誘人的香氣隨著那些繚繞的蒸汽繼續飄蕩過來,瓦莎情不自禁邁了幾步,走近對方。這兩人已經不是初次見麵了,王成與對方有數次邂逅經曆,但這種邂逅並不讓瓦莎奇怪。因為塔林市並不大,麵前的男人住在法院附近,每天有數次邂逅也是常見現象,而且每次邂逅,對方總能給自己留下深刻印象,所以她想把對方當路人,也難。


    “你怎麽在這裏……森林裏麵禁止點火的”,瓦莎勉強用法律工作者的良知提醒對方,但她的話卻越說聲音越弱——因為她沒見到任何火苗,相反,那鍋明明是沸騰的,卻冒出徹骨的冰冷。這讓瓦莎想破了腦門,也搞不清楚“沸騰”與“寒冷”怎會如此矛盾的出現在一起。


    好吧,現在是難得的解釋機會,但首先要把對方請入自己的領地……瓦莎望著鋼瓶,軟弱的說:“你好,先生,我在院子裏準備了烤肉爐,森林的小院裏準許生火,我本打算跟男友共度周末,可是約好的人沒有出現,你若不反對,不如我們一塊兒燒烤吧。”


    王成眼前一亮:“當然好了……你想不想嚐嚐?嚐嚐我的‘極冰燒烤’?”


    鐵釺子上掛著冰霜,奇怪的是,釺子上的烤肉與烤魚排卻一點冰霜都沒有,反而微微帶點熱氣……瓦莎注意到王成還戴著一雙黑色小鹿皮的christiandior手套,手套上,右手中指套著一枚閃亮的冠軍戒指……


    瓦莎還在猶豫接不接,王成已脫下右手手套,把釺子遞給她。並熱情地招唿:“乘著烤肉還冷著,趕緊嚐嚐。”


    這些詞,單個聽起來瓦莎都能理解,可放在一起,馬上讓瓦莎迷糊了……她小心地拿起其中一串烤牛肉,輕輕咬了一口——一股絕妙的味道在瓦莎舌尖顫動。


    沒錯。是顫動!這塊肉似乎每個細胞,每個分子都在顫動,在顫動間,鮮嫩與鮮香就像電流一樣傳導到瓦莎的舌尖味蕾,而後。胃以及意誌、禮貌、謙讓等等,就像被擊倒的保齡球一樣,再也沒有一點抵抗力了。


    “這是什麽?你怎麽做到的?”瓦莎驚愕的問。


    如今這個問題是瓦莎心中最大的迷惑,為此她甚至忘了疑惑王成為什麽獨自一人在林中燒烤,她忘了問為什麽王成的燒烤。明明蒸汽繚繞卻讓人感覺極度冰寒?為什麽這串烤肉。明明釺子上掛滿冰霜,肉塊卻給人溫暖的感覺?


    “這是‘極冰燒烤’,也叫‘分子燒烤’。怎麽樣,沒有嚐過這種滋味吧?因為它不是用熱力烤熟食物的,它是讓分子振蕩,而後相互摩擦發出熱量。這種震蕩將食物的每一個蛋白質分子與香料分子纏繞在一起,進而達到‘冰熟’的程度。它絕對沒有明火,符合塔林森林管理局的要求。”


    瓦莎狼吞虎咽的吃完這串烤肉。禁不住的又問:“鋼瓶裏,那沸騰的東西是什麽?”


    王成自來熟的招唿對方在鋼瓶邊坐下,隨手抓起一把烤肉釺子,漫不經心地將釺子扔進鋼瓶裏,鋼瓶立刻沸騰起來,釺子上的肉吱吱響著,空氣中香氣更加濃烈起來。


    “沸騰的是糖液!這是一個夾層鋼瓶,底部是液氮罐,上部是盛糖液的鍋。液氮噴到糖液鍋底,立刻引發糖液的分子振蕩,進而讓鍋裏的烤肉也產生分子振蕩,烤肉的釺子上,串的是我昨天買來的日本神戶牛肉,以及波羅的海鱘魚,用醬料醬了一晚上,現在吃正是味道最足的時候。”


    瓦莎品嚐了一串烤鱘魚,她連說話的時間都是忙中偷閑的,含著食物含糊說:“真美味啊,真是奢侈的燒烤。”


    隨即,瓦莎又拿起一串烤肉,去感受那種味蕾上的震蕩——這可能是世界上最昂貴的燒烤方式,除了鋼瓶需要特製外,所需要的蔗糖也必須是高純度的。而一罐子液氮也比一噸煤還貴。至於神戶牛肉嘛,價格堪比黃金,每200克100多美元……這樣製作出來的燒烤食品,既是絕頂的美味,也是絕頂的昂貴——當然,它絕對不可能引發火災,甚至具備滅火功能。


    瓦莎禁不住誘惑,連吃十幾串,等到舌尖味蕾習慣了這種震蕩,她才歇了口氣……當然,這時候她的心裏更歉疚了:一直誤會他,沒想到初次搭訕就把對方折騰許久烤好的食品一掃而光,實在是……


    王成表現的絲毫不在意,他熟絡的仿佛自己才是瓦莎的男友。他拎過一直魔方凳,並遞過了一隻酒杯,順手給對方添了酒,接下來才淡然地問——仿佛在問瓦莎家後院的大白菜:“你還約了誰?他為什麽失約?”


    “還”,這個詞有意思,它給瓦莎一種自己人的感覺,更讓瓦莎對王成之外的東西,有了一種淡淡的排斥感。


    男友為什麽失約,瓦莎不知道——其實王成知道。


    因為是毒藥開車撞倒了瓦莎的男友,所以對方才不能赴約。


    當然,瓦莎男友隻是輕微傷,而瓦莎之所以給男友打不通電話,是因為王成身上帶著手機信號幹擾器——其實這時候,瓦莎的男友也在焦急給她打電話,準備告訴瓦莎自己的傷勢……然而信號顯示,瓦莎的手機始終處於無法接通狀態。


    說起自己的男友一點音信都沒有,瓦莎也有點惱怒,然而她覺得這個話題不適合跟陌生人談論,所以她的目光轉向樹下,轉向兩人身後那碩大軟木塞:“好奇怪呀,這麽大的軟木塞,它要塞住的酒瓶該有多大?”


    瓦莎端著酒杯,用空出來的一隻手輕碰那軟木塞……軟木塞稍稍有點變形。瓦莎驚愕的捂住嘴,蹲下身子仔細觀察軟木塞,同時不斷捏捏碰碰,稍後,瓦莎興奮地尖叫了起來:“哎喲,它居然是個帳篷,是個露營帳篷,它,偽裝得,簡直太像了。”


    “太可愛了”,瓦莎驚歎說:“居然有這麽好玩的帳篷,摸起來手感也像軟木塞!”


    王成舉起酒杯,跟瓦莎稍稍碰了一下:“沒錯,它的名字就叫軟木塞,是獲得國際設計大獎產品,很可愛吧?這種圖案像極了軟木塞。它采用的材料能最好地防止太陽暴曬,據說,即使把它搭建在沙漠中,人在帳篷裏也不會覺得悶熱……我喜歡它的可愛,出去露營總帶著它。”


    如果說要留給瓦莎一個深刻影響的話,王成含而不露的做到了。


    瓦莎淺淺的嚐了一口酒,驚歎說:“‘極冰燒烤’,軟木塞帳篷……你還有什麽讓我驚歎的?我猜你是一個個性特別,特別特立獨行的人,你所喜歡的都是別人想不到的,我猜你是個設計師吧。”


    王成笑著說:“設計師可是一點不特殊、不個性——我其實是個特殊的、個性的獨行殺手。”


    這個笑話逗得瓦莎咯咯笑起來,她笑著問:“那你殺了多少人?”


    王成認真地想了想:“好像……哦,有一個吧,嗯,算是有一個!不過,本周我還沒來得及下手。”


    瓦莎咯咯的笑著,笑得花枝亂顫風中淩亂,這時候阿黛爾的歌聲還在反複唱,正唱到:“baby,ihavenostorytobetold寶貝我沒有故事可講;


    butiveheardoneonyouandimgonnamakeyourheadburn可我知道你的思緒纏繞著你;


    thinkofhsofyourdespair讓你在絕望深處想著我;


    makingahomedownthereasminesurewontbeshared你在深淵裏築巢,但我不會為你分擔煩惱……”


    瓦莎笑的直抹眼淚,她愉快地發出邀請:“我的小屋裏還有醬好的肉、串好釺子的食物,你這種‘極冰燒烤’如果用來烤蔬菜,不知道會是怎樣的美味,想試試嗎?”


    王成笑著搖頭:“那肯定是塊冰坨子,這種‘極冰燒烤’隻能讓蛋白質發生分子振蕩,蔬菜裏水分大,缺少蛋白質,放進鍋裏會會立刻凍成一個冰塊……”


    嘴裏這樣說著,王成卻在動手收拾東西,顯然,他接受了瓦莎的要請。


    王成選的燒烤點離瓦莎的林中別墅並不遠——要不然香味怎能飄到瓦莎的鼻子裏?要不然王成怎能屏蔽瓦莎的手機信號?


    這個燒烤點在溪流邊,轉過兩三顆茂密的大樹、一小叢灌木,就到了瓦莎林中別墅的後牆。推開布滿苔蘚的柵欄門,王成將鋼瓶放到瓦莎小院中,而後迴去關好帳篷門、鎖好旅行車……再然後,燒烤轉到了瓦莎家院中進行,在此期間,瓦莎的男友一直沒有消息。


    王成的言談幽默,除了烤肉的手藝很出色以外,他自帶的酒也很好,瓦莎喝到半醺,才注意到自己喝的,居然是著名的瑪歌酒莊1995年份香檳。


    瑪歌酒莊香檳是混合赤霞珠與梅洛葡萄釀成的美酒,帶有紫羅蘭的花香、赤霞珠的柔順,以及梅洛的強勁迴味,因此被稱為“絲絨拳套裏的鐵拳(lronfistundervelvetglove)”,這意思是說這種酒表麵上很柔和,實質上很強硬——用更通俗的話說就是:這種酒的後勁很大,很容易醉人……(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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