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揍了好幾拳,頭昏腦漲,聽到那羅公子問起我的身份,打我的這個人迴答,說不知道,應該是跟俞千九那老矮子一夥的,要不然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羅公子“哦”了一聲,準備離去。


    我隱隱約約地聽到幾人的對話,知道他們跟俞千九應該不是一夥的,心中狂喜,大聲喊道:“別打了,我們跟這侏儒不是一夥的,我們剛才還在跟他拚命呢,我朋友剛剛把俞千九給幹掉了,不信你們可以自己看。”


    抓著我的那人聽到,又踢了我一腳,不過原來準備離開的羅公子卻攔住了他,蹲身下來,沉聲問道:“俞千九死了?”


    在強光電筒的照耀下,我瞧見這人是個長相不錯的年輕人,頭發梳得整齊,有點兒油頭粉麵小白臉的感覺。


    我不確定對方到底是什麽身份,自我辯解道:“是他攻擊我們的,我們這是自衛!”


    小白臉笑了笑,衝著旁邊說:“我說怎麽一直找不到具體位置,忽然一下迷霧就散開了,原來是俞千九這土行孫死了啊,哈哈……”


    他說完,迴過頭來對我說你別緊張,我叫羅金龍,是國家有關部門的人,專門處理這種事情的,隻要你不是俞千九同夥,那就什麽事都沒有——對了,能把俞千九幹掉,你是修行者吧?


    他笑容和藹,不過我總感覺有一些陰冷,但對方一說自己是國家的人,我多少也鬆了一口氣。


    我對他說我不是,我朋友倒蠻厲害的,不過他好像受了傷,你們能不能救救他?


    這個時候他們也發現了被藤條纏在一起的老鬼和俞千九來,將整個藤球挪了過來,羅金龍瞧了一眼,忍不住吸了一口涼氣,對我說:“你朋友倒是個狠角色,活生生把俞千九大半個脖子都給啃了下來;我說俞千九蠻厲害的,像個老鼠一樣,誰也抓不住,怎麽死在你們手上,看來真的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他說著話,有個穿著迷彩服的男子走到了他的麵前來,敬了一個禮,說羅少,看過了,血海妙果都在,不過跟小滿上次看到的比,好像少了一小半。


    什麽?


    羅金龍臉色一下子就變了,瞪著那人說道:“你知道羅德公司那邊給我們開價,一顆多少錢麽?怎麽少的?”


    迷彩服頭一低,說我這就去查一下。


    那人走了,旁邊有一個穿著灰色中山裝的男人檢查過死去的俞千九和生死不知的老鬼之後,走到羅金龍的耳邊來,附耳輕語,說話的時候,羅金龍的眼睛一直再轉,等那人說完之後,羅金龍的臉上突然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來,對我說:“小兄弟,你知道你朋友的來曆麽?”


    我搖頭,說不知道,半路碰上的。


    說這句話的時候,我就已經留了一個心眼,盡管對方說自己是國家部門的人,而且我瞧著他們的裝束也有點兒像,不過從對方的言語和行徑來看,又多少有些不符合。


    我望了一眼被人手銬銬起來、昏迷不醒的老鬼,心中一陣猶豫,想著不會剛出虎穴,又入狼窩了吧?


    羅金龍瞧見我一問三不知,便也不再等待,讓人看著我,而自己則朝著鬼樹那邊走了過去。


    這些人行動有素,有的人在驅趕那些四散奔逃的矮老爺,有的人負責警戒,有人在看管我們,還有人則在鬼樹那邊指指點點,不知道說些什麽。


    他們大概有十來個人,看樣子都很厲害的感覺。


    我現在雖然沒有被按在地上,不過也是被限製了自由,不準我亂走,我瞧見羅金龍他們開始采摘起鬼樹上的血海妙果,卻並沒有治療老鬼的意思,甚至還把他的手腳都給銬起來,心中有些忐忑,便拉著看守我的那人問了一句。


    結果那人的態度十分不好,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說老實待著,不該問的就別問,知道不?


    一句話把我給鎮住,不敢胡亂動彈。


    過了約莫一刻鍾的時間,三棵樹上的果實都給采摘殆盡,有一個穿著八卦長袍的老人圍著這樹開始跳起了大神來,東撒一撮米,西放一點鹽,算作是收尾,而羅金龍又在人群的簇擁下迴到了我們的這邊來。


    他們在那邊應該是已經商量妥當了,羅金龍走到我跟前來,和顏悅色:“小兄弟,俞千九涉及到很多失蹤人命案,所以需要你們配合調查一下,還請見諒啊。”


    他說完就走,而我則被人用黑布蒙上了頭罩。


    我正要驚慌地喊叫,先前打我的那人附在我的耳邊,對我低聲說道:“別自找苦吃。”


    我想起先前劈頭蓋臉的一通揍,心有餘悸,不敢再多言。


    我被一路押著,先是走了一段山路,緊接著好像到了平地,上了車,開了三四個小時,途中還轉過兩趟車,最後我被押下車,穿過一條長而陰森的走廊,不斷有鐵門開啟又合攏,不斷有人在交接。


    我被領到了一個房間麵前,旁邊應該是看守,對押送我的人說道:“李科,這是關押重刑犯的地方,恐怕不合適……”


    話還沒有說完,那人就嚴厲地說道:“這是上麵的命令,你要是有意見,就找羅局長說去。”


    我愣住了,那個羅金龍是局長麽?


    我還沒有弄明白這到底是怎麽一迴事兒,沉重的鐵門升起,我被人在後麵推了一把,一個踉蹌就朝著裏麵撲去,手撐在地上,地上濕漉漉的,空氣裏充斥著一股陳腐之氣。


    隨後,那鐵門聲沉重地落下,將房間裏外隔成了兩個世界。


    我趴在地下,感覺沒有人看押了,立刻伸手將套在頭上的罩子給扯了下來,左右打量,才發現這是一個不大不小的牢房,左邊一張床,右邊一張床,角落處有一個隔板,發出騷臭的氣息,顯然是廁所。


    牢房裏並非隻有我一個人,借著門口幽暗的燈光,我瞧見右邊那張床上麵,躺著一個人,蓋著一張毛毯,露出外麵的頭發亂糟糟的,又長又蓬,不知男女。


    我聽到對方交接的話語,知道這兒應該是監獄或者看守所之類的地方,不過跟我了解的那些地方又完全不同。


    一般的牢房裏都是大通鋪或者高低床,像這樣的,莫非是禁閉室?


    我小心翼翼地走到牢房中間來,打量著床上那人,結果對方一動也不動,根本不屑於理我。


    這個時候應該是半夜,或者淩晨時分把,估計人家也在睡覺,我不敢打擾,在左邊的床上躺了下來,想起自己遭遇的這件事情,一頭霧水。


    不過既然是到了公家的地盤,我感覺隻要我把事情說清楚,應該就會沒事的。


    想到這兒,我就安心了許多,閉上眼睛,等候提審。


    一覺醒來,不知道是何時,我睜開眼睛,瞧見一張蒼老憔悴的老臉,正死死地盯著我,嚇了一跳,慌忙朝後退去,那人卻冷然一笑,說:“新來的,犯了什麽事?”


    我左右打量,這才發現對方正是我的新獄友,瞧著對方瘦骨嶙峋、七老八十的模樣,我多少也有些心理優勢,說我沒犯事。


    髒老頭嗤之以鼻,說你沒犯事,怎麽會把你關到這裏來?


    我被關在這裏,本來就是滿腹的怨氣,聽到髒老頭嘲笑的話語,頓時就來勁了,告訴他荒山之事的始末,執著地說我如果把事情給說清楚的話,一定會沒事的。


    髒老頭哈哈大笑,問了我幾句話,然後迴到了自己的床上,嘿嘿地笑:“老頭子跟你打個賭,你要是能夠被放出去,我喊你爹。”


    我聽他說得篤定,有些不樂意,不過想起這兒關押的是重刑犯,這髒老頭兒年紀這麽大了還住在這裏,說不定是犯了殺人放火這種十惡不赦的事情,也不敢跟他鬥嘴,說那倒不用,你年紀這麽大了,叫我做爹,我怕折壽。


    髒老頭沒有再跟我說一句話,而隨後的幾天裏,滿懷期冀的我卻一直沒有等來任何提審的人員。


    一個都沒有。


    到了第三天,我終於忍耐不住了,趁著看守過來送飯的機會,湊上去了問起這件事情來,那看守一問三不知,說不知道,讓我耐心在這兒等著就是了。


    我相信了他的話,又等了兩天,終於發現一件事情,那就是羅金龍他們,已經完全把我給忘了。


    他們不會想著把我就這樣晾著,然後關一輩子吧?


    我越想越害怕,開始大吵大鬧起來,結果不但沒有得到任何迴應,而且當天晚上的食物供應都沒有了。


    這個時候,我才終於陷入了絕望,坐在床上,想起髒老頭兒對我說的話,想要找他說兩句話,結果對方根本就不理我,我滿心鬱悶,想起老鬼、以及自己的遭遇,坐立不安,為了讓自己寧靜下來,我開始嚐試著用南海降魔錄來讓自己靜下心來。


    這經訣真的不錯,我默念了十幾遍,焦躁不安的內心終於平靜下來。


    我越念越起勁,激動之處,甚至發出了聲音來。


    就在此時,我的手腕突然一緊,睜開眼睛來,那髒老頭卻是一臉激動地對我說道:“小子,你這南海降魔錄,是誰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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