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四章 讓情節推動情節


    貝拉.西萊斯特看著押送方.格林的警車逐漸遠去,森森感到難以置信。


    方.格林就這樣倒下了?不至於吧?曾經縱橫在秘密戰線多年,曾經帶領他們無數次躲過軍情總局追蹤追殺的方.格林,生平第一次入獄了。好笑的是,他入獄的理由不是從事間諜活動,不是從事爆炸刺殺劫持等等,而是因為他雇傭的律師不小心喪了命。


    貝拉不相信方.格林沒對轉移屍體的舉動上精心布置,人人都知道科爾雷恩小城的殯儀館是方.格林控製的,方.格林曾經用這條路線掩護了無數戰友,當然,也蒸發了無數敵人。小城裏的人誰敢擋著靈車的路,小城裏麵誰敢撞了靈車還糾纏不休……所以,新來的雷尼牧師絕對有問題!


    可惜,觸碰神職人員是個禁忌,除非精心布置的殺局。貝拉腦海中轉了一下念頭,馬上把注意力轉移到方.格林的提醒上——方.格林讓她注意監控錄像,她必須馬上找到突破口。


    沒有人知道,方.格林的力量不全擺在明麵上,他們這活兒暗中的勢力才是整個組織的支撐,知道貝拉.西萊斯特的除了方.格林,唯有方.格林公司的財務總監,這位慣常被人視為廢物與擺設財務總監,正是方格林明暗勢力的中樞……貝拉.西萊斯特悄悄地查看了一下四周,沒發覺異常狀況。便邁著輕盈的步伐,走向市郊的三號高爾夫球場。


    是的,貝拉.西萊斯特愛方.格林!愛他的殘暴。愛他的嗜血,愛他的冷酷。她曾無怨無悔的追隨方格林從事“獨立”運動多年,和平協議簽訂後。她成了方.格林的秘密情人,以寡婦的身份住進科爾雷恩市,平常與方.格林並無直線接觸,唯有緊急時刻,她才站出來保護自己的愛人。


    貝拉.西萊斯特想到這裏感覺熱血沸騰,她捏緊自己的拳頭,腳步鏘鏘的走在石板路上。上車的時候她還記得左右打量一下,但實際上這種打量很粗糙。很例行其事。等到車開一段距離後,她的心緒慢慢平靜下來,這才迴憶過去,覺得自己……可能有點大意了。如果這時候有人跟蹤了她,那她肯定會漏過去。


    貝拉.西萊斯特並不知道,跟蹤她的人在暗殺界是何等有名——如今幾大管道疏通公司正在全力謀求和平,王成這段時間的戰績也逐漸浮出水麵。同行們森森覺得“左手”這個稱唿不足以表達王成的刺殺技巧,他們將其稱之為“白天裏的黑夜”。


    大白天跟蹤你,也會讓你視而不見。


    科爾雷恩擁有五座高爾夫球場,每年光是專程來科爾雷恩市打高爾夫的富豪,就有二十萬人次。其兩座球場鄰近市區。雖然交通便利,但不免風景單調。剩下的三座高爾夫球場則各具特色,有的背靠丘陵沼澤,場地起伏不定,用優美如畫的景致來吸引顧客,也有的臨近大海,讓顧客在海浪滔滔做背景下,揮杆忘我……


    愛爾蘭的海邊以懸崖居多,整個愛爾蘭島仿佛是塊突出海麵的巨岩,國內地名中有無數“城堡岩”的稱唿,因此臨海建造的三號高爾夫球場,背景就是懸崖峭壁,天空中飛舞的是白色的海鷗,地平線上是泛著白沫的海浪,以及“巨人之路”,腳下踩的是一望無際的綠茵草地。在這裏打高爾夫不僅僅是運動,那是一種奢侈的享受。


    貝拉.西萊斯特下了汽車,高跟鞋噔噔的走進球場附設的別墅,她注意到身後有輛車同時停下,車上下來一對東方男女。貝拉目光一閃,目不斜視的走進大廳,走進總台——她是這裏的股東。


    高爾夫本身就是貴族運動,占地百餘畝的高爾夫球場,不種莊稼不建廠房,隻種草。草地要施肥澆水,管理它們每天花不少費用,但場地每天容納的人數有限,幾個人進場,所有的球洞都必須給他留著,寥寥幾人占據百餘畝綠地,他們付的費用當然要超越土地上種農作物的效益——要不然幹嘛建高爾夫球場,種莊稼得了。


    因此,世界所有的高爾夫球場都隻麵對富豪,基本上,它們都頻頻疾唿自己能提供帝王般享受。而作為世界頂尖的高爾夫俱樂部,科爾雷恩三號球場也同樣建設的富麗堂皇。靠近林蔭草地的別墅都是城堡式建築,球場辦公大樓修得像中世紀王宮,恢弘雄偉,空間開闊。而俱樂部總台也是布置的極盡奢華。頂級的瑪瑙石做台麵,地麵是光滑的大理石,櫃台是厚重的橡木,客人登記薄的邊緣都包著金邊……


    貝拉.西萊斯特沒有在總台停留,她腳步囔囔的鑽進總台後的保安室,立刻調出總台監視畫麵,查看著尾隨的另個東亞人……可惜這對男女動作很快,貝拉進入保安室這一會兒,他們已跟著服務員坐上電瓶車,似乎準備上場。


    貝拉立刻接通總台,問相熟的服務員:“剛才那兩位亞洲人是……”


    服務員馬上接過話頭:“是日本人!南郊‘東亞製藥’廠的岡田先生今天包場,他們是岡田先生約請的客人。”


    貝拉馬上追問:“既然是事先約好的,岡田先生為什麽不等他們,自己先上場了。”


    服務員噎了一下,迴答:“貝拉小姐,這個,我們沒有過問,不過岡田先生吩咐過,有兩個人今天要跟過來,想必他們並不是很重要的客人。您知道,球場每小時的費用很……,也許,嗯?”


    “明白了”,貝拉.西萊斯特隨後吩咐:“既然是岡田先生的客人,一定要招唿好。”


    “是的!”服務員隨口答應著。貝拉關閉話筒。想了想,決定放棄這個問題。她垂下眼簾詢問保安:“方格林先生的財務總監、布萊爾過來了嗎?”


    “在練習場”,保安隨手調出畫麵。指著二十號練習道上揮杆的男子:“他剛上場。”


    “給我二十一道”,貝拉吩咐。


    保安仰臉看了一下貝拉,小心地問:“我剛才聽說。方.格林被捕了,聽說他殺了自己的律師。”


    貝拉哼了一聲:“這座城市真是太小了,城頭有人歎口氣,城西人人都知道了。”


    保安迴望了一眼保安室的房門,覺得一切安全,這才繼續說:“這可不是歎口氣的問題,我還聽說,今早去對付納什的人全被人幹掉了。一日之間我們損失了十一個人。”


    “三個”,貝拉糾正說:“剩下的都是些本城混混……給我安排一間絕對安全的房間,我有話跟布萊爾說。”


    這時候,王成與娜塔莎……正坐在停泊於下班恩河的一艘遊艇上。那兩位進入三號高爾夫球場的日本人不是王成扮演的,作為一個資深暗夜殺手,王成還沒有愚蠢到這時候暴露自己的地步。那對日本男女確實是“東亞製藥”的客人,王成一點沒在他們身上做手腳。此刻。他剛剛傳輸完當日數據,正等待百合的分析結果。


    “貝拉.西萊斯特……委托名單上沒有這個人”,百合遠在斯萊戈,翻弄著資料迴答:“方.格林最近一年的通訊記錄裏,也沒有這個人的電話——我們遺忘了什麽?”


    “應該不曾遺忘”。王成迴答:“方格林過去從事地下工作,手中有些暗勢力不可能完全曝光。這個人,應該是方.格林隱藏起來的。現在好了,明暗角色都將登場,我們的演出很成功嗎。”


    方.格林過去之所以能夠為所欲為,不在於他多兇惡,別人有多怕他,而在於他每次判斷準確,總能打擊到敵人要害。信息決定判斷,他的判斷準備來自耳聰目明,來自消息靈通——負責監控全城的警察局長,就是他的眼睛與耳朵。打掉這隻耳朵後,方.格林對局勢變化失去了控製。


    方.格林的兇惡還在於他隱藏了一股暗勢力,以及他對監獄係統的控製。當你站在光天化日之下,方.格林用隱蔽的殺手恐嚇你;當你被警察抓住了,送進了監獄,你依然不敢輕易開口,因為即使到了監獄,方.格林也能讓你閉嘴。


    多米諾骨牌的第一張牌倒下了,阻止骨牌繼續倒塌的勢力還有兩股,貝拉.西萊斯特就是其中之一。


    娜塔莎數度欲言又止,終於忍不住插嘴:“我從不免費幹活兒,這個女人……我們需要告訴委托人追加撥款。”


    “現在不適合”,王成阻止道:“我們的委托人現在驚魂未定,而且一舉一動處於警察保護下,根本沒法聯係上。”


    “這不是一個人”,娜塔莎挑剔的聳起了娥眉:“委托人送了一份百餘人名單,現在我們至少要追加……你猜是三十個目標,還是一百個?”


    “我不猜”,王成搖了搖頭,繼續對百合說話:“立刻評估雷尼牧師的危險性,決定他是否撤離。”


    三號高爾夫球場,布萊爾發覺旁邊的二十一練習道有了預定,服務員送來果汁與毛巾,但預訂人卻遲遲不出現,布萊爾心中一動,假意過去擦汗,順勢瞥了一眼對方的果盤。


    果盤上擺了一張酒店特製信函,信函封麵印刷著俱樂部風光照。不知怎地,風光照上被滴了幾滴咖啡,布萊爾目光一縮,默默記住了那扇被咖啡印漬汙染的窗戶位置,隨手將擦汗的毛巾丟在二十一道桌子上。過了片刻,等他的練習時間結束,布萊爾趁人不注意抓起毛巾——也抓起毛巾內裹得那份信函。


    信函裏有張門卡,布萊爾用這張門卡打開預定房間,屋內坐著一女兩男,那位女的布萊爾認識,是高爾夫球場的股東之一,寡婦貝拉.西萊斯特。平常這位寡婦很低調,今日卻端坐在椅子上,背後站了兩位雄壯保安,麵前放了一束——“愛爾蘭矢車菊”。


    “愛爾蘭矢車菊,居然是你?!”布萊爾脫口而出。


    “很意外嗎?”貝拉.西萊斯特渾身散發著冰冷的氣息。


    布萊爾小心地看了看屋門。迴憶了一下,確定說:“很意外,確實意外。”


    十多年前。“愛爾蘭矢車菊”正青春靚麗,作為交通員她被那些“有誌青年”擁躉熱愛,從而被大家口口相傳。後來交通站不幸被破獲。“愛爾蘭矢車菊”被捕,轉獄移監的時候,恰好方.格林營救自己的戰友而劫囚車,順手把“愛爾蘭矢車菊”解救下來,從此“愛爾蘭矢車菊”開始追隨方.格林。但這個女人……


    好吧,布萊爾是個小會計,以前曾負責替北愛組織購買軍火,順便從中賺點小差價。僅此而已。他對主義、事業什麽的不太狂熱,幹這一行僅僅是為了養家糊口而已。他聽說過“愛爾蘭矢車菊”名氣,但從不打聽從不好奇。和平之後他繼續提方.格林管賬目,方.格林看中他的是:這廝一直很清白。在警局檔案中清白,在北愛組織內部,誠信度也很清白。


    “我聽說了”,布萊爾並沒有糾結與貝拉.西萊斯特的身份。他秉持盡量少知道內情的主張,張口問:“需要我做什麽?”


    “需要你出麵與律師簽署委托書,委托律師全權代理這一案件。我將以律師助手的身份前往監獄,跟方.格林私下交流……這一切太突然了,我有點措手不及。你能幫我理一下思路嗎?我需要一個旁觀者角度。”


    布萊爾找了張椅子坐下,話不離老本行:“我能幫你的很有限……我們會計做賬,喜歡把賬目羅列在一起,做成一個明細表,然後從中找到規律,你不妨把最近牽扯到方.格林先生的事,都羅列出來,或許你會發現點什麽?”


    “這座城市,有什麽事不牽扯到方.格林?”貝拉揉著額頭迴答:“這是方.格林的城市!”


    “我去聯係律師”,布萊爾站起身來,小心的問:“還有什麽要幫忙的?”


    “你等等”,貝拉阻止道:“我需要想出一個辦法。”


    “你剛才的做法是最正確的”,布萊爾站在原地不動,微笑著說:“你從不是個戲劇導演,這活兒你沒幹過,你從來是執行者,所以找到律師,私下跟方.格林聯係上,讓他告訴你怎麽做。”


    “方格林臨走時,暗示我注意他家門前的監控……”貝拉帶著迴憶的神情說:“我想,警方可能從監控中掌握了什麽證據,我需要馬上消除證據。但我剛才打了幾通電話,發現我們的人都停職了……你有什麽建議嗎?”


    “你手上還有一份隱蔽力量”,布萊爾輕聲提醒:“你必定有份隱蔽力量,而法庭開庭之後,那份證據才起作用。在此之前,我們有的是時間。”


    “我明白了”,貝拉狠狠咬了一下牙:“你去忙吧。”


    布萊爾一出門,貝拉立刻跳了起來:“召集我們的人,準備大行動!”


    這時候,納什已經在鄉間別墅安定下來,新來的保鏢布滿了別墅四周,連屋頂都站上了人。附近街道上還站滿了新聞記者,長槍短炮的對準別墅。與此同時,醫生在房間內忙碌著替納什檢查身體,托馬斯擔當起他的管家責任,他披著毯子從屋外走進來,對接受注射的納什說:“市長先生……阿奇阿奇……來看你了。同行的還有……阿奇……警察總監。”


    納什瞥了一眼屋角聳立的機甲人,這具機甲人並不想電影中的機器人一般,眼裏發著紅光。它的“眼睛”在肩膀上,肩頭兩具魚眼鏡頭轉動著,將屋內的情景掃入鏡頭,傳遞到巴黎的謝爾蓋,謝爾蓋則通過遙控,仿佛玩電子遊戲般操控著機甲。


    “快答應快答應”,謝爾蓋低聲嘟囔,他的說話聲不傳遞到科爾雷恩,接受他語音信號的是斯萊戈的百合。“太有意思了,情節推動情節,這個劇本太有趣了”,謝爾蓋低聲自語。


    “讓他們進來”,納什迴答:“不過我並不打算招唿他們。你替我告訴他們,我隻相信這裏,我隻想呆在這個別墅,等待方.格林的滅亡。”


    一旁的醫生馬上開口:“我們可以證明:納什先生現在確實不方便說話。”


    當日晚間,倫敦德裏監獄裏的比爾終於起床了。他做出一副虛弱姿態,順著就餐的人流一次在餐廳內排隊。


    餐廳內氣氛非常詭異,人人都在交頭接耳說著什麽。新人比爾在這股氣氛下沒受到刁難,他端著飯盒找了個空位坐下,豎起耳朵傾聽著周圍的動靜。


    “聽說了嗎?科爾雷恩亂套了,老大方.格林今天入獄,我聽說今天半數的警察被停職傳喚,我還聽說,倫敦德裏的警察被大量抽調到了科爾雷恩……”


    比爾嘴角露出一絲微笑,輕輕用勺子挖了一勺飯,送進變形而腫脹的嘴裏。


    科爾雷恩形勢急轉而下,這意味著搶劫犯比爾不再是警方關注重點。隨著調查的深入,當地半數警察接受停職調查——沒準會波及典獄長。現在,監獄裏的氣氛都變了,他可以動手腳了。


    “嗨,小子,你是科爾雷恩來的嗎?”旁邊的桌子上發出一聲招唿。這張桌子僅有七個人坐,當中一位明顯是老大的,端著架子望著比爾。開口說話的是他旁邊人:“小子,我聽說你搶了一家超市……到這裏來坐,我們談談。”(未完待續)r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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