釋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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