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三刀效率很快,沒一會兒就摸了一個舌頭過來,那是一個二十都不到的年輕人,與其說是戰士,還不如說是一個孩子,滿臉的畏懼。說話哆哆嗦嗦,並不如他的同伴表現出來的那般英武。


    既然怯懦,那問題就變得簡單了。在山坡的背風處,邱三刀擋著我的麵前審問了他。而雪君姑娘則在旁邊幫我翻譯。


    邱三刀:你是誰?


    舌頭:白頭山衛戍部隊的人。


    邱三刀:總共有多少人在這裏?


    舌頭:不知道。


    邱三刀:不想活了?


    舌頭:想,想,別殺我,我隻知道至少有四個部分的人在這裏,加起來差不多得三千多人,我們隻是負責外圍的,具體多少,我也不知道。


    邱三刀:白頭山都有誰過來了?


    舌頭:少主、少主夫人雪姬、七小姐、軍師爺崔隆海、親衛首領玄哲元和斥候首領樸槿輝都在。


    邱三刀:這幾乎是傾巢而出啊,你們老巢不留人了?


    舌頭:少主說家裏有閉關的老山主坐鎮,諒這天下間也沒有人敢惹咱們,怕個甚球?


    邱三刀:為什麽都過來?


    舌頭:我也不知道,聽上麵人說是咱們白頭山這裏挖掘到了龍脈,如果能夠據為己有,到時候金氏一族就能夠一飛衝天,登上那名副其實的九五之尊,將整個東北都囊括進自己的勢力範圍之中。甚至還能夠恢複大高麗帝國的聲威來,而我們這些人,個個都能夠當大官兒……柏渡億下 潶演歌 館砍嘴新章l節


    邱三刀:你覺得可能麽?


    舌頭:少主是世界上最耀眼的太陽,我覺得整個銀河係都應該是我們的。


    邱三刀:呃。好吧,我們換一個話題你們獲得進展了麽?


    舌頭:暫時沒有,雪窟裏麵,有一個巨大的天塹鴻溝,阻攔了我們的探索。現在我們正在調集民工,搭建木橋,隻要能夠下去,定能夠找到龍脈根源。


    邱三刀:對了,順便問一個問題,那就是半個月之前,還有一支隊伍進入了雪窟……


    舌頭:你是說對麵天池寨的人麽?


    邱三刀:對,他們現在在哪裏?


    舌頭:死了三個,被俘一個,其餘人都跑到下麵去了,暫時找不到蹤影。


    邱三刀:死的人是誰,叫什麽名字?那個俘虜的人呢?


    舌頭:死的人,我不知道,聽說是兩個很兇的中年人,還有一個年紀很輕的家夥;至於被俘的,是因為給其他人斷後。力戰不退,最後被七小姐派人用繩網搶抓到的,後來聽說他跟雪姬夫人有點兒關係,被親衛隊的人給要走了……


    邱三刀:那被俘虜的,是一個老頭對吧?


    舌頭:對,是一個……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我的心髒就是一陣狂跳,一把抓著那人的胸口說道:“那個死的年輕人,叫什麽,長什麽樣子?”


    邱三刀瞧見我激動地有些失態,也沒有阻止,而是幫著我翻譯給那舌頭聽。


    舌頭被我抓住了胸口,頓時就嚇得驚慌失措,過了好一會兒才聽清楚邱三刀的翻譯,結結巴巴地說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人是七小姐的親衛隊親手處理的,所以我連麵都沒有見過,還是聽別人聊天的時候提起的,不過……”


    他小心翼翼地看著我們,然後說道:“不過屍體停在了南山南那邊的殮營裏,你們想知道情況,可以去那兒看。”


    邱三刀不解,問南山南在哪裏。


    舌頭給我們指了一個方向,大概是在雪窟東北角幾裏地的一處角落,那兒存放著因故身亡的屍體,旁邊還挨著臨時醫院。


    邱三刀又問了幾句,然後看了我一眼。


    我知道他是在詢問我的意思。


    到底如何處理這個舌頭,是個很麻煩的事情,照理說他交代了這麽多,不管真假,都已經在為生存作最大拚搏了,如果將他給殺了,實在是違反誠實守信的公序良俗;然而如果把他給放了,憑著他的這大嘴巴,隻怕我們幾個的行蹤,肯定就得暴露。


    他剛才也說了,在雪窟附近這一帶的白頭山成員,足有三千多人,三千多對四人,怎麽弄都是手到擒來的事情。


    他所說的雪姬夫人,估計就是跟了白頭山少主的宋雪主。


    到時候倘若是拚將起來,我和邱三刀妥妥沒命,而雪見、雪君姐妹也未必能夠逃脫,而即便是逃脫了死亡,最終也會淪為白頭山少主的小妾,日日受他那肥胖軀體的碾壓……


    一想到那個畫麵,我就忍不住扭過了頭,朝著南邊的方向看去。


    而當我迴過頭來的時候,邱三刀已經將舌頭的屍體處理好了,然後幾人便開始朝著南山南的臨時醫院趕了過去。


    白頭山這一片區域這麽多,別說三千人,就算是灑下三萬人,到處也都是篩子,更何況那些人還有很大一部分在山上,而經過獵鷹那麽一鬧,整個白頭山的組織都有些混亂,不斷有人被抬著送過來,哀聲一路,使得我們很容易找到臨時醫院的所在。


    邱三刀故技重施,有找到了一個暗哨,將其殺死,然後弄得血肉模糊的,由我和他一起,兩人抬著,另外兩人則緊緊跟隨其後,一路小跑過去,居然沒有人攔著。


    到了南山南的背風處,我們果然瞧見了臨時醫院,不過規模之小,著實與他的名頭不匹配,好多人根本沒有床位,直接給堆在了外麵的雪地裏。


    我們不管這些哀嚎的場麵,將那人往旁邊隨意一扔,然後朝著後麵的殮屍營摸了過去。


    這兒前麵也是一片忙亂,不斷有被裹屍布包著的屍體抬進來,管理人員手忙腳亂地確認身份,然後填寫記錄、安排位置等,自顧不暇,也根本沒注意其餘人從後麵溜了進去。


    摸進殮屍營,才發現這裏居然已經有了上百具屍體,大部分都用裹屍布包裹住,然後丟在雪地裏。


    反正這兒天寒地凍,一時半會兒也不怕腐爛問題。


    行走在這堆滿積雪的殮屍營,我的心情沉重,而邱三刀也理解我的心情,開始快速地翻檢起來,而宋家姐妹也過來幫忙。


    很快我們就找到了三具被單獨安置的裹屍袋來,邱三刀將最邊上的裹屍袋解開,打量了一下裏麵的屍體。


    “東叔?”


    雪見姑娘忍不住喊了起來,我走過來一看,瞧見一個似乎麵熟,又叫不出名字的臉龐來,來不及思考此人的身份,蹲下身來,解開中間那裹屍袋,又瞧見一個臉色發青的男人來。


    邱三刀捏緊了拳頭,低聲說道:“是小滿!”


    我伸向了最後一具裹屍袋,雙手都有一些顫抖,想著倘若這個人真的是我老弟,我到底該怎麽辦?


    這般一想,我卻是有些猶豫不決了,而邱三刀則幫我解決了這個問題。


    他伸出手,解開繩索,翻出了一張稚嫩的臉龐來。


    我扭頭一看,卻是一個不認識的少年。


    我鬆了一口氣,而這個時候雪君姑娘則一下子流下了眼淚來,苦澀地說道:“是七叔房裏的宋克,他與王釗平日的交情最好,這次也跟著來了,沒想到竟然死在了這裏……”


    盡管瞧見此人並不是王釗,我的心情大好,不過為了照顧別人的心情,我忍住不笑,低聲安慰道:“逝者已矣,節哀順變。”


    雪君姑娘問道:“他們的遺體,我們能帶走麽?”


    邱三刀認真地看了幾眼小滿青色的臉龐,然後將裹屍袋又重新封緊,搖頭說道:“我們如果想救其餘人的話,不適合帶上這些屍體說不定,過兩日我們的屍體,也會出現在這裏的,到時候大家一起作伴,也算是認識一場……”


    他說得悲觀,而我則開口說道:“若是想把遺體帶迴去,也不是不可以,雪見、雪君你們現在各自帶著一個人,返迴天池寨,把這邊的情況,跟寨主和你爺爺匯報就可。”


    “不行!”


    “不可以!”


    兩女幾乎異口同聲地低聲喊道,隨即雪見姑娘一臉正色地說道:“不要試圖將我們給拋開,你們既然把我倆帶來了,就得負責到底。”


    我苦笑,說哪裏是我們帶來的,明明是你們死乞白賴跟過來的好不?


    雪見姑娘立刻發言反駁,我沒有跟她爭辯這些,而是思索著事情,而雪君姑娘瞧見妹妹越說越過分,便站了出來,攔住她,說當下之際,最重要的,就是掌握其餘人的情況,既然白頭山這邊都還要修橋鋪路,失散的那些人又是如何下了裏麵去?


    我說這個東西,隻有進到雪窟之中,才能夠弄清楚。


    邱三刀搖了搖頭,說這事兒說得容易,不過我可以肯定,白頭山最大的力量,估計都堆在雪窟這裏了,我們根本就擠不進去。既然進不去,那又該怎麽弄呢?


    我的目光朝著遠方望了過去,然後緩緩說道:“我也不知道,不過硬闖是肯定沒有辦法了,隻有等。”


    邱三刀驚訝,說等,怎麽等?


    我悠悠地說道:“獵鷹被我約到了這裏來,損兵折將的,肯定會不甘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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