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潮的飛艇冒雪起航,徑直往南,到了奉天的時候,天氣就好多了,沒有那麽大積雪,地麵上的鐵路還能看得到,通過鐵路線導航就能迴到關內。


    楊潮迴國了,報紙上倒不是很熱,因為隨著革命的發生,全國報紙更關心這件事,發生在東北的戰爭都沒多少人關注,更何況楊潮這個人物了。


    但是政治人物卻頓時就緊張了起來。


    楊潮沒有去北京,而是直接迴了山東。


    孫寶琦第一時間來求見,楊潮沒有給他好臉子,讓他在客廳等了一個時辰。


    這貨是一個典型的牆頭草,在革命派和清廷之間,兩麵示好。


    他代理巡撫之前,是駐巴黎公使,那時候炮哥在巴黎活動過一段時間,甚至被巴黎警方盯上了,被搜查了住所,險些被捕,孫寶琦甚至出手暗中幫了炮哥一把,讓炮哥成功逃出了法國。


    但是炮哥的很多資料文件被孫寶琦得到了,他轉手又交給了奕劻,通過兩麵手,他在清廷和革命派兩邊都落了好處,而且還跟奕劻結了姻親,楊潮去了東北後,他代理山東巡撫,就是奕劻向張之洞提議的,張之洞跟楊潮商量了一下後,楊潮也沒有反對。


    但是這貨到了山東之後,原本楊潮在的時候,風平浪靜的山東境內,同盟會活動開始頻繁起來,顯然他又暗中支持了同盟會人。


    看到楊潮跟一身軍裝的張國柱一起從辦公室中走出來,客廳沙發上的孫寶琦立刻站了起來,滿臉堆笑。


    “下官見過楊大人。”


    “坐吧。”


    楊潮擺擺手。張國柱瞥了孫寶琦一眼,沒有說話徑直走了出去。


    “楊大人鞍馬勞頓,小官特設了一桌酒宴,還望大人賞臉。”


    孫寶琦請楊潮吃飯。


    楊潮搖搖頭:“不敢當。孫大人有話就在這裏說吧。”


    孫寶琦繼續堆笑:“不知道楊大人對眼下的局勢怎麽看?”


    楊潮冷笑起來:“本官倒是想先聽聽孫大人的看法。”


    楊潮帶著笑意,年輕、清澈的眼神,卻讓孫寶琦冷汗就出來了。


    在楊潮逼視之下,他隻能硬著頭皮開口:“下官以為,當以和為貴!”


    楊潮笑道:“以和為貴?誰跟誰和?不知道孫大人站在哪一方?”


    孫寶奇道:“下官一向忠心耿耿。自然是站在朝廷一方了。”


    楊潮道:“那就不用和了。朝廷要的不是和,都有人造朝廷的反了,還怎麽和?”


    孫寶琦道:“那大人的意思是,要打了?”


    楊潮歎道:“打非我願也。三月!”


    楊潮突然伸出三根手指。


    孫寶琦迷惑:“三月?”


    楊潮笑道:“三月之前。如果中國政局還沒有平靜,本官也就沒法安心在東北打仗了。東北大軍就該撤迴國內了。”


    孫寶琦吸了一口氣:“大人英明。”


    孫寶琦得到了他要的信息,那就是楊潮的態度,至於孫寶琦會把楊潮的態度傳到哪邊,也沒有什麽懸念。他肯定又是兩邊示好,奕劻哪邊肯定會知道,八旗貴胄就知道了,袁世凱就知道了,同盟會這邊也會知道。


    當楊潮的大軍撤迴國後,什麽革命軍,什麽北洋軍,都統統得靠邊站,這兩方肯定非常明白,就算底下那些賣命的傻子不明白。他們頭上的高層也會明白。


    最關鍵的是,得讓袁世凱明白,得讓他們知道,他的平衡手是有時間限製的,明年三月之前,如果袁世凱還沒玩夠,楊潮就要帶兵迴來親自玩了。


    “皇上跟反賊議和吧。”


    十二月底,得到楊潮的準確態度後,袁世凱終於坐不住了,他不敢在拿同盟會嚇唬八旗貴胄玩了。再玩下去就要玩砸了。


    所以袁世凱明確表示,鎮壓是鎮壓不下去了,隻能跟革命軍談判,但是同盟會提出的要求一直都是清廷退位。也就是說他們革命,革的是清廷的命,這讓載灃怎麽談啊?


    “皇上,微臣收到消息,大批同盟會已經進京,圖謀刺殺朝廷大員。甚至,甚至——”


    甚至皇上,袁世凱不說,載灃聽得懂。


    他急促的走來走去。


    “真就不能收拾了?我大清有天下三百載,未嚐有虧於漢人……”


    載灃滿腹委屈的將他祖宗的功績說了一遍,袁世凱耐心的聽他說完,直到一個小太監走進來,一臉淒惶:


    “皇上不好了,慶王爺家被炸了!”


    慶親王奕劻的家裏被人扔了一個炸彈,好在沒有死人,但是全府上下都嚇壞了,大門緊閉不敢出門。


    緊接著每天都有壞事。


    陸軍部練兵大臣良弼被人用炸彈炸死,兇手被當場擊斃,經過辨認是同盟會人彭家珍。


    陸軍正都統陰昌在火車站被襲擊,打死了兩個隨從,兇手跳下月台逃走。


    剩下的什麽順承郡王訥勒赫、克勤郡王宴森、睿親王魁斌、禮親王世鐸、莊親王載功、怡親王毓麒等權貴統統遭到了襲擊,當然大多數隻是府裏被扔了炸彈,甚至隻是在門上潑了狗血,但是也把這些權貴嚇了個半死,自己都不敢出門,派人來宮裏報喪。


    這些人其實沒有什麽權力,像宴森跟載功都隻是孩子,一個八歲一個十歲,世鐸是宗人府的,他們唯一的特殊是,每個人都是鐵帽子王,地位很高,但是沒什麽用處,刺殺這些人除了能夠造成恐慌外,起不到實際作用,很顯然這不太符合同盟會的風格。


    但是載灃嚇壞了,因為天天如此,北京城天天有爆炸,從王爺往下,一個個貝子、貝勒的府邸也開始被攻擊。


    連袁世凱自己都被攻擊了,他的車隊遇上了炸彈,袁世凱遇刺之後,被他調迴北京的北洋軍段祺瑞等軍官,聯合發電要求清廷退位,袁世凱本人則躲在總理府不出來了。


    載灃還在猶豫,他還是不忍心把祖宗江山拱手葬送。


    直到蒲偉、載濤和載洵三人在一起商議應對北京局勢的時候,三人一起在醇親王府被刺客用炸彈炸死,三人其實十分小心,做了精密的部署,重兵保護,據說刺客的炸彈是放在食盒裏送進去的,三人正要吃飯,食盒爆炸了,跟送飯的下人一起炸死。


    兩個親弟弟一起被炸死,載灃這才嚇壞了。


    “來人快去請袁大人!”


    楊潮躲在山東,一直在看戲,袁世凱的動作讓他不由好笑,這到底是什麽人啊,能一手玩同盟會,一手玩清廷,但該下作的時候,還是會下作,利用liu氓、死士製造恐慌這種事情都做出來了。


    與袁世凱相比,南方的同盟會也算不上高尚,暗殺、刺殺這種下作手段,還是同盟會先玩起來的,著名的女俠秋瑾就是暗殺的好手,關鍵的是同盟會這波人還暗殺自己人,炮哥的手下陳其美派遣光頭哥暗殺了光複會首領陶成章就是例子。


    說道炮哥,他已經迴國了,跟原本的曆史上不一樣,炮哥這次迴來是帶著錢的。原本的曆史上,同盟會人一聽炮哥迴國非常高興,因為大家都說炮哥從華僑手裏弄到了一大筆錢,但是炮哥是空著手迴來的,卻大言不慚說他帶來了‘主義’,結果沒人認他,炮哥又借不來錢,最後隻得把權力交給袁世凱。


    但這次炮哥有錢,錢是哪裏來的?俄國人給的。


    俄國人也挺聰明的,被日本人陰過兩迴,他們也學會了,竟然秘密聯係了著名的反清人士炮哥在瑞士見麵。


    俄國人答應資助炮哥,讓炮哥發動反清起義,雙方是一拍即合,但是在資助的數額上一時間談不攏,炮哥也不著急,他看到俄國人被中日兩軍打的節節敗退,他等得起,就住在俄國人提供的別墅裏,欣賞著瑞士的山區美景。


    炮哥管俄國人要一千萬英鎊,表示沒有一千萬英鎊,起義是不可能成功的,廣州起義就是例子,因為沒有足夠的錢買武器,炮哥在越南遙控指揮,最後隻有一百來人參加了起義,全都被殺死了。


    但是俄國人隻肯給五百萬盧布,這才相當於50英鎊,跟炮哥的要求差的太遠。不過俄國人才不相信炮哥能成功呢,他們隻是想讓炮哥製造一點混亂,要不是日本實在找不到可靠的同誌,他們才不會找炮哥呢。


    果然是炮哥等得起,俄國人等不起,俄國人最後把條件提高到了一千萬盧布,並且答應提供十萬支步槍,炮哥才終於答應了,而這時候突然聽到了武昌起義的消息。


    俄國人催促炮哥迴國領導起義,但是炮哥猶豫了,因為領導起義不是他的人,而是光複會、共進會和民社黨的人馬,炮哥的興中會沒有參與進來,隻是俄國人分不清,他們隻知道炮哥是同盟會的首領,以為所有的造反派都是炮哥的人馬。


    最關鍵的是,炮哥自己沒有信心,武昌起義能幹什麽,哪裏是中國的中心,很容易被鎮壓,炮哥的想法是從廣東往北打,進可攻退可守,而且起義未明的情況下,炮哥覺得還是不要貿然迴國,他的大有用之身是要做大有為之事的,怎麽能冒險呢?


    於是炮哥耽誤了不少時間,直到國內的起義之火很快燃燒到了全國,除了清廷東三省、直隸、魯、豫、甘肅、新疆八省外,全國各地都起義了,炮哥在手下兄弟的催促下,才決定迴好兄弟陳其美掌控的上海。


    12月底,炮哥迴到上海,接著迫不及待去了南京開會,在各省代表的簇擁下,加冕了臨時大總統的桂冠。(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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