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有我在,你放心


    “嘩啦……”一聲,君澈推開手邊的小幾,霍然站起,直衝進了內殿之中。君漓也跟著站了起來,快步走到了內殿門口。


    君瀚攥緊了拳頭,以目光追隨著他的背影,麵沉如水。


    君洛的臉上仍帶著漫不經心的笑容。羅青桃本想問問他有何打算,他卻輕輕握住了她的手,低聲笑道:“等父皇醒了,我便請他為咱們主婚!我問過欽天監了,正月裏頭,天天都是吉日……”


    “你還是先想法子保住你的性命再說吧!”羅青桃黑著臉道。


    君洛“嘿嘿……”地笑著,得意洋洋:“本王的性命,自然保得住!這京城裏多少人在罵我‘禍害遺千年’,你不知道麽?”


    這話說得好有道理,羅青桃實在無言以對。


    終於等到君瀚也忍不住走進了內殿,君洛才握緊羅青桃的手,含笑說了“放心……”兩個字。


    羅青桃狐疑地看向他。


    “走吧,我們也去看看父皇。”君洛笑得神秘莫測。


    羅青桃隻得與他並肩而行。


    將進內殿時,她終是忍不住,壓低了聲音急問:“赤營如今在何處?”


    君洛腳下微微一停,柔聲輕笑:“你放心就是。”


    羅青桃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展顏笑了。


    她好像還是有些不太習慣麵對一個真正的君洛呢。


    也怪君洛的“廢物……”形象太過於深入人心,所以羅青桃總是忍不住替他擔心,總不肯相信他有他的籌謀和手段……


    是杞人憂天了吧?


    她能想到的,他豈有想不到、算不到的?


    不知被他罵過多少次“蠢女人……”了,她怎麽還是不肯安安分分地站在他的身後,一心做個被寵愛著的小女人呢?


    天下大事,本不是她該插手的。有他在,她隻管“放心……”就是!


    內殿之中,太醫們排成一排,齊刷刷地跪在牆角,大氣也不敢出。


    君澈跪在床頭,緊握著皇帝垂下來的手,淚如雨下。


    君漓和君瀚二人也先後跪下。隨後跟過來的兩位相爺和幾位大將軍都在門外跪著,心裏各自打著算盤,惴惴不安。


    君洛沒有跪。


    他抬腳在一個太醫的手腕上踢了一下,笑問:“怎麽樣了?”


    太醫不敢抬頭,哆哆嗦嗦地道:“臣等……無能為力。”


    “廢物!”君澈忽然丟開皇帝的手,不知怎的便一下子轉了過來,狠狠地將那太醫踹翻在地。


    太醫的腦後重重地撞在牆上,哼也沒哼一聲就暈過去了。


    君洛走過去探了探那太醫的鼻息,歎氣道:“這個倒是命大,死不了。”


    “父皇若有不測,這些夠奴才一個都別想活!”君澈咬牙切齒。


    跪在門外的幾個臣子聽見,齊齊瑟縮了一下。


    這時,帳中的皇帝忽然從喉嚨裏發出“哢哢……”兩聲,垂下的手也抬了起來。


    君澈忙撲過去抓住那隻手,急道:“父皇,父皇!您……您醒了?”


    帳中響起一聲嘶啞的咳嗽。隨後眾人都聽到了一個含混不清的幹澀聲音:“誠毅、誠毅……念兒她……”


    君瀚立時以首觸地,嗚咽起來。


    羅青桃的眼角也早已濕了。


    “誠毅……”,是羅青桃的父親羅天信的表字;而“念兒……”,便是君瀚的母親、羅青桃的姑母,已過世的懿華貴妃羅氏。


    拋開身份不論,皇帝與羅家兄妹自幼一同長大,情分是非比尋常的。此時他在昏昏沉沉中念出這二人的名字,喚不迴故人的亡魂,卻招來了活人的滿眼熱淚。


    這個時候,有兩個人的臉色變得特別難看。一個是正拚命往皇帝跟前湊的君澈,另一個卻是揣了一肚子心事的君漓。


    “念兒,念兒……”皇帝還在反反複複地喚著懿華貴妃的名字。


    君瀚幾次想上前,都被君澈周身冷厲的氣息逼得遲疑不決,隻好跪在床邊暗暗垂淚。


    羅青桃一咬牙,走到床邊跪下,輕聲道:“皇上,念兒已走了,可您不能倒下。您是天下之主,萬千黎民還在等著您給他們帶來福祉……”


    “念兒!”皇帝也不知是哪裏來的力氣,忽然甩開君澈的手,一把抓住了羅青桃的手腕。


    君澈的眼睛立時閃過一道冷光,仿佛兩道利劍,要將羅青桃刺穿似的。


    可他畢竟不敢發作。


    門外還有朝臣們跪著,看到此情此景,他們早已抹起了眼淚。君澈豈會在這個節骨眼上,破壞了自己仁孝無雙的形象?


    見太醫和朝臣們的目光看過來,君澈慌忙抬袖子擦了擦眼睛,啞聲道:“父皇剛醒,神誌並不十分清楚,郡主辛苦一些,便在此伺候吧。”


    羅青桃自然巴不得這一聲,卻偏要裝作為難的樣子,怯怯地看向君洛。


    君洛一個箭步跨過來,抱住了羅青桃空閑的那條手臂:“你在這裏陪父皇,本王便在這裏陪你!”


    “老七,你就不要添亂了!”君澈還是忍不住黑了臉。


    “青桃在哪裏,我就在哪裏,我不添亂!”君洛笑嘻嘻地道。


    君澈沒有法子,隻好用目光示意羅青桃打發君洛走。


    可是他好像忘了,羅青桃一直不怎麽待見他來著。


    眼見太醫們開始往這邊探頭探腦,羅青桃便搖了搖皇帝的手,淡淡道:“還不快來給皇上請脈,這也要等吩咐麽?”


    幾個太醫像拿到了赦書一樣,連滾帶爬地衝了過來。


    君澈隻好黑著臉退開幾步,給太醫讓出位置。


    幾個太醫輪流請脈,又是搖頭晃腦又是拈須皺眉的,直折騰了有半炷香功夫。


    “到底怎麽樣?”君澈的臉色黑得嚇人。


    幾個太醫齊齊退後,仍是跪在地上哆哆嗦嗦地道:“目前……尚無定論,但……聖上德被天下,或許上蒼開恩……”


    “既然能救,還不快去開藥!”君澈厲聲喝道。


    羅青桃低下頭,暗暗冷笑。


    君澈也算是個人才了,生氣失望成這樣子,竟然還能在臉上裝出欣喜若狂的表情!


    隻可惜,那聲音裏掩不住的氣急敗壞,早已徹徹底底地出賣了他。


    其實,誰不明白呢?不過是心照不宣罷了!


    太醫依言退下去開藥,殿中很快沉寂下來。


    君洛攬住羅青桃的腰身,另一隻手伸出去拍了拍皇帝的手背:“父皇放心吧,太醫說了,您的病很快就會好的!這錦繡江山、紛紛黎民,都還在等著您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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