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潮是讓人用輪椅把他推到國會的。+◆,


    他不得不這時候來國會聽證,因為米青在廣東做了一件讓人震驚的事情,將八千多叛軍集體判處了死刑,在廣州街頭槍決了。


    此事引起了國會的爭議,尤其是幾個廣東籍的議員,更是吵翻了天,要求抓捕這個膽大妄為的女人,立刻進行審判。


    楊潮不顧身體,就是來給米青辯解的。


    坐在輪椅上,借著國會的大喇叭,楊潮開始發言。


    “各位尊敬的議員。關於米青一事,我不想多說話。隻想說尊重司法。你們說米青殺人,說的有憑有據,但是審判叛軍的是廣東的法官,執行命令的是當地的駐軍。米青既沒有下令,也沒有開槍,你們非說她是殺人兇手,我不知道這是什麽邏輯!”


    米青這次的事情做的確實讓所有人都吃了已經,其中也包括楊潮,他還真的沒想到這女人竟然心硬如此,知道自己是太小看這個女人了。


    但米青的智商卻不差,不但不差而且相當高,她當然不會糊塗到殺人的地步。


    “那個米青沒有殺人,人卻是她害死的,那些法官還不是她指使的。”


    廣東籍議員義憤填膺,這些議員是新政府組建後,廣東派上來的,當時可沒有什麽民選,因此他們就是當時炮哥一黨派來的,這些人顯然對大批炮哥馬仔死在廣東叛亂中十分不滿。


    楊潮好奇的問一旁受牽連來接受質詢的王寵惠道:“王大人,你們的司法不是獨立運作的嗎?怎麽米青一個無權無勢的女人就能指使法官?”


    王寵惠黑著臉:“絕無此事,無憑無據,實乃汙蔑司法!”


    其實廣東地方法官,有沒有受到米青指使,楊潮都不敢保證。米青雖然無權無勢,但是她背後站著楊潮,還有一個人才儲備極多的組織,最關鍵是有錢,誰敢保證廣東那些法官一個個都是清廉如水的?


    但是他必須支持米青,這是立場問題。當然如果事發之後,他也會毫不猶豫把米青拋棄,那是原則問題。


    楊潮接著道:“各位議員,廣東之所以發生如此慘劇,怪不得任何人,始作俑者乃是叛亂者,叛亂者有何目的大家心裏清楚,拿了日本人的錢,把自己的手下送迴國搞亂社會。讓他們送死罷了。既然是叛亂,法官依法嚴懲,哪裏有錯?不懲治了這些叛亂分子,那些因叛亂而死的數千冤魂呢,那些在混亂中被淩辱了的婦女,被焚燒了的民宅,被劫掠了的平民,這些苦主又該找誰申訴?為什麽各位議員在國會施壓。向司法大臣施壓?”


    這次廣東的事情確實嚇壞了不少人,他們以為楊潮大開殺戒了。法不責眾,就是造反,隻要人夠多也往往不了了之,帶頭的一跑,手下們也就放了,


    但各省的議員並不這麽想。反正不符合以往的慣例,他們就用其他心態來解讀,尤其是兩江、陝西這幾個曾經對抗過新政府的省份,他們真怕楊潮也在他們的省裏玩這一手,現在掌權的手裏可都沒有兵啊。完全是砧板上的魚肉,隨便揉捏。


    所以他們被廣東議員一忽悠,立刻站出來向王寵惠施壓,要王寵惠撤銷廣東法官,並且立刻調查米青的事情,他們認定米青指使了法官。


    雖然不知道法官是不是收了好處,但是楊潮認為,這法官做的不錯。


    “各位議員,廣東之所以發生這樣的事情,不就是因為廣東省長之位久曠,社會秩序混亂,才給了叛亂分子可乘之機嗎?難保其他各省以後不會發生同樣的事情,難道你們也想看到這樣的悲劇?所以我懇請各位,拋棄門戶之見,以大局為重,共同監督廣東重開議會。”


    廣東議員都跑了,但是他們的身份還是議員,程序上沒法剝奪他們的身份,憲法對他們有一定的保護,作為中央也不能插手地方的事情,這就是分權製度,基本上都要照搬美國的方式了。


    但是中國跟美國完全不一樣,美國地方政府官員可不敢為了權力不擇手段,當然不是美國人高尚,而是因為他們從地方到聯邦,都是兩個大黨控製,錯綜複雜根本就拎不清。當美國人還拎的清的時候,控製南方的民主黨一樣分裂,這是權力的本質,不受他人控製,自我掌控傾向嚴重。


    美國人是怎麽做的?


    傾向於南方說是北方鎮壓南方,中立一點說那是內戰,偏向北方點完全可以認為是聯邦政府平定反叛勢力。


    隻不過美國人沒有殺那麽多人而已,但是戰爭中死的人卻高達六十萬,比他們打了兩次世界大戰奪取世界霸權還要多。


    廣東的地方勢力勢單力薄,所以沒死那麽多人,也沒有上升到久拖不決的內戰,可是任由這種苗頭下去,最後肯定會發展到那一步,這是楊潮不能接受的。


    但是廣東議員也不能接受,他當即質問:“中央有什麽權力幹涉地方事務,今天幹涉了廣東,明天就會幹涉四川,後天就是雲南,這跟毒菜有什麽分別?”


    楊潮笑道:“中央是沒有,憲法沒有給她權力,但是我認為司法應該能夠管轄一切,我希望修正憲法,授予最高**官緊急情況下,召開裁決法庭,就地方事務在國會進行裁決,由各地議員進行投票決定。”


    好吧,這不符合民主的精神,這不是中央幹涉地方,確實其他地方幹涉某個地方,典型的集體主義。


    “王大人,你覺得呢?”


    楊潮又問王寵惠。


    王寵惠點頭道:“修改憲法自然是有必要的,司法部會立刻進行相關工作,並且提交國會進行討論。”


    這件事楊潮早就跟王寵惠討論過了,但是一開始他也不太讚成修改憲法,他擔心這會帶來大家都不尊重司法的惡劣先例,可是廣東的事情,讓他不得不思考一個問題,司法到底是為了保護所有人,還隻是一種權力,隻是一種追求自己獨立的權力?


    王寵惠一直堅持,應該邀請那些離開中國的議員迴來,這樣廣東議會才能恢複,讓他們重新選擇省長,可是那些人一直都不同意迴來,他們是堅定的炮哥追隨者。


    對炮哥那個人,楊潮其實沒有太多的惡感,因為他理解那種人其實也是一種理想主義者,有理想肯付出實施,比麻布的普通人要強得多,但是能力太差,要是炮哥有弗拉基米爾那種能力,能趁著辛亥革命迅速掌握權力,沒準楊潮都會幫他,畢竟他還是比袁世凱要更懂現代一些。


    可是這貨完全就是一個大炮,嘴巴上沒有把門,什麽願都敢許,頗有些眼高手低,實際能力太差了,最重要的是,他沒有耐下心來安心做實際工作的心思,眼睛始終盯在高高在上的那張椅子上。


    不過這個大嘴巴最近兩年還是比較老實的,因為國內實在是沒有他說話的土壤,大家都忙著發戰爭財呢,不提山東的重工業了,就是江南的輕工業,都賺得盆滿缽滿,榮氏兄弟的麵粉廠接連擴張,號稱他們的麵粉能養活中國一半的城市人口。


    這種情況下,也確實沒人願意聽炮哥那種革命救國的理念,而且也沒人感覺到國家是被軍事毒菜的,如果這是毒菜,他們倒也不介意被毒一毒,要是炮哥一迴來,立刻到處兵痞,青幫橫行的,他們還是不要什麽民主了。


    所以炮哥這兩年正在韜光養晦,同時不忘有事沒事挑一挑政府的刺,發表一些批評言論。


    比如大肆批評了黎元洪政府的外交,認為應該收迴所有租界,廢除或者修改那些不平等的條約,自己掌握關稅權力。


    批評政府不該把主要工業都放在山東等地,應該至此其他地方發展,這種不平衡發展狀態,大大影響了國家公平,導致某些地方勢力坐大,於國是大大的不利。


    他對中國鐵路的修建速度還十分不滿,大肆批評把所有鐵路修築權力都交給一個公司,表示這嚴重影響了中國的鐵路事業,政府應該加大力度,盡快修建20萬裏鐵路,因為全國百姓實在是等不起了。


    如果說炮哥要政府收迴國權,這倒是能理解,革命嗎,當然要雷厲風行,眼下外交部一直堅持跟列強談判,德國、美國都好說,但是英法兩國模棱兩可始終在拖延,而英法才是不平等條約的根源,其他國家都是引用最惠國待遇獲得的,如果跟英法修約,那麽其他國家的權力也就自動失效。


    日本人也是這麽做的,他們修改了跟美國的第一個不平等條約後,才取消了所有的不平等條約,因為跟美國人簽訂的日美友好通商條約,是一個根條約。


    批評山東工業就有些可笑了,山東等地的工業,那是炮哥他們忙著爭權奪利,忙著搶權力的時候,楊潮埋頭一個勁打下的基礎,現在反而成了北京政府支持的結果。


    就算他批評外交有些道理,批評工業有些好笑,但是批評鐵路事業,就讓楊潮有些不理解了,詹天佑那批人修鐵路已經能用拚命來形容了,中國的鐵路事業放在世界上也是讓人側目的,炮哥理應讚同才是。


    可到了炮哥嘴裏就變得一文不值,詹天佑他們的努力,反倒成了對中國鐵路事業的阻礙。


    好吧,人常說官字兩張口,炮哥不是官,但是上下兩張口,十分沒節操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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