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這天腐羅朝著我的腦袋咬來的時候,說真的,我當時的腦海絕對是一片空白。


    我一直以為當感應到了“炁”之後,我就應該算是一個修行者了,然而當真正麵對著強大的敵人和困難的時候,才發現,沒有一顆強者之心,就永遠都隻是一隻弱雞。


    什麽是弱雞,就是永遠都被人當做螞蟻來踩的玩意兒。


    當時所有人都沒有想到那天腐羅居然會撲倒我這兒來,當反應過來的時候,為時已晚。


    而就在這絕境之時,我的胸口處浮現出了一個小人兒。


    小米兒。


    如同三兩歲小娃娃的小米兒,站在我的胸口上,撅著小屁股,雙手往前死死地推去。


    我瞧不見她的表情,但是卻能夠感受得到她決絕的意誌。


    仿佛前麵有全世界,她都無所畏懼。


    一生同生,一死同死。


    她與我性命相連,誰死了,我們都會一同毀滅,再無聲息。


    我們能夠抵擋得住那兇猛的天腐羅麽?


    我的心髒幾乎靜止住,然而奇跡卻發生了從小米兒的雙手之上,有一蓬亮光出現,這亮光既有著位高權重者的威嚴,又有著朝陽一般的希望。


    那天腐羅劇烈攪動的口器變得緩慢,而它那一對讓人心驚膽戰的複眼,也似乎猶豫了許多。


    就是這麽一刹那的功夫,旁邊的人終於反應了過來,一根如遊蛇的皮鞭卷住了這天腐羅的頸部,這是我那便宜師姐出了手,隻見她猛然一拉,這大蟲子就騰飛起來,離開了我,而黑蠱王也適時發力,將一蓬紅色的粉塵灑落在了這玩意的頭部。


    一股炎紅烈火從天腐羅的頭顱騰然而起,緊接著蔓延到了它的全身上下去。


    電光火石之間,那頭讓獨南苗寨許多人畏懼的惡蟲就被燒得不成模樣,場中一片焦糊,我掙紮著爬了起來,瞧見這玩意在地上扭動了數下,最終僵直不動。


    處理完這個,黑蠱王迴頭過來,問我有沒有事?


    我摸了摸周身,搖頭,說好像沒有。


    他皺了一下眉頭,沒有繼續追問,而是指著坐在我肩頭的小米兒,說你養小鬼?


    我看了一眼小米兒,一把將她給拽到身後,讓她隱入我的體內,也不解釋,點頭笑了笑,說對呀,是的。


    黑蠱王沒有多想,而是迴過頭來,看著旁邊的龍老九說道:“老九,告訴我,之前和他們一起闖獨南苗寨的那個老頭子,是不是也關在惡蟲洞裏?”


    龍老九本來滿懷悲憤,然而這天腐羅突然的插入,使得心情也變了一些,告訴他,說沒有,他沒有在這裏,但如果猜得沒錯,應該被神風大長老關在魔音洞中審問,又或者已經被填到萬蛇窟裏麵去了。


    便宜師姐渾身一震,說什麽是萬蛇窟?


    龍老九心情本來就差,而我這便宜師姐的口氣卻又不好,他一聲冷笑,說養那麽多的蛇,總得吃點東西不是,為了保持蛇窟的陰性,吃點人肉,其實是最好不過的方法。


    便宜師姐一下子就炸了,憤聲罵道:“你們這幫狗東西,我師父要是死了,我就算是豁出去,也要把整個獨南苗寨都給滅了!”


    龍老九到底也是做過方老總把子的人,哪裏能夠沒點兒脾氣,瞪她一眼,說先等你活著出去再說吧。


    兩人劍拔弩張,黑蠱王趕忙上前來和稀泥,說都是自己人,何必吵呢?鬼鬼,老九他一直都反對神風大長老的做法,意見跟你其實是一樣的;老九,咱們現在最重要的敵人,是神風大長老,不要內訌,知道麽?


    經過他一通苦口婆心的勸說,兩人終於不再互瞪眼睛了,不過龍老九卻在黑衣麻生的攙扶下,走到了我的跟前來,一把拽著我,說走,趕緊離開這裏。


    我沒有理他,說不行,我這次迴來,是來救我師父的,沒見到人,我不會離開的。


    龍老九衝著我吐了一口唾沫,說呸,就你這兩下子,能夠有什麽用?你現在就是個廢物,廢物你懂不懂?你應該知道,你最重要的事情是什麽,趕緊走,要不然我孫女的心血,都白費了。


    廢物?


    我是廢物麽?


    麵對著龍老九的一通臭罵,我第一次湧起了一種強烈的自尊心,想著能夠不靠任何人,真正站起來,讓所有的人都不敢瞧不起我。


    我王明,絕對不是廢物!


    我心火滾滾,一把掙脫開他的拉扯,一字一句地說道:“我的人生,我來做主,任何人都不能左右。”


    說完這句話,我心裏又補了一句就算是離開這裏,我五六個月之後,還不是死?


    龍老九瞧見我一意孤行,氣得肺都炸了,不過他這些天來,在惡蟲洞裏受盡折磨,盡管重獲自由,修為卻十不存一,無關大局,便宜師姐和黑蠱王交流了一下,又找到黑衣麻生講了幾句,決定繼續進發,朝著魔音洞摸過去。


    我們之所以敢如此,一來因為這裏雖然是獨南苗寨的老巢,但是大部分人都在寨子裏生活,還有一部分出外搜尋,這兒的人反倒不多;再有一個,就是這個時候,他們基本上都在靜坐。


    至於路上那些巡邏的人,憑我們的力量,足夠料理。


    時間緊迫,說走就走。


    我們離開惡蟲洞,便宜師姐瞧見老鬼執意要將奄奄一息的牛娟背走,仍然忍不住出聲,說你就別這麽強了,行不?


    老鬼扭過頭,沒有理她。


    一行人繼續前進,有著黑衣麻生這樣的識途老馬,事情變得簡單很多,他帶著我們不停地走,如何繞過有人的崗哨,如何走捷徑,如何穿過兜兜轉轉的迷宮,這些都是純熟無比,用不著我們操心。


    走走停停,約莫過了一二十分鍾,麻生在前麵突然停了下來,跟後麵的黑蠱王講了幾句話。


    話兒一句一句往後傳,傳到我這兒來的時候,我得知前麵有一處天然棧橋,棧橋下麵的幾十米,是蛇窟,讓我們前往要小心一點。


    因為那棧橋根本沒有邊,一不小心,就會掉落下去了。


    聽到這話兒,我們所有人都不由得一陣緊張。


    很快就到了剛才說的棧橋,這是一處天生橋,呈拱形的橫跨兩邊,足有六七米,寬不過一米,十分險峻,麻生和龍老九兩人先行,他們就是這兒的人,行走自無問題,緊接著是便宜師姐、我、背著牛娟的老鬼,而黑蠱王則在最後麵押尾。


    那拱橋是弓形的,一開始我還不覺得什麽,當走上去的時候,腳下居然晃了起來,不自覺地望了腳下一眼,看見黑乎乎的深淵,頓時就慌張了,腳步就有些亂,身子也不穩。


    走我身後的老鬼瞧見,對我沉聲說:“靜氣,沉下心來,不要慌,不要看下麵,往前看。”


    我迴過頭來,瞧了老鬼一眼,剛想說話,突然瞧見一直伏在他肩膀上昏迷不醒的牛娟突然抬起了頭來,衝我笑了一笑。


    她滿臉都是鮮血,額頭和臉頰處都有青筋浮出,按理說應該是很痛苦才對,所以這笑容顯得格外詭異。


    我給突然醒過來的牛娟嚇了一跳,下意識地想要去看她的眼睛。


    上移,四目相對,我瞧見一雙黃色的、瞳孔發散的眼球。


    目光之中,似乎有一種說不出來的魔力。


    我整個人都呆住了,老鬼瞧出了我的不對勁兒,低聲喊我,說老王,你幹嘛啦?


    我使勁兒一搖頭,還以為是幻覺,沒想到那牛娟突然從老鬼的背後掙脫下來,伸手過來,一把將我給推開。


    第一下,給我晃過了。


    然而在第二下的時候,腳下一陣搖晃,我一腳踏空,被牛娟給推入了半空中去。


    急速地下落中,我聽到老鬼尖厲地怒吼:“你在幹嘛?”


    唿!


    我從半空中摔落而下,感覺四周的景物一瞬間往上麵升起,而我則墜落下去,那種感覺有點兒像是在遊樂園裏麵坐過山車,一瞬間整個人的魂兒都沒有了。


    而在下一秒,我感覺自己重重地砸落在一大團柔軟的東西上麵。


    我暈乎乎的腦子還在發呆,然而手掌上麵傳來的冰涼觸感,卻讓我很快就意識到我到底摸到了什麽。


    之前就提醒過,這下麵是蛇窟,而可不就正好砸在了蛇群之上麽?


    我顧不得一身酸痛,慌亂地爬了起來,聽到頭頂上傳來老鬼對我的唿喊,剛剛想要應一聲,突然間腿上、腰間還有脖子上就是一陣劇痛,感覺被四五條蛇給咬住了。


    我疼痛,慌不擇路地往前衝了兩步,卻腳下一滑,直接摔倒。


    砸落在地,我想起肚中的蠱胎,便準備念起南海降魔錄,請小米兒來護駕,然而就在這個時候,突然間就是腥風一陣,卻有一張巨大的嘴巴從黑暗中竄了出來,將我整個人都給一口吞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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