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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數草泥馬踏平了戈壁灘就是這種感覺吧……
#臥槽！小六你前世今生都跟六有仇是吧？！#
#所以小六你這“前世”踏馬就是個黑心熊孩子是吧？！#
#結果勞資因為陸修然的原因還糟心過這個傳說中的六少爺，感情踏馬就是你啊？！#
#小六你在現世被人壓的原因其實就是為了贖罪來的吧……莫名覺得自己真相了……#
哎……
[主銀，所以，你要怎麽處理這六少爺和十一少爺的問題呢？ovo]
[我感覺嗅到了幸災樂禍的味道……]
[怎麽會！絕壁沒有！小白的心都是向著主銀滴！]
[邊去！嘖——這事兒再觀察一下吧，突然不想理這群熊孩子了。迴去吧……]
中午，消失了一晚上和一早上的陸修然終於出現了。
就那麽理所當然地站在楊九的小院裏，雖然沒有直視楊九，但最開始見到他時表現出來的瑟縮畏懼仿佛都不曾存在過一般。
楊九在心裏翻了個白眼。
就算是做樣子，也拜托做全套，不要這麽快暴露好不好！
吐槽一番後，楊九又開始對自己暴躁了！
我踏馬啥時候墮落到跟一群小屁孩摻和去了？！
但他不否認，看著這小子總能想到自己和小六他們以前的樣子。所以，心情總是不由得染上懷念，會用挑剔和讚賞的目光看待這個和自己明明沒什麽交集的小家夥。
算了，且行且看戲吧。
楊九示意陸修然進屋，吃飯。
他還是劈柴，從頭到尾，沒有過問一句陸修然消失幾乎一天的原因，連一個多餘的眼神都沒有施舍給他。
雖然有些奇怪和不自然，但是陸修然覺得楊九的這番態度卻最是讓他舒服和自在的。
楊九和陸修然的相處就這樣進入了詭異又和諧的和平狀態。
送走了陸修然，楊九再一次如法炮製離開了陸府，隻是這一次並沒有換裝。他先是去了同福客棧，果不其然在天字二號房找到了當初追殺離歌的那群人中的兩個。床上養傷的那個自是那斷臂之人，另一人是負責伺候藥石的。隻是兩人之間並無交談，楊九也無法探聽到更多有用的消息。
又找了幾個醫館藥鋪探查一番，果然能看到昨日見過的那些小乞丐蹲守的身影。隻不過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昨日自己支付賞銀的刺激，附近多了一些其他的乞丐在晃悠。
不過這些都不是楊九在意的，他意料之外又意料之中地發現了六人行裏其中一人的身影。那人悄悄蟄伏在一家醫館斜對麵的一個角落裏。
楊九就知道，這群蠢貨再不濟，有了自己當初提醒的那番話怎麽也該想到這裏來了。不過既然他們還在暗中蹲點，想必離歌的行蹤他們也沒有發現吧。
有此收獲的楊九鬆了口氣，返迴了陸府。
接下來的日子，便是大同小異的循環了。
楊九很快就將陸府內部掌握了個透徹，包括那個六少爺的居所，也清楚認知到這個六少爺和自己的希望相去甚遠，當初設想的產生點交集送點福利神馬的都成了浮雲。
而另一麵，和陸修然的相處卻越發自然，那小屁孩也敢和他開玩笑，甚至是撒嬌了。這再一次讓楊九感歎，自己這個大叔和單蠢小孩的代溝問題。
同時，楊九依舊會每日去確定調查離歌行蹤的進度，可惜一直沒什麽進展，他其實都在想要不要停下搜查了。因為就這幾日的調查看來，那人不是早就不在烏啼鎮了，就是實在藏得太好，總有一些地方是這些幾乎無孔不入的乞丐人肉軍都到不了的死角。
對“小六”沒了接觸的興趣，當初混入陸府發展劇情的這條線也就早早夭折了，而離歌那條線也是將斷未斷的狀態，發展似乎都不太順遂。生活進入了低穀期，一切都太過風平浪靜，按理說楊九應該百無聊賴才是，但是讓楊九一直堅持了這麽七八天的原因卻在於他愛上了陸府的藏書閣。
如今大部分的時間都被他用在了閱讀這個世界的書籍上，對這個世界的了解逐漸刷新著。
當初從李子煜兩人處了解到的信息其實十分片麵，畢竟一些太過常識的東西，就算他再怎麽拐彎抹角地套話，也容易讓人懷疑。而如今有了這些書籍，則在很大程度上彌補了他一直以來的缺陷。
…………
“貝大叔，修然明日中餐想吃蓮花米糕！”陸修然剛吃完午飯就跑出小屋，蹲在一邊看著楊九劈柴，托著兩腮，一眨不眨地看著楊九。
陸修然表示，這是他這幾日來最喜歡做的事，每天的這個時候是他最開心的時光。
楊九手上的動作沒停，麵無表情地斜了陸修然一眼。“才吃完今天的，就開始惦記明天的了，當米蟲當得挺滋潤啊！你知道明天有那啥糕？”
陸修然在前幾日已經知道米蟲的意思了。那時候他的貝大叔說他現在蹭飯越來越理所應當，他簡直就是養了一隻米蟲！
他很喜歡貝大叔對他用“養”這個字。
對楊九冷冷的態度，他一開始也會覺得很受傷，但是這麽多天相處下來，他早就知道這個貝大叔是個麵冷心善的人了！
#好像有什麽誤會ovo？！#
所以這會兒他依舊笑得很開心地繼續跟楊九搭話：“明天是蓮花節，大家都要吃蓮花米糕啊！以前我都吃不到的，但是我知道廚房肯定有剩！”
“蓮花節？”楊九想到這兩天出去確實看著街上一點點張燈結彩，聽到一些人聊到這個所謂的蓮花節。
“對啊！”忽而意識到這個貝大叔說過他是外地人，陸修然又將這蓮花節解釋了一下。
其實也就是一個地方節日，自然伴隨了一個浪漫淒美的神仙傳說。演化到現在也就是每年蓮花節大家要吃蓮花米糕，參加蓮花燈會。男女出行，在楊九看來其實就是個大型相親節。不過古代貌似都有這樣以相親為目的的節日。
雖然對節日本身沒有什麽興趣，但是這怎麽說也是楊九到了這個世界的第一個節日，他還是有點小激動想要見識一下的。
“好吧，陸修然小盆友，我可以勉為其難地給你帶蓮花米糕。”看著陸修然亮閃閃的小眼神，楊九突然勾唇一笑，“但是我當了你這麽久的飯票，是不是應該給大叔一點犒勞？”
陸修然的笑容瞬間僵硬在臉上。大叔應該知道我什麽都沒有啊，那大叔還圖什麽呢？
糾結迷惑的陸修然在看到楊九那含笑而挑釁的眼神的時候，一股不服輸的血氣衝上頭，定定地看著楊九，飛速地想著自己能拿出什麽。
就在楊九逗弄夠了要準備直接說出自己的要求的時候，陸修然卻高興地叫了起來。
“我想到了！”
楊九看著那閃著綠光的小狐狸一般的目光，挑眉示意對方說出來。卻見陸修然直接靠近過來，繞到了他的身後。就在楊九要迴頭看小家夥要搞什麽鬼的時候，耳後直接撲來對方說話唿出的熱氣。
因為楊九這會兒坐在地上，是以陸修然跪著正好形成這樣貼合的姿勢。
“我給貝大叔揉肩捶背吧！”同時，一雙手就要抓向眼前那寬厚的肩膀。
突然，楊九站了起來。
陸修然的一雙手就那樣尷尬地舉在半空。
一個晃神，楊九就已經距離他兩步遠了。
陸修然咬了咬唇。
他仿佛是終於意識過來。這段時間他發現貝大叔很不喜歡他的主動觸碰。他本來有心以為大叔知道自己那些事覺得自己很髒，可大叔卻又會偶爾地主動觸碰他，雖然都隻是那極快的一下……
就在他心裏五味陳雜的時候，卻又見重新坐到對麵的大叔笑得一臉自然得對自己說：“給我唱首歌吧。”
剛才的失落疑惑等等一瞬間就被拋到九霄雲外，陸修然的表情再次化為震驚！
“唱，唱歌？！”
楊九眉眼含笑地點頭。
意識到不是自己幻聽的陸修然，精致的小臉漸漸染上紅暈，有些無措，有些羞赧。“我，不會。”
“哦？你們這裏沒有什麽眾口相傳的童謠嗎？”
漂亮的杏眼劃過失落和晦暗。“我從未出過陸府，也沒有玩伴，何來……”
“恩……好吧，我教你。”
陸修然聞言立刻用一種很古怪的眼神打量著楊九。唱曲本來就是低賤營生，雖說童謠不在此列，但貝大叔一個三大五粗的男人也不像是一個會音律的吧？！
而楊九卻沒想到會給小家夥這樣的誤會，甚至於一開始也隻是逗他玩想到唱歌這一茬的，當下說來卻又突然覺得想教這小家夥唱一些歡快的歌了，能感染一下這個早熟壓抑的小家夥也不錯。
[小白，搜索一下童謠。]
很快，楊九腦海裏就浮現出了密密麻麻的歌名。快速地瀏覽一遍，排除太幼稚太歡快到他的恥度都承受不了的，再從中選出自己會的。再三對比之下，楊九選中了《蟲兒飛》。
曲調沒有那麽歡樂，甚至有一些淡淡的憂傷。但是就在看到這首歌，還算熟悉的曲調湧入心間的時候，楊九覺得很適合陸修然。
然後，就在陸修然從質疑到驚訝到震撼的心境裏，楊九一句一句地開始將這首歌教給了陸修然。
黑黑的天空低垂
亮亮的繁星相隨
蟲兒飛
蟲兒飛
你在思念誰
天上的星星流淚
地上的玫瑰枯萎
冷風吹
冷風吹
隻要有你陪
蟲兒飛
花兒睡
一雙又一對才美
不怕天黑
隻怕心碎
不管累不累
也不管東南西北
…………
漂亮的少年專注地看著一個容貌普通的大漢，聽大漢用低沉而磁性的聲音唱著沒有聽過的童謠，詞很簡單，很溫暖，很直白，直白地讓小小少年的心尖一次次微顫。
陸修然努力地唱著，記著。眼裏隻有那一個人，心裏莫名很滿足，滿足的好像有什麽快要溢出來一般。
其實大叔的年紀並不大，比自己的父親小上一些。但自己的那個父親恐怕早就不知道還有我這麽個兒子了吧？而他也早已記不清父親的模樣。
是不是別人家的父親和兒子就是這般相處的？很溫暖，僅僅是呆在身邊就是滿滿的幸福和安全感。
如果，如果貝大叔是我的父親該多好……
如果，我能夠逃離陸家，逃離這個噩夢，讓這一刻有永遠那麽長該多好……
小少年在心裏默默悲春傷秋，楊九那廝卻是個氣氛轟炸機。
“陸修然，明天想吃蓮花米糕，我可是要提前驗收成果的！唱不出來沒有！”
“誒？！貝大叔你太強人所難了！”
“這麽簡單好吧！”
“我怎麽說也是第一次！”（ovo）
“和我有半銅錢關係嗎？”楊九掏耳朵。
“你！”嘟嘴包子臉。
[主銀……]小白默默捂臉。
正午時分，雖然今日陰雲蔽天，氣溫卻居高不下。楊九有外掛沒感覺，但陸修然白皙的小臉蛋很快就蒸成了粉紅，額頭鼻尖冒出細細的汗珠。
楊九見了下意識就要伸手刮去一滴快要落進小家夥眼窩的汗珠，卻在即將觸碰的時候猛然收手。“擦擦汗。你也趕緊走吧，我要幹活了。”
楊九的收手讓陸修然眸光一暗，用手背抹去汗珠，莞爾一笑。“恩。”
起身，便要離開。到了快出小院了才又迴頭說道：“今日沐休，晚飯和明日早飯便不用為我留了。”
楊九一愣，隨即點頭。或許是因為臉上的妝容讓他顯得麵無表情，總之陸修然看不出來楊九是什麽情緒。鼻尖一酸，一笑離去。
糟糕。自己好像越來越依賴貝大叔了，明明認識還不到十天的……
陸修然，不要幻想那些不切實際的事了。這都是，你的命！
命嗎？嗬嗬。
總有一天……
而楊九在陸修然離開後工作了一段時間，再一次溜出了陸府。熟門熟路地換裝，到了破廟。
昨日已經同木頭交代了讓他幫忙約見一下那位醉酒老頭，今日到了破廟外得到木頭的迴複，楊九心下一喜，讓木頭留在外麵，獨自會見那位他一直留意的老者。
楊九從不自持身份，麵對依舊不修邊幅半躺在草墊上的段老頭躬身抱拳，然後非常自來熟地坐下了。
“段老，我今日會取消那個搜查任務，很可能過段時間就會離開這裏。我不知道您老人家對木頭他們抱有怎樣的感情，但如若你想要讓他們過得更好，亦或者您老還有建功立業的野心，不妨聽一下我接下來的這個計劃。”
因為和病患相隔較遠，故而楊九也隻是稍微壓低了聲音。
段老動了動身子，滄桑頹廢但卻暗藏力度的聲音緩緩響起：“哦？野心？小夥子，你這個詞用在一個隻會喝酒要飯的老乞丐身上，莫不是在說笑？還是說，你在拿我這個卑賤的糟老頭開涮？”
段老這番話，雖然沒有帶上嗬斥，卻已經有些不客氣了。但楊九卻笑得不以為意。
“段老，我們明人不說暗話，我是個急性子，不太喜歡彎彎道道。我知道你以前是個人物，而且男人嘛，就算是到了耄耋之年，我相信心裏都會有野心，隻是看時機對不對，成就的誘惑夠不夠大而已。您老人家就給我個準信吧，若有心，我便把這個計劃告訴你。”
完這話，可能是段老也被楊九說起了幾分興味，楊九總覺得那亂糟糟的頭發下，有一雙銳利的目光鎖定著自己。
良久，段老緩緩翻身，坐了起來。但是並沒有立刻搭理楊九，而是晃了晃手裏的酒壺，聽聲音卻是幾乎見底了。
“有酒嗎？”
隻見楊啦a夢從背後一摸，兩三個小壇子就落到了兩人之間。“當然。”
“太少。”
“不夠再買。二十年的女兒紅，據說不錯。”
“嗬……”段老哼笑一聲，再道，“說吧，你打算怎麽讓一群乞丐建功立業了？”
楊九咧嘴一笑，但麵色卻帶上了一絲認真。簡潔而精準地將他早已準備好的腹稿講了出來。自然是將金庸小說裏的丐幫和他在現代的集團的一些結構機製，互相去粗取精，糅合出適合這個江湖的改良版丐幫。
段老在亂發下的雙眼，渾濁漸漸散去，越來越亮。
“確實，非常有遠景，而且難度也不大。但老夫想問一句，以楊公子的才幹和魄力，完全可以自己來做不是麽，到時，就該是這丐幫第一人了。難道說，楊公子還是不屑於這跟一群叫花子打交道的事？”
“嗬。說一點不介意就是騙人的了，皇帝和乞丐，我相信大部分人都會選前者吧？但我也絕不是因為這一點，畢竟我以前也做過乞丐。”
聽到這兒，段老詫異地打量了楊九一眼。這皮相和氣度，明明是個貴公子，實在是讓他難以將楊九和乞丐聯係到一塊兒……恩，或許也是世家中落過吧。
“主要是我實在不擅權勢伐謀，江湖廟堂，我都不喜歡有任何東西束縛住我。我怎麽看都是放蕩不羈愛自由的人吧？遊山玩水調戲美人還比較適合我！”
流氓無賴之氣噴薄而出。
段老：……不管信不信，反正是無言以對了。
“你既然不喜，又何必參與其中呢？不要騙老頭你是毫無目的，心血來潮。”
“段老你也知道吧，我再怎麽看破紅塵，那也還活在紅塵，總有需要別人幫助的時候。一邊呢，我自從腦海裏有了這個想法，就覺得這塊肉丟了可惜；一邊呢，就是希望貴派以後能給點特權讓我逍遙得瑟幾迴。”
此處，楊九已然以“貴派”相稱。仿佛丐幫的成立已是板上釘釘，而且是默認了段老的地位。
對此，段老不置可否。
“其實我並不需要太多，在下最看重的還屬丐幫的覆蓋麵之廣，從帝都到邊疆，從鬧市到鄉郊，無處不在，無孔不入。打聽消息簡直不要太給力了！”
段老一頓，“……楊公子可知，聽雨閣？”
“啥？”
“楊公子果然對江湖知之甚少啊……這聽雨閣便是江湖最大的一個情報組織，那才叫無孔不入，而且更是承襲數百年的勢力，這新生的丐幫要從虎口搶食，楊公子以為豈是那麽簡單的？”
楊九不以為然地一笑：“段老，你上麵這番話，小生不才，卻有好幾個地方不太讚同啊！其一，丐幫並不僅僅是包打聽的組織；其二，要論曆史，我相信沒有哪個組織有丐幫更源遠流長了吧？它以前隻是缺少一個名字而已；其三，不要小瞧這些所有人都瞧不起的乞丐們，他們可能就是在你看不到的地方蟄伏著，乞丐知道的，那些眼高於頂的人或勢力不一定就知道！其四，虎口搶食？嗬嗬，我還要虎口拔牙呢！”
虎口拔牙！
段老身軀一顫，目露精光。顯然是心神大震！
但楊九看不清老頭的麵容，隻感覺老頭可能受到觸動。如此便也滿意了。
“嗬嗬，果然是青年俊傑啊！好氣魄！說的我這糟老頭子都心動了……最後一問，楊公子玩世不恭，那你又何以覺得老夫，一個醉鬼會接手此事呢？”
“直覺。”楊九舉著自己的酒壇跟老頭的撞了一下。“我就是直覺，覺得段老你看上去頹廢在這乞丐窩裏，但一不是看破紅塵的瀟灑，二不是心灰意冷的墮落。你心裏還有執念。”
這一次楊九是清清楚楚地看到了段老抓著酒壇的手在微微顫抖，用力到指節泛白。看來，這執念比他想象的更加沉痛啊……
良久，段老似乎才恢複了平常。長長地唿出了一口氣，似笑非笑地喟歎道：“楊公子果然是少年英雄……你若是有意攪動這天下風雲，恐怕……”
楊九輕笑：“段老太看得起我了，我不過是個小人，一個會察言觀色的小人。”
段老啞然失笑，搖了搖頭。不知是感慨還是否定。
兩人接下來又就著丐幫的建立以及運營討論了幾句，也聊了一些有趣的江湖事。很快，酒便見了底。
“我知道段老也不太喜歡管理這些事務，但老大其實更多的是個象征，你隻需要鎮住下麵就行，事必躬親就用不著了。多培養一些心腹、下屬吧，比如說那個連悅我看就很不錯。”
“我以為你會更偏向木頭。”
“物競天擇。”適者生存。
“嗬……”不知是否是認同了楊九的話，突然又補充了一句。“連丫頭是官奴。”
楊九挑眉，倒也沒有太放在心上。“我也該走了，段老若是有事便讓木頭聯係我吧。不過，我可能真的呆不久了。”
“走吧走吧，老頭醉了，需要睡一覺了。”
這老頭！就這兩三小壇子騙誰呢！得，好好消化吧。
楊九心情愉悅地離開了，木頭目送了楊九後便返迴了破廟，蹲在段爺爺附近數銅板。剛才楊大哥說讓他找時間通知大家取消那個搜查任務了，而他也得到了一些賞銀。
“木頭啊……”
“啊！”本來以為睡著的段爺爺突然出聲，嚇了木頭一跳！“段爺爺，你，你沒睡啊！？”
“木頭，你怎麽看你的楊大哥？”
“啊？額……楊大哥是貴人，還是個脾氣好心地善良的貴人。”恩，長得也好，笑起來賊好看了！
這傻小子！這麽多年，自己看透那些算計陰謀，最忌狠辣之人，所以才喜歡上了木頭這個白紙一樣的傻小子……但是這會兒看來，咋就那麽恨鐵不成鋼呢！
“咳……木頭，你楊大哥是個人物，他以後定然會站在萬人敬仰的位置。而那時候，你可能就再也無法像現在這樣靠近你的楊大哥了……”
“啊？！為什麽！”說完他也立刻反應過來了……自己是最卑微的乞丐啊……“我，我……”
“木頭，想不想變得強大，站得更高，這樣以後才能離你的楊大哥更近啊……”看似不經意的引誘著傻傻的木頭。
“可，可以嗎？！木頭當然，當然想……”
…………
換迴西貝的一身裝扮，楊九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暗沉，原本的悶熱似乎是達到了臨界點，漸漸有涼氣升騰起來。
“要下雨了啊……”
正要關上窗戶的時候，晃眼看見陸家那幾個紈絝公子又晃蕩了出來。記憶裏，差不多十天前也有這麽一幕，也正是那時候看到了小六的那張臉。而他現在也弄清楚了當時那群小子去到的那棟樓原來是烏啼鎮最大的賭場。
今日是沐休，紈絝們自然又出來毒害社會了。
沐休。
楊九想到中午陸修然離開時說的那番話。兩人都知道那代表著什麽。
這幾日他也知道陸府的少爺們一到沐休就會去賭場消遣，晚上則是去花柳巷。而那個六少爺，也不知道是不是不想讓別人知道他好龍陽，每次雖然也會跟著去，但楊九用大腳趾想也知道那個對女人硬不起來的小子肯定是憋了一身的火迴來，更不用說他本來就是個流於邊緣的不受寵少爺，受了欺負的火氣估計也不小。
想起這些時日和陸修然的相處……也不知道是不是快下雨了，楊九感覺有點悶。
[小白，我是不是有些太冷血了？]
[主銀，我隻是一個導航係統。]所以不會幹預你的任何行為。話雖如此，但是小白也知道判斷。
迴到陸府，做完工作，吃飯，躺上床。
果然陸修然又消失了。
聽著房外磅礴的雨聲，以及那一聲聲駭人的轟鳴。楊九望著屋頂，杞人憂天地想著這個小破屋還能堅/挺多久。
今天好像在客棧看到影一了，幸虧那會兒自己是西貝的模樣。
恩，該走了……就是可惜沒有逮住離歌那挨千刀的！
“砰砰砰——”拍門聲突然響起，不，應該說是砸門聲。響亮得連雨聲都掩蓋不住。
次奧，該不會讓老子把柴禾都收進屋吧！
楊九陰沉著臉走到門口，猛然開門。然後愣在了當場。
陸修然？
“你……”特麽不是應該躲在自己的小馬廄暗自神傷或者紮草人麽？哦，對了，馬廄的避雨性可能不太理想。
陸修然一身濕漉漉的，本來是垂著頭，待楊九開了門，這才慢悠悠地抬起頭來。
看著那漂亮的臉、那平日裏倔強中帶著狡黠的杏眼，此刻仿佛被絕望淹沒一般，雖然尚還沒有到心如死灰的程度，但是楊九感覺也徘徊在一個崩潰的邊緣了。
唉……
或許是楊九臉上的動容，陸修然那原本隻是泛著紅的眼睛突然就氤氳起了霧氣，然後眼淚就啪嗒啪嗒不要錢似的往外滾了。
次奧！
還不等楊九反應什麽，下一秒他就感覺自己被狠狠地抱住了。陸修然本來就長得瘦弱嬌小，這樣抱著他頭頂才勉強夠到他的胸下。
楊九翻了個白眼。
好吧，這下我也濕身了，估計得攤牌了。
其實，剛才那一下他是可以避開的……
。。。。。。。
。。。。。。。
額，這一張字數稍有貢獻，主要是因為接下來要斷更幾日了。
假期結束要離家了，大寫的生無可戀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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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銀，所以，你要怎麽處理這六少爺和十一少爺的問題呢？ov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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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會！絕壁沒有！小白的心都是向著主銀滴！]
[邊去！嘖——這事兒再觀察一下吧，突然不想理這群熊孩子了。迴去吧……]
中午，消失了一晚上和一早上的陸修然終於出現了。
就那麽理所當然地站在楊九的小院裏，雖然沒有直視楊九，但最開始見到他時表現出來的瑟縮畏懼仿佛都不曾存在過一般。
楊九在心裏翻了個白眼。
就算是做樣子，也拜托做全套，不要這麽快暴露好不好！
吐槽一番後，楊九又開始對自己暴躁了！
我踏馬啥時候墮落到跟一群小屁孩摻和去了？！
但他不否認，看著這小子總能想到自己和小六他們以前的樣子。所以，心情總是不由得染上懷念，會用挑剔和讚賞的目光看待這個和自己明明沒什麽交集的小家夥。
算了，且行且看戲吧。
楊九示意陸修然進屋，吃飯。
他還是劈柴，從頭到尾，沒有過問一句陸修然消失幾乎一天的原因，連一個多餘的眼神都沒有施舍給他。
雖然有些奇怪和不自然，但是陸修然覺得楊九的這番態度卻最是讓他舒服和自在的。
楊九和陸修然的相處就這樣進入了詭異又和諧的和平狀態。
送走了陸修然，楊九再一次如法炮製離開了陸府，隻是這一次並沒有換裝。他先是去了同福客棧，果不其然在天字二號房找到了當初追殺離歌的那群人中的兩個。床上養傷的那個自是那斷臂之人，另一人是負責伺候藥石的。隻是兩人之間並無交談，楊九也無法探聽到更多有用的消息。
又找了幾個醫館藥鋪探查一番，果然能看到昨日見過的那些小乞丐蹲守的身影。隻不過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昨日自己支付賞銀的刺激，附近多了一些其他的乞丐在晃悠。
不過這些都不是楊九在意的，他意料之外又意料之中地發現了六人行裏其中一人的身影。那人悄悄蟄伏在一家醫館斜對麵的一個角落裏。
楊九就知道，這群蠢貨再不濟，有了自己當初提醒的那番話怎麽也該想到這裏來了。不過既然他們還在暗中蹲點，想必離歌的行蹤他們也沒有發現吧。
有此收獲的楊九鬆了口氣，返迴了陸府。
接下來的日子，便是大同小異的循環了。
楊九很快就將陸府內部掌握了個透徹，包括那個六少爺的居所，也清楚認知到這個六少爺和自己的希望相去甚遠，當初設想的產生點交集送點福利神馬的都成了浮雲。
而另一麵，和陸修然的相處卻越發自然，那小屁孩也敢和他開玩笑，甚至是撒嬌了。這再一次讓楊九感歎，自己這個大叔和單蠢小孩的代溝問題。
同時，楊九依舊會每日去確定調查離歌行蹤的進度，可惜一直沒什麽進展，他其實都在想要不要停下搜查了。因為就這幾日的調查看來，那人不是早就不在烏啼鎮了，就是實在藏得太好，總有一些地方是這些幾乎無孔不入的乞丐人肉軍都到不了的死角。
對“小六”沒了接觸的興趣，當初混入陸府發展劇情的這條線也就早早夭折了，而離歌那條線也是將斷未斷的狀態，發展似乎都不太順遂。生活進入了低穀期，一切都太過風平浪靜，按理說楊九應該百無聊賴才是，但是讓楊九一直堅持了這麽七八天的原因卻在於他愛上了陸府的藏書閣。
如今大部分的時間都被他用在了閱讀這個世界的書籍上，對這個世界的了解逐漸刷新著。
當初從李子煜兩人處了解到的信息其實十分片麵，畢竟一些太過常識的東西，就算他再怎麽拐彎抹角地套話，也容易讓人懷疑。而如今有了這些書籍，則在很大程度上彌補了他一直以來的缺陷。
…………
“貝大叔，修然明日中餐想吃蓮花米糕！”陸修然剛吃完午飯就跑出小屋，蹲在一邊看著楊九劈柴，托著兩腮，一眨不眨地看著楊九。
陸修然表示，這是他這幾日來最喜歡做的事，每天的這個時候是他最開心的時光。
楊九手上的動作沒停，麵無表情地斜了陸修然一眼。“才吃完今天的，就開始惦記明天的了，當米蟲當得挺滋潤啊！你知道明天有那啥糕？”
陸修然在前幾日已經知道米蟲的意思了。那時候他的貝大叔說他現在蹭飯越來越理所應當，他簡直就是養了一隻米蟲！
他很喜歡貝大叔對他用“養”這個字。
對楊九冷冷的態度，他一開始也會覺得很受傷，但是這麽多天相處下來，他早就知道這個貝大叔是個麵冷心善的人了！
#好像有什麽誤會ovo？！#
所以這會兒他依舊笑得很開心地繼續跟楊九搭話：“明天是蓮花節，大家都要吃蓮花米糕啊！以前我都吃不到的，但是我知道廚房肯定有剩！”
“蓮花節？”楊九想到這兩天出去確實看著街上一點點張燈結彩，聽到一些人聊到這個所謂的蓮花節。
“對啊！”忽而意識到這個貝大叔說過他是外地人，陸修然又將這蓮花節解釋了一下。
其實也就是一個地方節日，自然伴隨了一個浪漫淒美的神仙傳說。演化到現在也就是每年蓮花節大家要吃蓮花米糕，參加蓮花燈會。男女出行，在楊九看來其實就是個大型相親節。不過古代貌似都有這樣以相親為目的的節日。
雖然對節日本身沒有什麽興趣，但是這怎麽說也是楊九到了這個世界的第一個節日，他還是有點小激動想要見識一下的。
“好吧，陸修然小盆友，我可以勉為其難地給你帶蓮花米糕。”看著陸修然亮閃閃的小眼神，楊九突然勾唇一笑，“但是我當了你這麽久的飯票，是不是應該給大叔一點犒勞？”
陸修然的笑容瞬間僵硬在臉上。大叔應該知道我什麽都沒有啊，那大叔還圖什麽呢？
糾結迷惑的陸修然在看到楊九那含笑而挑釁的眼神的時候，一股不服輸的血氣衝上頭，定定地看著楊九，飛速地想著自己能拿出什麽。
就在楊九逗弄夠了要準備直接說出自己的要求的時候，陸修然卻高興地叫了起來。
“我想到了！”
楊九看著那閃著綠光的小狐狸一般的目光，挑眉示意對方說出來。卻見陸修然直接靠近過來，繞到了他的身後。就在楊九要迴頭看小家夥要搞什麽鬼的時候，耳後直接撲來對方說話唿出的熱氣。
因為楊九這會兒坐在地上，是以陸修然跪著正好形成這樣貼合的姿勢。
“我給貝大叔揉肩捶背吧！”同時，一雙手就要抓向眼前那寬厚的肩膀。
突然，楊九站了起來。
陸修然的一雙手就那樣尷尬地舉在半空。
一個晃神，楊九就已經距離他兩步遠了。
陸修然咬了咬唇。
他仿佛是終於意識過來。這段時間他發現貝大叔很不喜歡他的主動觸碰。他本來有心以為大叔知道自己那些事覺得自己很髒，可大叔卻又會偶爾地主動觸碰他，雖然都隻是那極快的一下……
就在他心裏五味陳雜的時候，卻又見重新坐到對麵的大叔笑得一臉自然得對自己說：“給我唱首歌吧。”
剛才的失落疑惑等等一瞬間就被拋到九霄雲外，陸修然的表情再次化為震驚！
“唱，唱歌？！”
楊九眉眼含笑地點頭。
意識到不是自己幻聽的陸修然，精致的小臉漸漸染上紅暈，有些無措，有些羞赧。“我，不會。”
“哦？你們這裏沒有什麽眾口相傳的童謠嗎？”
漂亮的杏眼劃過失落和晦暗。“我從未出過陸府，也沒有玩伴，何來……”
“恩……好吧，我教你。”
陸修然聞言立刻用一種很古怪的眼神打量著楊九。唱曲本來就是低賤營生，雖說童謠不在此列，但貝大叔一個三大五粗的男人也不像是一個會音律的吧？！
而楊九卻沒想到會給小家夥這樣的誤會，甚至於一開始也隻是逗他玩想到唱歌這一茬的，當下說來卻又突然覺得想教這小家夥唱一些歡快的歌了，能感染一下這個早熟壓抑的小家夥也不錯。
[小白，搜索一下童謠。]
很快，楊九腦海裏就浮現出了密密麻麻的歌名。快速地瀏覽一遍，排除太幼稚太歡快到他的恥度都承受不了的，再從中選出自己會的。再三對比之下，楊九選中了《蟲兒飛》。
曲調沒有那麽歡樂，甚至有一些淡淡的憂傷。但是就在看到這首歌，還算熟悉的曲調湧入心間的時候，楊九覺得很適合陸修然。
然後，就在陸修然從質疑到驚訝到震撼的心境裏，楊九一句一句地開始將這首歌教給了陸修然。
黑黑的天空低垂
亮亮的繁星相隨
蟲兒飛
蟲兒飛
你在思念誰
天上的星星流淚
地上的玫瑰枯萎
冷風吹
冷風吹
隻要有你陪
蟲兒飛
花兒睡
一雙又一對才美
不怕天黑
隻怕心碎
不管累不累
也不管東南西北
…………
漂亮的少年專注地看著一個容貌普通的大漢，聽大漢用低沉而磁性的聲音唱著沒有聽過的童謠，詞很簡單，很溫暖，很直白，直白地讓小小少年的心尖一次次微顫。
陸修然努力地唱著，記著。眼裏隻有那一個人，心裏莫名很滿足，滿足的好像有什麽快要溢出來一般。
其實大叔的年紀並不大，比自己的父親小上一些。但自己的那個父親恐怕早就不知道還有我這麽個兒子了吧？而他也早已記不清父親的模樣。
是不是別人家的父親和兒子就是這般相處的？很溫暖，僅僅是呆在身邊就是滿滿的幸福和安全感。
如果，如果貝大叔是我的父親該多好……
如果，我能夠逃離陸家，逃離這個噩夢，讓這一刻有永遠那麽長該多好……
小少年在心裏默默悲春傷秋，楊九那廝卻是個氣氛轟炸機。
“陸修然，明天想吃蓮花米糕，我可是要提前驗收成果的！唱不出來沒有！”
“誒？！貝大叔你太強人所難了！”
“這麽簡單好吧！”
“我怎麽說也是第一次！”（ovo）
“和我有半銅錢關係嗎？”楊九掏耳朵。
“你！”嘟嘴包子臉。
[主銀……]小白默默捂臉。
正午時分，雖然今日陰雲蔽天，氣溫卻居高不下。楊九有外掛沒感覺，但陸修然白皙的小臉蛋很快就蒸成了粉紅，額頭鼻尖冒出細細的汗珠。
楊九見了下意識就要伸手刮去一滴快要落進小家夥眼窩的汗珠，卻在即將觸碰的時候猛然收手。“擦擦汗。你也趕緊走吧，我要幹活了。”
楊九的收手讓陸修然眸光一暗，用手背抹去汗珠，莞爾一笑。“恩。”
起身，便要離開。到了快出小院了才又迴頭說道：“今日沐休，晚飯和明日早飯便不用為我留了。”
楊九一愣，隨即點頭。或許是因為臉上的妝容讓他顯得麵無表情，總之陸修然看不出來楊九是什麽情緒。鼻尖一酸，一笑離去。
糟糕。自己好像越來越依賴貝大叔了，明明認識還不到十天的……
陸修然，不要幻想那些不切實際的事了。這都是，你的命！
命嗎？嗬嗬。
總有一天……
而楊九在陸修然離開後工作了一段時間，再一次溜出了陸府。熟門熟路地換裝，到了破廟。
昨日已經同木頭交代了讓他幫忙約見一下那位醉酒老頭，今日到了破廟外得到木頭的迴複，楊九心下一喜，讓木頭留在外麵，獨自會見那位他一直留意的老者。
楊九從不自持身份，麵對依舊不修邊幅半躺在草墊上的段老頭躬身抱拳，然後非常自來熟地坐下了。
“段老，我今日會取消那個搜查任務，很可能過段時間就會離開這裏。我不知道您老人家對木頭他們抱有怎樣的感情，但如若你想要讓他們過得更好，亦或者您老還有建功立業的野心，不妨聽一下我接下來的這個計劃。”
因為和病患相隔較遠，故而楊九也隻是稍微壓低了聲音。
段老動了動身子，滄桑頹廢但卻暗藏力度的聲音緩緩響起：“哦？野心？小夥子，你這個詞用在一個隻會喝酒要飯的老乞丐身上，莫不是在說笑？還是說，你在拿我這個卑賤的糟老頭開涮？”
段老這番話，雖然沒有帶上嗬斥，卻已經有些不客氣了。但楊九卻笑得不以為意。
“段老，我們明人不說暗話，我是個急性子，不太喜歡彎彎道道。我知道你以前是個人物，而且男人嘛，就算是到了耄耋之年，我相信心裏都會有野心，隻是看時機對不對，成就的誘惑夠不夠大而已。您老人家就給我個準信吧，若有心，我便把這個計劃告訴你。”
完這話，可能是段老也被楊九說起了幾分興味，楊九總覺得那亂糟糟的頭發下，有一雙銳利的目光鎖定著自己。
良久，段老緩緩翻身，坐了起來。但是並沒有立刻搭理楊九，而是晃了晃手裏的酒壺，聽聲音卻是幾乎見底了。
“有酒嗎？”
隻見楊啦a夢從背後一摸，兩三個小壇子就落到了兩人之間。“當然。”
“太少。”
“不夠再買。二十年的女兒紅，據說不錯。”
“嗬……”段老哼笑一聲，再道，“說吧，你打算怎麽讓一群乞丐建功立業了？”
楊九咧嘴一笑，但麵色卻帶上了一絲認真。簡潔而精準地將他早已準備好的腹稿講了出來。自然是將金庸小說裏的丐幫和他在現代的集團的一些結構機製，互相去粗取精，糅合出適合這個江湖的改良版丐幫。
段老在亂發下的雙眼，渾濁漸漸散去，越來越亮。
“確實，非常有遠景，而且難度也不大。但老夫想問一句，以楊公子的才幹和魄力，完全可以自己來做不是麽，到時，就該是這丐幫第一人了。難道說，楊公子還是不屑於這跟一群叫花子打交道的事？”
“嗬。說一點不介意就是騙人的了，皇帝和乞丐，我相信大部分人都會選前者吧？但我也絕不是因為這一點，畢竟我以前也做過乞丐。”
聽到這兒，段老詫異地打量了楊九一眼。這皮相和氣度，明明是個貴公子，實在是讓他難以將楊九和乞丐聯係到一塊兒……恩，或許也是世家中落過吧。
“主要是我實在不擅權勢伐謀，江湖廟堂，我都不喜歡有任何東西束縛住我。我怎麽看都是放蕩不羈愛自由的人吧？遊山玩水調戲美人還比較適合我！”
流氓無賴之氣噴薄而出。
段老：……不管信不信，反正是無言以對了。
“你既然不喜，又何必參與其中呢？不要騙老頭你是毫無目的，心血來潮。”
“段老你也知道吧，我再怎麽看破紅塵，那也還活在紅塵，總有需要別人幫助的時候。一邊呢，我自從腦海裏有了這個想法，就覺得這塊肉丟了可惜；一邊呢，就是希望貴派以後能給點特權讓我逍遙得瑟幾迴。”
此處，楊九已然以“貴派”相稱。仿佛丐幫的成立已是板上釘釘，而且是默認了段老的地位。
對此，段老不置可否。
“其實我並不需要太多，在下最看重的還屬丐幫的覆蓋麵之廣，從帝都到邊疆，從鬧市到鄉郊，無處不在，無孔不入。打聽消息簡直不要太給力了！”
段老一頓，“……楊公子可知，聽雨閣？”
“啥？”
“楊公子果然對江湖知之甚少啊……這聽雨閣便是江湖最大的一個情報組織，那才叫無孔不入，而且更是承襲數百年的勢力，這新生的丐幫要從虎口搶食，楊公子以為豈是那麽簡單的？”
楊九不以為然地一笑：“段老，你上麵這番話，小生不才，卻有好幾個地方不太讚同啊！其一，丐幫並不僅僅是包打聽的組織；其二，要論曆史，我相信沒有哪個組織有丐幫更源遠流長了吧？它以前隻是缺少一個名字而已；其三，不要小瞧這些所有人都瞧不起的乞丐們，他們可能就是在你看不到的地方蟄伏著，乞丐知道的，那些眼高於頂的人或勢力不一定就知道！其四，虎口搶食？嗬嗬，我還要虎口拔牙呢！”
虎口拔牙！
段老身軀一顫，目露精光。顯然是心神大震！
但楊九看不清老頭的麵容，隻感覺老頭可能受到觸動。如此便也滿意了。
“嗬嗬，果然是青年俊傑啊！好氣魄！說的我這糟老頭子都心動了……最後一問，楊公子玩世不恭，那你又何以覺得老夫，一個醉鬼會接手此事呢？”
“直覺。”楊九舉著自己的酒壇跟老頭的撞了一下。“我就是直覺，覺得段老你看上去頹廢在這乞丐窩裏，但一不是看破紅塵的瀟灑，二不是心灰意冷的墮落。你心裏還有執念。”
這一次楊九是清清楚楚地看到了段老抓著酒壇的手在微微顫抖，用力到指節泛白。看來，這執念比他想象的更加沉痛啊……
良久，段老似乎才恢複了平常。長長地唿出了一口氣，似笑非笑地喟歎道：“楊公子果然是少年英雄……你若是有意攪動這天下風雲，恐怕……”
楊九輕笑：“段老太看得起我了，我不過是個小人，一個會察言觀色的小人。”
段老啞然失笑，搖了搖頭。不知是感慨還是否定。
兩人接下來又就著丐幫的建立以及運營討論了幾句，也聊了一些有趣的江湖事。很快，酒便見了底。
“我知道段老也不太喜歡管理這些事務，但老大其實更多的是個象征，你隻需要鎮住下麵就行，事必躬親就用不著了。多培養一些心腹、下屬吧，比如說那個連悅我看就很不錯。”
“我以為你會更偏向木頭。”
“物競天擇。”適者生存。
“嗬……”不知是否是認同了楊九的話，突然又補充了一句。“連丫頭是官奴。”
楊九挑眉，倒也沒有太放在心上。“我也該走了，段老若是有事便讓木頭聯係我吧。不過，我可能真的呆不久了。”
“走吧走吧，老頭醉了，需要睡一覺了。”
這老頭！就這兩三小壇子騙誰呢！得，好好消化吧。
楊九心情愉悅地離開了，木頭目送了楊九後便返迴了破廟，蹲在段爺爺附近數銅板。剛才楊大哥說讓他找時間通知大家取消那個搜查任務了，而他也得到了一些賞銀。
“木頭啊……”
“啊！”本來以為睡著的段爺爺突然出聲，嚇了木頭一跳！“段爺爺，你，你沒睡啊！？”
“木頭，你怎麽看你的楊大哥？”
“啊？額……楊大哥是貴人，還是個脾氣好心地善良的貴人。”恩，長得也好，笑起來賊好看了！
這傻小子！這麽多年，自己看透那些算計陰謀，最忌狠辣之人，所以才喜歡上了木頭這個白紙一樣的傻小子……但是這會兒看來，咋就那麽恨鐵不成鋼呢！
“咳……木頭，你楊大哥是個人物，他以後定然會站在萬人敬仰的位置。而那時候，你可能就再也無法像現在這樣靠近你的楊大哥了……”
“啊？！為什麽！”說完他也立刻反應過來了……自己是最卑微的乞丐啊……“我，我……”
“木頭，想不想變得強大，站得更高，這樣以後才能離你的楊大哥更近啊……”看似不經意的引誘著傻傻的木頭。
“可，可以嗎？！木頭當然，當然想……”
…………
換迴西貝的一身裝扮，楊九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暗沉，原本的悶熱似乎是達到了臨界點，漸漸有涼氣升騰起來。
“要下雨了啊……”
正要關上窗戶的時候，晃眼看見陸家那幾個紈絝公子又晃蕩了出來。記憶裏，差不多十天前也有這麽一幕，也正是那時候看到了小六的那張臉。而他現在也弄清楚了當時那群小子去到的那棟樓原來是烏啼鎮最大的賭場。
今日是沐休，紈絝們自然又出來毒害社會了。
沐休。
楊九想到中午陸修然離開時說的那番話。兩人都知道那代表著什麽。
這幾日他也知道陸府的少爺們一到沐休就會去賭場消遣，晚上則是去花柳巷。而那個六少爺，也不知道是不是不想讓別人知道他好龍陽，每次雖然也會跟著去，但楊九用大腳趾想也知道那個對女人硬不起來的小子肯定是憋了一身的火迴來，更不用說他本來就是個流於邊緣的不受寵少爺，受了欺負的火氣估計也不小。
想起這些時日和陸修然的相處……也不知道是不是快下雨了，楊九感覺有點悶。
[小白，我是不是有些太冷血了？]
[主銀，我隻是一個導航係統。]所以不會幹預你的任何行為。話雖如此，但是小白也知道判斷。
迴到陸府，做完工作，吃飯，躺上床。
果然陸修然又消失了。
聽著房外磅礴的雨聲，以及那一聲聲駭人的轟鳴。楊九望著屋頂，杞人憂天地想著這個小破屋還能堅/挺多久。
今天好像在客棧看到影一了，幸虧那會兒自己是西貝的模樣。
恩，該走了……就是可惜沒有逮住離歌那挨千刀的！
“砰砰砰——”拍門聲突然響起，不，應該說是砸門聲。響亮得連雨聲都掩蓋不住。
次奧，該不會讓老子把柴禾都收進屋吧！
楊九陰沉著臉走到門口，猛然開門。然後愣在了當場。
陸修然？
“你……”特麽不是應該躲在自己的小馬廄暗自神傷或者紮草人麽？哦，對了，馬廄的避雨性可能不太理想。
陸修然一身濕漉漉的，本來是垂著頭，待楊九開了門，這才慢悠悠地抬起頭來。
看著那漂亮的臉、那平日裏倔強中帶著狡黠的杏眼，此刻仿佛被絕望淹沒一般，雖然尚還沒有到心如死灰的程度，但是楊九感覺也徘徊在一個崩潰的邊緣了。
唉……
或許是楊九臉上的動容，陸修然那原本隻是泛著紅的眼睛突然就氤氳起了霧氣，然後眼淚就啪嗒啪嗒不要錢似的往外滾了。
次奧！
還不等楊九反應什麽，下一秒他就感覺自己被狠狠地抱住了。陸修然本來就長得瘦弱嬌小，這樣抱著他頭頂才勉強夠到他的胸下。
楊九翻了個白眼。
好吧，這下我也濕身了，估計得攤牌了。
其實，剛才那一下他是可以避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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額，這一張字數稍有貢獻，主要是因為接下來要斷更幾日了。
假期結束要離家了，大寫的生無可戀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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